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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的,温云起手头握有三十多两银子,也就是最近没进山,否则还能更多点。而文思手头也有十几两,是原身这么多年的积蓄。

    两人一大早启程,先去了府城外租马车,然后直奔封城县。

    路上还挺顺利,也没怎么耽搁,进城时,天还没黑。

    文思去了城里最繁华的酒楼要了一个雅间,两人先安顿下来,洗漱一番又用了顿饭后,天已经黑了。

    睡了一宿,两人才起身下楼,开始打听关于首富何府的消息。

    都不用他们开口询问,何府正在寻找女儿的事情就已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还张贴了悬赏,谁能把何姑娘带回,何老爷有重谢,至少是三百两银子。

    若是不想要银子,其他的好处都可以谈。

    原身上辈子在受伤以后就被抓回来关着,何明月回来已经是三个月后,她并不知道何老爷找女儿的这些动作。

    文思听到三百两,道:“这银子……咱们可以赚吧?”

    温云起想了想:“到时候我把人送回去,应该会给。”

    文思送回就不行,不光拿不到钱财,还会被关起来。

    身为伺候主子的丫鬟,把主子伺候好了是应该的,照顾得不好,还要被责罚。

    可是两人不知道何明月的住处,文思细细从记忆里回想了一番:“她应该不会走太远,别看她平时张扬跋扈,其实胆子不大,又好享受。”

    只在外头躲三个月,绝对有躲躲藏藏过不了好日子的原因在。

    温云起颔首:“何家名下的那些庄子和院子肯定没有。”

    文思眼睛一亮泥水镇。

    何明月喜欢的那个男人是个读书人,连秀才功名都没有,两人认识得挺戏剧。大抵就是富家女去酒楼里偷看读书人吟诗作赋,然后仰慕年轻人的才华,又看年轻人穿着简陋,起了惜才之意,当即赠银百两,说是不愿有志之士因为贫穷而埋没。

    读书人收了银子,却不敢白白领受,便写了一幅字相谢。

    富家女看完那字,有些感想,便回了信,一来二去,越来越熟,就到了互许终身的地步。

    何明月一开始是希望父亲成全她,说了自己有意中人。

    但是何老爷并不希望自己的未来女婿是个读书人,他是生意人,只喜欢擅长做生意的后生。也不问那个读书人是谁,强硬的要求女儿与之断绝关系,尽快与他看中的养子定亲。

    父女之间谈不拢,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文思强调:“那个读书人的老家就在泥水镇。”

    温云起好奇:“可是何老爷是真心想找女儿,不可能不打听那个读书人的籍贯。”

    “乡下地方,想要藏两个人太容易了。”文思不以为然,“再说,那俩又没有一辈子都不回何府的想法,才出去三个月,肚子都大了。时间上抓得那么紧,说不定出门之前就已经打算好怀上孩子就回府。”

    温云起提议:“那咱们去一趟?”

    文思颔首:“走吧,也不用赶得太急,就当是出门游玩。”

    县城的吃住要便宜多了,两人手头的银子加起来五十两左右,说多不多,在这县城里也绝对不少。哪怕什么都不干,每天住最好的酒楼,吃最好的饭菜,至少也能花两三个月。

    翌日,两人坐上马车往泥水镇走。

    这个镇子偏僻,从县城坐马车过去,官道都不好走,还越走越崎岖,足足要花费两日,才能走到镇上。

    泥水镇上大概有四五百户人家,周围有十几个村子,这镇子并不小,却也是真的穷。

    温云起和文思穿着布衣,做普通人的打扮,一副在城里逼得活不下去,跑到镇上来长住的模样。

    到镇上的当日,温云起就买下了一间带院落的铺子。

    铺子不大,但里面的家具齐全,灰尘很多。

    温云起借口说妻子还在病中,找了两个大娘帮忙打扫,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屋子内外扫得干干净净,就连水缸里都装满了。

    何府的人只要知道那个高文远的籍贯,肯定有来这镇上打听过,既然何府的人没找到,就证明两人藏得很深。

    两人决定住下来慢慢打听,温云起在两个大娘打扫的时间里,跑到镇上买了柴米油盐,还准备了一口锅。

    他们经历了许多,如今住在这破旧的小院,也觉得格外温馨。温云起买了块肥肉回来开锅,文思烧火,两人一起做了顿晚饭。

    至于铺子……温云起决定卖木雕。

    他学过木雕,第二天早上起来,先去买了块木头回来,半天时间将木头分拆好,下半晌就雕出了十二花神。

    一共十二支钗,雕工细致,打磨得光华圆润。

    反正这小地方不知道俩人是谁,他们找到人离开以后,一辈子也不会再来。退一步讲,古蛮牛到底会些什么,村里的人都说不清楚,温云起说他会木雕,那他就一定会。

    到镇上的第三日,温云起的铺子就开张了。

    他坐在铺子里,一边雕一边卖。

    那十二花神他雕得特别精致,每支要卖五十文。

    而他坐在铺子里雕的那些十文一支,分拆好了的木头到他手中,一刻钟就能雕出一支,乍一看还很不错,但远远不能和柜台上的那十二花神比。

    文思坐在旁边绣花,偶尔帮他擦汗送茶。原身是个伺候人的丫鬟,也会许多东西,最擅长伺候主子,其次就是绣花。

    因为两人的手艺不错,价钱也不算特别贵,这对年轻小夫妻的名声很快就在镇上传开了,而且在此之前,镇上所有的木雕都是从城里买来,这还是第一回有人当面雕刻,许多人慕名前来。

    温云起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那何明月从小到大没有缺过银子,这泥水镇的人过日子就犹如一潭死水。如今镇上有了件新鲜事,不信何明月不好奇。

    她肯定会闹着让高文远送她一支,甚至有可能会亲自出来。

    开张的第五日,围观的人远远不如几天前那么多,温云起的生意却不错。

    后来,由文思出面招待客人,温云起一心雕刻……要不然不够卖。

    而文思自从到了镇上以后就带上了一张面纱,有人问就是脸上有伤,不方便见人。

    不过光是露在外面的一双美目,还有那纤细的身段,就看得出她绝对是个美人。

    到了第十日,文思都有些不耐烦了。这天下午,街面上走过来了一双年轻的小夫妻。

    巧得很,那女子脸上也戴着面纱。

    文思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何明月。

    但何明月却认不出此时的文思了,换了芯子,文思还穿上了布衣,很是朴素,且举手头足间和原先的丫鬟完全不同。

    何明月原本是想要买下十二花神。据传言说,那是东家的镇店之宝。可是镇上很少有像文思这么白净的女子……女子也爱看美人,何明月自视甚高,不喜欢有人比自己还美貌,忍不住多瞅了两眼,这一瞅,忽然觉得那双眼有些熟悉。

    她如今不想和熟人见面,察觉到熟悉后,心下一惊,勉强镇定下来,问:“听说两位是从外地来的,从哪儿来呀?”

    “封城县。”温云起抬眼看她,“夫人雍容华贵,不像是这小地方的人,难道也是从县城而来?”

    何明月对于他的夸赞很是受用。

    她这一身打扮比起在何府时远远不如,但在这小地方称得上独一份,确实算得上雍容华贵。

    不过,受用归受用,何明月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来处,她如今肚子里还没孩子,这时候被父亲找回去,多半要被逼着与情郎分开。

    别的女子或许没了清白就活不下去,何府的独女完全没有这个烦恼。娶了她,那是祖坟上冒青烟。

    尤其何老爷的那些养子本就无父无母,谁敢嫌弃她?

    “我是从府城来的人,不是县城!”何明月随便糊弄了一句,伸手一指十二花神,“这小地方的东西是真拿不出手,这几只钗还算有几分野趣,给我包起来吧。”

    温云起摇头:“那是镇店之宝,也是我送予发妻的礼物,不卖!”

    何明月这过往十几年中,很少有她想要而拿不到的东西,听到这话,冷哼一声:“你开个价就是。”

    高文远含笑站在边上,偶尔还追捧几句,夸赞十二花神很配何明月,听到这话,忍不住出声:“无论这雕工再精致,始终也只是普通的木头,你可不要狮子大开口。”

    何明月眉头微蹙:“千金难买心头好!你说这话,实在是扫兴。难道本姑娘是付不起钱的人?”

    高文远:“……”

    不是他是要扫兴,而是这财大气粗的架势,就差在脸上写着可以狠宰几个字了。

    这对夫妻看着就不富裕,有了宰客的机会,怎么可能会错过?

    “夫人,别生气嘛,我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小家打算。以后咱们要养孩子……”

    “你闭嘴!”何明月脸色不太好,两人都说了有孕以后就回家找何老爷认错,养孩子的事情哪里用得着她操心?

    原想掰扯几句,但可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她瞪了高文远一眼,道:“东家,你这十二花神开个价。”

    温云起含笑:“不卖!”

    何明月皱起眉来:“你尽管开价,我付得起账。”

    “这就是几个木头。”高文远再次出声。

    他这一出声,可把何明月给惹恼了,反手推了他一把,东西也不要了,转身就走。

    何明月没什么力气,倒不至于把高文远推倒,他甚至都没后退,看到人跑了,心里暗叫一声糟,急忙就追了上去。

    跑了两步,又跑回来,往柜台上放一两银子:“十二花神归我了,你把它包好,一会儿我回来取。”

    “说了不卖呢,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还听不懂话?”文思翻了个白眼,“有钱了不起啊!那是我夫君对我的心意,别说一两,就是一百两,我们也不卖!”

    高文远忙着去追人,本不想理论,听到这话,回头质问:“明明一开始说的是五十文一支,买齐了也才六百文,一两银子足够了。难道你要坐地起价?”

    他眼睛瞪大,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温云起欠欠地道:“从前天开始,这东西就不卖了呢。”

    高文远:“……”

    他抓了银子就走。

    东西还是要买的,他与何明月私底下来往已经有大半年,知道这首富之女的脾气,今天这东西买不到手,肯定消停不了。

    他一点儿都没将夫妻俩说的百两银子也不卖的话放在心上,真拿出百两银,傻子才不卖呢。

    大抵高文员有一些特殊的哄人技巧,两刻钟后,二人又一起回来了。这一回是高文远好声好气上前交涉:“东家,你们到底多少银子才卖?就当是……”他看了一眼柜台旁边的何明月,压低声音道:“帮我个忙。我想用这东西来当做我与妻子的定情信物。”

    文思:“……”

    两人来往这么久,甚至都私奔准备生子了,还没有定情信物吗?

    信物怕是都有一箱子了。

    “反正百两银子不卖。”

    高文远想着出个十两银子肯定够了,没想到夫妻俩胃口这么大。他咬牙道:“正经开个价!”

    “这就很正经啊。”文思扭头看温云起,“一百零一两好了,证明是百里挑一,换成铜板,也是万里挑一。”

    她完全是张口就来,高文远眼角抽了抽。忍不住纠正:“十两银子才是一万个铜板,要不我给十两零一个铜板?”

    “你读书多了不起呀!”文思怒了,“没问你要一万零一两证明你对这个姑娘的感情就不错了。一百零一两,这是最低价,爱要不要!”

    眼看何明月脸色又要变,高文远心里暗暗叫苦:“我没带这么多银子,要不我先把东西拿走,明儿把银子给你送来?”

    今天这东西一定要让何明月带走,不然回家还有得闹。

    温云起适时出声:“既然是百两银子的生意,我们可以送货上门。”

    他将那所谓的十二花神取出来,又从柜子里取了一个很精致的小匣子,这也是他雕出来的,里面还铺着一张红绸,把十二支钗往里一摆,看起来还真的像是很值钱的模样。

    何明月见状,脸色就更好看了几分。

    一开始来这里看十二花神,纯粹是无聊。后来非要把这个钗买走,完全就是要驯服高文远。

    连这点小事高明远都不愿意迁就,那还不如一拍两散,她在娘家的时候没有受过委屈,嫁人了也不打算受委屈。

    听到这夫妻俩开价百两,何明月知道自己做了冤大头,但放出去的话不能收回,此时再看十二花神,也不算是太拉垮。

    “行,一会儿你们找了马车跟在我们后面吧。”

    温云起含笑点头。

    两人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们的打算是把何明月钓出来,然后悄悄坠在后面看清楚他们如今住在哪儿,回头就给何老爷报信。

    温云起去镇上租了马车,抱着那个匣子,跟在了前面的马车后头。

    那是青棚马车,看得出来,何明月对此很是嫌弃,上马车的时候,高文远还又哄了一会儿。

    高家就住在离镇上不远的村子里,这村子好像还缺水,到处是满天黄沙,呼吸间都感觉有灰尘。

    难为何明月居然忍得住。

    深夜,一驾马车从泥水镇上出发去了高家村,马车停在村外,一高壮一纤细两抹身影飘往高明远家中,很快就从里面扛出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两人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连村子里的狗吠都没几声,三人上了马车后,马车转头往镇上去,一点都没停留,直接就往县城的方向去了。

    第165章

    泥水镇到县城的路很不好走。  温云起两人在出了镇子

    泥水镇到县城的路很不好走。

    温云起两人在出了镇子之后,

    找了一处平坦的地势停下来等天亮。

    他们都决定好了要带着何明月离开,早就准备好了干粮等物。

    第二日天蒙蒙亮,马车再次启程。

    启程不久,

    何明月醒了过来,看到陈旧的马车棚顶,张嘴就想要大叫。还没喊出声,

    眼前一黑,

    脖颈一痛,

    她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去城里的这两日里,

    何明月醒来有七八次。每次都被敲晕,

    每次醒来都感觉身上疲累酸痛,尤其是脖子,感觉要断掉了似的。

    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苦的富家之女痛到眼前阵阵发黑,

    而且她的眼前本来就是黑的……被一块黑布蒙着,别说看人影了,甚至都不透光。

    何明月再蠢也知道自己是被人给绑了。

    她特别害怕,一次醒来后哭哭啼啼地表示只要放了她,

    什么都好商量。

    温云起压低了声音,冷笑道:“那你打算拿什么来赎自己?”

    何明月一听有戏,

    瞬间来了精神:“你想要什么?只管开价。”

    “何姑娘可真是大方。”温云起似笑非笑,

    “高家出的起钱吗?”

    此言一出,何明月沉默下来。

    她是县城首富之女,这人既然知道她的身份,稍微几百两银子肯定是打发不了的。而想要更多,高家确实拿不出来。

    “你们去何府要,

    我爹不会不管我。”

    温云起颔首:“那就麻烦姑娘跟我们走一趟了。”

    但是何明月这一次私奔出来,还没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现在回家等于前功尽弃。

    当然了,她到高家住了这半个多月,也知道自己眼中千好万好的情郎就如父亲所说的那般,压根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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