第11章
反正今天琴也弹了，场子里的人，别说今天，就她那天弹完那首《梦里水乡》也差不多都见过了，而且每天回来从门口到二楼，遇到的人也不少，她今天有点儿不想躲了。
陆野刚才掐着她的腰把她抱下舞台那一瞬，让她整个腰都感觉烧起来了，到现在还余温不散。
就忽然还想在陆野身边待一会儿，想看他调酒，想看他凌冽的气场如何震慑找事的虾兵蟹将！
而且，她还要找机会，让陆野教她练武！
月月在心里给自己找着各种借口。
这个点正是“酌月”最忙的时候，陆野侧身去拿伏特加，才发现小姑娘还站在吧台里，一动不动。
男人疑惑，到她身前垂头，贴近她问：“有事儿？”
月月摇头。
陆野拧眉：“没事儿你杵在这里干嘛？来来往往，一群牛鬼蛇神，看不见？滚回去……”
他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小姑娘怯生生的揪着他的衣摆：“陆野哥哥，我还想在这儿待会，我保证不添乱，我就看看。”
陆野：……今天这小月亮格外反骨！
第24章
他的生活应该像泡芙，甜一点，软一点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多妖精跟流氓，也不怕污了眼睛！没看见刚才有多少人想调||戏你？”
小姑娘继续晃他的衣摆小小声：“这不是还有你么，没有敢找我麻烦的。”
陆野：……
月月看他动摇，乘胜追击：“而且我都考完了，明天也不去学校，就、就再待一会儿。”
家乐送来顾客点的酒单：“野哥，那边在催。”
男人盯着那双扑闪着的鹿眼，最后黑着脸指指吧台里的老板椅：“乖乖坐到那里，哪都不许去！不准离开老子视线！”
“好嘞！”月月兴冲冲的绕过他，坐到老板椅上。
她现在肯定陆野吃哪套了！
从小爸爸就受不了她撒娇，她一撒娇，什么都答应她，原来这个陆野哥哥也是啊！
这技能她会啊，娘胎里自带的！只不过这两年没用武之地而已！
月月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小绿茶，但，有什么关系呢！
她弯下眉眼，笑眯眯的把钱揣进口袋，又把外卖保温袋放到吧台一侧。
陆野侧头看到了她这副开心的小模样，不自觉大掌又揉了一把她的发顶，轻笑一声：“傻样儿。”
调酒间隙，陆野拎过外卖袋，打开，放到吧台下一层：“快吃，等会凉了。”
一份烤肉拌饭，一份泡芙。
陆野忙，又给她倒了一杯纯果汁。
月月盯着摆好的外卖，鹿眼眨巴：“在这里可以吃？不影响你调酒？不会被人说？”
男人嗤笑一声，侧头看她清澈的鹿眼里明晃晃写着两个字：想吃！
“吃你的，小猫一样的软蛋，能影响个谁？”他往这儿一站，谁敢说三道四？
月月确实饿了，舔舔唇，扯过吧台里的湿巾，擦擦手，拿起了筷子，吃得一脸满足。
尤其是那盒泡芙，小姑娘对奶油跟甜食实在没什么抵抗力。
这天儿，外面很冷，“酌月”通体地暖，又加上热闹的人群，热得像七月午后的盛夏，聒噪、烦闷。
月月塞进嘴巴一颗泡芙，微微偏头，就看见男人线条硬朗的侧脸滚下一滴汗珠。
陆野眉头微蹙，抬起花臂擦了一下，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整个脸上都写着不耐。
月月在这一刻觉得：这不是陆野该过的、想要的生活。
他的生活除了晚上“酌月”里的忙碌，跟白天睡觉吃饭练武，应该还得有点别的。
能让他的生活过得开心一点，像泡芙里的奶油，甜一点，软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张脸、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烦躁、冷淡或者麻木。
月月想着，情绪使然，捏了一颗泡芙不自觉的递到了陆野嘴边。
蹙眉调酒的陆野一愣，垂眸，只见唇边带着一次性手套的小手，捏着一颗泡芙，等在他嘴边，这是……要喂他吃？
愣怔一下，看向月月。
小姑娘弯着眉眼，绽放出一个十足可爱的笑意，长睫颤动，声音柔软：“陆野哥哥，你尝一个，超好吃！”说着，又往他嘴边递了递泡芙。
陆野想说：老子不喜欢吃这些甜不拉几哄小孩的玩意儿。
可刚张开嘴，泡芙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陆野齿间咬着泡芙，半眯着黑眸盯了月月两秒，然后，舌尖一勾，将整个泡芙含进了嘴里，咀嚼。
姑娘眨巴着鹿眼：“怎么样？好吃吧？”一脸期待。
甜腻腻的奶油爆开，占满了他整个口腔，然后吞咽。
“不怎么样，腻死了，也就你这小软蛋爱吃。”陆野揶揄一声。
月月不买账，盯着盒子里剩下的泡芙，拧着小眉：“明明很好吃！还有，我也不是小软蛋！”
陆野轻笑一声，继续调酒，可泡芙的味道在他嘴里始终散不去，沿着舌尖一路甜腻到了他的心尖，香甜的奶油，好像在侵蚀着他那一副铁石心肠，变得有了缺口。
男人嘴角扯着一抹笑，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不远处的角落里，北沫静静的看着他们。
伤心、失落、嫉妒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两年前，她跟朋友来“酌月”玩儿，因为长得漂亮，不免被骚扰，她都习惯了。
那天，有帮二世祖，仗着背后的身家，喝多了，强行欺负她，她反抗没用，也没人敢得罪那帮嚣张的二世祖，没人肯帮她。
就在她自己都绝望想放弃反抗的时候，陆野从二楼晃荡下来。
走到他们面前，二话不说，一把就撂倒了扯她胳膊不放的男人，并把她护在了身后。
二世祖们恼怒，集体上来就打，陆野根本没得怕，三下五除二，一个个全被他撂倒了。
后来听说他们也找茬追究了一段时间，但陆野还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该打照打。
有句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陆野就属于最后那个不要命的。
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不仅这样，陆野对那帮二世祖事后来纠缠找麻烦的事，跟北沫她们只字未提，北沫还是从朋友那里打听到的。
从那以后，北沫就喜欢陆野喜欢到不行了，她追了他快两年，可这两年，陆野每次见她始终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痞样，根本不屑搭理她。
不是女追男隔层纱么？到她这里，就跟隔了千山万水一样，怎么也走不进陆野的心里。
再看看他旁边的小姑娘，北沫从第一次见到她之后，就到处打听了她的底细。
什么妹妹，跟陆野没半毛线关系！
虽然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可看到陆野那么护着她，还吃她投喂的东西，她心里就嫉妒的要死。
吧台里的月月丝毫没察觉到北沫的眼神，解决完泡芙，烤肉拌饭她只吃了三分之一。
将近一点，人潮逐渐散去，陆野不忙了，垂眸，见小姑娘把饭吃得整整齐齐，像拿刀切了一小块儿一样，餐盒里的另一大半，动都没动。
陆野啧了一声，不满：“这特么还不叫喂猫？”
月月抗议：“泡芙我都吃完了。”
陆野抬手给了她个脑瓜崩：“那玩意儿能吃饱？再说老子买来是给你当零食的，你他妈当正餐？”
月月吃痛的揉着脑袋，小声懊恼道：“那你跟正餐放一起，还不兴我吃……”
陆野：……有点暴躁了。
第25章
回忆能说出来，是一种幸运
这时，一道妩媚带笑的声音传来：“小月月、野哥，有没有想我啊。”
循声看去，北沫走T台一样，身材婀娜的走过来。
月月经过上次跟北沫合作弹唱《梦里水乡》之后，对北沫颇有好感，眉眼弯弯的跟北沫打着招呼：“北沫姐姐好。”
北沫笑得更妩媚了，瞥了一眼陆野，娇啧：“野哥，跟小月月学学，多有礼貌。”
陆野的心思还在月月的饭上，抬眼淡淡的看了一眼北沫：“滚蛋，别他妈带坏我家姑娘！”
北沫不满的调侃：“诶？野哥，这就是你不对了啊，我这刚过来就轰我，你不想我还不兴人家想你？再说，我可是纯良妹子，怎么会带坏你家姑娘，你家姑娘让我带了嘛？”
陆野鼻子冷哼一声：“你纯良？”
北沫愣怔，男人的口气里满了不屑。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回话，陆野的眼神又落在了月月身上：“上去睡觉，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他不想月月跟北沫有过多的接触。
“哦。”月月明显的感觉到陆野身上的气压低了，很识趣的乖乖答应，正要收拾自己剩下的烤肉拌饭，被陆野大长手一伸，劫了过去。
毫无顾忌的吃她剩下的那三分之二，边吃边射过来一个冰冷的眼神，没良心的小白眼儿狼！
月月又惊又怂，匆匆跟北沫说了再见，转身上楼。
上了半截，停下，又退了回来。
小声问陆野：“你……能吃饱么？”
陆野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这他妈能吃饱？”
“哦。”月月懂了，这回直接上楼了。
北沫又看伤心了，这男人，连她递来的一杯酒都不曾喝过，现在，却津津有味的吃着小姑娘的剩饭！
她还不死心的继续贴：“野哥，听说这附近新开了一家海底捞，这天儿，明天你陪我去吃呗！每天外卖吃不腻？”
陆野掀起眼皮，冷声道：“老子没空。”
“你这一白天都干嘛去了？总得吃饭吧！连跟我吃个饭的胆子都没有？野哥，你不能这么不行吧。”北沫用激将法。
陆野冷笑一声：“老子行不行，不是你他妈说了算的！”
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北沫，外面的、场子里的，追你的人多了去了，别他妈吊在我这儿，没好果子吃！”
北沫笑了，笑得妩媚又失落：“这果子好不好吃，总得吃到了，才知道，你说呢，野哥！”
“靠！”陆野烦躁的骂了一句，看着人不多了，不想再跟北沫纠缠，索性喊来徒弟，自己径直上楼了。
刚刚上楼的月月也没有去睡觉，而是去了陆野的房间洗了澡，打算给他再做个汤。
他刚才不是说吃不饱么。
陆野打开房门，就闻到了饭香，抬眼看去，小姑娘还在厨房忙碌着。
他倚在门口处没有动，心里忽然升腾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感觉，让他烦躁的心忽然就平复下来，有点温馨。
锅里咕嘟咕嘟响着，月月并没有听到开门声，专注盯着锅里的烫，掐着时间放手里的食材。
陆野上下打量着小姑娘，头发半湿，应该是洗澡了，还没吹干。穿着宽大的白色棉T，快到她的膝盖了，一条灰色的打底裤，包裹在她两条小细腿上，踩着白色的包头棉拖鞋，陆野勾唇，拖鞋是他买的！脚踝露着，没穿袜子。
“咔咔”，轻轻的关火声，几秒后，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也停了。
月月往外盛着汤，被碗烫到了，她匆匆的把汤放在一边儿，双手揪着自己的耳垂，样子莫名可爱。
陆野看着好笑，又有点心疼，大步过去。
月月被吓了一跳，看到是他，又猛得笑开：“陆野哥哥，你忙完了么？”
“嗯。”陆野应了一声，大掌把她轻推开，去盛锅里还剩下的汤。
今天是疙瘩汤，她第一次给他做的就是疙瘩汤，陆野记得很清楚。
“这么晚了，不去睡觉还做个什么汤！老子一顿不吃还能饿死咋地？”陆野边盛着汤边训斥道。
月月已经习惯了他不会说人话的嘴，笑嘻嘻旁边看着，没说话。
陆野盛出来，看了一眼月月：“刚刚吃那么少，再来一碗！”他用的是命令语气。
“好呀，我做的汤很好喝的！”月月俏皮的答应。
陆野瞥了她一眼，轻笑出声：“这么夸自己，要不要脸？”
“本来就好喝，你拍着良心说，我每天做的汤不好喝？”
陆野又笑着嗯了一声，盛了一大一小两碗端上餐桌，难得说句人话：“平时没少做吧？”
想着小姑娘这般处境了，还得伺候那个冯建军，他的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心疼。
“没有~。”
月月落坐，拿起汤勺搅着汤，又笑出两声，带点小狡猾，分外悦耳：“这两年，我没做过饭，舅舅都不知道我会做汤。”
陆野拿着汤勺的手一顿，抬眼看她，深邃的眸子里带着怀疑，不相信，示意她继续说。
月月看看他的表情，继续笑着说：“我刚进青北宏光的时候，家里新来了一个阿姨，做汤做得很好，爸妈工作忙，都是阿姨在照顾我，有一段时间阿姨生病请假了，我就每天吃外卖。”
“阿姨再来后，就开始教我做汤。她说女孩子是水做的，汤养人，不会别的，会做几样汤，就能把自己养得很好，我觉得很有道理，我总不能每顿饭都靠着阿姨和外卖吧，就跟阿姨学着做汤了，后来越学越上瘾，学会了好多种……”
月月像打开了话匣子，追溯着往事，说得滋滋有味。
“我还会经常做给爸妈吃，每次吃我做得汤，他们都幸福的不要不要的，说这个小棉袄可没白生，说他们是几世修来的福才换了一个我当他们的闺女……”
“看他们多容易满足……”
月月陷在回忆里，鹿眼或瞪大或弯起，像天上的月亮，从月初至月末，从月勾至月圆再到月勾，不断放映着她过去的人生，她幸福的生活，她惨烈的经历。
陆野没有打断她，静静的听，回忆能说出来，是一种释放，也是一种幸运。
不像他，连说，都没得说。
第26章
小姑娘身上有刺，但很软
“对了。”月月停顿了下：“馨雅阿姨也喝过我做的汤，她喝完除了夸我，还要认我做干女儿，我都同意了，可她又说这么重要的时刻，得等她儿子回来，做个见证！”
“没想到她的儿子就是陆野哥哥你呀！”月月说着，鹿眼又笑成了月牙。
男人跟着轻笑，冷冽的眸子变得宠溺柔和。
“后来，他们走后，我就再也没做过汤了……”月月的笑脸变成了伤心，柔软的声音浸满了可怜，陆野跟着心尖缩了缩，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的发顶。
说到这里，月月才想起陆野开头的那个问题，问她平时是不是没少做汤？转头看向他，鹿眼清澈：“这两年我都没给舅舅做过，一次都没有，你信不信？”
陆野挑眉，配合她：“你别说我是你爸妈跟干妈之后，第一个喝你汤的人，你在冯建军那两年，没给他做过？老子不信！”
稚嫩的小姑娘果然上钩，悲伤被倔强冲淡，急于解释：“是真的！我真没给他做过！”
“一开始因为太伤心，做不了。后来看他每天那副游手好闲的样子，还骂我打我，我就更不能做了！”
“他逼我做过几次饭，我要是露馅儿了，那不得天天一日三餐的做？那我还怎么上学，所以我就故意做得很难吃，后来，他就再也不要我做饭了，我是不是很聪明？”
长睫扑闪，鹿眼眨巴，忘了悲伤，等着男人夸她。
陆野啧了一声，也是没想到小姑娘还有这操作，身上有刺，但很软，软到还不足以保护自己。
开恩般的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眼神，屈起食指敲了下月月的脑袋：“行！小脑瓜难得机灵一回，老子信了！”
月月闻言，鹿眼弯了，樱唇弯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相信，他说信她，她就像得了最高的荣誉，整个脸上都绽放出骄傲璀璨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