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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温云起叮叮当当打了许久,不好打伤荣王,也不能表露出自己的轻松,只装作应付艰难的模样,足足三刻钟以后,累到荣王举不起棍子了,他才噔噔噔往后退好几步,手握配剑拱手一礼:“多谢王爷手下留情。”

    荣王爷喘了几口气,看着面前规规矩矩的年轻后生,心里骂了一句。

    他更想揍人了。

    可惜揍不过。

    虽然年轻人口口声声说是他手下留情,两人打了这么久,荣王又不是草包,哪里看不出来未来女婿是故意输给他?

    想要输得这般有技巧,一般人可办不到。

    实话说,未来女婿不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荣王心里挺欣慰,但又有些酸溜溜,揍还揍不过,他大爷的,这感觉太难受了。

    “一会儿用完膳再回去。”

    得了岳父留膳,算是天大的殊荣。

    这福气……温云起做出一副惊喜模样,连连道谢。

    荣王抽了抽嘴角,女婿这神态,愣是找不出丝毫的不甘愿,换一身戏服,都可以登台唱戏了。

    他将手中的长棍放回了武器架上,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女儿:“这天底下,人心最难测,文思特别识宠,从小就懂事。日后你可要好好待她!敢欺负她,那就是和整个荣王府为敌。”

    温云起忙称不敢。

    荣王心里暗暗叹口气,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女婿说得再好听,他也不敢信。不过,这小子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像万常平那样自找死路。

    用膳时,温云起还看到了雍容华贵的荣王妃。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荣王妃没有为难他,席间还处处让人照顾着,生怕温云起过于拘束吃不爽快。

    温云起喝了些酒,坐马车离开时,整个人跌跌撞撞,将大半的身子都靠在了随从身上。

    而他身后,荣王和荣王世子已经人事不省。

    进了车厢,温云起再睁开眼睛时,眸中哪里还有半分酒意?

    他压根就没喝醉。

    荣王父子齐上阵,想要将他灌醉,大概也是想看看他的酒品。

    *

    又过几日,温云起连升两级,做了七品的指挥使,手底下有八百人。

    这可是有实权的七品,如果说原先段明泽在众人眼中是八成的可能会前途无量,如今则将这份可能落到了实处。

    约他的人更多了。

    不过,京城乃多事之秋,各位皇子明争暗斗,温云起不想掺和。因此,推掉了九成九的邀约。

    旁人哪怕怨他不给面子,只他背靠荣王府,就不敢真对他做什么。

    这一日,温云起得了谢文思的邀约,请他去城内的风华楼一聚。

    两人最多十天半月就会见上一面,有一半的次数都是约在风华楼。

    温云起有发现这一次前来报信的人是个面生的丫鬟,因此,去的时候就带着几分防备。

    到了风华楼,伙计带着他上楼,去的却不是他定下来的那个雅间,上楼后该往左边走,今儿伙计却带着他向右。

    温云起顿住脚步。

    带路的伙计忙再次伸手一引:“世子爷请。”

    温云起转身就走:“你是刚来的吧?本世子定的雅间明明在这边。”

    伙计忙道:“那个雅间里有客人,掌柜的特意给您换了一间上好的……”

    温云起听也不听,自顾自走到了他定的雅间门口,门上挂着一把锁。

    值得一提的是,有些手有余钱的客人经常要用到酒楼雅间,就会按月或者按年包下一间。付了银子后,屋子不会再招待其他客人。平时怕人误闯,多会锁上。

    温云起似笑非笑地看向伙计,抬手招了另一个:“开门!”

    另一个楼梯口站着的伙计忙不迭跑了来,瞪了一眼给温云起领路的伙计,飞快掏出钥匙开了门。

    “世子爷,昨儿上了一道新菜烤乳鸽,用了蜂蜜,是甜辣的口感,您要试试么?”

    温云起嗯了一声。

    伙计忙拽住那个引路的:“五味刚来,不太懂规矩。小的这就带他下去教导。”

    说是教导,那伙计免不了要被责罚一顿。

    而且,温云起虽说不是过目不忘,但只要是近期见过的人,他都会有个印象。风华楼来了好多次,那个五味……压根就不是新人。

    他没有纠正,心想着那邀约他的多半不是谢文思,今儿大概见不上面了。

    没多久,门被敲响,伙计送了酒菜来,之后又来两次,都是给他送点心和菜色。直到第三次,敲门进来的人不再是伙计。

    温云起抬眼看一下门口着粉色衣裙的富平县主,心下了悟。

    “如果县主是想说我未婚妻的坏话,那趁早别开口,我不爱听。”

    柳依依咬牙:“据我所知,姐姐在疯马之前就已经爱慕世子一年,这所谓的救命之恩,世子又怎知不是姐姐故意?”

    这倒是没听谢文思说过。

    不过,彼时的谢文思和段明泽又不是他们。有没有爱慕谁,他们俩都不会在意。

    温云起张口就来:“这与你无关。”

    柳依依一脸认真:“那世子爷又知不知道,姐姐爱慕你之前,心里惦记了我表哥多年?就是我母妃娘家的侄子,何氏的麒麟儿,名声不比世子爷差。”

    她这样一说,温云起就知道了。

    何家新一代的年轻俊杰何文韬。

    不过,有这事吗?

    温云起站起身就走:“吃顿饭都不清静,走了。”

    谢依依:“……”

    她不相信段明泽真的不在乎。

    哪怕现在不找姐姐算账,这件事情也是段明泽心头的一根刺,说不定哪天就扎得他发了脾气。

    温云起下楼后却并未回府,而是去对面的书肆中挑了一幅古画,然后去了荣王府。

    王爷正好就在,得知女婿前来,心情更好了几分。

    虽然他看段明泽不顺眼,但这个年轻人却是难得的聪明人,他观察了这么久,没发现这年轻人身上有缺点。

    人不可能十全十美,段明泽自然不是完美无缺,但他能将自己的短处藏住不让旁人发现,这也是很厉害的本事。

    女儿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嫁给段明泽,比嫁给其他人要好。

    至于段明泽心里有没有女儿……在荣王看来,只要段明泽对女儿好就行,哪怕感情是装出来的,若是能装上一辈子,和真的又有何区别?

    温云起进门就将手中的古画奉上。

    他买礼物之前有打听过荣王的喜好。

    荣王打开画,面色更加欢喜:“好!”他看了一眼女婿,吩咐道:“去账上支三千两银子来送给明泽。”

    温云起忙道:“小婿不要银子。”

    他自称小婿,成功被荣王瞪了一眼。

    荣王得了心头好,倒也懒得纠正,道:“王府不缺这点,我这个做长辈的,不会让你吃亏。”

    温云起拱手:“小婿孝敬您是应该的。而且,今日是来求你帮忙做主来了。”

    荣王听出他有事,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这小子嫌弃自己七品官太小,想来求他帮忙升官来了。不过,回过头又想,这小子是个聪明人,知道稳扎稳打的道理,越是身份高爬得快,越要有实打实的功劳,不给人攻坚的机会。

    “说来听听。”

    温云起立刻张口告状,将有人假借他未婚妻的名义传话,还有谢依依所说的那番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眼看荣王脸色阴沉,温云起补充道:“富平县主是郡主的亲妹妹,晚辈对县主也只有疼爱的份,并不会因为这几句挑拨之语就对她心生厌恶,只是……晚辈害怕县主是被人利用。毕竟,人都有私心,维护自己的亲人是本能,县主如此,分明是陷亲生姐妹于不义,若不是有心人引导算计,晚辈绝对不信,应该是有人盯上王府了。晚辈想要打探一二,可县主出身王府,晚辈又即将做王府的女婿,实在不想被您误会,于是决定和盘托出。”

    若是直接跑来告状,难免会让王爷觉得他这个做姐夫的不疼小姨子。还有,大男人告状,显得小气又没本事。

    温云起扯了一大通,其实还是告状,只不过将姐妹之间的嫌隙说成是被有些人挑拨,强调有人想要害王府。

    荣王面色复杂:“本王知道了,回头会查的。”

    于是,温云起刚刚出院子门,就听到身后传来荣王带着怒气的吩咐:“去将那个孽女叫过来!”

    第199章

    谢依依觉得安王府没有人气,到处阴森森的,而且里面的那些下人

    谢依依觉得安王府没有人气,

    到处阴森森的,而且里面的那些下人都是宫人,对她不冷不热,

    她并不想多管束。

    反正成亲后她就会去住自己的县主府,真没必要这时候跑去收拾安王府的宫人。

    所有的宫人加起来上万,里面还有一些是亲戚,

    她不想为了安王府平白得罪人。万一以后在县主府伺候她的人中就有安王府中被她发落过的宫人的亲戚……那真的是防不胜防。

    因此,

    搬家是搬走了,

    但她还是厚着脸皮赖到荣王府,

    夜里能住就住下,

    不能住下,那就白天再过来。她生身母妃在这儿,王府不可能将她拦在外头。

    听说荣王有请,

    谢依依心里有些不安。

    “母妃。”

    何侧妃这些年还算得宠,风头最盛时还能和王妃互别苗头,看出女儿的害怕,她起身:“走,

    我陪你去一趟。”

    母女俩有说有笑,去了王爷所在的书房。

    刚一进门,

    迎面一个杯子回来,

    刚好砸在何侧妃的头上。

    何侧妃哎呦一声,头发都被砸散了,疼痛倒是其次,主要她很少惹得王爷这般大怒。反应过来后对上王爷盛怒的眉眼,她都顾不上额头上的疼痛,

    噗通就跪在了门槛处。

    谢依依吓一跳。

    “父王?”

    她硬着头皮上前请安。

    荣王冷眼看着她:“你就那么看不得你姐姐好?竟然残害姐妹,那些嬷嬷是这样教你的?给本王跪下。”

    谢依依吓得心惊胆战,

    跪下后嘀咕:“女儿又没有乱说,姐姐确实是心里有人嘛……”

    “滚出去!”荣王暴怒,“传令下去,荣王府只有四位姑娘,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府邸。”

    谢依依人都麻了。

    何侧妃急忙求情:“王爷,依依只是一时糊涂,咱们做长辈的不能因为孩子做错了就不要她了啊……”

    “闭嘴!若你舍不得她,那就和她一起滚。”荣王说完这话,一拂袖,“拖走!”

    谢依依当场就被嬷嬷们丢出了王府,任她哭断了肠,王爷也没有心软。或者说,下人们看见王爷动了真怒,根本就不敢把谢依依不想走的事情禀告上去。

    荣王并没闲着,天都快黑了,他还是入了宫。

    当日夜里,谢依依的县主之位就飞了。

    皇上只说谢依依规矩不好,不够孝顺,废除她县主的爵位。

    接了旨的谢依依站都站不起来,周身一片冰凉,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身边所有人都退下了,她才反应过来。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谢依依心中有万分不甘,却不敢再跑到谢文思面前闹事了。

    *

    赵朵儿的婚事定下了。

    在梁益和赵朵两人拼了命为为自己争取后,两家的长辈终于愿意坐下来一起谈婚事了。

    这一谈,差点就谈不拢。

    梁家不愿意给太多的聘礼,赵家想要收一笔聘礼,又不想给丰厚的嫁妆。尤其是在威武侯府与赵家定亲时从来都不计较钱财在先,如今的梁家就显得抠抠搜搜,过于计较。

    梁但爷只打算给个一两银子意思意思。

    而对于赵家而言,上一回赵朵儿定亲,压箱底的银子就是两千两,更别提还有那些丰厚的礼物。其中不少东西有价无市,拿着银子都买不到。

    一两银子是什么鬼?

    梁家觉得赵家贪得无厌。

    赵家觉得梁家没有诚意。

    谈到后来,两家长辈都拍了桌子……还是赵朵儿站出来说自己肚子里已经有了梁益的孩子。

    就这一句话,让两家长辈都哑了火。

    后来赵家接下了一两银子的聘礼,什么嫁妆都没给,甚至没有挑选婚期,只选了一个最近的良辰吉日。

    赵朵儿又不傻,怎么可能婚前失贞?

    她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让婚事继续往下谈罢了。在出嫁之前,她不止一次跟家中长辈说自己肚子里没有孩子,但赵家人对她很失望,完全不听她的解释。

    从定亲到成亲,前后只有半个月。

    成亲这样急,旁人肯定会怀疑两家是奉子成婚。赵朵儿知道,若是婚期不改,她的名声就要毁了。

    她想求双亲做主,奈何求不动。

    转眼就到了出嫁当日,赵夫人哭着给女儿带盖头:“只望你下半辈子不要后悔。”

    赵朵儿伸手撑住盖头,泪眼汪汪道:“娘,我肚子里真的没孩子,也没有乱来过。不信您去找个大夫……”

    这些话,赵朵儿已经说过不止一次,赵夫人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自己当着梁家人的面那样说,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名声是你自己不要的。反正你是铁了心要嫁入梁家,早嫁晚嫁都是嫁,早点嫁,也不会节外生枝。”

    赵夫人真的被女儿伤透了心。

    女儿被退亲以后,全靠她从中周旋,在自家男人面前说了不少好话,才让闺女没那么艰难。

    结果,这丫头是一点都不体谅她。

    谁家的闺女要是没教好,规矩不好,或者是不检点,旁人一听,都会觉得是做娘的不会教孩子。

    赵夫人是真觉得自己对亲生女儿仁至义尽,女儿非要奔着死路去,为了那个男人连娘家都不要了,她又有什么法子呢?

    两家都坐下来谈婚论嫁了,就证明两家都没有多少选择,吵吵几句,争的不光是聘礼和嫁妆的多寡,还为了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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