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她这算是......咎由自取？”同时檀音又想笑，嘲笑冷笑的那种。
难怪宋姝华能那么干脆地指使欣月在汤羹里下催情药，原来是一回生二回熟。
谢循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这时冷不丁听到怀中人问，语气中似乎透着不怀好意：“那侯爷您的身体不要紧吧？”
对上他危险的目光，檀音眨了眨眼，看上去好奇又无辜。
回应她的一声冷笑，以及身下难以忽视的存在。
檀音一颤，及时按住他的手，讪笑道：“侯爷，现在是白日。”
“白日如何？”
“百日不得......唔。”
‘宣淫’二字还未说出口，男人已经封住了她的唇。
.............
最后檀音午憩时间推迟，一直到傍晚才醒。
醒来后扶着酸胀的腰侧，想起谢循折腾她时念叨的‘生个女儿’，檀音陷入沉思。
宋姝华已不足为惧，她最大的阻碍已经倒下了，她是不是可以怀个孩子了？
还未深想，银连送了一封信过来。
来自宋夫人，信很短，字里行间透着不一般的口吻，说是苏姨娘想念她这个女儿，明日来看她。
不用想，檀音也知道她们所为何事。
隔日上午，宋家的马车抵达镇北侯府，得知是宋家人，还有侧夫人的生母，门房的人很热情恭敬地请了进来。
苏姨娘牵着宋从润，安静地跟在宋夫人身后，模样小心翼翼，一看便知极少出门，没什么主见。
见状宋夫人蹙眉，低声道：“这里不是宋府，收起你那一身的小家子气，给我挺直腰板，免得让人看了笑话，对三丫头不好。”
闻言苏姨娘既紧张又诧异，不敢相信她竟然会说出为檀音着想的话。
她明白今日来谢家明面上是她探望女儿，实则是夫人有事相求。
大小姐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宋家自然也知道了，但没人敢去找谢循，于是宋夫人为了女儿，只能找上苏姨娘，借着她的名义再找檀音说事。
一想到有朝一日太太竟然有事相求她的女儿，苏姨娘便不自觉地生出一股得意。
然而十几年来的顺从让她只得意了几息，面对宋夫人的训斥她柔顺地低头道：“是，妾身记住了。”
宋夫人脸色稍微缓和，随后看到走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吵着要抱的庶子宋从润时眉头又狠狠地皱了起来，连带眼角的皱纹都愈发清晰了。
在她的计划里，是不让苏姨娘带着这个被娇惯的庶子前来，但这小子一点都不懂事，闹个不停，偏生苏姨娘心疼，丈夫也同意了，她便只好点头应允。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这小子在，事情会更糟糕。
注意到她不悦的神情，苏姨娘嗫喏道：“五公子还小，太太莫要责怪。”
宋夫人恨不得翻个白眼，但按捺住了，“这里不是家里，还有一段路，让他下来自己走！”
五岁了养成这个样子，也就苏姨娘当个宝。
宋从润不愿意，但可怕的嫡母发话了，他也不敢忤逆。
至始至终，带路的下人都没有出声。
两刻钟后，一行人到达观棠院。
第160章
福气
进了院子，几人皆愣住了。
尤其是苏姨娘，看到满院子的景色感到惊诧，早就知晓自己的女儿在被镇北侯府很受宠，否则老爷太太对她的态度也不会如此和缓，然亲眼见到檐角下，亭廊中养的极好的盆栽花才有实感。
要知道这冬日里大部分的花卉皆凋谢了，能在盆栽中养好的花卉皆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和精力，一盆已是难得，更何况这一排了。
门口等候的是银连，看到来人，上前恭敬行礼：“奴婢见过太太、姨娘、五少爷。”
注意到苏姨娘的目光，她解释说：“这些是侯爷见主子喜好花卉，觉得这院子单调了些便吩咐人搬来的。”
宋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闻言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侯爷倒是对你家主子上心。”
银连听出她的不高兴，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道：“主子在厅堂等候您二位，请随奴婢来吧。”
到了厅堂，扑面而来的暖意，和外头的彻骨寒冷有着天壤之别，宋夫人和苏姨娘将大氅衣脱下也丝毫不感觉到冷。
首座上檀音见到二人，起身相迎：“母亲、姨娘来了。”
不管相互之间有怎样的龃龉，见面的礼节还是少不了的。
至于一旁体型宽胖，又走了许久路，脸上出了很多汗的宋从润，檀音扫都未扫一眼。
宋夫人：“不请自来，三丫头，打扰了。”
客气又和善的态度让檀音微微诧异，她还以为嫡母见了她不会有好脸色呢。
不过既然对方态度好，檀音自然也不会摆着冷脸。
反倒是苏姨娘，自那日和檀音不欢而散后再次见到这个女儿，发觉她已经变了很多。
容貌愈发精致，气色红润，粉面朱唇，眼神温润，身上所穿戴之物没有一件不华贵，看上去便如神妃仙子般耀眼夺目，一看便知日子过得极好，心中无不顺心之事。
按理来说，看到亲生女儿过得好，作为母亲应当是心中欣慰高兴的，但苏姨娘却充斥着淡淡的惆怅。
早知道她这么有本事..........
在她愣神间，宋夫人已经落座，回头见她还愣在那儿心里立刻窜起火苗。
当着檀音的面不好发作，她只好暗暗忍耐下。
这边檀音已经出声提醒：“姨娘不坐下吗？”
苏姨娘忙道：“三姑娘这儿非比寻常，屋子里也暖和了些，我竟不觉得有丝毫冷意。”
檀音：“这里烧得炭火多，后屋又铺了地暖，许是受了影响，更暖和了。”
话落宋从润开口问：“姨娘，什么是地暖？我们院子里为什么没有？这里这么暖，以后我能住这儿吗？”
“不住的话，我们把这儿的地暖搬回去——”
苏姨娘忙捂住他的嘴，歉意地看向檀音：“抱歉你弟弟他.....童言无忌，三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她原本是想说宋从润还小，但想到这姐弟俩首次见面时的不欢快场面，便改口了。
“润儿还不快向你三姐请安！”她松开宋从润，推了推他。
或许是来前已经教育过了，也或许是因为不在自己家，这次宋从润倒是乖乖地朝檀音的方向拜了拜：“三姐好。”
见他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霸道无礼，檀音也不与他计较，点点头后吩咐下人上茶。
喝着茶，几个人寒暄了一番才逐渐进入正题。
宋夫人清了清嗓子，和颜悦色道：“三丫头，你是个聪明的，应该清楚我们这次来的目的。”
檀音捻冬枣的手一顿，淡淡道：“母亲不妨把话说清楚，不然我还以为你们真是在看望我的。”
双方心知肚明，但不代表檀音会率先挑明她此行的目的，反正这里是在她的地方，她不着急，有的是时间耗下去。
果然，见她不接招，宋夫人一时迟疑住：“呃......”
她看向苏姨娘，希望她起个头，谁知对方根本没有接收到她的眼神，一门心思在儿子身上。
宋从润之所以是个小胖子，自然是喜好口腹之欲，此刻呆在暖和的屋子里，桌上摆着精致的糕点零嘴和水果，他馋得要流口水了。
苏姨娘见不得儿子饿，又怕檀音有意见，便趁着她们说话间隙投喂儿子，头都没抬，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宋夫人的眼神。
见状宋夫人心口更堵了，就知道苏姨娘是个没用的，就连生了个有用的女儿也和她不亲。
寄希望于苏姨娘没用，宋夫人索性开口直接道：“当时来报信的人说你中毒了危在旦夕，我们也很担心，原本当时就想来看你，不过老爷说我们来了也是添乱，你是个有福气的，自然会化险为夷。”
说着目光投向檀音，细细打量了几眼继续道：“今日见你气色红润，想来也是恢复了，我们就放心了。”
“福气？”檀音面色古怪，轻笑一声：“是挺有福气，差点命就没了。”
这话让人怎么接？
宋夫人调整好的表情差点没绷住，站在一旁的丫鬟低下了头。
心中思绪千回百转，对上檀音清澈明亮的双眸，她干巴巴憋出一句：“三丫头，你受委屈了。”
“没想到这李嬷嬷竟是个包藏祸心的，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她这么糊涂？竟然敢给你下毒，胆子太大了！”
她恶狠狠道：“结果不仅害了你，还连累了华儿，这种人杖毙都是便宜她了！”
她说得义愤填膺，大义凛然，末了就听檀音道：“母亲，她下毒是受长姐指使。”
言外之意，不是李嬷嬷包藏祸心，而是宋姝华包藏祸心。
一句话将宋夫人想要为女儿说话的心思拆穿，放在了害人者的位置上。
宋夫人横眉冷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硬梆梆：“三丫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和谐的场面一瞬间沉寂下来，苏姨娘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不安。
檀音脸上笑意淡去，“误会？哪里来的误会？”
她抬眸目光直逼宋夫人，语气也冷了下来：“侯爷亲自彻查，李嬷嬷供认不讳，栖华苑上下知道的人都招供了，何来的误会一说？”
第161章
倚仗
“哦对了。”檀音扯了扯唇，似笑非笑道：“就连付郎中也主动吐了些事出来，这样母亲还觉得其中有误会？”
不知想到了什么，宋夫人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化，显然很清楚付坤招供意味着什么？
而宋姝华这些年做了什么，即便她没有知道地一清二楚，大概也知道个七七八八，而这七七八八都不是什么好事。
一时间她缄默不言。
檀音将其收入眼底，“不用说，我也知晓母亲今日是为长姐而来，那姨娘呢？”
她转头看向苏姨娘。
“我........”突然提到自己，苏姨娘脸色稍稍慌乱，下意识看向宋夫人。
她向来是没什么主见，今日来谢家也是受老爷和太太要求，她心知说是来探望檀音，实则是为了大小姐。
见状檀音微微失望，“亲生女儿差点被人下毒害死，你作为亲生母亲是想让我为幕后黑手求情吗？”
宋夫人出现在这，无非就是想给宋姝华求情，她知道找谢循没用，宋父也不可能为此找上他，毕竟他最是好面子，否则也不会面对这段时间的流言而告假了半月。
面对她的质问，苏姨娘不敢再看宋夫人，语气嗫喏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觉得自己也很委屈，明明她根本不想来的，大女儿在谢家过得好，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和大女儿亲近了，就只想和小儿子过好日子，可她只是个妾？能怎么办？
她避开檀音的目光，低下了头。
她怀中的宋从润是个心大的，根本没有注意到大人之间的异样气氛，或者说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一心吃着手里的糕点。
他可都知道，这些都是在宋家吃不到的。
眼见气氛僵持，宋夫人开口，语气不满：“三丫头，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幕后黑手？她怎么说也是你嫡亲的长姐！”
话音刚落便遭到了檀音的反问：“母亲是在教训我吗？”
“长姐？”她的眼中划过冷光：“我把她当姐姐，她有把我当妹妹吗？谁家姐姐会给妹妹下毒？”
“不仅下毒，还留了一手，下了绝子药！”
她原本还想遮掩一番，既然她们不顾及自己，檀音又何必为其遮掩？
宋夫人脸色大变，这件事她怎么不知道？女儿身边的人都被处理了，来宋家传消息的人也只说了下毒一事，怎么还有绝子药？
“这..........”她张口欲言，嗓子却发紧地厉害。
檀音冷淡道：“母亲是不是又想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等对方点头，她言简意赅道：“没有误会，此事长姐已经承认。”
挑眉看向宋夫人，语气意味不明：“长姐是什么样的人，您身为她的母亲难道不是最清楚不过了？”
宋夫人抿唇，竟无言以对。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作为母亲她当然是最清楚不过了。
华儿在家就极为要强，被她和老爷骄纵惯了看不上其他庶出的姊妹，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这可是她唯一的女儿。
宋夫人当年第一个孩子便是个女孩，可惜生下来便身子羸弱，养了三个月便夭折了，对她来说可谓是大受打击，剜去一块心头肉。
后来第二胎她生下了长子宋从箫，也是宋家的嫡长子，可在宋夫人内心深处，还是惦记着那个夭折的女儿。
由于是夭折，甚至都没有资格取名，宋夫人便一直渴望再有个女儿。
直到次年她再次怀孕，最后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姝华，宋夫人便将对早夭女儿的一腔爱意倾注在了宋姝华身上，因而便不可避免地将其养的骄纵了些。
从思绪中回神，宋夫人便听檀音道：“此事干系甚大，侯爷已有决断，不是我能干涉的。”
她呼吸一促：“可是你长姐她还这么年轻！难道这辈子就这样蹉跎下去？”
檀音冷声：“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她既然敢这么做就要做好接受事发的后果，这样的道理母亲难道不知？”
“母亲想让我为她求情，绝不可能，何况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毕竟就连宫中圣上太后都知晓了，母亲以为若不是侯爷将其关在府上，长姐还能善终？”
宋夫人面色颓然，知道此事恐怕没有转机。
“可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她加重语气。
檀音不以为意：“那母亲便让父亲去找侯爷好了，女儿势小，帮不上什么忙。”
宋夫人：“你再怎么说也是宋家的女儿，再如何咱们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男人的心向来变得快，只有宋家才是你的倚仗！”
“倚仗？”
檀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当年是谁给我下了蟹粉？是谁要把我送出去？又是谁五年来对我不闻不问仿佛忘了我这个女儿？又是谁为了利用我逼我做出选择？”
好整以暇地看着宋夫人的神情变化，檀音语气骤冷：“这些事我不说，母亲不会就以为我不知道，能当作一切都过去，什么事都没发生吧？”
“既然你们说我是宋家的女儿，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那就回去告诉父亲，如果还想倚仗谢家，那就放弃长姐。”
宋夫人掀了掀眼皮子，拉着脸：“你什么意思？”
檀音没有解释：“您只需要将这句话带给父亲，他会明白的。”
“当然母亲也可以当作没听到，但您可要想想大兄的仕途。”
“若没了谢家，您猜父亲和大兄在当值中会不会遭受排挤？”
宋父是五品官，而宋从萧至今都还是七品小官，这还是靠着谢家的关系才得来的结果，否则他文采能力平平，这京城官员多如牛毛，即便是小小七品官也轮不到他来当。
果然，一听到涉及大儿子的仕途，宋夫人脸色大变。
她最在乎的无非是两个孩子，如今女儿已经‘废’了，若是再连累大儿子仕途，光是想想宋夫人就没法接受。
她问：“你想要什么？”
第162章
嫌弃
檀音不接话，将问题抛了回去：“这是你们该思考的。”
毕竟她现在什么也不缺。
一些话点到为止，眼见宋夫人沉默不语，檀音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