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雁荼掀起长长的睫毛，抬眼看我，眼神温柔又带着疼惜，淡粉的唇因为喝了水有些晶莹。

    可……可恶……

    居然用美色来逃避问题。

    我迷迷糊糊点了点头。

    「……好。」

    心里的小人开始乱锤，仿佛在说:「温辞，你真是个没骨气的鬼!」

    这次的事情，虽然雁荼什么都没说，但我始终觉得他有事瞒着我。

    老者离去前的眼神，让我不能忘怀。

    果然，我的担忧没有错，雁荼又晕倒了。

    这次没有烈日，也没有去种菜。

    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我像往常一样去书房要学写字，却没看见雁荼，等了半天，还是不见人影，我才意识到了什么。

    我直奔他的房间，看到雁荼躺在床上，呼吸微弱。

    在尝试着叫醒几次无果后，我用鬼气抬起雁荼，按照他曾经的描述，带着他朝着道观飘去。

    越过一座山，我们来到道观门口，有两个小童守在边上，见到我一身鬼气，还抬着雁荼，面面相觑。

    「这不是大师兄吗？」

    「怎么和女鬼在一起?」

    ……

    「别讨论了，去找你们的师父，快救他!」我打断他们。

    两小童神色犹豫，最后还是担忧雁荼，跑进去通报。

    不一会，心隐真人走了出来，看见我和昏迷不醒的雁荼，似乎并不意外我们的到来。

    她随手一挥，在我身上浮起一道蓝光，护住了我的鬼气，这才叹了口气：「进来吧。」

    雁荼被放在榻上，我面色焦急的问:「他怎么了？」

    心隐真人坐在床边把脉，收回手，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些无奈，淡淡的说:「他日日与你在一起，沾染了一身鬼气，自然好不到哪去。」

    我愣住。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怎么问雁荼都不说出真相。

    「那他……」

    像是知道我要问什么，心隐真人接着说:「人鬼殊途，鬼身上是阴气，人身上是阳气，与你在一起的时日久了，雁荼身上的阳气被吞噬，最后的结果只有一死，我这徒儿心思纯澈，从小在山上修行，未见红尘，刚下山便被迷了眼，一心守着你，若你真为他好，老道希望你放下心中怨恨，转世投胎去。」

    只有一死。

    我顿时如雷劈一般，只感觉从头凉到脚。

    剩下的话我没听进去多少，只知道，如果继续和我在一起，雁荼就会死。

    放下心中仇恨吗？

    被生生打死抛尸井底后，我怨气冲天，成了鬼第一件事也是报仇，即使是杀了满宅子的人，还有那个眼里只有钱的养父，也没能平息我心中的恨。

    该怎么放下?

    心里想着，嘴上便问了出来。

    心隐真人回答道:「冤鬼若想转世，便要重新经历一遍自己心中最痛恨的事。」

    「怎么经历?」我的声音竟如此嘶哑。

    面前被一双手递过一个香炉，我接住。

    「入睡时点燃这个香炉便可。」

    我看着昏迷的雁荼，心中百转千回。

    你似乎一直希望我能放下仇恨转世。

    可转世，就会忘掉一切，包括你。

    7

    入夜，我坐在雁荼的床边盯着香炉发呆。

    「在想什么?」身侧传来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

    我放下手中的香炉，惊喜道，「你醒了!」

    雁荼的视线随着我的手转移到香炉，神色一怔，「你都知道了?」

    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低垂着眼，半晌来了句:「都怪我。」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雁荼费力的坐起来，两手轻柔的捧起我的脸颊，看着我的眼睛。

    「阿辞，是我自愿的，你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