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阅读 第390章

    烙着首俄文诗，后来才知道是普希金的《致凯恩》。

    1999年元旦，我收到封没有落款的信。

    信纸是从记账本撕下的，沾着汽油味的潦草字迹："我爸的腿没了。

    "某个雪夜，陆北川父亲在追讨工程款时被推下结冰的楼梯，金属假肢撞击地面的声音，他说像极了体育馆爆破时的回响。

    新世纪钟声敲响时，我正在给哈尔滨的陆北川寄羽绒服。

    货运站新换了电子磅秤，老张头蹲在显示器旁抽闷烟："现在连棉花都能测出水份率。

    "他的老花镜片上倒映着跳动的绿色数字，像一串正在解体的密码。

    周牧野就是这时候闯进来的。

    摩托车轰鸣声碾碎货场的寂静，少年摘下头盔时，发梢滴落的雪水在皮衣领口洇成深色痕迹。

    "有深圳来的显卡吗？

    "他弹飞半截红塔山，烟头在雪地里烫出个黑洞。

    我看着他签收的物流单——发货方是华强北某电子城。

    纸箱里塞着防震泡沫，显卡包装上的女郎举着微芯片，笑容比货场的探照灯还刺眼。

    周牧野突然掰下半块泡沫塑料："喂，要不要看真正的雪？

    "他带我翻进货场最高的集装箱。

    月光从顶棚裂缝漏进来，泡沫碎屑在他掌心纷飞如雪。

    "这是聚苯乙烯的雪，永远不会化。

    "他说话时喉结上的银链泛着冷光，"我叫周牧野，放牧的牧，野马的野。

    "后来他常骑着那辆川崎400来取货，排气管喷出的蓝烟惊飞成群的麻雀。

    有次他撞见我对着黑龙江寄来的信掉泪，第二天货箱里就多了台索尼随身听。

    磁带A面是《恋恋风尘》，B面空白处录着他沙哑的嗓音："林小满，你该去看看南方的海。

    "2001年春分，陆北川的信件断了三个月后，我收到封挂号信。

    信封里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