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1章

    “何况,那性子好的茶杯,这种茶也能装,那种茶也能盛。倒不如性子烈的茶杯,只配一茶,别有情趣。”

    萧贵妃也不恼,语重心长道:

    “云溪尚小,想法倒是好的。只是,这世上,哪有只盛一茶的杯子呢?既然都无法从一而终,何不选个性子好的。”

    楚云溪抬眸:

    “茶杯要用来盛几种茶,在人。人要它盛多种,它就得盛多种,人让它只盛一种,它就只能盛一种,所以说,这人心,才是世上最宝贵,也最善变的东西。”

    “看来,云溪是无法与本宫同心同德了。”

    萧贵妃面色微冷。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讨论什么茶水茶杯的了,听得婉陶头都晕了,我昨日听了一件趣事,我讲给娘娘听听,逗娘娘一乐可好?”

    婉陶公主及时插话,打断这一点即着的氛围。萧贵妃碍于她在场,也不好再发作。

    两人终于出了绯烟宫,双双深吸一口气,终于能好好呼吸了。

    “呼,刚才真是紧张死我了,快来,我还没给你看我的宝贝呢。”

    婉陶公主欢快地拉着楚云溪回她的朝阳宫。

    “今日多谢你了,帮我解了家里的禁足,还陪我去见萧贵妃,我都不知怎么报答你才好了。”

    楚云溪是真的感激八公主,两辈子的情谊,她要如何偿还?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谢我,我也有私心,不全是为了你。”

    “什么?”婉陶公主这话,让楚云溪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对她好,能有什么私心?

    第22章

    总有人阴魂不散

    “云溪姐姐,你能站在太子皇兄这边,我就很开心了,我母妃势弱,太子皇兄对我多有照拂,我对你好,也是报答他。”

    楚云溪这才知道,她又承了君凌云的人情。

    “哗啦!”

    绯烟宫里,好好的茶杯碎了一地,一个小宫女,被茶杯碎片溅到,也不敢出声。这套杯子,是萧贵妃新得的,甚是喜欢,这才几日,又碎了。

    服侍的宫女们噤若寒蝉,悄无声息地收拾着残渣。

    “好一个小贱人,给她点儿颜色就能开染坊了,真把自己当正经太子妃了,都敢踩到本宫鼻子上来了!”

    万嬷嬷赶紧安抚:“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她不过是一介武夫之女。”

    “呵,武夫之女?以前本宫当真是小看她了,能夺三项魁首的武夫之女,本宫还是第一次见。”

    “她既然无法与娘娘一条心,留着也是祸害。”

    萧贵妃看了万嬷嬷一眼,万嬷嬷赶紧低下头:“老奴僭越了。”

    可她伺候萧贵妃十几年,心里很清楚,说什么话才能迎合萧贵妃的心思。

    萧贵妃绝不像外人以为的那样宽容和善,不然,怎么会得皇帝独宠这么多年,后宫无人敢造次。

    “还有婉陶,我容她这么多年,以为她是个天真无害的,不成想,也养了一条白眼狼。”

    萧贵妃已经忘了,是谁让婉陶公主的母妃不能再生育了。

    婉陶公主在宫中没有交心的朋友,与楚云溪相谈甚欢,感觉像是许久的好友,留她用了午饭,直到天色渐黑,才恋恋不舍放她回去。

    楚云溪回府时,后面多了一辆马车,专门拉着婉陶公主硬塞给她的东西。

    她本坚决不要,可婉陶公主却说:“好东西在我这儿也留不住,我必得分发出去,才能保得平安,不如给了你。”

    她这才知道,婉陶公主也不是尽如面上那样天真烂漫,身处皇宫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守住天性已是不易。

    她复又想到君凌云,一个公主尚且活得如此艰难,没了母妃照拂的太子,前有狼后有虎,又该是怎样一番痛苦挣扎,忽地有些心疼起他来。

    到了将军府,婉陶公主派来随行的公公,还给楚将军留了一句话:

    “八公主说,很喜欢楚大小姐,请楚大小姐经常进宫陪伴,还望将军不要阻拦才好。”

    这下,楚云溪的禁足,算是彻底解了。她颇有点愧疚地看着自家父亲吃瘪的样子:

    “父亲放心,溪儿定不会再给父亲惹麻烦。”

    楚将军这才冷哼一声,心里舒坦多了。孩子大了,老子管不了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楚云溪回到芳华苑,又看到了那个她厌恶至极的人,她真想翻个白眼儿,简直阴魂不散啊,就不能让她好好喘口气。

    她径直走过,楚雪儿却赶紧上前挡住她的去路:“姐姐。”

    “我看你是把父亲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你当父亲的禁足令只是说说的?”

    楚云溪瞥了眼她缠着白布的左手:

    “还是说,你把皇上的金口玉言当废话?你《女德》可抄完了?”

    楚雪儿努力压下心里的嫉恨,泪眼朦胧道:

    “姐姐,我知道姐姐一时无法原谅我,我只是来给姐姐送信的。”

    信?楚云溪眉头皱紧,前世,楚雪儿就是这样在她和君宏炎之间传信的。这信,莫不是,君宏炎写的?

    “姐姐,安王心里记挂着你,若姐姐能原谅妹妹,愿意接纳妹妹,妹妹愿任打任骂,只要姐姐能出气。”

    楚云溪听着楚雪儿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当真恶心至极,看来,得想个法子,让父亲将她从母亲名下除去才好。

    她沉默半晌,还是接过了信,这信,要是被楚雪儿拿去做文章,更是麻烦,不如看看君宏炎想怎样,再做打算。

    楚雪儿见她接了,大喜。却听楚云溪说:

    “禁足中还能与安王接头,妹妹好本事,不想这本事被父亲知道的话,以后安王的一点一滴,我都不想接触。”

    “还有,天色也不早了,妹妹快去父亲那儿,领戒尺吧。”

    看着楚云溪离开的背影,楚雪儿再也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楚云溪,等我夙愿得偿的一天,就是你生不如死之时。”

    “小姐,您真要看这信?”

    荷香忧心地提醒:

    “小姐既已决定要与太子殿下一起,就不该再与安王纠缠不清,二小姐她不安好心,小姐你……”

    前世,每次荷香规劝她,她都会生气,觉得荷香不懂自己,也不怪荷香这般欲言又止。

    荷香没想到,这次楚云溪非但没有生气,还冲她笑笑:“好荷香,你一心为我,我知道的,只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啊?”荷香突然有些跟不上思路,小姐要战胜谁?

    “小莲也记住,以后,安王和楚雪儿,都是小姐我的仇人,也是你们的仇人。”

    “是,我们记住了。”两人大声应着,很高兴小姐这个决定。

    楚云溪与安王暗中往来,她们一直为小姐提着心,生怕哪天事发,小姐不得好下场,这下好了,小姐终于回归正途了。

    楚云溪拆开信:

    “溪儿,我思来想去,你应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许是太子以楚家性命相逼,而你假意委身太子,也是为了暗中帮助我,我却误会你,还苛责你,实属不该。”

    “雪儿的事,全是因我心心念念于你,而她与你是血脉至亲,总有一二相似,我才会酒后乱性。错把她当成你,你若愿再给我个机会,明日午时,我在王府等你,不见不散。”

    楚云溪冷笑,这是想让她主动出现在安王府,好抓她个现行,百口莫辩?若是前世的她,恐真会被这长篇大论的“深情”打动,为了追求真爱,破釜沉舟也说不准。

    她将信重新叠好,小莲照例拿过油灯,楚云溪却没有烧毁。

    “小姐,还是烧了吧。”

    “不必,我还有用处。”

    君凌云既然派来暗卫看着她,此事,他也定会知晓,烧了反而徒增误会。

    “明日事,明日再想吧,小姐我乏了,洗漱,睡觉。”

    荷香和小莲利索地伺候楚云溪洗漱铺床。终于躺到舒适的床上,楚云溪想着白天的事,萧贵妃那儿,也算挑明撕破脸了,唉,以后也会是一场硬仗。

    几个翻身间,她已沉沉睡去。楚云溪是睡了,可东宫中仍灯火通明。

    “殿下。”

    “何事?”

    “安王,给太子妃写信了。”白枭迅速地说完,低头侍立一旁。

    “她接了?”

    君凌云的声音分明没有起伏,可白枭却觉得自己快要冻死了。

    “接了。”

    见君凌云一言不发,不知死活地又加了一句:

    “还叠好收起来了。”

    第23章

    君凌云的前世结局

    “砰!”一个茶杯擦着白枭头顶飞过,摔到殿门上,竟将厚重的大门砸了个坑。

    白枭动也不敢动,头皮发麻,那杯子再低一点,他的脑袋就开花了。

    楚云溪自然不知东宫如何情景,她此时,梦中又来到了那片云雾缭绕的“藏书塔”。

    再一次到走廊尽头,推门而入,里面的布置,竟与上次的梦境一般无二。

    轻车熟路地,楚云溪又来到记录她自己的书籍前,朝旁边看去,竟是《云霄国太子,君凌云传》。

    为何她是云霄国皇后,而君凌云是云霄国太子?是了,他上一世,被她所累,没能登上皇位。这书里,也记录着他的上辈子吗?

    她微颤着手,翻到最后:“君凌云命侍卫通知八公主,邀楚云溪进宫,解她禁足。”

    这,这不是刚刚发生的事吗?出现在最后一页,难不成,这书是实时记录?

    她急急向前翻了几页,直到看到:“时为摄政王的君凌云,得知心上人楚云溪可能被害,放下一切,快马加鞭回京,一路跑死三匹战马,终得见她最后一面,含恨死别。”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身穿铠甲,骑着战马,朝她飞奔而来,拯救她出地狱的男人。不由湿了眼眶。

    呼吸紊乱地往下看去:

    “君凌云丧失理智,杀进皇宫,不料皇帝君宏炎,正是以皇后楚云溪为饵,布下天罗地网,要以乱臣贼子之名杀之。君凌云虽为战神,然,心智震荡之下,双拳不敌四手,手下尽亡,围战而死。”

    一页结束,楚云溪捂住心口,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仍觉得憋闷不已,狠狠捶打了几下胸口,眼泪才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身上的力气似是被抽干了。

    “小姐,小姐。”

    她蓦地睁大眼睛,脸上已是湿濡一片。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小姐,您快醒醒,出个声,说句话啊。”

    值夜的荷香听到楚云溪的哭声,赶紧进来查看,就见她痛苦地蜷成一团,哭得不能自已。

    “荷香”

    楚云溪颤抖地喊了声,嘴唇还泛着白。

    荷香见她终于恢复了意识,忙倒了杯水,扶她起身,喂了一口。

    温热的水下肚,楚云溪总算冷静了些,心脏却还砰砰地跳。

    是梦吗?为何会两次梦到那个地方,梦里为何会如此真实。

    “小姐别怕,梦都是反的。”荷香给她抚着背安慰。

    是反的吗?是因为她太害怕,害怕自己的愚蠢,害死了所有关心她的人,才会有此一梦吗?定是如此,定是如此了,他怎会是那样的结果?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我没事儿了,你去睡吧。”

    她缩回被窝,待荷香一步三回头地出去,又抱紧自己的膝盖蜷缩起来,现在这种姿势,让她最有安全感。

    前世今生,一幕幕闪过,她辗转半夜才又睡过去,却再没有入梦。

    阳光洒进屋子,荷香和小莲进来叫起时,她睡得正香,翻了个身,朝里拱了拱。

    “小姐,都该用早饭了,快起了,用完饭您再小憩一会儿,不吃饭可不行。”

    楚云溪一骨碌爬起来,她想起来了,今日还要处理那封信,留在自己手里,总是块烫手山芋。

    “快快,用饭,小姐我今日要带你们出去逛街。”

    “真的?”

    小莲立马高兴了,手脚更麻利起来。她本就是活泛性子,可小姐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这些做丫鬟的,也没多少机会出去。

    楚云溪见小莲高兴成这样,可怜见的,唉,都是她不好,让身边所有关心她的人,都活得不如意。

    用过饭,主仆三人高高兴兴出门,楚雪儿早就派人盯着了,得知楚云溪出门了,鄙夷道:

    “我还当她有多大骨气呢,呵呵,不过一封信,就又巴巴去了。”

    她舒心地伸了个懒腰,很好,一切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楚云溪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繁华的街市,她前世,几乎都是在将军府和皇宫中度过,为了那样一个人,她竟心甘情愿作茧自缚,暗骂自己一句傻子。

    “你们说说,这京城中,最有名的成衣铺是哪家?”

    她转头问两个丫鬟。

    “那自然是衣品缘,号称京中风向标,京城中最时兴的款式,都是出自他家呢。”

    小莲抢着回话。

    “好,就去衣品缘。”

    楚云溪小手一挥,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东宫中,白枭冷汗涔涔,他家主子已经练了一夜的剑了,周围的花草惨死一片。

    暗卫一凑到白枭耳边说了几句就飞了,君凌云终于停下动作。

    可怜的白枭为自己默哀几秒:“殿下,太子妃出门了。”

    “去了哪里?”

    君凌云觉得这一夜的剑白练了,刚压下的火气,又猛地冒了起来,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衣品缘。”

    白枭偷偷打量主子的脸色:

    “殿下,要不要将太子妃抓回来?”

    君凌云将汗巾扔到他身上,径直回了殿内。看着主子的背影,白枭深深呼了口气。

    “男人心,海底针啊。”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他家主子了,上次,主子不就是那么干的吗?主子一向杀伐果断,这次是在纠结什么?

    楚云溪的马车在衣品缘停下,主仆三人看什么都新鲜,到处打量,还真有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实在是,在府中憋得久了,连京城长啥样都要不知道了。

    小二见有马车在自家门前停下,忙上前招呼:

    “小姐可是来选衣裳的?快里面请。”

    小二也算阅人无数,这般穿着不凡,却又一副没逛过京城的样子,许是哪家新贵刚进京。这京城官员调动,也是常事。

    “小二,可否看看最新款式?”

    楚云溪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特别中意的。

    小二态度更好了,能看新款的,那都不差钱啊。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