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武曌脸色怪异的看了一眼高阳，尊老爱幼？这一点，她丝毫没看出来。
上官婉儿更是挪开目光，简直没眼看。
武曌也不想深究这个问题，高阳是个聪明人，敲打敲打便好。
“你可知朕单独留你是为何？”
“臣猜应当是五万只鸡鸭的问题，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陛下正在发愁。”高阳笑道。
武曌有些诧异，但很快忧愁点了点头，“不错，征调倒是简单，但关中蝗灾之后，这五万只鸡鸭回京，该当如何？”
“若大量投入京城，价格必定大跌，但总不能朕将其圈禁在皇宫吧？”3539
高阳笑道，“这一点并不难。”
“长安百姓饲养鸡鸭，并不舍得大量投喂，所以这些鸡鸭偏瘦，但到了关中地区，有大量蝗虫可吃，个个就会膘肥体壮。”
“臣特意强调记录在册，征调，便也是借，以瘦小之鸡鸭，换膘肥体壮之鸡，这笔买卖并不亏。”
“其次，灾情紧急，事发突然，所以长安一带鸡鸭扫空之后，附近几城尚不知道，这便有机可乘，陛下可及时派人前去采购一批，高价投入市场！”
“若关中蝗灾严峻，那便继续送入关中，若并不严重，则可高价卖出。”
“在我大乾，猪肉价贱，百姓吃的居多，但大户人家以鸡鸭等野味为食，这不宰一波，更待何时？”
“如此，成本便降低了，到时亏也亏不到哪里去。”
武曌闻言，眼前骤亮。
“妙！”
“此计甚好！”
她目光看向身后的绿衣宫女，“按照高阳说的做，火速派人前去。”
几个婢女很快转身，消失在皇宫中。
待到这件事解决后，武曌目光落在御花园内，忽然问道，“你觉得，这蝗灾真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吗？”
高阳一想，便明白武曌是多想了。
他笑道，“这纯属是无稽之谈，与其说蝗灾事惩罚，倒不如说是干旱和洪涝乃是上天降下的惩罚。”
“这只是一种生物现象罢了。”
武曌目光多扫了高阳一眼，心中的郁郁之气一扫而空。
“朕也不信所谓的上天之罚，朕倒相信人定胜天！”
武曌说这番话时，眼底弥漫着一股霸气。
高阳不禁多瞄了两眼，“不过臣必须提醒一下陛下，生物防治，还有人为干预等手段，只是降低蝗灾的危害，但蝗灾还是会有，这难以避免，真正难的，一直都不是蝗灾，而是蝗灾之后的颗粒无收。”
“陛下要做好赈灾的准备！”
武曌闻言，叹息一声道，“你说的这一点，朕自当知道。”
“只是历年蝗灾，不管是大蝗灾还是小蝗灾，朝廷的赈灾代价都极大，却效果甚微！”
“赈灾粮在层层贪污之下，到百姓手上的粮食不足三成，历代帝王纵然下旨贪污者，诛其满门，但其效甚微，可朝廷又不能不赈灾，否则百姓死伤更大。”
“高阳，你可有杜绝官员贪污之法？”
说着，武曌目光紧紧盯着高阳，这个答案，困扰了她许久。
不管是大旱还是洪涝，还是蝗灾，朝廷几乎年年赈灾，但真正到百姓手上的粮食，却太少了。
一部分是路上的损耗，另一部分则是贪污。
并且层层贪污之下，哪怕是派出御史监察也没用，这下面早就形成一张巨大的利益链！
上官婉儿一双美眸也看向高阳，这个问题，她也想得到答案。
对此，高阳摇了摇头道，“陛下，贪乃人的本性，此乃人性，不可能彻底消除。”
武曌闻言，有些失望。
她咬着牙道，“若朕下旨贪污赈灾粮者，将其剥皮萱草呢？重刑能否遏制人性的贪欲？”
高阳摇摇头，“陛下，莫说是贪污赈灾粮，哪怕是陛下下令贪污六十两，就剥皮萱草，甚至当街处死，那都没用！”
“该贪的还是贪。”
武曌闻言，拳心攥紧。
“那朕就只能看着他们贪污赈灾粮吗？”
高阳思考片刻，缓缓道，“贪欲不可能消除，但减少赈灾粮被贪污，臣倒是有几个法子。”
第39章杜绝官员贪污赈灾粮，粮食里掺沙子！
御花园内。
伴随着高阳的一番话，武曌原本带着愤怒的脸骤然变了，她瞬间看向了高阳。
“高阳，是何方法？”
武曌有些激动，实在是历年来，赈灾粮被贪污都是一件司空见惯之事。
尤其是朝政不稳之下，她都不知道这赈灾粮从长安一路前往关中，能到百姓手中的粮食会有多少。
估摸着五成都没有！
但一旦灾情爆发，朝廷又必须要赈灾，否则百姓会更惨，甚至引发的后果更严重。
这就像是一个死局一般。
眼下，高阳却有办法遏制贪官对赈灾粮下手，这就瞬间引起了武曌的好奇。
一旁，上官婉儿的眸子也看向了高阳，满脸好奇。
赈灾粮被贪污，各朝各代皆有，乃百年顽疾，高阳却能解决？
高阳淡淡道，“其实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听着不太好听。”
“甚至陛下会背负一些骂名。”
武曌皱起眉，但几乎脱口而出，“只要能救百姓于水火，将赈灾粮完好的送到百姓的手中，区区骂名，这算什么？”
“但遏制贪官对赈灾粮下手，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吗？朕又为何会遭到骂名？”
她的凤眸带着好奇。
高阳面色平静，直直的看向武曌的双眸：“因为臣的办法便是往赈灾粮里掺杂沙子！”
一言落下。
武曌的脸色大变。
她刚想出声训斥，但转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陷入了思考之中。
但一旁的上官婉儿却忍不住了。
她怒道，“高阳，你这是什么办法，往粮食里面掺杂沙子后，这粮食还能吃吗？”
“关中蝗灾一旦爆发，灾民颗粒无收，他们已经够惨了，这粮食里面掺杂沙子，这还如何吃？”
上官婉儿下意识的开口，那双眸子带着愤怒。
她期待了半天，本以为高阳真有什么妙计，结果万万没想到，高阳竟给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
这要是传出去，高阳必定被愤怒的御史连上几十封奏折弹劾！
对此，高阳却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出声。
武曌若有所思，已经明白了高阳的意思。
“婉儿，你误会了。”
上官婉儿愣了愣，目光先看向武曌，接着又不解的看向高阳。
高阳没好气的看向上官婉儿，“国库空虚，赈灾粮是绝对不够的，而官员贪污赈灾粮无非是谋取暴利。”
“自古利益动人心。”
“这就跟临江城粮价暴涨的道理是一样的，天灾导致百姓颗粒无收，继而推动粮价上涨，商人这才屯粮谋取暴利！”
“这帮官员也是一个道理，他们贪污赈灾粮的目的，一部分是自家吃，一部分则是高价出卖，换取金银，但只要将粮食里掺了沙子，这赈灾粮就卖不出去了。”
“哪怕能卖出去，也不值钱，没有巨大的利润，谁又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铤而走险？”
“那就更别说自家吃了，谁家官老爷能吃掺了沙子的粮食？”
“如此一来，便能杜绝贪污，纵然是贪，也贪不了多少，毕竟当利风险和利益不成正比后，官员就不会铤而走险！”
嗡！
上官婉儿满脸震撼，只感觉脑中嗡嗡作响。
她美眸瞪大。
粮食掺沙之后，这批粮食就无法卖出高价，只能贱卖，当利益和风险不成正比后，官员就不会铤而走险！
“那百姓呢？”
上官婉儿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已问了一个多蠢的问题。
高阳目光撇了撇上官婉儿的胸前，有些无奈。
这胸也不大啊。
这一眼，上官婉儿深感冒犯。
她刚想开口，但就听高阳说道。
“对灾民而言，他们的首要目的是活下去，别说粮食中掺杂沙子了，哪怕是树皮，观音土，他们饿了也得吃！”
“否则，又哪来易子而食这种人间惨象呢？”
一番话落下。
整个御花园内一片寂静。
武曌深深的看了高阳一眼。
几乎是第一时间，武曌就知道这个方法可行。
她一直不觉得贪官都是庸才，相反，贪官在某方面的本事，甚至比忠臣还要强，只是没有为国效力。
她满是赞赏的道，“高阳，你今日真是令朕刮目相看。”
“此法甚妙！”
“有了这个法子，关中纵然大灾，最起码也将少死数十万的百姓！”
“明日早朝，朕便将这个法子公布出来，朕倒要看看这些贪官还怎么贪！”
一想到明日金銮殿内百官脸上的表情，武曌就心情大好。
“高阳，先是关中蝗灾给了妙计，又提出如此赈灾妙计，你想要什么赏赐？”
高阳一听，瞬间眼前一亮。
他搓了搓手，道，“陛下，这臣多不好意思。”
武曌嘴角带笑，故意道，“哦？既高爱卿如此客气，那便当朕没说。”
高阳表情一变，连忙开口，“别啊，陛下金口玉言，岂能反悔？”
武曌抿了一口茶，接着道，“行了，想要什么便说，朕一向有功必赏，绝不会苛刻对待我大乾功臣。”
“那臣想要一道令牌，这几日避避难。”
高阳开口道。
这倒勾起了武曌的兴趣，她好奇道：“避难？”
高阳叹息道，“这一切都拜上官大人所赐，臣和杜大人之间正常的人情往来，上官大人硬是坑了臣。”
“家父直到现在还没打开茶盒，这要是三五好友前去府中，一时兴起要喝茶，臣怕没块令牌护身，就再也见不到陛下了啊。”
“再者陛下也知道，臣乃一介毒土，行事比较谨慎！”
从武曌留他进御花园他就一直想找个机会讨一块护身符，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逮住机会，高阳自然不客气。
上官婉儿挪开目光，这件事她的确干的不地道，现在被当面提起，还是有些尴尬的。
武曌也知道这件事，她笑道，“你还真无愧毒土谋已的身份，的确谨慎。”
武曌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道，“这是朕的随身令牌，见此令牌，如朕亲临！”
“告诉高侍郎，孩子大了，乃大乾肱股之臣，再打就不合适了。”
高阳接过武曌手中的令牌，面露喜色，这令牌通体冰凉，由玄铁打造，一看就十分不凡。
“臣多谢陛下。”
有护身符在手，他心中一下子就安定了许多。
“下去吧，朕乏了。”
武曌挥挥手。
高阳弯腰告退，“臣告退！”
随着高阳的动作，几个太监便立刻上前为高阳引路。
武曌站起身来，凤眸落在高阳的背影上。
“荣亲王修养了这么多天，待会儿派太医去看看，要是修养的差不多了，明日也该上朝了，天下贪官，可有不少银两进了他的府中，朕既有了高阳的妙策，这要是不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倒也太过无趣！”
上官婉儿心神一震，连忙道，“是！”
武曌高贵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笑容，她喃喃自语的道，“定国公之孙，藏的倒是深。”
“如此大才，装的却跟纨绔无半点区别，就连朕都骗过去了，定国公府也算是后继有人！”
上官婉儿犹豫片刻，出声道，“陛下很看好这高阳？”
武曌点了点头，“以他之才，可当我大乾宰相。”
“纵然是崔星河，徐相加起来跟高阳相比，亦是略有不及！”
“什么？”
上官婉儿一脸吃惊。
她虽然也觉得高阳很有才华，但没想到武曌对高阳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武曌却幽幽道，“但此人优缺点都很明显。”
“优点是洞察人心，对人性的玩弄非常之强，有惊世之才。”
上官婉儿目光注视着武曌，带着好奇。
“陛下，那缺点呢？”
武曌笑着道，“贪财，好色样样不差，刚刚这数个时辰，他撇了你的胸前二十五眼，但撇了朕的腿，足足一百七十三眼。”
第40章98号技师与会所搭建计划
高阳一路出了皇宫，这倒让他有些失望，他原本还以为能在皇宫瞎转转。
说不定还能拐到后宫，比如看看什么妃子，婢女洗澡的大浴池，但事实上他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