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唐少宇一下有点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司空见惯的事才不会往别处想。”
傅景川嗓音很淡，脚步并没停下。
都是唐少宇的心态，她早飞不见影了。
唐少宇微微皱眉，很快明白了过来。
傅景川的意思，时漾是在故意放松他们警惕了。
关机或者销号了反而提醒对方有异常。
但打得通，接不到，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司空见惯的事，自然也就不会多想，顶多是觉得对方忙，不方便接电话，或者没留意到手机，或者是不想接等等，可能性很多，但不会马上联想到离开不见。
只是明白是明白了，唐少宇眉头还是忍不住紧皱着。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时漾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这样你会不会有点草木皆兵了？”
他想不出来时漾离开的理由。以他对时漾的了解，她哪怕要离开，也肯定是把工作安排妥当，再和他递交辞呈的。
哪怕曹美惠说的是真的，她确实偷偷生了个孩子，现在事情被戳破，她不得不离开，那也说不通。时漾没可能有这个预知能力，还能提前预判到曹美惠说了什么，而且她下楼的时候曹美惠也还没说漏嘴。
傅景川却只是轻勾了下嘴角，勾出一个很冷淡的笑。
“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了解过她。”
时漾就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
她做事，从来都是不动声色，她哪一次不是闷声准备，等尘埃落定以后才送人一个平地惊雷。
离婚是这样，申请留学也如此，就连生孩子，也能生得不显山不露水，连身边人都没察觉，更遑论离开这种事。
对她来说简直是熟能生巧。
唐少宇：“……”
傅景川已走到车前，手中车钥匙摁了两下，车门当下自动开启。
“你先回去吧，有她消息了给我电话。”
说完，傅景川已拉开车门上车，“砰”的重重关车门声让本能跟上的唐少宇脚步倏然刹住，下意识看向傅景川。
傅景川俊脸紧绷着，面无表情。
唐少宇看傅景川面色不对，也不敢再多问，但还是忍不住多劝了句：“有话好好说，别吓到人家。”
傅景川没说话，人已合上车窗，车子驶离了出去。
路上，柯辰的电话给他打了过来，林珊珊的车送去4s店保养了，车没开走。
“别的地方呢？”
傅景川问，异常冷静。
“有人在机场看到她们了。”柯辰说，“带着个小孩，好像要外出。”
他人脉广，公司也有自己的人力资源和安保资源，傅景川一吩咐下来，他就赶紧联系了机场、高铁站、火车站等各个站点附近的人脉资源，让过去帮忙查看。
时漾中午刚上过电视，视频里活生生的人，人长得又有辨识度，甚至不用照片就能轻易把她认出来。
旅游淡季和工作日的机场高铁站等地方，人流量也不是很大，找起人来也容易。
“我知道了。”傅景川说，“你让人拖住她们。”
傅景川挂了电话，踩着油门的脚慢慢压了下去。
车子以着极快的速度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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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少宇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还在等时漾回来的曹美惠下意识站起身。
“唐总，总监还没回来吗？”
她隐约觉得不安，刚才傅景川安排柯辰找人的电话是在办公室外打的，她并没有听到电话内容，但她看得出来傅景川的神色不太对，时漾桌上一直没开封的午餐也让她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是不是要出事。
曹美惠的过分关注也让其他人忍不住朝时漾办公室看了眼。
时漾快到上班的时间还没回来的事并不常见。
唐少宇隐约知道曹美惠在担心什么，笑着安抚道：“总监家里有事请假了，下午不一定回得来，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请假了啊？”
曹美惠有些失望，又更加忐忑，担心是自己刚才说漏嘴的事惹了祸，在座位上纠结半晌，迟疑给时漾编辑了条信息道歉：
“总监，对不起，刚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看到您的新闻，一时兴奋，不小心把您通过精子银行生了个孩子的事说出去了，傅总当时也在，他好像对这个事反应有点大，希望没有影响到您。真的对不起。”
信息编辑好，曹美惠对着手机纠结好一会儿，眼一闭直接发了出去。
第336章
他的女儿
时漾收到信息时正在机场候机。
一起的还有林珊珊、瞳瞳和高姐。
她上午和严曜交接完了所有工作，临近中午的时候也和客户对接完成，而后把项目转到了严曜手上，把所有工作安排好以后她才离开的公司，直接来了机场。
林珊珊和高姐另外带着瞳瞳来了机场。
既然是计划去旅居，时间也仓促来不及安排，她们没有提前规划目的地，也没有提前准备，带上证件和简单的行李就过来了。
机票是到机场以后才买的，买的最近的航班，目的地随意。
淡季和工作日双重加持下的机票很容易买到。
她没有打算不告而别，只是也没办法提前告别，怕横生波折。
她有给唐少宇和傅景川各写了邮件说明情况和道歉，只是设置了定时发送而已。
工作群到时也会交代清楚。
看到曹美惠信息的时候，时漾盯着手机静默了一会儿，而后给曹美惠回了个信息：“没关系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时漾的不在意让曹美惠放下很大一块心病，信息很快给她回了过来：“谢谢总监。”
又不放心地问她：“那这个会不会影响你啊？我感觉傅总对这个事反应有点大。”
“不会的，你不用担心。”时漾也给她回了信息过去，“这个事我会处理，你好好工作就好，别的不用管。”
“谢谢总监。”曹美惠再次感激发了信息过来，“对了，您去哪儿了，还回来吃饭吗？刚傅总给您打包了午餐，还在办公桌上放着，可能有点凉了，我拿去给您热一下吧。”
信息后面还附了一张没开封的餐盒的照片。
时漾点开了那张照片，照片上的餐盒很大份，打包得很仔细，还静静躺在她的办公桌上。
时漾盯着那张照片有些失神，想起早上他送她去公司时，他说的，中午一起吃饭，她说晚上。
她骗了他。
其实在她找唐少宇说暂时不要请假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安排今天的行程。
她也知道傅景川察觉到了，只是彼此都不戳穿而已。
她不知道傅景川给她打包这份午餐的时候是何种心情，大概那个时候，他是真信了她暂时不会走，也走不了的。
时漾心里有点难过，指腹摩挲着手机，迟迟没动，眼眶也有些红。
手机上还有几个是傅景川打过来的未接来电。
她没有接，也不敢接。
这张电话卡，甚至已经计划在飞机落地后就注销了的。
林珊珊就坐她旁边玩手机，一抬头看到时漾眼眶微红，担心看向她：“怎么了？”
时漾摇摇头：“没事。”
微微把头转开，把眼泪逼回，也顺道回了曹美惠一个信息：“不用了，谢谢。”
而后把手机收起，不去看。
瞳瞳就坐在她怀里玩魔方，也敏感察觉到了时漾的情绪起伏，困惑抬头看她，担心问她：“妈妈，怎么了？”
时漾冲她露出一个笑，摇摇头：“妈妈没事。”
视线已抬起，朝不远处的登机口看了眼。
登机口还很安静。
虽然已经快到登机时间，但广播并没有通知旅客通知。
林珊珊也忍不住看了眼手表：“飞机不会是要延误起飞吧？”
时漾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四下看了眼：“我先去个洗手间。”
林珊珊接抱过瞳瞳：“去吧。”
瞳瞳赶紧从林珊珊膝盖上滑下：“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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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珊珊笑看向她：“不是才刚给你换上尿不湿吗？你去什么厕所？”
“我想和，妈妈一起。”瞳瞳小声说，小手已软软搭上了时漾的手。
“小跟屁虫……”林珊珊忍不住笑话她。
瞳瞳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抓着时漾的手没松开。
时漾也看向林珊珊：“没事，我只是去洗个手，顺便帮她也洗一下。”
洗手间人不少，都赶着登机前再上一次厕所。
时漾抱起瞳瞳仔仔细细给她洗了手。
瞳瞳也乖巧地任由时漾给她洗手，起初还盯着在掌心滑落的水流，但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将看向了时漾，也看到了时漾眼角的那点红。
“妈妈，你刚刚，是不是，哭了？”
时漾关上水龙头的时候，瞳瞳忍不住迟疑问时漾。
时漾冲她露出一个笑，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安抚：“没有。妈妈只是眼睛不小心被风吹到了，没事的，瞳瞳不用担心妈妈。”
瞳瞳闻言很开心，很认真地点点头：“好。”
说完又软软地依偎入她怀中，在她耳边软着嗓子小声对她说：“妈妈，我好爱你呢。”
时漾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她把她抱紧了些：“妈妈也好爱瞳瞳。”
瞳瞳一下有点小羞涩，整个人窝进时漾怀里。
时漾也抱了她一会儿，这才放下她，仔仔细细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这才牵着她走了出去。
候机室那边还没什么动静，大家都还淡定地坐在座位上等候登机通知。
登机通知的广播也还没响起。
时漾抬腕看了眼表，已经准备到登机的时间，但广播还没响起，怕是要延迟起飞，也不知道会延迟多久。
她想起曹美惠刚给她发的道歉短信，以及傅景川连拨了好几个的电话，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不由朝不远处的候机大厅看了眼。
候机大厅早已密密麻麻坐满了人，登机入口的工作人员还没就位，显然还没有要登机的意思。
时漾指腹摩挲着手里的手机，犹豫了会儿，而后拿起手机，给林珊珊打了个电话：“珊珊，要不我们换个交通方式……”
未尽的话在看到人群中迎面走来的高大身影时戛然停住，脚步也不由缓缓停下。
傅景川也看到了她，脚步慢慢停下，视线从她脸上缓缓移向她牵着的瞳瞳。
瞳瞳并没有看到傅景川，正扭身看着她们途经的买手店。
店里货架上陈列着各种好看的玩具和礼物。
瞳瞳有点被吸引到，忍不住扯了扯时漾的手，仰头对她说：“妈妈，我们进去，看看好不好？”
后脚跟着傅景川一块来的柯辰脚步硬生生刹住，震惊看向时漾，而后看向傅景川。
傅景川视线已从瞳瞳身上移回时漾脸上，人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有说话，黑眸死死盯着时漾，喉结因情绪起伏而上下剧烈滚动着。
时漾微微偏开了头，紧咬着下唇，没敢看傅景川，神色惨白得厉害。
瞳瞳没等到时漾回应，又困惑晃着她的手叫了她一声：“妈妈？”
时漾勉强冲她挤出一个笑，轻点了个头，喉咙哽得厉害。
得到她应允的瞳瞳格外开心，当下高兴地拉着时漾往店里走，边走边兴奋对她说：“妈妈，这里，我想看，这个。”
傅景川微微偏开了头。
午后的阳光从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前洒下，光线明亮而耀眼。
在一片耀眼的光线下，柯辰看到傅景川颈间剧烈起伏的喉结，以及他眼眶里的微红，黑眸里隐约有水光闪动。
光影有逆着，柯辰看不真切。
第337章
岁月静好
柯辰想再看清楚一点时，傅景川已转头，看向走进买手店的时漾和瞳瞳母女。
店门口有个小小的台阶，瞳瞳没留意到，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整个人跟着踉跄了下，好在没摔倒，及时被时漾拉站住。
但小丫头似乎有被吓到，一下愣在了原地。
时漾在她面前蹲下，倾身抱了抱她：
“没事的，瞳瞳别怕，妈妈在这。”
她的嗓音又轻又软，温柔得像是能被掐出水来。
小丫头当下被安抚，但刚才踉跄时她仓惶中的的随手一抓，手不小心抓到了门口陈列的模特，一个淡淡的水印留在了模特身上的丝巾上。
瞳瞳也看到了。
“妈妈，这个，脏了。”她指着丝巾上的水印小声说，有些手足无措。
“没关系。”时漾抚着她头发软声安抚，“瞳瞳不是故意的，瞳瞳不用自责。”
瞳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但是呢，”时漾看了眼丝巾上的水印，看向瞳瞳，“东西是我们不小心弄脏的，我们不能让店员姐姐为我们的失误负责，所以我们把它买下来，好不好？”
瞳瞳当下认真地点点头：“好。”
又有些开心，脸上的内疚和不安也因此一扫而空。
时漾也不由笑抚了抚她头发，趁机教育她：“那以后我们走路要注意脚下好不好？要不然摔倒了，瞳瞳就会像撞到这个模特姐姐一样不小心撞到脑袋，妈妈会担心和难过的。”
瞳瞳再次重重点头：“好。”
奶声奶气的认真嗓音让时漾不由冲她露出一个笑，倾身抱了抱她。
身后的两道视线还落在她身上，强烈得让人忽视不得，时漾嘴角的笑容又有些僵硬。
傅景川并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处，眼神复杂地看着时漾温柔而耐心地安抚和教育瞳瞳。
这个曾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真实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傅景川喉咙哽得厉害，却舍不得将视线从眼前的一大一小两张脸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