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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最令他恐慌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支烟抽完,他把烟灭在掌心,面无表情打开窗户,看着风将烟灰吹散。

    不留痕迹。

    ……

    ……

    日光晃眼。

    曼城11月的气温一如既往的闷热,压得人仿佛沉入海底。

    挣扎绝望,无法喘息。

    只能任由野蛮混乱的心绪发酵。

    男人为数不多的耐心已濒临极限。

    就在他拉上枪环上膛准备去找陈瓒臣要人时,他自己找上门了。

    刚进门,眼前出现一把枪,枪口抵住陈瓒臣后脑勺。

    “接二连三送我大礼,芒斯特,我怎么也算是你半个养父了吧。”

    他半点不慌张,抬眸对上戾气男人硬朗面孔,对方眸中杀伐戮意尽显。

    芒斯特铁齿磨咬咯吱作响,厉声质问:“陈枝呢。”

    “你联系不上的,杀了我也没用。”陈瓒臣得意洋洋。

    “你跟枝枝说了什么?”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绷住的躁怒神经瞬间点燃,食指扣动扳机,向前进了半寸。

    芒斯特嗤笑:“活腻了,老子成全你。”

    然而陈瓒臣略微仰头,表情倨傲:“你有胆子?我再如何也是养育陈枝多年的阿爸,那姑娘你清楚的,心软心善,猜猜看,我要是死在你手上,她会不会恨不得你去死!?”

    男人手指一顿。

    “我父亲陈耀文,对泰兰国、对曼城,早年的经济发展有重大支持!不说功劳也有苦劳,竟然败在你的手里。十年大计啊,芒斯特,你真能忍。”

    “我的基因实验你都能硬生生忍下来,你有种!”

    不断翻涌的愤怒,陈瓒臣觉得自己仿佛是那‘农夫与蛇’,这条黑曼巴毒蛇即将生吞了他。

    “当然。”芒斯特粗声沙哑,健硕手臂迸起,握住枪把用力怼向他的太阳穴,硝烟气息异常厚重。

    “你以为你们是功臣,很可惜,在上面的人看来,你们是危害社会的恐怖分子。”

    陈瓒臣暴呵:“放屁——”

    芒斯特无视他的愤怒:“在这座象征无上权力的太阳之城,只有角度,没有真相。”

    呼哧片刻,陈瓒臣忽然笑了,笑得格外狰狞。

    “只有角度是吗……”

    “化工厂被查封,你这个大权在握的新任厂长,该不会以为能独善其身吧?你也得给我进去!”

    男人嘴角轻撩:“年纪大了,别这么大火气。我能不能脱身,就不劳臣叔费心了。”

    陈瓒臣‘桀桀’阴笑:“走私军火你或许可以脱罪,那强奸少女呢?哈哈哈哈哈哈你能吗?你能吗?”

    “你他妈在说什么蠢话。”

    话音落下,门被踹开。

    一群警察破门而入,“芒斯特先生,有人举报你涉嫌侵犯十八岁女性。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屋内萦绕陈瓒臣变态的狂笑。

    男人死寂又沉默,久久回不过神。

    俊美面孔逐渐溢出肃杀笑意,芒斯特握住手机的估计咯嗒作响。

    阖了阖眼眸,再次睁眼,戾气晦暗,周身暴虐丛生。

    浑身血液蜂拥,铁拳紧握静脉暴突,咬肌摩紧才勉强摁住发疯的杀戮欲望,平稳开口:“证据呢?举证单呢?”

    警察公事公办:“程序和证据一应俱全。”

    随即,‘哐!’巨响。

    芒斯特俊眸彻底猩红,甩出手机砸在墙面上,机体四分五裂。

    陈瓒臣鬼吼鬼叫:“给他下大狱!下大狱!他是个暴徒,害死所有人,还强奸我的女儿!抓起来——”

    ‘砰’

    警察根本来不及阻止,芒斯特一枪嘣了他右边的耳朵。

    血,像喷泉一样炸开。

    ‘砰’又一枪,掉在地上的耳朵稀巴烂,陈瓒臣彻底废了。

    刑警将其反扣,芒斯特闭上眼睛:“我要见她。”

    一名警察问:“要见谁?”

    “陈枝。我要见她。”

    警察面面相觑:“对不起,你见不了受害者。”

    “放狗屁!你他妈的再说一句,她是什么?去他妈的受害者!”

    怒吼响彻,邪祟撕去绅士皮囊,彻头彻尾的穷凶极恶之徒。

    “受害者视频证据已经提审,如果你有异议,我们允许你找律师介入。”

    ……

    ……

    佛,普度众人。

    他是一头肮脏的野兽。

    就该被剥下诡谲凶恶的皮囊,碾碎淋漓的真心。

    抽骨吸髓,送进焚化炉中。

    可是,陈枝。

    我说过很多谎,但爱你是真的。

    今天是他24岁生日,再也不会有人蹦蹦跳跳奔向他,拥住他,告诉他。

    芒斯特,我们回家。

    ……

    ……

    11月10日,秋。

    BangKwang中央监狱。

    芒斯特手脚戴铐,血色骘瞳盯着缓缓合上的铁门。

    “陈枝,记得按时吃饭养足精神,好让我以后,慢、慢、玩、你。”

    第140章

    那张举证单是她亲手签下

    陈耀文入狱前夕死在病床上。

    死因难以启齿。

    之前被人挖去一颗肾脏,后体检发现染上hiv,本就年迈的身躯根本扛不住两天就去世了。

    陈家贩卖军火,私下制作枪支火药,陈耀文认全罪,陈瓒臣革去军职,陈家三代以内全部不得参军涉政。

    陈家一代军政世家,不过半月,全部陨落。

    万塔国军火武装组织首领瑙坎,被逮捕归案,如今万塔北部内战不休,中央政府杀鸡儆猴,直接判了瑙坎死刑。

    拓昂革职降罪,带着应亚莱的小娇妻和儿子逃出国。

    整件案子中的功臣,芒斯特少将威望大增,却锒铛入狱,原因全体被封口。

    国防部,陆军战略部,保留他所有军衔功勋。

    陈枝是从新闻上得知,等她第二天再想去查一下更多消息,发现关于芒斯特的信息都删除了。

    她立在原地,刹时愣住。

    大脑空白,直愣愣冲到陈瓒臣面前:“你不是说最多只会在看守所调查,为什么说他下狱了?哪个监狱?”

    陈家别墅抄家充公,他们现在搬至清迈的老房子。

    “我怎么知道。”陈瓒臣眼皮都没抬:“检察院判的,来问我?哎呀,多行不义必自毙。”

    陈枝鼻尖倏地一酸,连忙垂眼,还想说点什么,一阵泛呕。

    捧起桌面上的柠檬水猛灌几口,才堪堪压下恶心。

    她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容易饥饿,但基本吃什么都会吐一半,腰围也逐渐丰腴。

    “我去学校了。”

    深深呼吸,将关系摊开后,她跟陈瓒臣再也无法像曾经那样相处。

    这里也不是她的家。

    出门后,卧室里走出来的婉莎蹙眉,“她烧的都是什么?”

    桌子上的菜她没一个想吃。

    “五个菜,全是酸不拉几的。”看得人直犯酸水,她说:“你看看,凉壶里也是柠檬水。搞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家里谁怀孕了呢。”

    一旁扇风的陈瓒臣手一顿,侧眸看她:“你说什么?怀孕?”

    “对啊——”

    婉莎猛地滞住,两人四目相对。

    ……

    ……

    陈枝没有回学校。

    她联系了坤威。

    在陈家事情铲平后,芒斯特让坤威重回哥萨克佣兵团。

    “你来干什么?”

    坤威异常冷漠。

    心神恍然,陈枝揪着手指,“打扰您了,我、我想问芒斯特进的是哪个监狱我……我想去看他。”

    没想到这女人还有脸来问。

    坤威沉沉瞥了眼她,余光纳入她的倩影。

    很普通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就前凸后翘。

    裙摆不短,身上还搭了件薄外套,露在外面的只有小腿、手腕、还有胸口的大片肌肤。

    白得跟奶冻一样。

    那一头栗色长卷发,浓密如瀑。

    淡裙红唇,不施粉黛,深发雪肌,馥郁芬香的少女,却是蛇蝎心肠!

    “大小姐说笑了,可不敢让你去看。”

    “跟你谈个恋爱的后果是入狱,再让你去看一眼,是要老大的命吗?”

    女孩张口尽是哭声,小模样楚楚可怜,她摇头:“不是的……当时阿爸说,举证单上签字可以让他从轻处理不会很严重——”

    “够了!”说的都是什么装模作样的假话。

    坤威从来都是杀人如麻的佣兵军匪,去掉芒斯特这层关系,他再也不会对陈枝客客气气。

    恢复恶人本色,他指着陈枝:“老子可没有不杀女人的规矩,给老子滚!”

    装什么单纯,居然联合陈瓒臣那老畜生诬陷老大强奸她。

    坤威拳面青筋凌厉,要不是老大进去前说别去找陈枝的事,这种女人早他妈的该死了!

    小姑娘咬唇,细软嗓音抽噎,她不明白,明明陈瓒臣跟她说,既然陈耀文一人揽罪,那只需要举证芒斯特是帮凶就可以从轻发落,不然检察院很有可能深挖出他之前做的事,到时候数罪并罚会很严重的。

    她可以忍受芒斯特利用她,不爱她,但自己却没有办法眼睁睁看他出事。

    那张举证单是她亲手签下。

    怀着只是去看守所接受审查,没多久就能出来的想法。

    可等啊等,竟然是他入狱的消息。

    找了芒斯特的兄弟,他们都避而不见。

    甚至阿提查先生,远在芭图雅,连电话都不接。

    ……

    陈枝又吐得一塌糊涂,她现在嗜睡也越来越严重。

    阿爸阿妈也不是她的亲人了……才十八岁的少女,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在商场卫生间蜷缩蹲下缓了缓,去服务台倒杯温水,感觉稍微舒服了些。

    小姑娘找了家庭有医疗系统背景的同学帮忙,买了非常多含有抗凝剂的血袋。

    还买了好几个恒温冰箱,可控制在2-6摄氏度。

    她搬出了寝室,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平房,每天放学就给自己扎针抽血,有天温迎给她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急匆匆找来发现晕在家里。

    气得她直哭。

    “你自己贫血知不知道?还抽抽抽,嫌命太长是不是!以前破个皮都疼得直哭的娇气鬼,现在不怕疼了?!”

    视线逐渐恢复清明的陈枝下巴搁在温迎肩膀,对上窗外皎洁月光,温柔而虚弱地浅笑:“没事的……我有分寸啦。”

    “你有什么有……”迎迎嘟嘴擦眼泪,没好气。

    “帮个忙呀~”

    “要干嘛?”

    陈枝支起上半身:“你帮我跟阿提查先生说一说,帮我把这些血袋交给芒斯特好吗?”

    “啊?”温迎不明所以:“为什么……”

    “这对芒斯特很重要!”监狱里肯定没有抑制剂,小姑娘撒娇晃着她的手臂:“拜托啦~好迎迎,现在能跟阿提查先生说上话的,只有你啦。”

    是啊,芒斯特的兄弟们都对她避之不及。

    受不了忽闪萌萌杏眼的女孩,温迎说:“好吧,我让他帮你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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