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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甄兰踏着小皮鞋跟上,刚走到地就发现自己请人从首都带回来的小皮鞋上溅了泥巴,气得她想跺脚。

    可刚抬起来又怕弄坏鞋子,只能轻轻放下。

    早知道她就不来这个鬼地方了,来这里散什么心,只会憋的一肚子气,还不如去镇上看电影。

    甄兰不是不知道爸让她来这里的意思。

    是想着将她塞入调查员的名额中,来乡下镀镀金,等回到镇上就能给她调到一个好位置上。

    她倒没什么事业心,但如果能升职她也不是不愿意?

    便听从爸的话,跟着一起来了红山大队。

    可这一来甄兰就后悔了。

    她从没来到这么偏的穷乡僻壤,一想到自己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日子,就特别不乐意,恨不得马上就回去。

    不过她也是知道,有些话不能当着外人说,在家撒撒娇无所谓,真的在外面丢了颜面,第一个不放过她的那就是她爸。

    所以再不乐意,那也不能马上闹。

    可不闹,这心里就憋的难受。

    想踢东西发泄又担心弄坏皮鞋,弄的她现在无比暴躁。

    刚想进办公屋歇歇脚,就见里面的人正抽着烟聊着天,实在烦的很她又转身离开,也不管自己认不认得路,就朝着前方走。

    这一走连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里。

    看着周边光秃秃的一片,烦躁的同时又有些紧张,她可是听过不少肮脏的事,说是乡下的那些穷汉子要是遇到漂亮的小姑娘……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我得赶紧回去。”甄兰吓得直摇头,刚想转身离开就看见前方的小坡上出现一人,她瞬时大叫:“谁在那里?!你要是敢乱来,我爸不会放过你!”

    结果刚叫完,她脸上瞬间通红一片。

    这不是被气也不是被吓的,脸上的神色多次转变,最后显露出一丝娇羞的模样,“不、不好意思,我看错了,我还以为是哪个乡下小混混想欺负我。”

    说着,刚刚低垂下头又忍不住抬眸看着前方的人,明明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瞧着身影和乡下的汉子没两样,可容貌又是那么的俊朗,看着一点都不像乡下人。

    挑着粪桶的盛左元觉得这人有毛病。

    真当自己是天仙谁都想欺负?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蠢样子,简直贻笑大方。

    懒得搭理这个蠢货,转身就要走。

    从最开始无法接受自己是个挑粪工,到现在已经变得麻木,只想着赶紧弄完,要不然其他人都下工,他还得继续干活。

    不干完不能休息的苦,他已经受够了。

    盛左元要走,甄兰可舍不得让他走。

    向来就是骄纵任性的她立马大喊着:“站着!”

    瞧着前方的人没停下来,她顾不上会跺烂鞋子,跺着脚尖声大喊:“你要是敢走,我爸不会放过你!”

    这时,盛左元突然停一下步子,又转过身打量着前方的人。

    他从来没见过面前的女人,一副小家子气,瞧着还娇纵跋扈,这要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搭理这样的女人。

    可现在……

    盛左元让自己笑得如沐春风,“我好像从没见过你,你是?”

    甄兰被他笑的晃了神,不由自主的朝前走去。

    可没走几步,盛左元就赶紧后退。

    甄兰一愣,生气的道:“你干嘛,难不成你还嫌弃我?”

    这种暴脾气的人是真不好相处,可盛左元却耐着性子道:“我刚干完一天的活,身上的味道有些冲,还是不冒犯你了。”

    哪里是有些冲,他手里还挑着粪桶。

    好在对方站的不是上风口,要不然他就算有一副好面孔,也没人能受得了这么恶心的臭味。

    甄兰听他这么一说,刚起的火又歇了下去,微微昂着下巴,骄傲回着他之前的问题:“我是镇上的人,陪着我爸下来探访探访社员。”

    盛左元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在她身上的穿扮上。

    很显然,这人的家底丰厚。

    正巧刚刚听到有人在谈论,说是镇上来了一些干事,都是镇上的大领导。

    这么一对上,他大概能猜到这人的身份,笑的更有深意,“同志你好,我是从首都来的知青盛左元。”

    要是白曼在这,她一定能看得出盛左元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不过这时候的她也顾不上盛左元在干什么。

    而是略显惊讶的看着前方的甄承福,久久都没回过神,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眼中除了惊讶之外还有恨意。

    她上辈子最恨的人除了盛左元之外就是甄承福。

    这个伪善虚伪的贱人!

    第82章

    白曼恨死了甄承福,上辈子要不是他,自己不会过得那么悲惨,到现在她都还记得自己被甄承福压在底层永远都没法翻身的绝望。

    那个时候的甄承福不仅仅是一个小干部,他太会装了,装成一个和善又友好的样子,不清楚的人还当他是大好人,还以为他能将人从泥潭中拉出来。

    可谁都没想到,被拉出来的她进入的是另外一个深渊,永远都没法翻身的深渊。

    一直到甄承福贪污的事暴露出来,这才让她松了一口气,可那个时候太迟太迟了,迟到她已经麻木,完全没法再过正常的人生。

    “白知青?你是来找大队长的吗?他现在在接待最要的客人,如果你要没什么重要的事,还是晚点再来吧。”李泗见到站在窗外的人,他笑着道:“来的是镇上的干事,专门来慰问干活的社员,人真的又和气又善意,还专门给社员的人带来了食物和糖水,那群老爷们都不舍得喝,谁家老爷们还喝糖水?”

    说归说,但每个人都十分珍惜,珍惜的抿了又抿,有一些人甚至感动得红了眼眶。

    像这类好东西,在家的时候谁不是省给孩子婆娘?就算馋的流口水,那也不会喝一口。

    自己喝一口,孩子们就少喝一口,但凡念着家里人的汉子们,那是好几年都没尝到过红糖水的滋味了。

    李泗就是其中一个。

    红糖本来就是珍贵的东西,有钱都不一定有地方买,家里柜子里藏着的一小瓶也是自己婆娘攒了好久,说是要给即将生孩子的闺女留着,坐月子的时候得好好补补。

    “你是不知道,其他社员们听到,都特别遗憾没抢到这个位置,早知道他们也跟着一起上,说不准还能握握甄干部的手,要是能入了他的眼,你绝对是一辈子的福分。”

    李泗其实说的有些夸张了。

    但何尝不是证明在他们心中,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干部,那也是他们仰望的存在,尤其是这个干部人善心好,觉得他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大好人。

    白曼对此并不表达什么。

    她没有否认小队长的说法,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说甄承福再不好,也没人会相信。

    主要是她手中没有任何证据。

    口说无凭,谁又会相信?

    白曼眼里闪过一丝恨意,重生而来她一次又一次说服自己,忘记上辈子悲惨的一切,好好经营现在的生活,只要到达一定的程度,她才有可能改变自己的未来。

    不是不想报仇,而是现在的她能做得事实在是太少太少,少到没有任何根基的她,根本做不了任何事。

    她得积攒一些财力和人脉,到时候就能和这些人好好算算这笔账。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这段时间焦虑的原因。

    在见到甄承福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有时间,因为在上辈子甄承福并不是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而是在八零年后,那个时候得甄承福早已经是镇上的某个小领导,之所以会和他打交道,也是因为他的女儿……

    “对了,你有没有见过甄干事的女儿?也不知道她跑去哪里了,万一在咱们大队出事可不好。”李泗刚说完,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瞧我,真是糊涂了,你哪里见过他的女儿。”

    “我见过。”白曼缓声。

    她还很的见过。

    不过是上辈子。

    甄承福之所以会用官威压制她,就是想为自己的女儿出口气。

    而她的女儿之所以恨上她,原因就是盛左元。

    上辈子那个害得袁馨小产,最后自杀的罪魁祸首——甄兰。

    也就是盛左元未来的妻子,一个善妒的骄纵跋扈的女人。

    只要和盛左元巴上边的女人,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会嫉妒,想方设法让对方不好过。

    她是盛左元的青梅竹马,袁馨是盛左元的前对象,还曾怀上过盛左元的孩子。

    向来善妒的甄兰哪里会放过她们两。

    袁馨落到一个自杀的结局,而她却在甄承福的压制下过了好几年的窒息人生。

    感觉到人生的无望,爱人又早早离她而去,那段日子仅仅只是回忆一下,就让自己绝望无比,连呼吸都有些无力。

    “什么?”李泗没太听清白知青的话,见她脸色苍白,有些担忧道:“你没事吧?是不是中暑了?”

    白曼摇了摇头。

    李泗又问道:“那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想找大队长?要实在着急,我找个借口将人叫出来。”

    白曼又是摇了摇头。

    弄得李泗搞不懂她到底什么意思,想着既然人没事,那他就不管了。

    结果在这个时候,白曼开口了:“小队长,能不能替我开一个介绍信,我想去镇上一趟。”

    ‘嘶’李泗倒吸一口气,“你怎么又要跑镇上?上回大队长就叮嘱过我,一定要好好……行行,我去问问总行了吧。”

    哪怕他都快当爷爷了,但还是看不得女同志流眼泪,这让他总忍不住想起自己的闺女。

    想着她在外会不会也遇到这种委屈的事,要是那人也能和他一样松松口就好。

    李泗没权利开介绍信,只能硬着头皮进办公屋找大队长,大队长一听,眼睛就瞪了起来。

    要不是在场的还有其他干事们,他是真的要发火了。

    这白知青,怎么就不知道安分呢?

    李泗低声问道:“开吗?我瞅着她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你是不知道刚刚在门外,白知青的眼睛都直了,差点都哭了出来。”

    总觉得是受了什么大打击。

    但到底是人家的私事,他也就不好开口。

    “怎么了吗?要是有事,我们就不耽误你们了,干正事才重要。”甄承福微笑着道。

    其实心里早早就不耐烦,恨不得找个理由早点回去。

    罗建林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一个知青想去镇上给家里打个电话,我帮着开个介绍信就好。”

    一旁的罗支书也帮着留人。

    留来留去,甄承福面上笑着答应,心里将这些泥腿子骂的要死。

    而罗建林趁机将介绍信开口,并叮嘱着李泗,“你给白知青带一句话,先前的事没有下次,做事之前好好想想,我不可能一直替她兜着。”

    “什么事?”李泗下意识的问。

    罗建林没搭理他,将人推了出去,并不打算满足他的好奇心。

    李泗只能带着遗憾出了门,将开好的介绍信递给白知青。

    同时,甄承福朝着那边望了望,正好看到向着这边望来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总觉得那人的眼神很是渗人,可当他认真看去时,又什么都没感觉到。

    甄承福似做不经意的道:“那位是?”

    罗建林回着:“是今年来的知青。”

    甄承福突然想起了什么,“先前公社是不是跟你们打过招呼,说是……”

    罗建林瞬间理会他的意思,跟着点了点头:“对对,不是白知青,而是和她一个地方的另外一名知青。”

    甄干事说的是上面曾有人打过招呼,并不是让他们优待某个人,而是其他知青如何他就如何,绝对不能有优待。

    但如果遇到性命之忧,便帮把手。

    这个人,并不是白曼而是同批的焦港。

    想来给公社打过招呼的应该是焦港的家人。

    不需要特意关照自己的子嗣,该磨炼还是得磨炼,只要命还在就行。

    在焦港来之前,罗建林就被打过招呼。

    所以焦港在地里哭天喊地说累、打着滚不愿意干活时,他丝毫不动容,该如何还是如何。

    可谁能想到这位焦港同志能遇到自己的福星。

    现在整个大队,除了焦港之外,哪个知青的日子能有他好?

    就连容知青都比不上。

    别看焦知青是容知青带着,但真要说起来,容知青身上的担子也不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现在的事是一件比一件多。

    倒是焦知青,除了养猪就是和马婆子等人唠嗑,再要不就是躺在猪圈边的小棚子里睡懒觉。

    也不知道焦家的长辈到底是庆幸还是生气。

    庆幸自己的子嗣没遭受痛苦,生气这种悠闲如同养老的日子还真算不上磨炼。

    正想着,罗建林突然愣了愣。

    他发现自己忘了一个人,比起焦港,其实有一个知青更轻松。

    不正是抱着任务来的林知青。

    先前知青办说是要给红山大队加塞两个名额。

    为此还奖励了他们一头小黄牛。

    当时只说这两人中的一人是带着任务而来,但具体什么任务,又该如何配合,知青办的周干事一句都没说,只让他紧紧闭上嘴,什么都不要管。

    原先觉得好奇,后来因为大队的事不少,再见林知青天天放牛,好像也没干什么正事,时间一长,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但自打周红斌被抓的事后,他就忍不住想着,林知青的任务是不是和后山的宝藏有关系?

    不然放电影的那天晚上,公安怎么来得这么快?

    快到按正常时间,根本不可能那么快从镇上赶过来。

    真的越想越觉得可能。

    如果真的和他想的一样,那宝藏的属实性又会增加一些,种种事件都证明着,后山真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简单啊。

    “是那位容知青吗?”

    正想着事,甄承福突然的开口让罗建林没反应过来,“什么?”

    甄承福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满他的分神,再一次道:“你说的那人是容知青吗?”

    “不不,不是她。”罗建林回答着。

    甄承福舒展眉头,“这样啊,说来我也听说过容知青的一些事,这位知青有能耐有毅力,我老早就想亲自见见她,不如就请罗大队长位我引荐吧。”

    第83章

    甄承福其实对容晓晓没什么兴趣。

    不是没听过关于这个人的事迹,做了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好事,让红山大队跟着受益。

    可对于他来说,这么一个没背景没人脉的人不值得他去拉拢。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好好和红山大队那个有背景的知青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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