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因为她微卷的长发如同富有生命的绿藻,柔软地垂在她的脸侧像是他的母亲。
Caesar很快将目光移开,大步走去了柜台。
“一杯Espresso,谢谢。”
“姓名?”
“Caesar。”
陈斯绒的目光在一瞬间投了过去。
昏暗的咖啡馆里,Caesar也同时将目光投来。他轻轻地朝陈斯绒点了点头,却没有走过来。
陈斯绒的心脏似被人用手掌捏紧。
他自己来买咖啡了。
幸好刚刚自己留的名字不是Caesar,而是Grace。
“Caesar。”陈斯绒的脑海里忽然重新回响起了他的声音。
她发现,他喜欢用自己的姓。
日常生活里,大家更多使用自己的名。但是他很喜欢用自己的姓。
而姓氏通常代表家族,使用姓氏代表以家族为荣耀。
陈斯绒的思绪轻易被他的姓氏勾走,直到自己的名字从Caesar的口中叫出。
“Grace,你的咖啡好了。”
服务员也在点餐台翘首以望,陈斯绒一下有些慌神。
“Yes,sorry。”她同时应答并道歉,然后快步走去了点餐台。
似是知道Caesar此刻定在看着她,陈斯绒于是愈发不敢抬头去看他。
可她分明也没有做什么不应该的事,她还没有将那杯咖啡送出。
但是心中“暗自谋划”的心虚感还是将陈斯绒的目光沉沉地拉扯在地面,她快速地拿起咖啡,说出“谢谢”,然后准备转头离去。
她走得太急了,也走得太慌张了。
慌张得没有听到服务员也很快叫了Caesar的名字,于是转头的瞬间,那杯咖啡重重地碰上了Caesar的胸膛。
一场太过常见的“小事故”。
店员很快送来纸巾。
大部分的咖啡都泼洒在了Caesar的胸前,他的白色衬衫和马甲无一幸免。
陈斯绒接过纸巾,开始迅速地帮他擦拭。
Caesar却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陈斯绒鼻头在瞬间酸涩。
“抱歉,Caesar,我”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Caesar就从一旁重新拿了一叠干净的纸巾。
他弯下身子时,视线与她平齐。
光线晦暗的咖啡馆里,他深蓝色的眼睛变成雾气朦胧的伦敦,开口说话的声音依旧平和、沉稳。
“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Caesar说。
他的手指带来他身上沉稳的、冷冽的香气,食指与拇指相叠,将纸巾轻轻地按压在她的下颌和脸颊。
她慌得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也溅到了咖啡。
身体于是在这个瞬间凝固。
Caesar的动作没有半分情色,他认真地将她脸上的咖啡渍轻轻擦去。
最后,来到她因呼吸不畅而微微张开的唇。
她有一双柔软的、泛着水光的双唇,并非纤薄的类型,而是富有轮廓会叫人忍不住轻轻按压的类型。
Caesar的拇指将她唇上的咖啡渍轻轻按压,陈斯绒的身子无声中泛起了鸡皮疙瘩。
她克制住自己想要含住他拇指的冲动,朝后退了退。
“谢谢。”她说。
陈斯绒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Caesar却再次叫住了她。
“你有考虑过离职吗?”他说。
他此刻重新站直了身体,陈斯绒近乎仰视他。
刚刚暧昧旖旎的气氛在他这句话中粉碎。
“我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工作了。”陈斯绒说。
“但显然你一在我身边就无法正常呼吸。”
“不是的,我可以的。”陈斯绒脱口而出,事关她的工作,她没办法这样退让。
“但你刚刚的表现并非如此。”
Caesar的声音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平和的,然后陈斯绒却犹如坠入冰窖。
她喜欢这份工作,她也需要这份工作。
能在法拉利车队实习,是她用专业排名第一的能力得来的。她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我的这杯咖啡是买给你的。”陈斯绒彻底放弃抵抗。
Caesar看着她,安静了一秒。
陈斯绒深吸一口气,重新抬头看着他。
“因为你说我的报告写得很好,所以我想感谢你。”
Caesar安静地看着她。
陈斯绒强迫自己呼吸。
“Breath,Grace。”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所以,”Caesar沉声开口,“你刚刚紧张是因为我也来买咖啡了?”
陈斯绒鼻头又微微发酸,她语气有些沮丧又有些破罐子破摔。
“是。”
“这样。”Caesar说。
“抱歉,我只是想说,在你身边工作我真的没有问题。”陈斯绒一口气把话说完,又说,“你的衬衫……怎么办?”
“飞机上有可以更换的衣物。”
“那……我们回去吧,快九点了。”
Caesar说:“稍等。”
他随后便转身又去了柜台。
陈斯绒站在门口,看见很快Caesar拿着两杯咖啡朝自己走来。
“新买的这杯当作你请我的,但是由于我误解了你,所以我来付钱。我之前买的这杯,算作我请你的。”
Caesar说着把一杯咖啡递到了陈斯绒的手里。
陈斯绒的心和手一起,被这杯咖啡“烫到”。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一同朝咖啡店门口走去。
Caesar推开门,陈斯绒率先往外走。
他身型很高,陈斯绒经过他时,像是被他轻易包裹。她不自觉屏住呼吸,想要快速走过,却忽然听见他说:
“My
?
bad,Grace。(我的错,Grace。)”
男人声音很低,似说在她的耳畔。
陈斯绒抬头,撞进他深蓝色的双眼里。
有礼貌的Caesar,以后在床上也是!
“肿了,my
?
bad,
?
Grace。”
第0005章诱捕器颜
陈斯绒读过一些网络帖子,为什么有人会喜欢找主人?
下面的回复千奇百怪,但她找到了符合她的回答。
因为没有感受过完全的父爱,没有感受过后背可以放心地交给任何一个人,没有得到过一只手宽厚地抚摸过她的头发,说“做得真好”。
出生在那样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里,整个家庭的中心永远是围绕着弟弟。
姐姐们年纪比她大上许多,早早就辍学出门工作。只有她一路读书一路上学。
埋怨的话自然是听了不少,考上高中之后,家里原本不打算再让她读书,但是学校的一个老师找来家里,说她成绩很好,千万不要放弃。
那个老师的名字,陈斯绒永远也不会忘记。
高中三年,他对她多有照拂。偶尔生活费拮据时,他会请她在食堂里吃一顿饭。
他从未逾矩过,但是陈斯绒想,他应该是喜欢她的。
一段久远的往事,陈斯绒从未忘记过。
她想,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知道一个“长辈”的关爱对她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她也是可以被呵护的。
Sara说,她曾经体会过完全被呵护、完全被包裹、完全被宠溺的快感。心甘情愿地承受所有的巴掌,把自己交给主人。
你知道,巴掌的最后,他总会无比耐心地揉散你的每一条血痕。你放心地把自己所有羞耻的模样与欲望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不用害怕、不用彷徨。因他会接受你所有的样子。
Sara讲这一段话时,陈斯绒留下温热的眼泪。从前自己使用小玩具和观看spsm视频时,多有羞耻和遮掩。直到遇到Sara,才知道,这并非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形成的原因或许错综复杂、无法明述。但喜欢喝一杯“辛辣风味的意大利咖啡”,没有任何的错。
飞机在晚上九点起飞。
Caesar的私人飞机上备有一些常用的衣物。陈斯绒和James坐在一排,翻看社交媒体上关于查理受伤的新闻。
大多都是一些F1狂热粉在发推文,推文的风向也主要是在关心查理是否能在三月份赛季开始之前恢复健康。
今年车队是铆足了劲要拼一把冠军,换了新Manager,并且还打算从红牛车队挖两个空气动力工程师。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最关键的赛车手受伤了。
James手指指了指一条推文,陈斯绒看过去。
“Roman给法拉利带来了‘好运’!”
James点开回复,里面居然还真的有很多人也在冷嘲热讽。
“有些过了。”陈斯绒低声道。
James耸了耸肩:“谁知道。”
陈斯绒微微愣在了原地。
她其实早就知道车队同事对Caesar有所不满,然而此刻James看似不发表意见的回复,其实也已经表明了立场。
他也和那些推上的网友一样,正站在“火场”看热闹。
不远处,休息室的门重新打开,Caesar换了新的衬衫和马甲走出来。
James顺滑地关了推,然后同Caesar说起了话。
陈斯绒靠进椅子。
一种难以描述的心情。
她原本也不过是隔岸观火的一员,Caesar于她来说是可望而不可求的。
但是……那杯咖啡。
她目光瞥见那个已经喝空的咖啡杯。
“My
?
bad,Grace。”
他语气温和而带有强势,但是他也可以毫无芥蒂地主动朝她道歉。
他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气的男人。
只不过他占据的位置实在太过叫人心生嫉妒,高处不胜寒,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起这样的压力。
陈斯绒强迫自己把目光从Caesar身上移开,但是他同James交谈的声音还是事无巨细地传入了她的耳畔。
他的嗓音很低沉,像是手指穿梭在厚重的珊瑚绒中。认真聆听的话,很容易迷失在那些富有韵律的音调中,从而忘记了他说话的内容。
陈斯绒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最近太过的不稳定了。
工作上的压力以及Caesar的出现,她觉得自己的实习位置摇摇欲坠。
心脏皱缩得难受,陈斯绒想躺下,可是她不能。
飞机在一小时之后降落摩纳哥机场,机场清冷的空气在一瞬间把陈斯绒的旖旎思绪与焦虑吹了个干净。
James开车,三人一路朝查理的家去。
查理的伤势并不严重,医疗团队给Caesar做了一次更加全面和详细的汇报,确认休息一个月,基本可以完全恢复。
当天凌晨三人入住酒店,陈斯绒拿着电脑开始撰写公关文稿。第二天早上,James收到草稿,他修改过后,便拿给Caesar过目,随后发布了出去。
危机很快解除,车队方出具公告,那些甚嚣尘上觉得查理本赛季报废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原本不是很大的公关事件,但是Caesar连夜去查看查理伤势的新闻也随后引起了一些讨论。
James问是否需要再做回应,Caesar拒绝。
第二天,三人返回意大利。
Caesar没有休息,很快又飞去了日本和发动机供应商讨论这一年赛季发动机的改造问题。
晚上,陈斯绒按时下班。
她习惯性地在吃饭时浏览车队相关信息,却没想到白天还只是零零星星的关于Caesar去探望查理的消息,晚上就变得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她给James发了这些推文的截图。
Grace:“需要回应这些舆情吗?”
James的消息回得很快:“Caesar白天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