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就在容晓晓觉得这件事没有下文的时候,却突然告诉她有了结果。步伐迈得更快了一些,她问道:“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具体是什么情况?”
罗夏皱着眉头,“我也不是太了解,不过我看爸的脸色,感觉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对于罗建林来说,确实不是好消息。
公社的人早已经离开了,他们这次带来了一份调查结果,这件耗时大半年的事到现在也算是落了幕。
没错,破案了。
案子是在外省破掉的,犯事的人员已经被抓捕,过段时间就会判决。
然而此时在办公屋的罗建林一点都不高兴。
他狠狠吸了一口指尖的香烟,吸了半天发现怎么都吸不出来,这才看到只剩下一个烟头。
想着从烟盒中再拿出一支。
结果烟盒里面空空如也,再低头看看地面,地面上丢着好几根烟头。
顿时有些心疼。
平日里他只舍得抽旱烟,这包烟还是因为公社的干事来了,拿出来招待贵客。
结果一不留神,他们三个全给抽完了。
“这叫什么事啊,花婆子到死都记挂着她的大儿子,本以为一直没有音讯,人怕是在逃难的时候没了,可结果呢?”
罗支书看着桌面上摆着一堆的信件。
全都是一些纸张发黄的信件,显然有些久远了。
而这其中就有花婆子大儿子的来信。
人家二十年前就往家里寄了一封信来,花婆子不知道,对方又不知情,两母子怕是都以为对方在逃难的时候出了事。
现在倒是知道了。
可两母子天人永别,再也没法相见。
不仅仅是花婆子,还有那时候红山村的好多好多村民。
摆在桌面上的信件少说也有百来封。
涉及到的可是好几十户人家。
就因为有人故意拦截,导致这些人近三十年来都没相聚,肯定都以为是对方出了事,一直毫无音讯。
“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袁会计一样皱着眉头,他反复的看着那封调查结果,越看越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就因为一个邮电局工人和一个容姓人发生矛盾,所以便将所有容姓人都恨上了,这个理由也太离谱了!”
不是一点点的离谱。
偏生这件事还就定案了。
“这个理由确实不太对劲,但这个人也确实是犯事的人。”罗建林沉着脸色,“他盗窃信封的时候可是被公安抓个正着,也是从他家中搜出了这些被隐藏起来的信封,不管是什么理由,他肯定是犯事者里的其中一员。”
没错,其中一员。
绝对不可能只有他一个。
但这件事他们知道也没办法,哪怕调查结果再离谱他们也只能忍着。
就是因为很离谱,所以他们很明白这件事水深的很。
不是他们这个小小的生产大队就能捍卫得了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罗夏带着容晓晓来了。
容晓晓进办公屋的第一瞬间,就知道这件事肯定特别不顺利。
屋内简直被烟雾给笼罩起来。
刚进去就觉得特别辣嗓子,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抽了多少烟。
罗建林听到容知青干咳了几声,便赶紧道:“罗夏你把窗户都打开通通气。”
“好嘞!”罗夏连忙应了一声。
跟着就去开窗户。
把窗户都打开后还找了一把竹扇扇着风,把烟雾都吹出去。
也顺便留在办公屋,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愁成这个样子。
不等容晓晓发问,袁会计就将调查报告递了过去,罗建林也在她边上说起这件事,大概解释完后,跟着道:“公社那边的人虽然没直说,但我感觉他们的意思是没法再继续调查这件事,犯事的人找到了、被盗的信件也全都找了回来、虽然犯事的理由够离谱,但是偷窃的过程完全都能和他说的对得上,公安那边也确实往下继续调查过,只是什么都没查到。”
到底是没查到,还是有些人故意隐藏真相。
这些他们也说不准。
容晓晓站在桌边,翻看着满满一桌子的信封。
在里面还找到了自己父亲寄来的几封信件,她很平淡的道:“那就这样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屋里显得特别安静。
倒是一旁的罗夏不可置信的道:“就这样了?”
容晓晓咧了咧嘴角,但眼里并没有笑意,她反问道:“不然呢?”
“我同意容知青的想法。”一旁的袁会计开口,他很慎重的道:“这件事水深的很,咱们一个小小的生产大队怎么跟人家斗?”
“是这个理。”罗支书也跟着点了点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些信件都分下去,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来信的那些人还能不能找到。”
他大概的看过。
第一封来信还是在二十七八年前。
而最后一封来信也是在一年前。
有些人重复来信、有些人在没有收到回信后便停止了来信。
这么多年谁也不确定那些人是不是还活着,又有没有更换过地址。
都是一些不确定的事情。
此时的容晓晓正垂着眼眸。
她确实没想过再继续查这件事。
这份调查报告真的很敷衍,敷衍到就像是背后的人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也是在警告他们别再生事。
很显然这个势力比她想象中来的要大。
容晓晓也没有鸡蛋碰石头的决心。
最少现在是没有的。
不用太着急。
都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也不用争着这一夕之间,这件事慢慢来就是了。
“对了,容知青你来看看这些信。”罗建林从一堆信封中掏出几封,“这些信封上写的都是你爷爷的名字,全都是寄到你家的。”
容晓晓接过来一看,可看到其中一封时却突然愣了愣。
大部分的来信中寄件人的名字都是‘容水根’。
可另外三封却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第151章
容越根。
信封上寄件人的名字。
容晓晓对这个名字很熟悉。
当时她下乡时,爸就告诉了她三个人的名字。
爷爷容闽,二姑容问夏以及大伯容越根。
“这应该就是你大伯的来信,只可惜信件在十五年之前就断了。”罗建林有些叹气。
说起来容婆子也是真的倒霉。
明明哥哥弟弟都活得好好的,两人在各自流浪的地方安顿好后,便相继给家里来了信件,结果却因为有人盗窃信件而几十年未见。
容晓晓抿了抿唇,这真的是出乎意料的事。
这些信件都被拆开过,显然是被人看过后再放进去的。
她并没有马上拆开信,而是将这三封信连同爸的那些一起拿在手里,打算回去给二姑看。
“哎。”袁会计看着一桌的信件,“这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
接近三十年的时间,间隔的时间实在是太远了。
好些容家人都已经去世,这些信件怕是只能烧在坟头,而那些还在苦苦等着消息的人,谁又确定来信的这些人还在世?
毕竟除了个别几人,其他人的来信都停留在十几年之前。
就跟容知青的大伯一样,来了几封信后没了音讯,也不确定是不是人不在了。
如果真的是。
那给了他们希望结果又失望,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尤其是经历过这些事的人年龄都不小,遭受这么大的打击,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
可再叹气,该办还是得办。
袁会计用了电广播,让原先红山村的人来办公屋一趟,还叮嘱着必须一家人一家人来。
就怕有些年龄大的老人承受不住,身边有小辈劝着也好。
在人来之前,罗建林跟容晓晓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白知青先前跟我提议了一件事,我觉得挺不错,不但能给大队带来一些荣誉,也是真算的上利民利国的大好事,只不过……”
当时他一听,就觉得这个主意好。
他身为红山大队的大队长,太明白这件事对大队会有什么好处。
同样,他也觉得是件大好事。
将猪养好,最后获利的就是整个大队的人。
等杀猪那日,家家户户也能多吃上几口猪肉。
所以当白知青一跟他提议,他就觉得可行。
就是在执行的时候出了些问题,他苦笑道:“我知道你这边很忙,肯定是没法抽出时间去各个大队讲解,就想着焦知青养猪这么长时间,怎么也知道一些。”
结果哪里知道,他们想错了。
对于怎么将猪养肥,焦知青确实知道,还说得头头是道。
瞧着那副得意洋洋的脸色,就知道这段时间虽然偷过不少懒,但也不至于完全没干正事。
可如果去其他地方讲解的话,肯定不会只问关于怎么让猪增肥的事。
当场就有人提出,该怎么劁猪。
焦知青被问得一脸茫然,都没听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等他好心讲解一下,结果他吓得直接捂住了下身……
再跟着有人问怎么挑选小猪。
焦知青愣了愣,张口就道‘这还用选?当然是选肥的。’
说得挺理直气壮,也确实如此。
但谁不知道选肥的好?
可挑选小猪的大队那么多,每回他们大队都轮不上头一个,瞧着肥一些、精神好一些的猪仔都已经被挑选走,那剩下的中又该怎么选呢?
然后又把焦知青给问住了。
傻愣愣的问就不能赶早去挑选吗?
问的他们是不知道该怎么回。
容晓晓听得有些想笑,“这就是典型的偏科吧。”
她挺理解大队长发愁的点,焦港可以对养猪不熟悉,其他地方谁不知道该怎么养猪?无非就是没有一个让猪长肉的法子。
但不熟悉归不熟悉,不能全然不懂。
不然等真的去讲解的时候,人家一个特别简单的问题问出来,焦港什么都答不出,就真的有些尴尬了。
别人也会质疑,他们是不是真的有办法让猪增肥。
毕竟让猪增肥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见到成效的事。
就算他们这边有前例,但远处的生产大队又没有亲眼见到,他们总不能扛着四头肥嘟嘟的猪一同去讲座吧?
怎么着,都得稍微知道一些。
“讲解的事今年肯定办不成,也赶不上日程,在这期间就让焦港多学习学习吧。”容晓晓说着。
天气冷再加上今年的猪都快出笼,就算现在开始增肥喂养也没法见到成效,还是得等明年领小猪后。
正好有一个时间差,让焦港先学习学习。
“怎么学?让罗根妈教他?”
在容知青没来之前,猪圈那边都是罗根妈在打理。
原先是真觉得她养的猪不错,虽然出笼的时候也就两百斤不到,但好歹没养死。
要知道,其他大队好些人没照顾周到,还不到出笼的时候猪就死了。
这种病猪还不能吃。
外省有一个大队不舍得丢掉病猪,就在大队弄了大锅饭,结果全大队的人都中毒,死了好些人。
在那之后,公社的人就亲自前往各个大队,禁止吃病猪。
就算公社的人不交代,罗建林也不敢吃。
好在他们大队的猪养得不怎么样,但没死过。
这么说起来,罗根妈确实能教一教。
容晓晓想了想,她问道:“大队长,你知道焦港家里人的电话吗?”
“知道。”罗建林点了点头。
不止焦知青,其他知青家里的消息他这边都有。
就是以防出了什么事,好直接和那边人联系。
“那你就给他们去一个电话,就说焦港明年会进行全省的养猪大讲,如果讲得好,说不准就不是全省而是全国了。”容晓晓嘴角带笑,“尽量夸着些,相信过不了多久,焦港就能收到很多关于养猪的相关书籍了。”
知子莫若父,焦爸爸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有几分本事?
高兴儿子出息的同时又担心他会不会砸了场子。
自然想着念着给他多补补课。
容知青这么一说,罗建林瞬间懂了,他决定明天就去一趟镇上。
眼瞅着前方来了人,容晓晓微微上翘的嘴角抹平,来的都是容姓人,能想象到等会这边会发生什么。
她是挺爱热闹。
但这种热闹看得人心中憋闷,是真的不想在这里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