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舒涵并未理会蒋钰那惨白的脸色,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之后的几天舒涵都浑浑噩噩的混在陵城。她知道和萧叙分手后,她已经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可她不肯走。
仿佛只要她走了,和萧叙那一点渺茫的关联就彻底断了。
她已经在酒店躺了整整三天,饿了就叫酒店服务,一整天就吃一顿,每次也不过是寥寥几口而已。
脑子被杂乱的回忆塞得很满,一会想到四年前第一次见他的那个夜晚,一会儿又浮现蒋钰和他的那张照片,一会又是历历在目的甜蜜回忆,一会又是萧叙望着她那冷绝的眼神。
每想起他一次,都让她再度濒临那万箭攒心的绝望境地。整个人就在一次一次剐心的疼中消瘦了。
她怅然的望着天花板,又哭又笑着,原来她不是一个无心无情的人,她的心真的会疼。
这就是慕霜霜口中说的爱吧。
她真的爱上了萧叙,从前不承认,只是因为害怕罢了。害怕这样如空中楼阁般的美好会骤然消失,但当她害怕的就这样朝她扑面袭来,她反而觉得承认了爱他并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她想她也许能走出来的,但绝非是现在。只要她不死在这间房里,她应该能走出来的。
就在第五天时,她接到了萧璃的电话。
舒涵问她有什么事,萧璃却坚持有话要当面与她说,就这样几个来回后,她还是说了地址,不过一个小时,舒涵就听见门外的敲门声。
她有些费力的下床去,拖鞋已经不知道被扔在了那个角落,她就赤脚踩在地砖上。
开门后,果然是萧璃。
萧璃在看到舒涵的瞬间,抑制不住的惊呼出声,她实在是不敢相信面前的面色惨白憔悴的女孩会是那个明艳动人风情万种的舒涵。
“小涵!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
舒涵笑了笑,但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就连笑也很勉强,有种强撑的感觉,她开口道:“姐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萧璃有些庆幸自己带了吃的来,赶紧把袋子放在餐桌上,把里面的小蛋糕拿了出来,“我带了蛋糕,赶紧吃两口,你这是瘦了多少斤?脸上连一丝血色都瞧不见。”
蛋糕很漂亮,是芝士蛋糕。红红的嵌在上头,娇艳欲滴的色泽,让人很有食欲。
可惜舒涵却吃不下,可是在拗不过萧璃,才堪堪往嘴里塞了两口。
从昨天下午算起,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嘴里苦的很,这陡然融进唇齿间的甜让她觉得越发苦。
“姐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舒涵瞧出了萧璃的欲言又止。
萧璃叹了口气,“小涵,你和阿叙.....”
“我们分手了。”舒涵说的很平静。
“是阿叙哪里做的不好吗?他惹你伤心了?”萧璃握上舒涵的手,“我这个做姐姐的替他向你道歉好不好?”
舒涵咬唇,摇摇头,声音枯涩:“姐姐....他还好吗?”
“不好。”萧璃毫不犹豫的说道,“他这几天不是和那群狐朋狗友们喝酒打牌就是去疯狂的极限运动,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疯。”
“极限运动?”舒涵抽了口气,脱口而出,“他有没有受伤?”
萧璃见她这焦急地模样,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你们这两个人一个闷在酒店不吃不喝,一个像疯子一样把自己折磨到筋疲力竭,有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了?我听贺时鸣说了零星半点,但我觉得你说的那些话不是真心的,既然不是真心的又到底是因为什么?”
舒涵看着桌上的芝士,想起了和萧叙重遇的那个晚上,他送她回家后又去买了蛋糕给她送来,那晚的蛋糕和此时的并无差别,但为什么那晚吃上去格外甜,而此刻却能品出几丝涩意呢?
“姐姐,萧叙是不是四年前曾和蒋钰有过一段?”她终于还是开口问了。
“啊?”萧璃莫名其妙。
舒涵定了定神,缓缓说:“姐姐,我其实曾经四年前和萧叙有过一夜。蒋钰知道了这件事,说是因为我的出现,让他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痕,我就是个第三者。我开始不信,直到蒋钰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日期就在我和萧叙四年前相遇的那一晚之后。我问过萧叙很多次,可他都说没有。但那张照片的的确确是真的,你让我怎么骗自己?姐姐,我真的很后悔说了那些话,但我同时真的很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欺骗。我....我最恨的就是欺骗。”
“蒋钰说你是小三?”萧璃一脸茫然,忽然又想到了重点,说:“照片?什么照片?”
“她和萧叙的....算是床照吧。”舒涵自嘲的笑了笑。
萧璃一惊,连忙否认,“这种照片绝对不可能!小涵,这点我能向你保证,蒋钰和萧叙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他们之间连一天的恋人关系都不曾有过。我知道蒋钰从小就喜欢他,但我弟性子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可能因为两家的关系,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而妥协。”
说着说着,萧璃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随即喃喃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舒涵疑惑的望着萧璃,心中隐隐不安。
“小涵,我明白了,为什么蒋钰会知道你和阿叙四年前的事。这事怪我,那时我和蒋钰还是好闺蜜,她总向我倾诉她对阿叙的心事,我当时是希望我的好朋友能和我的弟弟在一起,这样萧家蒋家两家人都皆大欢喜。”
“四年前,我去美国看阿叙,那晚他喝的酩酊大醉,跟我说着胡话,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可那个女孩却在留下一夜后就消失无踪了。那时我就知道了,萧叙和你的事。后来蒋钰在萧叙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条女人的手链,她哭着跑来找我,说萧叙有了喜欢的人,我为了安慰她....就把这事跟她说了...”
“我真的没想到你们会再次重遇。也许你和阿叙注定了是要成为恋人的。”萧璃的语气很愧疚,她没想到四年前宽慰蒋钰的几句话既然成为了她设下圈套的工具。
舒涵已经茫然了,心脏处传来一阵阵的抽疼,疼到连呼吸都是一种重负,原来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自以为是的骄傲逼着她不去低头,不去开口。
或许只要她开口问了,是不是一切就不会这样了?
她固执的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固执的垒出一道道坚硬的墙把自己封起来,可这样的铜墙铁壁在坍塌的那一刻只会让她更加撕心裂肺,更加痛不欲生。
“所以...那张照片也是假的。”她笑的很怆凉。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弄出那一张照片的,但我敢肯定,那张照片的来路不纯。我真的希望,你能相信他。因为....他是真的很爱你。”
舒涵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仿佛这样能获得零星半点的依赖感。
冬日的太阳落得早,窗外已经连余晖都不再了。城市上了华灯,月被藏在深色的乌云后,看不太清,只朦胧的晕出一团黯淡的光。
不知是哪个地方在放烟花,那璀璨的明亮划过广袤的夜,把这黑暗照的灿亮,照的发白。
原来她的烟火从未冷过,只不过是她不信罢了。
“姐姐,他在哪?我去找他。”舒涵蓦然抬头,眼中闪着的是被烟火烫暖的光。
舒涵洗完澡,在镜子前化着妆,粉底液涂了两层都遮不住面上的憔悴。口红和腮红只能上的很重,在那红色晕染之下,才看出从前的明艳风情。
她这几天瘦了快五斤,本就是巴掌的脸又小了一圈,尖尖的下巴,以及被泪熏过后布上血丝的眼,即使是画了精致浓艳的妆容,依旧透出极度的脆弱。
她换上了杏色的裙子,外头罩着一件深玫瑰色的大衣,光洁的小腿裸露出来,脚下踩着裸色系的高跟鞋。
她不想让自己看上去憔悴又难看,若是这张脸还能勾起他的一点不忍心,
那她就觉得很值了。
萧璃说萧叙这几天每晚都在牌局上消磨时光,地点固定,基本上是那家她曾经去过的私人会所。
去的路上,她的心跳的极快。
她不知道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见他,或许他不会原谅她,又或许他连见都不想再见到她。但她必须道歉,必须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无论结果会是怎样。
到了酒店,她按下顶楼。
电梯飞速的往上蹿,就像她的心一样,悬在半空,将落未落。
53.
九点半
你就是个无心无情的戏子
到了顶楼,
已经是九点半了。
会所的门口站着查验身份的侍应生。
舒涵走近,笑意盈盈的看了一眼侍应生,说:“您好,
我找萧总。”
侍应生还是上次的那位,
因为舒涵的长相让人一眼难忘,这小男生既然还记得她,
知道她是萧总的女朋友,很轻易的就为她开了门
客厅依旧很多人,男人女人都有,烟雾缭绕,
酒瓶子堆了满桌,有种金玉败絮的荒唐感。
房间内,麻将碰撞的声音很响。
萧叙坐在侧对着房门的那方,一旁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
一眼望上去差不多十来个,
有的长有的短,有的甚至是只抽了一两口就被折断了扔进去。
此刻他的手指也夹着烟,
有些心不在焉的打牌,即使周围的人都打的热闹,
他依旧神色恹恹,提不起兴趣。
“哎,阿叙,
真别抽了。”贺时鸣抬头扫了一眼,
今晚萧叙烟不离手,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思根本不在牌局上,整个人透着一股烦躁。
萧叙淡淡一笑,随意把烟扔进了烟灰缸里。
“姜奕呢?怎么还没来?”
“他说在路上了,
堵车呢。”
“今晚七爷的手气也太好了。”
房内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女人们则坐在男人的旁边,时而端茶时而喂着水果小吃。
这几天萧叙都把自己泡在这种红灯绿酒的花花世界里,试图靠热闹来逼迫自己不去想她。可只要一阖眼就能看见那张脸,就连那张脸上勾人的小痣都印的一清二楚。
越这样,他越痛恨自己。
一个满口谎言的戏子罢了,凭什么他要被这种女人而影响?
舒涵走进厅内,一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眼尖的发现了她,就跟见鬼一样连忙推了推手边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