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都是什么样的啊？”时漾问道。“不太记得了。”傅景川说，“找个时间和你一起回去看看。”
时漾点点头：“好啊。”
不管他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她都很喜欢他这个答案。
“找到了。”
蓝叶茹在这时激动开了口，边说着边把手机屏幕转给时漾，“喏，这是你两岁时的照片，眉眼里的安静乖巧和瞳瞳是不是很像？”
时漾下意识朝手机屏幕看去。
瞳瞳也“蹭”地一下从餐椅上站起身，拉长脖子凑了上去：“在哪里？在哪里？我也要看看。”
第938章
938
屏幕上的照片已经泛黄，带着独属于那个年代的怀旧感。
照片中的小女孩看着和瞳瞳差不多大小，扎着两个可爱的小羊角辫，背景是那个年代独有的影楼风背景，正对着镜头笑。
大概是不习惯面对镜头，小姑娘笑得有些羞涩。
照片已经有些模糊，五官也不是很清晰了，但眉眼间的神韵和瞳瞳确实有几分相似。
时漾看着照片，照片的小姑娘和现在的她已经不太像，但不知道是因为真的是幼年的她，还是因为认可这就是她，她心里是觉得亲切和熟悉的，还隐隐有种想哭的冲动感。
“这是妈妈吗？”
瞳瞳忍不住好奇问道。
“对啊，这是妈妈和瞳瞳差不多大的时候。”蓝叶茹轻声说，“小时候的妈妈也很可爱对不对？”
瞳瞳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傅景川也不由朝照片看了眼，又朝时漾看过去。
时漾只是有些出神地盯着手机屏幕的照片看，没有说话。
瞳瞳倒是来了兴致。
“还有吗？”她兴奋问道，还想看。
蓝叶茹面色一下有些为难：“没有了。妈妈小时候不爱拍照，而且……”
蓝叶茹没再说下去。
时漾从小就不爱拍照，像这样正正经经坐在镜头前的照片没几张，在她大一些以后她就不肯再配合拍照了，每次一拍照她不是背过身就是抬手挡脸，那个年代也不像现在这样用智能手机，拍照都还是要洗晒出来，需要胶卷，她总这样不配合，他们也就没再浪费胶卷了，只能偶尔给她偷拍一些，但也都是捕捉不到什么好角度的。
这些照片当年没有好好过塑，好多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风化了，还有一些倒是完好地保存了下来，但两年多前上官临临以沈妤身份回家，那些童年旧照已经交到了她手上，她说那些旧照在房子重装时已经被误当垃圾扔了。
想到这个事蓝叶茹心里就难受和遗憾，忍不住剐了沈清遥一眼。
沈清遥微微抿唇，低下了头。
瞳瞳不知道蓝叶茹心里所想，眼中难掩失落，低低“哦”了声。
傅景川把两人的互动看在了眼里，他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时漾。
时漾已经抬起了头，看着蓝叶茹客气笑笑：“小姑娘看着真的蛮乖巧的呢。”
并没有把照片中的小姑娘当成自己的意思。
沈林海和蓝叶茹沈清遥沈正阳都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尴尬牵唇笑笑，沈林海开了口道：“是啊，你小时候和瞳瞳一样，性子特别好，温温柔柔可可爱爱的，说话也轻声细语的，不爱和人计较和争抢玩具，也不爱哭闹，特别讨人喜欢。”
时漾也微微笑笑，看了眼手机屏幕的照片，没有再接话。
傅景川把话题接了过去，但已经转开了话题，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他不是习惯话家常的人，但还是花了点时间陪沈家人话了些家常。
饭后沈家人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移步到了客厅。
时漾没怎么加入众人的话题，都是傅景川在替她掌控全场。
她不加入话题，其他人也不敢一直绕着她转，气氛一直是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沈林海稍微好一些，一直拉着傅景川聊些有的没的。
沈正阳和蓝叶茹沈清遥都有些无所适从的尴尬。
第939章
时漾要求做鉴定
时漾是把所有人的不自在都看在了眼里的。
她也知道破局的人在她。
哪怕她能正常表现出一点点招呼普通朋友的热情来，场面都不至于别扭至此。
但兴许是那个被埋在记忆深处的自己潜意识里的情绪作祟，她没办法像招呼其他人一样招呼他们，尽管她很想，但跨不过那道坎。
蓝叶茹就坐在她左手侧，中间隔着一个瞳瞳。
时漾的右手侧是傅景川，正侧头听着沈林海说话。
时漾不想去插入他们的话题，又不想让气氛过于尴尬，因而只能假装给瞳瞳整理衣服和头发。
蓝叶茹是知道她当时和傅景川离婚后才生下的瞳瞳的，一个人在国外生的瞳瞳，想到这个她便有些心疼。
那会儿他们专程飞到苏黎世去认上官临临，是有在学校遇到过时漾的。
如果那时就知道时漾就是沈妤，她也不至于会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下孩子，还要兼顾学业和工作。
“那时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国外很辛苦吧？”
看着细心照顾瞳瞳的时漾，蓝叶茹忍不住开了口。
时漾动作微微一顿，而后看向蓝叶茹微微笑笑：“还好。”
她没有这段记忆，并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怎样。
“还好”是最安全的回答。
蓝叶茹自然是知道的，会这么问不过是想找个话题。
“都怪我们粗心，当年我们明明都已经去到苏黎世了，也见过了你，却怎么也没想到你才是小妤儿。害你这么多年平白吃了这么多苦。”
蓝叶茹说起这个话时声音有些哽，但又强忍了下来。
时漾只能尴尬笑笑。
她不记得这段，想象不出来当时的自己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现在面对蓝叶茹的懊悔和道歉，“没关系”或者“都过去了”好像都不合适，她没资格替过去的自己去原谅什么。
但这件事也确实错不在沈林海和蓝叶茹他们，她不是等比例长大的长相，认不出来很正常，她因为这个事迁怒怪罪也不合适。
一旁的沈清遥接过了话：“这件事错在我，如果不是当年我让上官临临假冒沈妤，爸妈和爷爷就不会误信。没有沈妤已经找到的先入为主的观念，可能他们看到你的时候，这种血脉间的吸引力可能就会促使他们去进一步求证了。都是我的错，不仅引狼入室，还害你有家不能回。”
沈清遥态度诚恳，全无之前高高在上的傲气，时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她不知道过去的自己在这件事里居于何种境地，也没法代过去的自己去原谅或者不原谅。
她只能尴尬笑笑，静默了会儿，还是看向了沈清遥：“我觉得这些事……对我来说都挺陌生的，沈妤也好，时漾也好，我其实没什么实感，我也怕我不小心成为了上官临临第二，你们之前也是有这方面的顾虑。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但我觉得有顾虑是正常的，我自己其实也有这方面的担忧，所以我觉得，要不就按照你们之前说的，我配合你们做个亲子鉴定吧。”
傅景川一下转头看向时漾。
“没必要做这个验证。”傅景川开了口，声音已有些沉缓，“你是时漾，就够了。”
时漾只是摇头笑笑。
其他人也都已经不由自主地看向时漾。
“那天是你哥他们在胡闹，你不用管他们。”沈林海开了口，声音有些沉，说完还忍不住狠狠剐了沈清遥沈正阳和蓝叶茹一眼。
三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尴尬，微微垂下了眼。
时漾抬头看向沈林海，神色依然是礼貌客气的：“我不是在意这些。我想做这个验证，也只是想确定清楚，我到底是谁。”
她不想和沈家人之间一直这么别扭着，是与不是，亲与疏，她都希望她能像正常人一样与他们相处，而不是一直这么无所适从。
第940章
同意做鉴定
“你不需要做这样的验证。”傅景川微微加重了语气重申，面色已不太好。
时漾知道傅景川在担心他，安抚地冲他笑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担心我。”
但傅景川面色并没有因此好转。
蓝叶茹迟疑看了眼傅景川，看向时漾：“是啊，景川说得对，亲子鉴定什么的……就不用做了吧……”
语气也还是有些迟疑不定的。
沈正阳只是张了张嘴，但终是没表态。
沈清遥已经看向时漾，很冷静地开口：
“你如果觉得有必要做，我配合你。你如果不想，那就不要做。”
时漾摇头笑笑，看向他：“还是做一个吧，不管是真是假，总要有一个确切结果的。”
虽然她并不渴望回沈家，但没有这个确切的结果，沈家会一直处在这个摇摆不定的状态里，一边觉得她是沈妤，要拉近和她的关系，一边又担心她是另一个上官临临，又怕再一次错付了真心。
这样的摇摆会让他们一直保持现在这种无措和尴尬中。
但这样的相处模式让她觉得非常受累。
她是从事创意型工作的人，需要绝对平和和无任何外界干扰的状态才能有好的创作状态。
她不想一直因为这些事被困扰着。
但一直汲汲于做一个亲子鉴定的沈清遥面对她的坚定却沉默了下来。
沈正阳也沉默。
只有蓝叶茹迟疑又无措地看看她，又看看沈正阳和沈清遥，再看看沈林海，拿不定主意。
她虽然才是沈妤的生母，但在找回女儿这件事上，她却一直不是最坚定且有主意的一个。
三十年吃穿不愁靠人养活的豪门全职主妇的生活磨光了她所有的主见。
平时最有主见最一家之主的沈林海这会儿却也没有了一锤定音的魄力，反而看向了沈清遥。
时漾看得出来，尽管他面上一直强调不需要做了，但他心里也是渴望有一个确切的科学鉴定结果的，一条项链说明不了什么东西，当初的上官临临也是靠着那条手串被沈家老一辈坚定不移地相信她就是沈妤的。
在这个问题上，时漾是理解沈家所有人的顾虑的。
沈清遥经历过上一次她的转身离去，也是不敢做这个决定的。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时漾一眼。
时漾微微笑笑：“这只是一个正常的认亲流程而已，你不用顾虑那么多。那天我之所以会生气，并不是因为讨厌去做这个鉴定，而是你们希望做鉴定的这个心思和故意拐弯抹角的态度让我不是很能接受。我觉得家人也好，路人也好，哪怕是仇人，大大方方地把诉求说出来，可能会更好一些。”
“是我们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沈清遥终于开了口，“那天的事，我们很抱歉。还有之前对你的种种，真的很抱歉。”
时漾微微抿唇，看向他，声音依然轻软平和：“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抱歉。”沈清遥再一次道歉。
时漾依然只是摇头笑笑，轻轻吐了口气，看向沈清遥继续道：“那个民国庄园的方案，我会跟进处理。”
沈清遥和沈林海沈正阳蓝叶茹眼中闪过亮色，都不约而同看向时漾。
傅景川也不由微微拧眉看向时漾，但并没有出声打断她。
时漾不是没留意到几人眼中升起的激动，那是误以为她已经接纳他们的信号，但时漾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们的这种希冀。
“昨晚如果不是你刚好赶到，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我和客户的面谈也不会这么顺利，于情于理，我都该感谢你。”时漾看着沈清遥诚恳道谢，“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报，刚好你昨天也希望我能重新负责这个项目，那我就接下来吧，就当报答你昨晚的救命之恩了。”
她话音一落，众人眼中的亮色慢慢褪去。
沈清遥勉强挤出一个笑：“那就麻烦你了。”
他没有去拒绝时漾这个偿还人情的提议，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是他们家唯一和时漾产生联结的东西，也是唯一可能拉近关系的东西。
沈林海也接过了话：“小妤儿，辛苦你了。”
“没事，本来也是我的项目。”时漾开口。
“项目的事也不用着急。”沈林海赶紧补充道，“你还是要以身体为主，先养好伤。”
时漾点点头：“我知道的。”
又看向沈清遥：“那做亲子鉴定的事，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一起去趟医院吧。”
“改天吧。”沈清遥开了口，“你手脚都还伤着，先养好伤先。”
看着也不知道是不着急，还是不想做了。
“我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时漾却是想今天就把这件事给了结了，省得一直惦记着。
“还是改天吧。”沈清遥已经站了起身，“你昨晚也没能好好休息，又还伤着，爷爷和爸妈也都没休息好，今天又一大早赶过来，一家人都挺折腾的，都先好好休息吧，不着急。”
说着已经转身和傅景川告别：“时漾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你们也好好休息。”
傅景川轻轻点头：“嗯。”
沈清遥又转身和时漾道别：“你也别总惦记着这个事，先好好休息，我先送爷爷和爸妈回去休息，晚点还要去公司，有什么事我们电话联系。”
“是啊，这事也不急于一时。”沈林海也接过了话，站了起身，看着时漾语重心长地道，“你还伤着，这几天就先好好养伤，照顾好自己。”
“嗯，你先照顾好自己。”蓝叶茹也接过了话，“回头爸妈和你爷爷哥哥有空了就来看你和瞳瞳。”
“是啊，先照顾好自己。”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正阳也开了口，显然对于今天不去做亲子鉴定这个事，一家人已经达成了共识。
时漾只能轻轻点头，也客气了几句，与傅景川一同把人送到了门口，在一声声“你脚还伤着，就送到这儿就好”的客气声中，结束了今天与沈家人的这次见面。
第941章
缘由
“妈妈，太姥爷他们怎么就走了啊？”
瞳瞳随着时漾和傅景川一起去门口送沈林海沈清遥等人，她看着他们进了电梯，不解回头问时漾。
她年纪还小，正是喜欢热闹的年纪，家里已经许久没有热闹过，一下子安静下来她有点不习惯。
时漾明显看到她眼神里的不舍，蹲下身问她：“瞳瞳舍不得太姥爷他们吗？”
瞳瞳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
小小年纪也不懂得什么是舍得舍不得。
“太姥爷年纪大了，要先回家休息。”傅景川也蹲下身与她视线平视，软声回答她。
小丫头似懂非懂地“哦”了声，没再执着于这个问题。
傅景川看向时漾，轻声问道：“你是真心想去做这个亲子鉴定吗？”
时漾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嗯。”
“为什么？”傅景川问。
“就是想早死早超生嘛。”时漾说，看向他，“要不然这个事一直这么吊着，他们一边又想亲近一边又有顾虑，搞得每次见面都很尴尬，也很困扰我。”
“那结果出来，你就是沈妤呢？”傅景川问。
他完全不去怀疑这个结果，时漾百分百是沈妤，毋庸置疑。
他在意的是她真的面对她是沈妤这个身份的时候，她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