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阮吟开完会回办公室，到了门口，安梅提醒她，“阮总，小应总说有事找，在办公室等你。”马上是午休时间了，外面的人不多，阮吟不知道应绪凛来干嘛，叫安梅去吃饭，顺带着把其他人也叫走，免得闹出什么状况让人听见。
人都走了，她转身进办公室。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酒味。
她皱着眉，看着坐在她办公椅上的应绪凛。
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背着外面的阳光，长腿搭在她办公桌的桌沿，完全把这里当他的地盘了。
阮吟过去说他，“你到公司里能不能讲点规矩，你这样公私不分的，怕别人看不出来什么吗。”
应绪凛缓缓地睁开眼睛，盯着她。
那眼神里是透出一股冷意的，阮吟很久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色了，好像是发生了什么极不愉快的事情惹恼了他，但是阮吟想不出发生了什么跟她有关的事让他不快。
她拿文件袋打他的脚，“放下来，你最好是真的有公事，私事不要在公司里谈。”
他将长腿缓缓收回，“私事应该在哪里谈？你来南山找我吗？”
“……你要谈什么。”阮吟看出来他有些不对劲，也不对他太凶，“你说吧，中午时间，我有一点空闲。”
他坐在那里，眼神很直白地看着她，说，“想跟你睡这种事应该在哪谈？”
阮吟气恼的涨红了脸，“……你……你发什么神经，出去！”
应绪凛用很严肃的神色，说着出格的话，“你不让我大哥碰，不是心里也在想我吗，我们很久没在一起，我想了，你也想了是不是。”
阮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跑来发神经，指着门口，“别再胡说八道撒酒疯，你大白天的喝这么多酒干什么，回家去洗个冷水澡好好醒醒。”
“我清醒的很。”他缓缓站起身，向她走过来，带着一种轻狂狂的，逼人的寒意。
阮吟往后退，她有点怕他这样，转身想跑出去，他却在后面，拦腰将她搂着，直接往一旁的沙发推去。
阮吟有些惊慌，“干什么，放开！”
他覆上来，清晰又明确地让她感应到，反拧着她手腕，一下一下地磨，“够清醒吗，喝醉是没法这样的。”
阮吟颤着，“应绪凛……走开听见没有，你再这样，我真的恨你了！”
他低头，撩开她微乱的发丝，两眼交错着阴沉复杂的寒气，看起来却又诡异地深情，“为什么不是你……”
阮吟吓到了，他好像疯了似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他也不解释，低头咬她脖子，“跟我生一个孩子吧。”
他动手扯她衣裳，阮吟奋力挣扎，气恼地叫，“神经病！应绪凛！你犯什么浑，放开我听见没有！”
她不会骂人的，真生气了翻来覆去也就这么两句，毫无震慑力。
应绪凛将她翻过来，愈发放肆。
阮吟吓坏了，这是在办公室，他竟然敢这样……
她手脚并用地反抗，也是这个时候，她摸到他揣在内侧衣袋里的纸张。
那张纸掉出来，她下意识就打开了，应绪凛正在她肩窝意乱情迷，突地反应过来，阻止她看。
但是阮吟还是一眼就瞄到了M.L.Z.L.，上面的字并不多，结果非常清晰明确。
她手有些哆嗦，将那张纸递到他面前，“就因为这个你来发疯？”
应绪凛将纸张夺过来，揉皱了丢开，捏着她下巴盯着她，“不，我早就想这样做了，阮吟，我要你给我生个孩子，我这辈子就要你给我生。”
“疯子！”阮吟打他，“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带我的孩子去做亲子鉴定！你还把我当成那个陪着你的女人是吗？你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人，你一直拿我当替身是不是？”
“不是！”他吐着酒气，人是醉了的，但是神色又不混乱，目光还透出锐气。
“那你为什么在结果出来后这样？”阮吟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他不想接受这个结果，他无处宣泄他的怒意，他就来找她的麻烦。
“我管他妈的什么结果……”应绪凛发了狠，用力地攥住她胳膊按紧，“我就要你，你结婚了是你自己自作主张，我说了我会好好跟你算账，你惹我，我肯定要好好修理你，你给我受着，我今天非得让你后悔惹我……”
他抬手除去阻碍，阮吟也被他惹恼了，他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死心，她不知道过去到现在，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她动不了，就咬他，两人在沙发上撕扯得一头汗。
她挣扎太厉害，应绪凛想把她翻过去，阮吟趁机手松脱出来，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太狠太重，他有一瞬间被她打蒙。
阮吟气得要喘不过气，朝着他哑声地喊，“找不到她你不死心是不是，我和优优不是你想要的，你很失望是不是？”
他红着眼瞪着她，不肯说话，却是低头又来吻她。
阮吟抬手狠狠打他，逮住哪里就打哪里，她抗拒的太厉害，完全不肯再接纳他。
应绪凛也在这个时候近乎失控地突然撑起身，吼着，“对，我不死心！”
他咬牙切齿的，像是被惹恼了的野兽，他脸上情绪汹涌疯狂，“我欠她的，我一定要找到她……找不到她我他妈的这辈子死不瞑目！”
第213章
割裂
应绪凛那样说完，两人之间彻底地静了下来。
阮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在他不再发疯之后，推开他坐了起来。
整理着衣服，她心里一片麻木的涩感，起身要走。
应绪凛一把拉住她的手，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不想让她离开。
他有些懊悔，“对不起。”
他站起来，缓了缓情绪，对她说，“我知道对你不公平，但是有些事，不是我说忘就能忘的……你当我今天喝多了发神经，阮吟，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阮吟只是抽回手，他说什么她确实不要再去信了，他内心是割裂的，他爱她也许是真的，但是拿她当过去那个人的影子也是真的。
她不想再和他争执了，也不想说话，挣开他走出了办公室。
应绪凛在那站了会儿，才开门走出去。
下了楼，他离开公司。
走到半路，才发现下雪了，天气冷了，这一年又要过去了。
他让车靠在路边停下来，坐在那里看着窗外飘起的白雪，那一年的冬天再度浮现在脑海。
那时也是下了这样的大雪，那个人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因为眼睛突然失明，他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跌落，连起码的自理都做不到。
他那时的情绪灰暗至极，凶狠，暴躁，挑剔，刻薄。
而她却像冰原里的一片绿洲，安静，温和，无声的滋润着他干裂的心。把他那脆弱又敏感的身心一点点抚平。
他管她叫小哑巴，那时候他从来没想认真地去了解一个沉默寡言的看护，她存在与否对他的影响不大，他甚至不记得她一开始来的时候自我介绍说她叫什么。
他看不见，听觉格外敏感，一切动静对他而言都是噪音。
在家里他不许她发出声音，甚至她在做家务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
他们那时候每一天都安静地在同一件屋子里生活，只是知道对方存在，但是从不交谈。
她就乖巧的陪着他，照顾他，像个影子陪伴他左右。
新年那晚下着雪，外面有人放烟花，他被吵的烦躁，她打开阳台的门，想法子，让他这个瞎子“看到了”久违了的烟火。
她小心翼翼地在阳台上陪他吹着冷风，给他挂上围巾，冰凉的手触上他脸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一向冰冷的心跳动了起来。
那晚下了雪，太晚叫不到车，他留她在家里过夜。
坏男人是最爱欺负她这种乖乖女的，他存了恶念已久，几乎要把人揉碎，但她太老实了，怎么欺负她都不肯出声，咬着唇颤着呼吸，也许也哭了，但是并没有抵抗他的占据。
他忘不了的，怎么都忘不了。
他一点点好起来，也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他眼睛眼看着就快康复，突然间那一天……
他忘不了，在他勃然大怒对她说些侮辱又刻薄的话时，她都不会还嘴解释，悄悄地关上门离开，走之前还把他的晚饭做好摆好。
他气了一夜，等决定不再计较一切接纳她的时候，她却再也没有出现。
他再没机会跟她见一面，再找不到她的下落，想破头却连她叫什么都想不起，她就像一场梦，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寻不到。
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
窗外落着雪。
屋内，应绪凛将视线收回来，投向面前的两个人，“继续。”
高川犹豫地看了眼一旁已经神情崩溃的徐婧意，“应先生……”
应绪凛端着面前的酒，一仰而尽，随后从茶几底下掏出一本房产证，放在桌面，对高川说，“你尽管想法子，只要你能从她嘴里套出实话，这套房子我送给你。”
高川顿时激动，这套房子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是数一数二的名贵楼盘，这套房子三百多平，价值保守估计也将近千万了。
高川转头看着徐婧意，眼底露出贪婪。
应绪凛起身要走，徐婧意挣扎着追上来，“绪凛，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真的没说谎，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应绪凛没和她再浪费口舌，将她扔给高川随意处理。
外面天色阴阴的，雪一直不停。
应绪凛在阳台上站着，雪花偶尔飘在脸上，带来一片凉意。
小哑巴到底去了哪里，他总忍不住想，那天她一定是哭着离开他家的。
他那时候发现她接近他另有目的，将文件砸在她脸上，叫她滚的远远的。
他贬低她是个廉价的看护，如果不是他眼睛瞎了，怎么会看上她。
她什么都不说，默默地关上门走了。
他以为第二天她还会来，他想过了，愿意接受一切原谅她，可那天的争吵，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没给他机会重新开始。
应绪凛每次回忆到这里，都会心痛难忍。
他说了什么，干了什么……
他这几年找他的小哑巴找到要疯了，在一次次错乱的信息中，他的心一次次的死去，直到他看到阮吟的第一眼，闻到她身上似曾相识的气息，他死了的心才突然间活了过来。
可是如果真的不是她，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想要小哑巴，也想要阮吟，他觉得老天要将他这个人割裂成了两半，是嫌他还不够疯吗，他已经要被那些遗憾折磨的窒息了。
雪连片地落下来，落在他脸上。
屋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应绪凛听见有人来拉门，转过头，看到徐婧意满脸泪水，惊恐无比地看着他。
应绪凛没什么表情，冷眼说，“想好怎么回答我了吗？”
徐婧意在他眼里再看不到一丝情义，她知道这个人再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有温度的人了。
她正在做最后的挣扎，屋里，高川过来拉她，带着浓浓的贪欲和狂热。
她一阵恶心，脱口叫着，“绪凛，我说了！我说！你让这个恶心的人滚出去！”
应绪凛没开口，只是看着她。
高川直接拦腰把她抱起来往后拖，徐婧意哭着大叫，“放开我！绪凛我说了！那些细节，是有人发给我的一段录音！”
第214章
哑巴
屋内。
徐婧意跌坐在地毯上，哭着将手机拿出来，递给应绪凛。
应绪凛打开来，是一段录音，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录音。
断断续续的，是一个人在自白。
就算是变了声，但是语气也听出来，是个女人在说话。
“今天是我第一天去面试，自我介绍还没做完，他就不耐烦地打断，叫我不要说话，在他家的时候要当个哑巴，不准发出声音。他应该觉得我是留不久的，一整天也没有跟我讲过任何一句话，但是他挺愿意吃我做的饭，早餐和午餐他都吃光了……”
像是在对什么人汇报，她说的非常详细，这一天做了什么饭，他吃了多少，几点钟睡觉，发了多久的呆，全都巨细靡遗地录下来。
……
“今天他心情好了点，从医院回来，医生说他眼睛对光的敏感度增强了，天气不错，我陪他在附近的公园走了走，不过你放心，我都有戴好帽子和口罩的，没人看到我的样子……在公园的时候，他听见有小孩子在踢球，他大概是着急眼睛的事，心情又不太好了，回来后没吃晚饭，我不小心打碎了个盘子，他骂了我一通……”
应绪凛听着那些，嘴角忍不住挑起来，露出个罕见温柔的笑容。
他好像想起了小哑巴说这些话时候那委屈的样子，这就是她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真实又清晰，他从没有一刻忘记过。
几乎每一天的汇报都有，琐碎的，却又充满温情的。
但是却少了一些重要的节点，比如新年那晚，他们在烟火底下接吻，准确地说，是他强吻。
然后她在他的攻势下，没能反抗过，被他占了便宜。
她没说，还有他们最后那晚吵架，他发火叫她滚，到那里就停止了，她的记录结束了，她也从他的世界消失了。
应绪凛听着那录音，心情从温暖里抽离，再度变得疼痛焦躁，他盯着徐婧意，“还有别的吗，谁发给你的，对方什么目的。”
“……没别的了，我不知道谁发给我的，那时候我回来后，发现你跟阮吟在一起了，我心里不甘，可是我又没法挽回你，我实在走投无路，就在那个时候，有人发了这个录音给我，那个人跟我说，如果我想挽回你，就顶替录音里的这个人，去跟你相认。”
应绪凛心情有些激动，小哑巴是真实存在过的，他一度以为自己精神失常出现了幻觉，否则怎么会一个活生生的人一点线索都没有，除了他之外没人记得。
他对徐婧意说，“那个人怎么跟你联系的？电话吗？你留录音了吗？”
徐婧意找出原始的邮件，“没有电话，他通过我的邮箱发给我的。”
应绪凛看了看，将那个账号复制过来，思索了下，找了个可靠的懂技术的人去查。
但是他心里也清楚，对方会这样做，就是为了不留更多信息，想靠着一个邮箱，想查出更多信息来并不容易。
“知道你邮箱，知道我的过去，还清楚我现在的情况。”应绪凛盯着她，“这个人，应该是对我们都熟悉的，你觉得会是谁。”
徐婧意摇着头，“我不知道……绪凛……我知道我欺骗你，我错了，但是我真的爱你……我当初去T国，去那个地下实验室帮他们继续研究，真的是为了保护你，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真心，我也是没办法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应绪凛看着她，目光冷冷的。
徐婧意有些害怕，不敢再多说了，只是哀求，“绪凛……看在大家过去的情意，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应绪凛却是问，“怀孕这一段是谁告诉你的，录音里并没有提到之后的事。”
徐婧意心虚地说，“是……是我自己编的……”
“你怎么知道我跟小哑巴有发生过关系？”
徐婧意神色有些痛苦，不肯面对这个问题，应绪凛冷厉道，“回答我！需要我再让高川来跟你谈吗？”
徐婧意一阵反胃，马上说，“那个人……那个人后来又联系过我一次……就在我冒认了是小哑巴之后，你仍然要跟阮吟在一起，那时候，那个人跟我说，要我提到孩子，用这个羁绊你……”
仍然是邮件，不过徐婧意却是将那通邮件删掉了，她看到后觉得心里很受打击，应绪凛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爱上了一个看护，还和她有了那种亲密的关系。
而过去这么多年，徐婧意默默爱着应绪凛，他却是连一点暧昧的发展都没有跟她有过。
听到这些，应绪凛心情一片凌乱。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小哑巴在离开他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才不肯回来见他。
因为他那时候的态度让她心寒了吗，还是因为她隐瞒了一些和他之间的事遇到了什么为难……
她那时候有怀孕吗……如果没有，那背后的那个人，怎么敢让徐婧意来用这个骗他……
他心里烧灼似的，痛苦一片。
徐婧意期期艾艾的，还幻想着他可以原谅她的痴情。
应绪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徐婧意，你等着我后面还有用，我暂时不动你——但是你听着，我从来没有，也不可能对你动心，我过去深爱小哑巴，现在心里被阮吟占着，你最好绝了念头，你再出来兴风作浪，惹我，惹阮吟，那你别怪我了，我不亲自动手，我会把你扔到T国去，那地方有的是人帮我用好手段招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