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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没想到这句话反而更刺激了傅景川。

    黑眸中杀气闪过时,傅景川手掌骤然收紧。

    柯辰清楚看到了傅景川眼中的杀气,完全的不计后果不计代价,他惊得急声冲傅景川吼:“时漾只是下落不明,万一她被人救了呢?等她回来你却进去了,到时她要怎么办?”

    这句话终于起了效用。

    傅景川掐着上官临临的手松开了些许。

    柯辰和唐少宇赶紧趁这个机会上前,还没来得及抓住傅景川的手,傅景川已经冷冷瞥了眼上官临临:“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陪葬!”

    音落,他骤然松开了扣住她喉咙的手,转身就走。

    上官临临也一下瘫坐在地,手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着。

    也不知道被吓的还是其他,咳着咳着就哭了出来,哭得好不狼狈。

    唐少宇半蹲下身看她:“没事吧?”

    柯辰看了眼还缓不过气来的上官临临,对唐少宇说了声“这里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傅总”,说完就赶紧追了出去。

    上官临临还在边咳嗽边哭,人看着像是被吓得不轻。

    唐少宇不得不安慰她:“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傅心情不好,你多担待。”

    “他心情不好就能随便拿我出气吗?”

    上官临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亏我还担心他有什么问题,特地从西城赶过来。”

    唐少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上官临临如果是以上官临临说这句话有点违和,但如果她认可了她是沈妤的身份,以沈妤的身份在说这句话,意义又不太一样。

    “你的心意我替老傅心领了。”最终,唐少宇不得不客套解决,“但眼下情况这么乱,你过来也没什么用。老傅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随时在失控的边缘,你还是先回去吧。”

    提到傅景川刚才的失控,上官临临还是心有余悸了下,但人来都来了,让她现在回去,她又不甘心。

    “算了,傅总心情不好,我也能理解。”她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我先留在这里吧,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没有你帮得上忙的地方。”唐少宇也跟着站起身,“这里有我们,你现在就回去,省得老傅回来看到你,又要失控。”

    他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傅景川为什么会对上官临临有这么大的杀心,再怎么说上官临临也是沈妤,幼年时他失去母亲时安静陪伴在他身边的小女孩,但他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不能让上官临临再和傅景川见面,要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又没惹他。”

    上官临临忍不住小声嘀咕,敛下的眼睑又有些藏不住的惊惧和忐忑。

    她同样不知道傅景川怎么会突然对她有这么大的杀心,难道是,他知道了她找了人趁乱把时漾推下去的?

    这样的猜测让她忍不住心惊,心里不上不下的更加心惊。

    但她又很快说服了自己,傅景川是人不是神,他不可能知道这个事。

    她根本没留下任何把柄。

    唐少宇看上官临临低垂着头沉默的样子,只当她是在犹豫,看她没什么大碍,也没时间在这里当说客,留下了句“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后就转身走了。

    上官临临想叫他都赶不及。

    她站在原地没动,在犹豫要不要先回去。

    人还没犹豫出结果,傅武均出现了。

    他一个人在酒店房间憋得慌,又联系不上傅景川,正打算下来走走散散心,没想到刚走到酒店大堂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上官临临,诧异叫了她一声:“小妤儿?”

    上官临临对“小妤儿”这个名字并不敏感,一时间也没有意识到是在叫自己。

    直到傅武均走到身后,拍了拍她肩膀,她才缓过神来,一回头就看到了困惑看她的傅武均,一时间愣住。

    “你怎么过来了?”傅武均不解问道,这才留意到她脖子上的一圈青黑,当下皱了皱眉,“你脖子怎么了?”

    上官临临下意识伸手碰了碰,又疼得“嘶”了声,傅武均赶紧阻止了她:“别乱碰。谁掐的,怎么下手这么重?”

    上官临临微微抿唇,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和其他人没关系。”

    “胡说,谁会傻到自己掐自己。”傅武均轻斥,看上官临临不肯说,转身问一旁的前台,“谁干的?”

    前台是认得傅景川和傅武均的,早上傅武均从医院回来还找前台带路去过傅景川和瞳瞳的房间找他。

    她迟疑看了眼上官临临,还是说出了口:“就早上您去找的那位先生。”

    傅武均:“……”

    他马上想起自己和傅景川说过的是上官临临和自己透露了施工不按风水先生定好的时辰开工的事,他估摸着傅景川是在迁怒,心里也觉得有点对不住上官临临,因而缓声对她道歉道:

    “这个事都怪我。早上景川质问我是怎么知道施工另改时间的,我就说了是你说的,我估计他是因此迁怒了你。你也别怪他,心里正难受着呢。”

    上官临临:“……”

    第539章

    那是时漾的围巾,他认得!

    上官临临心脏“突突”狠跳了几下,差点没失声质问他为什么要抖出她,她就是随口聊起而已,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压了下来,勉强冲傅武均笑笑:“没事,我没有怪傅总。那天也怪我,不该多嘴的,本来也只是闲聊,没想到……”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低了下去,人也低垂着头,看着很是自责。

    “都是命。”傅武均长叹了口气,看她脖子上的那圈淤青实在惊悚,又忍不住担心看向她,“你脖子可别伤着了,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吧。”

    上官临临用手摸了摸脖子,轻声对他说:“我没事,谢谢傅伯伯。我……想去看看傅总,他现在这样……我也很担心。”

    傅武均有些意外于她对傅景川的关心,他记得自从她回来后一直和傅景川不太对付,之前两家人说要撮合他们在一起,她也表现得很冷淡。

    上官临临垂下眼睑,避开了傅武均的眼神:“我就是单纯地……担心傅总。”

    傅武均有些感动,他只当当初上官临临不热切是因为顾忌为傅景川身边有人了,这份解读下又对上官临临多了几分感激,加上想起傅景川幼时失去他生母也是小沈妤陪在他身边的,因而也就点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上官临临点点头:“嗯。”

    告了别,人也跟着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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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景川直接去了酒店停车场,把车开了出去。

    柯辰追到停车场时傅景川车子已经驶离,柯辰不放心,也赶紧开了车跟上。

    傅景川开着车回到了时漾坠河的地方。

    白天的视野更开阔。

    这一段河道虽然只是个支流,但因为地势差形成的河流,水流流速很快,尤其昨晚还下了大雨,山涧溪流汇入很容易形成小洪流。

    时漾坠河后现场所有人没有听到她的呼救声和挣扎声,基柱里也没有发现她的遗体,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她摔下去的时候虽没掉进基柱去,但头还是撞到了基柱上,人当场就晕了过去,所以当下被水流冲了出去。

    她掉下的位置正对的是混凝土基柱,正常是会直接掉进混凝土中去,只是基柱中既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傅景川估计是时漾坠河的瞬间求生的本能让她稍稍偏离了基柱,但到底还是距离太近了,时漾根本没法完全避开基柱,又是毫无防备之下被推下去的……

    傅景川心脏又不受控地剧烈缩了缩,疼得他黑眸也跟着森冷。

    昨晚他在水里遍寻不着时漾的时候就同步联系了水文专家来估测水流速度,估算时漾可能漂出去的距离,也同步请了专业救援队帮忙沿途搜救,想赌一个时漾被水流冲抛到岸边的可能,但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专业的救援队,加上警方的搜救力量,再加上全社会巨额悬赏的诱惑,以及安排了人沿河道两岸逐村逐户的打探,却至今没有时漾的任何消息。

    傅景川不敢去想那个最糟糕的结果。

    这段支流水流速度快却很短,转个弯就汇入了主干河流,河流的不远处就是出海口。

    昏迷中的时漾是没有任何自救能力的,如果她真的被冲入了大海……

    傅景川不敢往下深想,人开着车沿着河道往出海口方向一路找去,他车上虽开着暖气,傅景川却只觉得通体发寒。

    专业的搜救工作还在继续,从时漾的坠河点到入海口,甚至到大海里,所有人都还没放弃,还在试图打捞,但依然一无所获。

    一直到靠近河流入海口,傅景川沿途并没有看到任何与时漾有关的线索。

    他把车停在了靠近入海口的地方,人在车里,心脏紧缩着疼,想下去,又不敢下去。

    一路开车跟着傅景川的柯辰看到傅景川在车里,神色痛苦地低头轻倚着方向盘,到底是放心不下,上前轻敲了敲车窗。

    傅景川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长吐了口气,推开门下了车,看向苍茫望不到头的大海。

    海面上还能看到正在积极搜救的警方和专业救援队。

    “警方的搜救范围……已经扩大到了外面的海域。”柯辰低声说,嗓音沉重而缓慢。

    傅景川喉咙哽了哽,没有接话,人已走向海岸边,看着河流冲刷出的平坦沙滩,以及汹涌奔腾入海的河流,喉咙哽得更厉害。

    他强逼自己收回了视线,看向那条吞噬了时漾的河,想再一次亲自下河去找找。

    柯辰看穿了傅景川的企图,急得赶紧出声阻止了他:“傅总,您现在不能再下水了啊……”

    但傅景川并没有搭理他,边走边脱下西装外套,边递给他,边往河里走。

    “傅总。”

    柯辰急得赶紧跟上,但阻止不了傅景川,眼看着傅景川就要再次跳入河中时,上官临临急切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傅景川,你以为你这样下河去救人很伟大吗?除了再搭上你一条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傅景川脚步骤然停住,面色森冷地回头,看了眼岸边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的上官临临,眼睛像刀一样狠狠剐向柯辰。

    柯辰也没想到唐少宇没有处理好上官临临,一时间语塞,不由看向也刚好赶到的唐少宇。

    唐少宇也没想到上官临临是个不怕死的,竟还敢跟着他的车追到傅景川面前来,赶紧上前拉住上官临临。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赶紧回去!”

    他也黑了脸,拽着上官临临的胳膊就要把人拽走。

    上官临临狠狠甩开了他的手臂,含着泪的双眼直勾勾看向傅景川:“傅景川,我知道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是我说话不经大脑,我那天不该话多和为傅伯伯说起国风项目的事,如果我没有说,根本没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你要迁怒于我,我认了!可是我根本不是故意的,就是傅伯伯问起我项目进展我才随口说的,我根本没想到会这样,时漾不在了我也很难过……”

    说到后面时她已经哭了出来。

    傅景川已经冷冷看向柯辰:“柯辰我警告你,要么现在把她弄走,要么把她扔下去,你看着办!”

    说完,他脱掉了鞋,就要跳进河里时,对面河岸枝杈里勾着的拼色格纹复古围巾让他面色一变,而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迅速游向对岸。

    那是时漾的围巾,他认得!

    第540章

    以前有多爱,现在才会有多痛

    柯辰和唐少宇也看到了傅景川迅速游向对岸的身影,也看到了河岸延伸入水中的枝杈上勾着的拼色格纹围巾,两人面色俱是一变。

    昨天时漾出发前就是系的这款围巾。

    柯辰和唐少宇都已经顾不得上官临临,都赶紧冲向河岸边,面色都微微绷紧。

    上官临临有些不明所以,也下意识跟了上去。

    傅景川已经游到河对岸,黑眸死死盯着枝杈上半干的围巾,脖颈青筋起伏。

    那确实是时漾的围巾,围巾上的浅色logo标志在她早上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勾了一下,有根线头松了,那根被勾出的线头还在随着微风轻晃。

    “柯辰!”傅景川头也没回,只是冷沉着嗓子对柯辰吩咐,“马上联系警察和救援队,让他们赶紧过来!加大力度在这边找。”

    “好的。”柯辰急应了声,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

    “唐少宇,你安排人把这附近所有村子都走访一遍,一家也别落下。”傅景川又吩咐道。

    唐少宇点点头:“嗯。”

    已经追随到岸边的上官临临也看到了枝杈上挂着的围巾,以及傅景川死死盯着围巾的样子,面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但什么也没看到。

    周围并没有看到时漾的尸体。

    傅景川并没有抬头,他甚至不敢抬头,垂在水下的手掌为无意识地紧紧蜷起,指尖狠狠掐进了肉里而不自知,黑眸死死盯着那根半沉在水里半晾在枝头上的围巾,动也不敢动。

    如果围巾是人飘到这里才被枝杈勾拦下的,按照河水的流速计算,被冲飘到这个地方的时漾已经毫无生还的可能。

    通体发寒的感觉再次在四肢百骸流转,心脏和肺部都像被冻住了般,每一口呼吸都痛彻心扉,大脑也“嗡嗡”地一片空白。

    哪怕理智上很清楚人掉进河里没有被及时救起的话,活着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但只要没有找到人,他就可以说服自己说,时漾被人救了,她只是还受着伤,还没办法联系他。

    可是这条围巾的出现,再一次将他打入谷底……

    傅景川也不知道在水里看了多久,盯着那条围巾看了多久,一直到周围的环境开始嘈杂起来,救援队伍和警方已经赶到,他才勉强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脖子,看向警方和搜救人员。

    警方已经开始针对围巾的位置进行侦查判断,搜救队伍也紧急加入了搜救工作中。

    柯辰也已拿着干衣服借着搜救队船只到了河的对岸。

    “傅总,您先把湿衣服换下吧,这个节骨眼别冻病了。”他在傅景川耳边低声劝道,看着他俊脸上的茫然有些不忍。

    这次的傅景川并没有反对,他沉默地上了船,接过柯辰递过来的干衣换上,但并没有离开。

    从上午到晚上,从日悬东方到月亮升起,当周围再一次被黑暗笼罩,傅景川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救援队搜寻,动也不动,像石化了般。

    人也滴水滴米未进。

    警方和救援队把周围水域和陆地和村落都地毯式搜了一遍,但并没有找到任何和时漾有关的线索。

    凌晨一点多的夜里大家都已入睡,又是刮风下雨天,被人救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从围巾悬挂的位置无法判断是围巾自行飘落到此处被枝杈勾挂住还是人被水冲到这里时被勾挂住的。

    一整天的时间里,尽管傅景川开出的悬赏条件诱人,但没有人来提供任何线索。

    那个位置那个时间以及毫无呼救反应的情况推断,所有人都相信时漾已经被冲进了海里。

    要在大海去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网上不少号称算命奇准的奇人异事已经忍不住开始为时漾摆盘算卦,但得出的结果都不乐观。

    “傅总,先回去吧。”

    看着又慢慢飘起雨的天空,已经黑沉沉的四周,陪了傅景川一天的柯辰低声劝道。

    傅景川动也未动,只是哑声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会儿。”

    柯辰不得不求助看唐少宇。

    唐少宇也只能无奈摇头,让柯辰先回去,他在这里看着。

    柯辰点点头,把还舍不得走的上官临临一块拎走了。

    傅景川已转身看向外面的苍茫大海。

    深夜的风卷着海浪拍打着沙滩,一股又一股的巨浪被冲进狭窄的河流入海口,卷翻出更凶猛的浪头,又被潮水重卷入大海中,推入大海深处。

    傅景川看着海浪拍打岸边的怒啸声,想象着时漾纤细娇小的身体就这么孤零零地被海浪卷进了大海深处,锥心刺骨的痛再次狠狠袭向心脏,疼得他弯了腰,几乎站立无能。

    唐少宇远远看着这样的傅景川,想上前,又不敢上前,这个时候任何的言语安慰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只能远远看着他借着海浪的喧嚣去发泄这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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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酒店时已是深夜。

    瞳瞳还没睡,人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时漾送她的布熊小玩偶,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盯着门口看。

    门锁拧动时她眼睛亮了亮,抱着玩偶滑下沙发,急急跑向门口。

    房门被从外往里推开。

    瞳瞳看到站在门口的傅景川,视线满怀期待地看向他身后,却在只看到唐少宇时,眼中的神采褪了下去。

    傅景川清楚看到瞳瞳脸上从期待到失落的神色变幻,沉窒的痛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不仅没能如愿把时漾带回家,甚至连……

    想到她的尸体可能也要永久葬身在冰冷空旷的大海中,胃里骤然翻搅的疼让他痛得再次弯了腰,完全站不起身。

    “爸爸。”瞳瞳担心叫了他一声。

    傅景川勉强冲她露出一个笑,长臂伸向她,拉过她,紧紧抱住了她。

    瞳瞳安静任由他抱着,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问他:“爸爸,还没有找到妈妈吗?”

    “嗯。”傅景川哽咽回了声。

    “那……”瞳瞳迟疑了下,“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啊?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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