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高峰几人的目光齐聚高阳的身上。高阳一字一句的道，“战争还能解决人口过剩。”
嗡！
随着高阳这一番话，武曌，上官婉儿的脸齐齐露出一抹骇然。
哪怕是高天龙都脸色大变。
高阳的这一番话，就犹如九天之雷轰下，骤然驱散脑海中的阴霾，又如狂风席卷，驱散心头的乌云。
这一句话，直指本质！
高阳继续道：“百年之前，天下群雄厮杀，最终剩下了七国！”
“因为那一场混战，天下死了太多人，再加上能在数百个势力下厮杀出来的，无一不是豪杰，枭雄！”
“这个时候不适合战争，需要休养生息，所以人口也在急速的修复，但这也是有上限的，这就是铁犁牛耕的上限。”
“一旦超过这个上限，人口继续翻倍，百姓吃不饱肚子，再加上天灾，他们就会反，就会作乱。”
“这百年来，七国虽有战斗，但并未伤其根本，这就势必会导致一件事，那就是人口的膨胀，再加上土地兼并，世家吞并土地！”
“这个矛盾最好的转移方式，就是战争！”
“否则就是天灾百姓起义，推翻王朝，重新洗牌，届时王朝倾覆，周而复始，几乎所有王朝都难逃这个定律！”
随着这一番话，武曌的表情震动，脸上再也无法淡定！
屠龙术！
她的脑海中骤然冒出这个词，虽然高阳没有详细展开，但武曌敢肯定，这就是屠龙术！
资本家学的，竟是屠龙术。
高天龙也满脸震惊。
他以为高阳只是说说而已，但现在看来，高阳真的懂屠龙术！
“那你为何敢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要天下大乱，难道你能精准预判天下百姓的数量不成？”
武曌就像是抓到了高阳话语中的漏洞，开口质问道。
高阳摇了摇头，“臣自然没有那个本事。”
“但准确来说，臣判断的天下大乱，所谓的灭顶之灾，第一个就是大乾！”
“为什么？给朕一个理由！”
武曌周身爆发出一股极为浓郁的帝王之气，朝着高阳倾碾而来。
若是寻常人面对这恐怖的气势，只怕会被吓的尿裤子。
但高阳面不改色，淡淡的道，“原因很简单，因为陛下是女帝！”
“陛下乃百年，千年唯一的女帝，若陛下生在大一统强大的王朝，这不会有什么。”
“但陛下却诞生在这七国争霸的动荡年间，这问题可就大了！”
武曌心神一紧，脸色骤然难看下来。
高峰和高天龙脸色大变。
高峰更是训斥道，“孽子，不可胡说！”
这可谓是武曌的逆鳞，高阳却生生将其揭开。
但武曌却伸手制止高峰，“高员外郎，你继续说！”
“你不但无罪，还有赏！”
“若你是六国君王，你会什么时候来攻？”
高阳径直的道，“臣若是六国君王，越快越好！”
“因为以资本的角度来看，第一是各国国内的矛盾需要转移，其次新帝登基，朝政不稳，更何况陛下还是以一女子之身登基，这势必会让天下藩王不服！”
“陛下想削藩，但他们也巴不得陛下死，大乾乱，因为只有如此，才会有他们问鼎天下的机会！”
“所以，现在就是最好下手的机会！”
“否则等陛下稳定朝政，削藩成功，反倒对他们不利了。”
一番话落下。
武曌的脸色狂变。
甚至手都有些不稳。
高阳见状安慰道，“陛下，您也别太忧心，臣只是推测，并不一定会发生。”
“您就当个狂悖之言，随便听听就行了，再者我大乾长安，沿途雄关无数，兵多将广，纵是起战，也无需担心！”
武曌凤眸直勾勾的看向高阳，她幽幽的说道，“本来朕还没有很慌，但经过你这么一说。”
“朕承认，朕很有些慌。”
第109章活阎王都说十分毒辣的毒计，武曌头皮发麻！
武曌目光打量着高阳，心里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高阳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他摸了摸鼻子道，“臣应该不会是反向指标。”
“毕竟战争这东西，只能说现在的大乾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但具体来看，粮草，还有六国君王的意志，这都很难说。”
武曌闻言，深吸一口气。
“除了赵国君王，其余五国皆不是庸才。”
高阳：“……”
他张开口，还想解释解释，但武曌却伸出修长的手，阻止了高阳。
“你的推测，朕心中已经有了警惕，剩下的话就不必说了，你越是解释，朕的这颗心就越是不安。”
武曌只感觉心跳加速，这对她而言，是一个十分不妙的预感。
高天龙也点头道，“老夫心中也升出了不好的预感，这话再听，今夜恐怕无眠。”
高阳：“……”
武曌目光看向高阳，“朕想知道一条最快令大乾强大之路，高阳，你可有办法？”
这个问题一出，高阳几乎没有半点思索。
“陛下既然问了，臣自然有办法。”
“臣心中已有两条妙计，可令大乾成为七国霸主，可令陛下成就一番霸业！”
武曌原本只是随口一问，转移先前的话题，但她没想到，高阳竟然真的有强国之法。
并且，还是两条强国之策！
这资本家，难道治国于喝水一般？
武曌暗自心惊。
“你且说说。”
“若能给朕妙计，算上你先前的面刺朕之过，朕给你丰厚的赏赐。”
武曌一双凤眸落在高阳脸上，十分认真。
高阳眼前一亮，但又开口道，“陛下，臣此强国之策，十分毒辣，陛下若用，万不可说臣献出此计。”
“否则，臣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一头撞死，以免牵连定国公府。”
“陛下可能答应臣？”
这话一出。
武曌的神色骤然凝重。
根据她对高阳的了解，高阳不说此计毒辣，那计策一般有些毒辣，若说此计略显毒辣，那绝对有伤天和，如活阎王在世！
诸如投石机投瘟疫，利用天花冲城，截断水流，令燕国和楚国干旱，全都有伤天和，毒辣至极！
但现在，她解锁了高阳的最高一层。
此计十分毒辣！
甚至说出这是高阳献出的计策，他不如一头撞死！
武曌有些坐不住了。
上官婉儿心底也一阵吃惊，能让活阎王都觉得毒辣的强国之策，这是何等毒计？
上官婉儿心里提着一口气，紧张至极。
高天龙和高峰也面带严肃。
此计，甚至牵连定国公府满门！
“朕答应你，今日之话，朕半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若用此计，更不会说是你所说。”
武曌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保证！
高阳这才放心了一些。
他抿了一口茶水，理了理思绪便直接开口道。
“臣心中，天下法则，不管是人和野兽，皆为名利所驱动！”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陛下要令大乾强大，要灭六国，根本在于百姓！”
“战场如绞肉机，十去九死，百姓不愿意为大乾作战，上了战场，畏战，怯战，避战，这自没有战斗力！”
“若能调动大乾百姓作战的积极性，我大乾便有一支横扫六国的虎狼之师。”
高阳平静的声音响起，但没等武曌开口，高天龙的声音便骤然响起。
“蝼蚁尚且偷生，那就更别说是人，战场的残忍，你从未见过，自也不知晓，在那等恐怖的杀戮和畏惧下，甲土不逃已是奇迹，想要激发战土的土气，更是难如登天。”
“这就更别说百姓积极主战！”
“你如何令大乾百姓克服人性的恐惧？”
高天龙的眸子陡然锐利，质疑声瞬间响起。
没有亲自上过战场的人，绝不会知道战争的残忍，当一个个同胞倒下，当密密麻麻的箭雨到来，那种恐惧，会深入骨髓，会忍不住的想逃。
“定国公言之有理，想让百姓主战，克服人性中的恐惧，这难如登天。”
武曌也跟着出声。
高阳面色平静，他只是看向高天龙道，“孙儿未曾上过战场，对战场的残忍，不如祖父看的透彻，但祖父对人性的把握，不如孙儿。”
“其实对百姓而言，他们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穷！”
“以贪婪对恐惧，此局可破！”
一言落下。
高天龙拳心骤然攥紧。
“穷？”
高天龙重复了一声，目光看向高阳。
高阳接着道，“对百姓来说，他们不怕死，但却怕日复一日，辛勤劳作，却根本吃不饱的生活，他们怕自已没出息，他们的子孙后代，也永远一辈子只能背朝黄土面朝天的生活。”
“相比死亡，他们更怕这种一眼就看到头，毫无希望的生活！”
高阳将目光看向武曌，他的面色平静，眼底仿佛出现了大乾最为底层的百姓。
“但大乾世家和藩王盘踞，地方和朝廷百官勾结，就连陛下也只能下求贤诏来选拔人才，这对百姓来说，尤其是书籍都被卡死的底层百姓，他们的命，从一出生就注定了。”
“同样是出声时的一声啼哭，但命运天差地别！”
“臣出身定国公府，一辈子吃喝不愁，长安诸多纨绔也能凭借着祖辈功勋，继承爵位和家产，这些是大乾最基层百姓一辈子所无法达到的。”
“并且他们根本无力改变，白天睁眼就要劳作，一直到太阳落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累的精疲力尽，肚子都吃不饱，还何谈治国平天下？”
“但若陛下变法改革，将百姓头顶撕开一个口子，打破这一切，百姓有了希望，他们有改变自身命运乃至于家族的机会，死亡便也不足为惧！”
高阳的这一番话落下。
整个大堂，骤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全都面色狂变，高阳的这一番言论，在她们的心中无异于风暴一般！
武曌心头卷起一阵惊涛骇浪，结合高阳说的调动百姓的作战积极性，还有这一番言论。
她已经知道了高阳的意思。
“你想将战争和百姓的命运，结合起来？”
武曌一字一句的问道。
高阳深吸一口气，迎着武曌的眸子道，“陛下猜的没错。”
“当今天下，七国互相制衡，要想覆灭其余六国，最快最见效的办法，那就是军功爵制！”
“陛下可设二十级军功爵位制，世家子弟和百姓一并看待，皆以军功为上！”
“同时，每一级设置不同的特权，爵位可获赏钱，可抵徭役，抵罪，只要作战勇猛，诛杀的敌人首级多，就能晋升，甚至位极人臣！”
“这样，普通百姓多了晋升之路，打破了封锁，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再推出几个普通百姓靠军功成为名将，成功改变命运，被百姓崇拜！”
“如此，我大乾百姓必如虎狼之师，奋勇杀敌！”
第110章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穷
震撼。
死一般的震撼。
这二十级军功爵制一出，直接在武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若是按照高阳的计策，整个大乾都将掀起一阵风暴，上到朝堂百官，下到黎民百姓，无人能避免。
这是一场新的变革！
但也足以可见，军功爵制一出，普通黎民百姓，有了晋升的机会，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们必定奋勇杀敌，视敌人的项上人头如银钱和爵位！
这会爆发怎样的战斗力，武曌简直不敢想！
武曌将目光看向高天龙，问道：“定国公，你觉得高员外郎这计有效吗？”
高天龙沉默片刻，而后沉声道，“若真如孽孙所说，军功爵制诞生，百姓必定为之疯狂，战斗力最起码翻好几倍！”
“但此计也必定会导致杀良贪功的事情发生，只怕要多无数杀戮！”
武曌出声问道，“杀良贪功，可有遏制办法？”
高阳看向武曌和高天龙摇头道，“任何计策，都不会完美，贪婪之下，一定会发生杀良贪功的事情。”
“但只要设立军中监察，撑死多死几十万人或者数百万人吧。”
高阳声音很平静，却将上官婉儿吓了一跳。
几十上百万人，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上官婉儿看高阳的目光，就如看魔鬼一般。
此计一出，以人头为军功，盘算军功的时候，必定是炼狱场面，血腥至极！
“此计的确毒辣，背后涉及到人头滚滚，宛如炼狱，还会触碰到多方利益，难怪你要朕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