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气小说 第544章

    童童的雾化器在深夜里发出鲸鸣般的嗡响。

    顾清欢数着玻璃药瓶里的气泡，看它们沿着塑料管游向女儿唇间，在面罩里聚成微型星云。

    张熙轻叩门板的声音混着梅雨滴答，他手里的牛皮纸袋洇出油渍，装着童童念叨了三天的蟹壳黄烧饼。

    老式小区的隔音总在雨夜失效。

    顾清欢修补童童扯坏的绘本时，能听见402室传来的新闻联播片尾曲。

    张熙修空调外机的响动惊飞了窗台的斑鸠，童童踮脚在玻璃上哈气画画，歪歪扭扭的彩虹尽头站着三个火柴人。

    社区卫生院的中医开始给童童贴三伏贴。

    褐色药膏在稚嫩的背脊上排列成北斗七星，顾清欢的指尖沾着药香，把艾灸条按灭在张熙的肩周炎患处。

    "小时候我爸也这么给我灸。

    "他说话时的热气拂过她腕间红绳，童童的蜡笔在问诊单背面画下缠绕的烟雾。

    菜市场的流言比梅雨季来得更潮湿。

    卖水产的老赵把杀好的鲫鱼塞进塑料袋："那小张天天往六角井巷跑，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清欢低头挑拣生姜，听见童童在摊位间奔跑的脚步声，哮喘喷雾的金属罐与石板路碰撞出清亮回响。

    童童学会用儿童手表拍照那天，402室的绿萝蔓延到了401窗台。

    照片里张熙弯腰修水管的背影，与顾清欢晾晒被单的身姿在取景框里交错，晾衣绳上的水珠将夕阳折射成破碎的彩虹。

    她把这张照片夹进童童的疫苗本，塑料膜上的雨渍恰巧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中元节前夕，陈铎的短信像阴魂不散的蝙蝠撞进手机屏幕。

    顾清欢在公共洗衣房搓洗童童尿湿的床单，滚筒的轰鸣盖住了呜咽。

    张熙递来晾衣架时，发现她虎口处有排渗血的牙印——来自童童昨夜惊厥时的失控。

    社区法律援助站的玻璃门蒙着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