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评价:你不可思议地烧毁了半座土楼,并且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成功抵达土楼门厅石槛——胜利只差一步之遥,想不想知道,这场通关游戏最深处的隐秘是什么?】解元真、唐秦带着卫厄暂时对周围失去反应的身体在土楼里移动,遇到十三新嫁娘时,卫厄再次在土楼的楼屋里睁开了眼。
昏暗的楼屋里依旧摆着面黄铜梳妆镜,镜前搭着长齿木梳。血淋淋的男人头颅依旧直勾勾对着他,充血的眼珠浸透怨毒。
卫厄反手将人头扣在窗台上。
下一秒,木梯口再一次传来脚步声和催促声:“阿秀,族叔在等了,赶快点。”
“新嫁娘”阿秀死亡的这日,她在楼屋里梳妆,等待“爱郎”带自己去见族叔,商量为初生婴孩定名之事。如果跟着“爱郎”下楼,阿秀就会被捆着带去祠堂,最后不明不白死了。但如果奋起反抗,就会进入全楼红名围捕模式。
没等催促的男人上楼,卫厄已经再一次将血新娘“阿秀”的长齿木梳收进袖中。
第一个死亡触发点在屋内。
如果男人催促时,阿秀下去得慢了,或者同男人在楼梯上发生冲突,楼屋内的群蛇就会游出来咬死阿秀。第二个死亡触发点则在屋外,一旦拿麻绳过来捆人的两个胡氏汉子失手,土楼对面楼层通廊上走动的其他族人就会立刻看到这一幕,并且发出警报。
关卡就此进入全楼红名围捕。
泛着浅浅冷光的银发垂在肩侧。
卫厄没有表情地踩着木梯,跟催促的男人一起走下去。
一分钟后,土楼警报如时响起。
本地宗族械斗时用的牛角号长长地回荡在土楼内,容色冷淡的银发青年踹开两名被绳索勒在一起的胡氏族人,直奔阿秀楼屋右侧第三间——楼屋门开着,一名胡氏妇人正在门口洗菜。
冷不丁抬头看到他,这粗壮的闽地妇人就要惊呼尖叫,对方却像早知道她接下来会有什么的反应,抬肘、横刀。
柳叶腰刀真个如柳叶般自昏暗中滑出。
细细的白芒一闪。
胡氏妇人提篮向前砸人,却像自己把脖颈凑到刀上。
血光一溅,闪烁的水珠与殷红的血珠一起落到青年脸上,薄薄两片红唇被回收的刀光一掠印出。尸体轰然倒地前,眉骨如霜雪凛冽的卫厄已经转进了屋内。
许多玩家都有这么个思维惯性——一见到土楼楼内全是敌人,尽想可能快地通过石坪天井,从敌人的包围里逃出去。
但卫厄根本就没这么做。
杀人。进屋。卫厄落栓反锁,并踹到了最近的一张桌子,将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下一步,卫厄拎刀踩着木梯奔上楼。
土楼修建的时候怕人爬墙登楼,地基垒砌得很高,最底下的一二层外墙不开窗户,离地面最近的窗口在三楼。一二层贴地的地方全安设了,而以血新娘“阿秀”的面板数据,从三楼纵身跃下去,绝对必死无疑。卫厄也没想去摔成一滩。
浓稠的热血从卫厄银色的睫毛往下滴,擦着病白的脸颊而过,留下一条戾气十足的殷红艳色。
手握寒刃,卫厄直接打二楼的通廊门出去。
土楼的一层一般是灶台,二层则作为囤放杂物的仓库。
土楼的胡氏族人怎么也没想到,被视作待宰猪羊的“阿秀”在逃跑的时候,竟然不是尽可能避开敌人,反倒咬着刀,闯进了猎人的屋里。二层杂屋仓面向通廊的门大部分都没有落锁。
卫厄在土楼二层环形的木制通廊朝楼门方向快速急奔。
这时,许多楼里的胡氏族人已聚集到了楼廊上,朝他包抄围堵过来。
眼看前后就要撞上,无路可逃,卫厄忽然侧身撞开一户仓库的木栅门。那一户歪歪斜斜靠在门槛上,还没收拾好的几桶新桐油顿时哐当倒了出来。被卫厄抬脚一踹,分别滚向通廊左右两边。
桐油桶撞倒最前面的两三名追击者,橙黄泛亮的桐油哗哗流出。
卫厄手腕一抬一甩,一叠在急奔上二楼时,顺手从胡氏妇人灶台上抄到手的拿到的火折子带着两团光亮落到了油面。
呼啦——
熊熊大火带着新油燃烧的黑烟腾卷烧了起来。
凄厉的惨叫和哀嚎登时响彻云霄,熏燎的黑烟遮掩了身形。卫厄抓着廊柱,无视筋骨肌肉的疼痛,硬生生一个翻身,直接从二楼翻到了三楼的通廊。
大火像两条赤红的巨蟒般在木制通廊里游动蹿腾。干燥的秋季里,搭楼的陈木与挂在屋檐下的成排灯笼让大火烧得前所未有的快。
“走水了——走水了——”
“她在那边!!!过三房去了!”
“快快快!”
胡氏族人的尖嚎咆哮不绝于耳。
他们似乎极为畏惧“血新娘”阿秀逃出土楼的后果,一个个不顾大火,惨叫哀嚎地朝卫厄追过来。
然而,快速刷过九十九次循环关卡后,土楼里所有楼户屋里有多少人、这些人在追捕中的行动反应、楼屋靠近通廊木门有什么物品可以利用,全都死死记在了卫厄脑海里。他一路急奔后转缓行,缓行后下楼,卡着血新娘“阿秀”体力面板“休息——恢复——消耗——急速消耗——恢复”的极限,再一次逼近楼门。
第九十九次死亡中,利用邪术拦截他的土楼族长被卫厄提前从二楼通廊踹下去的谷仓筒砸慢了动作。
没给土楼族长驱蛇请神的时间,卫厄从楼廊翻下来,落到铺着青石板的楼门门厅前。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步伐忽然猛地停住。
——只见,一位黄衣师公佝偻着身,不知何时站在土楼楼门门槛中。半面身体浸没在灰蒙蒙的阴影里。
那黄衣师公冲卫厄咧嘴一笑,晃动手铃。
叮铃铃——叮铃铃——
那黄衣师公一摇动手铃,卫厄立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竟是一步步主动转身,如提线木偶般朝楼内走去。而土楼楼内,不知何时已架起了一口大鼎。鼎用十几条黑锁锁在井口,土楼族长带几名黑布衣黑布裤的族人正满身是血地站在那。
几分钟后,卫厄再一次在土楼楼屋里睁开了血腥翻涌的眼眸。极寒的冷意凝催在他的眉间。
【无命通关:死亡次数——100!】
【恭喜你,幸运的玩家“血供品”,你成功发现了关卡真相!——无命通关:“血新娘”的性命从一开始就被锁在这土楼里,无命之人,如何逃生?】
作者有话说:
补充一下:
不同的土楼楼里规矩不一样,闽西闽南还会差很多。我小时候住的土楼,虽然建得比较晚,一二楼有开窗,但一般还是不睡人,因为嫌阴湿。楼里的屋子一般不会让外姓住,就算偶有租客也是同姓,有点那种宗亲沾亲带故的意思(不过现在其实没多少人住土楼了ort,一些老的土楼不出名没什么价值还塌了不少)。
Ps:文里的“无命通关”写的时候其实也用的闽南语。闽南语里的“无命”比普通的死要更狠一点,有种狠劲和命数感。我看看文里一些有意思的闽南语发音能不能想个办法,搞个音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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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火闽南
◎神胎子食母◎
阴寒高亢的系统提示结束。
卫厄与常人相比更深刻的五官凝聚起的血腥杀意比先前的任何一次更浓郁、锋利。
——被黄衣师公控制着,
如提线木偶般自行回到井边被缚后,没给对方任何动手的机会,他自己撞上了刀刃。但跟之前的九十九次死亡不一样,
这一次,卫厄彻底知道血新娘“阿秀”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根本没给玩家半点缓冲的时间。
木梯口再次响起脚步声和催促:“阿秀,族叔在等了,赶快点。”
听了一百多次,这次这个声音一响起,
卫厄的戾气就跟着烧起。
略微一闭眼,
卫厄强行压下油然生起的暴戾,
寒着一张脸再次往下走。一无所觉的男人在前面引路,卫厄踩着楼梯木阶一级一级向下,深黑的闽地阔腿裤裤脚晃动擦过他青白病瘦的脚踝。
闯关时,
他在土楼门口遇到那名终于现身的“黄衣师公”。
黄衣师公一摇手铃,他立刻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跟提线木偶一样,被操控着回到土楼中——想来,土楼族长和黄衣师公在“新嫁娘”们身上下了什么法术,导致阿秀无法真正逃离振远楼。
主线任务提到的五件祭器?
不。
卫厄立刻否决了这个猜测。
五样祭器应该是血新娘“阿秀”死后,
土楼发生怪事,土楼族长为了镇压被阿秀影响的囍棺才寻出来的。在那之前,“阿秀的命就被锁在土楼里,那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把血新娘的性命锁在楼里?
思念急闪,卫厄猛地怀疑到一样“东西”。
卫厄怀疑到那东西时,楼屋木门嘎吱一声开了。
两名拿绳索过来捆人的胡氏汉子再次出现在眼前。卫厄侧身,
一推,
一拽。三名胡氏族人滚地瓜似的滚做了一团,
而卫厄眼皮不抬,行云流水地抽刀一割。
三名找死的胡氏渣滓登时就被抹了脖子。
浓稠的腥血溅在蓝布衣上,将靛青的布料泼染出一片刺目的梅红。银发青年病骨伶仃的手反提一柄明晃晃的柳叶钢刀。但这一次,他没有向土楼大门闯去。恰相反,他选择了一个自寻死路般的方向——
诡祠堂!
胡氏宗族的祠堂位于正对大门的中轴线上。
宗族械斗的牛角号再次响起。
胡氏族人如血蚁般蜂拥而出,密密麻麻地朝卫厄涌了过来。
一刻钟后,赤红巨蟒般的烈焰再次在土楼的木制通廊内滚动蹿腾。烈火咆哮着,吞噬屋檐下的红灯笼,银发青年拖着火焰在滚滚浓烟中一路前行。
土楼族长的屋子就在祠堂左侧不远。不论是土楼起火,还是之前原以为是待宰猪羊的“新嫁娘”忽然暴起挣扎,土楼族长都算得上神色镇定。直到眼下,见卫厄一路朝祠堂冲杀了过来,他才骤然色变——
“拦住伊!拦住!!!!”土楼族长大喊。
土楼族长原本在三楼的房间里,而卫厄在二楼木制通廊上急速奔跑,同和蹿烧迅速的无情大火争抢时间。
眼下,土楼族长一边咆哮命令着,一边转回房间,从自己楼户的木梯往下狂奔,他“砰”一声撞开二层的通廊门,抬手就要冲急奔而来的银发青年放出豢养驱使的群蛇。
一百次循环死亡里,卫厄不知将这胡氏振远楼烧了多少回,连烧带炸简直熟练到不能再熟练。
土楼族长手刚一抬起,卫厄就已经将隔壁楼户二层的仓库门撞开,一打火折子精准地甩了进去——
“轰隆”!
一声恐怖的轰鸣。
赤红的火焰混杂硝|石的黑烟一起炸开。储藏炼丹药石的仓库炸出一团刺眼的火光,整个通廊都被炸成了两段,左近两间楼户的墙面隆隆倒塌,群蛇不是被火焰炸成血肉碎片,就是被隆隆掉下的土石埋了。
火折甩入的一瞬,卫厄便已纵身越出。
他带着半身的血半袖火焰熏燎的黑烟,同一根熊熊燃烧的木梁一起,坠落在地。
暗红的火星和黑屑贴地迸出。
木梁轰隆砸在地面,将一个出屋的胡氏族人砸成一滩烂肉浆。
卫厄往前翻滚,避开后续余木碎土的同时,卸去从二楼跃下的冲击力。
贴着地面一连滚出数米,卫厄横刀插||进青石缝隙,生生卡住身形——但凡他甩火折子后的前跃速度再慢一秒,此时被木梁砸死的,就是他了。此时,土楼已经被他炸出了一小段缺口,爆炸的烟尘滚滚獠起,和楼廊的大火一道,模糊了半边天空。赶来的土楼族人有的被大火拦住,有的试图也直接从二楼往下跳。
卫厄先一步撑着刀,站了起来。
细细的血线沿着他冷白的手背往下,顺刀刃滴落。
一滴一滴淤在青石蓝的石坪面,说不出的妖冶。
祠堂大门近在眼前。
许是没想到,有人敢胆大包天冲击祠堂的缘故,祠堂一楼的大木门平时都不关上。眼下整个祠堂正畅幽幽地敞开,黑漆白字的神祖牌阴阴对着整个天井石坪。一股说不出的森森寒气自其中涌出。
仿佛身上连摔带撞的伤势都不存在似的,
卫厄握着刀,笔直走向祠堂。
祠堂里一尊尊漆黑白字的祖公神牌立在昏暗中。神祖牌周围黑雾隐现,似乎想阻拦卫厄的进入,却又有某种联系,让这些恐怖渗人的“祖公”们都无法制止卫厄的踏足。
刚一踏进祠堂门槛,卫厄耳边立刻响起“婴儿”的啼哭声。
呜哇——哇——
啼哭声里,祠堂黑沉昏暗的空间隐隐扭曲,连带卫厄眼前的视野都一阵阵错晃起来。刺痛绞着神经,莫名的催促之意油然涌出,催令他立刻过去照看那“婴儿”。忍着大脑如同被火针扎刺的剧痛,卫厄反手一刀,割在自己手臂上。
鲜血涌出,卫厄眼前骤然清明。
这一清明,卫厄立刻瞧见了那“东西”——
那是一条长长的、白色的、似肉非肉,泛着油腻粉光的……“脐带”!
“脐带”飘荡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