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尹迦丞和钟婧分开开车去上班，钟婧带的衣服鞋子都在他手里拿着，尹迦丞帮她送到车上，笑说：“那天在餐桌上，看你没穿衣服的样子看入了迷，我说以后每一年都要给你在我生日的后一天，多过一个生日的，却没有放在心上。去年你生日的时候我都没有花心思，今年我生日的时候恰逢田教授出事情，也都没有心思顾得上这些，对不起老婆，以后我一定不会忘了。”钟婧招手让他低头，亲亲吻在他额头，宽容道：“不一定非要过生日的，你肯像当年那样为我花心思，我就很开心了。”
“那晚上你直接开车过去，我下午有台手术，大概率会晚点，你先去餐厅等我。”
“不会又像上回一样放我鸽子了吧？”钟婧双手别在身后，傲娇看他。
“这回，就算天上下刀子我都不会缺席。”
尹迦丞转身去找自己的车子，想起那天钟婧推着行李箱风尘仆仆赶回来，明明北城的座谈会还没结束，却因为听说了田教授的事情满是担忧，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尹迦丞那时候没有什么感悟，后来仔细想来，她明明嘴上说着“工作第一”，可行动上也是把他放在至关重要的位置上的。
愚蠢的人才会问“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我和工作谁对你来说更重要”这样的问题，贪心的人向来是全部都要。
好的爱人是可以让你事业爱情双进步的，尹迦丞相信他和钟婧之间不是酒肉夫妻，他们都在爱上对方以后成为了更好的人、更好的医生。
“尹医生，今天上班差点迟到了哦，什么事情这么开心？看你从那边一路笑着走过来的，可不像你平时板着脸的作风哦。”隔壁办公室的唐中磊在走廊里逮住他，打趣。
尹迦丞收起笑容：“很明显吗？”
“何止是明显，你如果就这个状态去查房的话，还真有可能吓到你的病人。”
“……”尹迦丞控制了下表情，淡定道：“今天是我们家领导生日，很开心很多年前的今天，她能平安降生。”
“啧啧……”唐中磊竖起大拇指：“这话我记下了，回头哄我们家那口子就用你这句台词。”
-
开心的人当然不止尹迦丞，钟婧很实际地在车上搜了这条珍珠项链，展出的搭配方案里也是这样一条尹迦丞送的黑色的裙子，钟婧下了班换好衣服在车里化妆，把长长的头发高高盘起来，特地往赫本的造型上去靠。
到餐厅的时候，尹迦丞发信息说二十分钟后到，钟婧报了预约的电话去包厢里坐，就这么看到了当年的几个老同学。
徐妙然手里正端着茶杯呢，看到钟婧这样盛装出席，立即带头鼓掌：“寿星今天打扮得真好看，要不说是我们班的班花呢？”
这玩笑开得大家都笑，钟婧反应了好半天，才看清楚状况：“是尹迦丞安排的聚会？”
“不全是，也为了给我接风。”徐妙然调节气氛，说：“国外疫情放开之后全民都阳了，我总算是逃离毒圈了，以后不走了，在座的各位老板以后有什么好机会想着点我。”
以茶代酒，敬了敬在座的几位。
钟婧笑着过去抱她：“大明星回国了，大家伙的可都抓住巴结的机会哦，我们医院这种单位的就帮衬不上了，见谅哈。”
徐妙然作势要打她：“什么大明星，就胡乱拍些平面照片，工作不稳定，收入也飘忽不定的，你少这么寒碜我。”
“刚才不是你非要提‘班花’的事情吗，互捧罢了。”
“哈哈哈。”几个男人一齐笑了，听钟婧解释起当年的笑话。
“合着说了半天，当年那十五个男生就只有尹迦丞一个是吧？”蒋文滔故意表现出遗憾的样子，说：“这小子挺会啊，故意把钟婧捧得这么受欢迎，害我当年都不敢动心思，原来打得是这么个主意。”
尹迦丞人未到声先到，扬声问：“是谁当年打我老婆主意啊，还真敢往外说呀。”
蒋文滔一看这被逮个正着，笑道：“开个玩笑，我当年喜欢隔壁班那个双马尾，这事儿人尽皆知的。”
尹迦丞也笑，把外套脱下来放到钟婧身后，去和徐妙然握手：“今天的重要嘉宾，感谢大明星给我这个面子。”
钟婧小声在旁边说：“什么时候开始安排的这个事情，我怎么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察觉到？”
徐妙然大嗓门开启：“惊喜惊喜，那还能让你提前知道了？”
钟婧忽然想起上回和傅芮乔打电话的时候，钟婧惆怅回头找不到伴娘，毕竟周边的同学什么的都已婚了，周檀又已经当过了好几次伴娘，思来想去两个人还真提到了徐妙然。
钟婧问尹迦丞：“不是你把人千里迢迢召集回来的吧？”
徐妙然摇头：“他哪有这么大的面子？我是因为我爸妈年纪大了，想回来陪在他们身边了，就回来了。”
“不走了？”
“不走了。”
“那说好了，回头我们两个办婚礼的时候，你要来给我当伴娘！”
徐妙然当仁不让：“上回汇报了错误的信息，肯定害你们吵架了吧，这我必须将功补过，当伴娘就当伴娘，我还真没感受过咱们这边的结婚习俗，正好学一学，以后等我结婚的时候用得上。”
“徐总结婚对象找好了？”
……
众人嬉笑寒暄。
钟婧在这些老朋友的祝福下吹了蜡烛许愿，切蛋糕。
第一次过一个正儿八经的生日。
大家围着她唱生日歌的时候，钟婧真的热泪盈眶。
曾经没有人知道她的生日，也没有人在意，钟婧一度以为她是家里不受欢迎的那一个，外婆觉得她是钟雅茹的拖油瓶，钟雅茹呢，又总是在她脸上寻找冯汉清的影子，母爱里都惨杂了一丝杂质。
可尹迦丞眼里的疼惜却是实实在在的。
因为他说：“每一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都是上天奖励给另一个人的礼物，我很庆幸我找到了这份礼物。”
“啧啧啧，说的跟婚礼致辞似的，大家看这两个人今天穿的，像不像迎宾敬酒的架势？长得好就穿什么都像是结婚是吗？”有人起哄。
徐妙然笑：“班花这事儿是假，但我们婧婧的好身材可是不假，当初十几岁腿就那么长，我还一直期待她去闯娱乐圈呢，说不定我们班里还真能出一个女顶流呢。”
“娱乐圈的门槛哪有这么低？”钟婧醉得不轻，被尹迦丞半抱着在怀里。
众人皆哄笑。
临要走的时候钟婧闹着要上厕所，尹迦丞扶钟婧去洗手间，在门口等她。
忽然想起离婚的那天晚上，他也是喝了一顿大酒，眼前的景象模糊，他当时也觉得他老婆比那些女演员、女明星都要好看。
“尹迦丞！”钟婧在洗手池边叫他，伸手要抱：“祝我生日快乐。”
尹迦丞乖乖把人抱进怀里：“祝你生日快乐，走，我们回家。”
回他们的家。
钟婧走路重心不稳，尹迦丞干脆把人抱起来，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一颠一晃的，让尹迦丞想到某些视觉冲击。
“回家了，女顶流。”
钟婧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别瞎说……”
尹迦丞声音轻如羽毛，在她耳边道：“回家……我顶，你流，让我也还你一份生日大礼，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钟婧：你快闭嘴吧，骚死了！
第075章
梧桐
钟婧虽然喝了酒之后不记事，
但却记得她有一个好老公，尹迦丞满足于钟婧指着车窗外的路灯，喋喋不休问他可不可以给她摘星星。
晚上有风，尹迦丞随钟婧的视线看过去，
温度适宜，
又不下雨，
沪城的夜晚繁华至极。
但尹迦丞知道，
今天晚上，最美的那颗星星已经在他怀里抱着了。
刚念叨天气好，车前挡风玻璃上就开始飘小雨，
雨刷器隔一会儿刮一下，尹迦丞听到钟婧呼吸平缓，
像是睡着了。
等到了家，
代驾把车停好后离开，尹迦丞抱着钟婧去按电梯。
许多年不见的老同学，
聊起来没完没了，
从当年哪个老师最聒噪难缠，到哪个同学现在是上市公司高管，钟婧一晚上眼睛都弯着，到现在还意犹未尽，嚷嚷着要把星星摘下来给大家看。
尹迦丞捉住她乱动的胳膊，问她：“去哪？”
“去摘星星，
老公你个子高，抱我摘。”钟婧鼓起小嘴，一张脸全是被酒精染上的红，
声音像是忽然间返老还童。
尹迦丞耐心道：“外面下雨了，星星都回家了，
我们也回家去，有什么事情咱们被窝里面说。”
钟婧稀里糊涂被人懒腰扛起，再一回神，人已经陷进了沙发里。
钟婧说三十岁以后的女人必须好好护肤，所以尹迦丞在给她卸妆这件事情上做到极致。
曾几何时尹迦丞连哪个是卸妆水都分不清，如今已经知道眼睛和嘴巴用眼唇专用卸妆水，脸上用普通卸妆水，分得清卸妆棉的正反面，还知道卸妆水在倒出来之前先摇一摇，让水油充分融合。
卸妆是护肤的一小步，却是尹迦丞进步的一大步。
钟婧身上有酒味，自己低头闻了闻，皱眉，跟着尹迦丞进浴室洗澡。
现在的室温，泡浴缸泡个半天肯定热得难受，尹迦丞拉开淋浴间的门，去放凉水，等到热水出来，他正要递给钟婧的时候，后者扒拉下裙子，整个人就往花洒下冲。
“真的下雨啦，老公你没骗我。”钟婧光脚踩在冰凉的瓷砖地面上，伸手去擦脸上的水。
尹迦丞无奈，怕她一会儿呛了水，只好陪着她一起洗。
从前也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澡，只是淋浴间不比浴缸，没有可以躺的地方，也不能坐着，太费体力。
尹迦丞终究心疼她，把花洒拿下来给她冲洗，说：“你别动，我现在尚且能忍……”
话音未落，钟婧把花洒抢过来放上去，拉他一起淋雨：“别忍了，明天又不上班，上我。”
……
尹迦丞说了要还礼，便只能顺着钟婧的心意来，
尹迦丞对钟婧的体力太了如指掌，站着来，她至多五分钟便会腿软，光着脚蹚着水去帮她把换鞋的凳子拿进浴室。
等尹迦丞再度回来的时候，钟婧扯了衣服正在往身上涂沐浴露，甜腻的花果香顿时弥漫在温度不断攀升的空气里。
“老公帮你洗。”尹迦丞推她坐到椅子上，自己蹲下来，一边膝盖跪在地上，把她的腿折起来踩在他肩膀上。
尹迦丞小时候唯一喜欢吃的一种零食，是各种口味的果冻，尤其是夏天，别的小朋友都在吃冰棍儿的时候，他喜欢吃冰镇完的果冻。
后来再大一些，尹迦丞又见到了果冻的升级版——吸吸果冻，那是童年的美好记忆。
而钟婧这颗果冻，是升级版的再升级版。
钟婧坐在凳子上，后背抵上墙，脖子仰起，舒服地闭上眼睛。
尹迦丞吃果冻不喜欢用手去打开，直接上嘴，把果冻撬开一个缝，去吮。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把整颗果冻吞入腹中，又沿着果冻壳的内壁舔舐，不放过任何一滴果汁，发挥了自己舌头长的优势。
……
尹迦丞两只手抓着钟婧腿窝，忽然停下来抬头去看她一脸折磨的表情，整个人抖得厉害，脖子往后伸展到最大的幅度，又变成了小嘤，嘤嘤嘤嘤。
最后忍受不了的人也是她这个小寿星。
钟婧推他一把，从椅子上起来，转身背对着他，呈一个阿拉伯数字“7”站立，尹迦丞立即会意从背后贴上来，两个人战成一个不断摇晃的“》”。
空气实在太热，尹迦丞中途去关了花洒，淋浴声暂停，某些悦耳的旋律声音渐大，尹迦丞平稳了一下呼吸，说：“不知道是你今天开心，还是今晚的红酒开嗓，你声音再大一些，今晚的最佳女高音奖我颁给你。”
钟婧的声音被撞得一节一节的，奉承道：“哥哥的力量决定了我的音量……”
“你叫我什么？”尹迦丞动作停顿。
“哥、哥。”体力不支，她钟婧的手自发地找支撑点去扶了，好哥哥得到鼓励，乘胜追击。
光洁的瓷砖墙壁，钟婧两个手掌撑在那上面，想起从前尹迦丞教她的罗马尼亚硬拉，臀部向后找沙发去坐。
尹迦丞叹气：“明天酒醒了下不来床可不怨我，你自己喜欢趴着……”
人天生会更偏爱坐姿多一些，能坐着绝不站着，可明明有凳子，钟婧非要推拉着尹迦丞坐在地上，看他后背抵在墙面上，钟婧坐上另一个‘凳子’，不，她坐的是摇摇车，像儿时塞一枚硬币就能摇五分钟的摇摇车，她一个人能摇一晚上。
……
结束的时候，尹迦丞帮钟婧冲洗，又仔仔细细帮她洗净吹干了头发，笑说：“回头我在家里备些医院里的那种护理垫，在床上上课的时候可以垫上，否则你下次再尿床，我们两个后半夜只能打地铺睡了。”
钟婧听不懂：“瞎说，我幼儿园毕业就没尿过床了！”
“好好好，刚才给我洗腿的是喷泉总行了吧。”
“……”钟婧又一个听不懂。
-
十月末，尹迦丞在医院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跟上去打招呼，和封棠在住院楼前聊起陆听南。
尹迦丞不是那种闲来会找人聊天的性格，比起钟婧和傅芮乔隔三差五的电话视频，尹迦丞在陆听南到X国之后，差不多每两个月也才通一个电话，基本上聊的也是封棠。
尹迦丞充当工具人，在封棠每一场本地的演出结束后，替陆听南送大捧鲜花到剧场。
“兄弟我现在替你吹着X国的冷风，你帮我把老婆守好，是你应该做的。”陆听南丝毫不跟他客气，下达任务。
在医院里看到封棠的时候，尹迦丞下意识地担心起她的病，直到跟着她走到住院楼旁，猜想她是来探病的，替陆听南紧张的一颗心这才放松下来。
住院的人是梁老师，周末在医馆门口被辆电瓶车撞了，腰部骨折，医馆的方医生把人送到医院里来，给封棠打了电话。
起初，梁老师是不愿封棠来照顾的，毕竟两个人一向不对付，陆听南和她结婚这几年，三个人的矛盾纠纷一桩接着一桩，梁老师从来没有真的怨过自家的儿子，总是把脏水往封棠身上泼。
这下好了，她人躺在医院里不能动了，儿子又远在天边，竟然要她和这个她一直不喜欢的儿媳共处一室，梁音感到前所未有的煎熬。
但封棠却表现得十分从容，早晚帮梁音擦身，伺候她吃喝拉撒，没有一点嫌弃。
夜里也不回家去睡，在病床旁边趴着就能睡着，就这样过了几日，梁音终于开口和封棠说话，聊起儿子在国外的近况。
梁音不傻，看得出来自家的儿子有多宝贝他这个媳妇儿，这两年她作也作过了，闹也不知道闹了多少回，想想也累，这回骨折躺在医院里，她原以为自己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根本没有想到还能有个人在她病床前面鞍前马后。
默默观察了两天，梁音确定封棠不是在假模假式地做戏以后，放下戒备，让她别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陆听南。
封棠没告诉，但陆听南还是知道了消息，第三天就打来视频电话问询。
不是责备，只是问询。
封棠拿着手机给他读梁音的病例，陆听南那边还是早晨，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地方，人看着比前几个月要沧桑许多。
梁音伤筋动骨一百天，刚好差不多痊愈的时候陆听南就能回来了。
梁音没想到她受个伤，陆听南最关心的是他老婆。
视频里，陆听南忧心忡忡地说：“我妈这个人脾气不好，实在不行你给找个护工照顾也行，也不能总请假在医院里守着，毕竟吃力也不讨好。”
梁音心里咯噔一下，才知道封棠这是特地请了假来照顾她的。
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封棠睁着眼睛说瞎话：“妈脾气挺好的，你放心，能吃能睡，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知道她老人家惜命，肯定会好好休养的，你也别太累了，我刚才给尹迦丞也打了电话，晚点钟医生来跟你换个班，你回家洗个澡收拾收拾……”
封棠摇头：“医院里有浴室，我洗过澡了，你这么忙就别再为我们操心了。”
“不是我为你操心，是你现在在替我尽孝心，我真的我妈这个人不好相处，怕你委屈。”
“委屈多了，我也习惯了。”封棠故作轻松，说的话反而叫陆听南更心疼了。
梁音竖着耳朵也没听清，心里想着陆听南说她请假也要来照顾她的事情，脸上有点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