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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越嘉良频频点头,看向越飞萤的目光里又有泪花儿闪动——

    还得是闺女贴心,虽然人不在家,但也惦记着他一个人吃饭时孤独的感受,听得他心里暖暖的。

    “王叔,王婶,我希望不只是今天,从今往后的每一天你们都能陪着我爸,像一家人一样热热闹闹地吃饭,算我请你们帮我这个忙,可以吗?”

    越飞萤说完,故意眼巴巴地望着王管家两口子,眼神里满是恳切。

    “哎呦,这......这......”

    越飞萤这样可怜巴巴地请他帮忙,这让王管家哪里顶得住。

    他能理解小姐担心老爷一个人在家孤单的心情,可这些规矩他守了几十年,要他轻易做出逾矩的事也不容易,一时间只觉得左右为难。

    越飞萤见他有些动摇,也不给他再多考虑的时间,径直起身走进厨房里,又拿了两副碗筷出来摆在桌面上,一把拉过王婶按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用半撒娇半威胁的语气说道:

    “好了,王叔,就这样决定了,王婶都坐下了,你也赶紧坐下,再不吃菜就凉了!”

    “我今天一天还没吃东西呢,肚子都饿疼了!”

    越嘉良一听越飞萤饿肚子了,连忙把王管家扯到自己身边,硬生生将他按到椅子上:

    “赶紧的,老王,没听见萤萤都饿了吗?坐下吃个饭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有什么好考虑这么久的,吃饭,吃饭!”

    一开始,王管家两口子还比较拘谨,连菜也不敢夹,一个劲儿盯着碗里的白米饭吃。

    可耐不住越飞萤也不吃了,他们不夹菜,她就专心给他们夹菜,于是越嘉良也不吃了,专心给越飞萤夹菜,这样一来倒逼得这两口子终于正常动筷吃起饭来。

    一顿普普通通的家常饭菜吃得王管家两口子泪眼汪汪,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和主家坐到一桌吃饭,竟像是真成了一家人!

    第297章

    菜就不要喝

    吃完饭临走前,越嘉良让王婶将一早单独装好的一份糖醋里脊送到越飞萤手里,殷切叮嘱道:

    “萤萤,这是盛之想吃的糖醋里脊,你给他带回去,下次有空你们再一起回家来吃饭,爸爸等着你们啊!”

    越飞萤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看来这个祁盛之还挺会哄人的嘛,这么快就把老丈人给收服了——

    之前越嘉良只会眼泪汪汪地说等她回家吃饭,现在居然变成等她们俩了?

    她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一心想赶紧回家探探祁盛之的口风,看他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回到家的时间还早,韶惊鹊和丁玲都还没回来。

    越飞萤打算先回房间睡个午觉,等晚上祁盛之回来了,她才好精力充沛地“挑灯夜审”。

    哪知刚走近房间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奇怪哼唧声。

    越飞萤顿时心头一紧,以为家里进了贼,连忙从手边柜子上拿了一个铁制烛台攥在手里,一脸紧张地缓缓推开房间门。

    一眼望去,房间里一如平常,唯有床上被子里拱起一团,她心里顿生狐疑——

    被子里是祁盛之吗?

    他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事出反常,此时越飞萤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床边,一只手抓住被单的一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一拉,另一只攥着烛台的手顺势高高举起,下一秒却整个人僵在原地——

    只见被单下祁盛之头发乱糟糟地蜷缩成一团,整个人还在微微颤抖,不时发出压抑低沉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

    浓重的酒精气味在他身边弥漫,能看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已经变得通红。

    那一瞬间,越飞萤感觉自己就像见到了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试图用柔软的布料包裹住自己破碎的情绪,躲藏在觉得安全的地方缓解自己受伤的疼痛。

    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祁盛之,眼前的一幕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祁盛之......你怎么了?”

    似乎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短暂沉默之后祁盛之才撑起手肘,缓缓抬起头。

    他本就生的唇红齿白,此刻醉酒后冷白的肤色染上一层酡红,一双迷离的桃花眼泛着盈盈水光,就连眼尾都染了几分绮丽的红色,兀地比平时更显出几分多情来。

    这幅好模样,让越飞萤心底不自觉又是一阵感叹。

    他痴痴地望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越飞萤,似乎辨认了好久才把她认出来。

    紧接着下一秒,祁盛之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嘴角一扁,两行清泪就从眼眶里簌簌流下,声音里充满委屈:

    “我把照片给他看了,可是,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还要维护她......”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越飞萤心头一软,坐过去揽住他的肩头,支撑住他摇摆不稳的身体。

    兴许是醉得迷糊,祁盛之这回竟然丝毫没有反抗,而是顺势就这么靠了过来,一股带着浓浓酒味的温热气息瞬间扑打在越飞萤的脖颈间,让她脸上忽然有些发热。

    下一秒赶紧提醒自己清醒一些,人家都哭成这样了,她脑子里还想那些有的没的,未免也太过没人性。

    她听着祁盛之嘴里断断续续说的话,似乎和那张照片有关,心里揣测着开口道:

    “你是说照片给你父亲看了吗?他早就知道了?”

    祁盛之的话让越飞萤有些惊讶——

    如果祁明远早知道曲静云有问题,怎么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和她在同一屋檐下相处呢?

    祁盛之的啜泣声更大了,手臂更是顺势环抱在越飞萤的腰间,她身上清清冷冷的幽香莫名让他觉得安心,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像是告状一般嘟囔道: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那个坏女人监视我,知道那支手镯是坏女人的......知道坏女人冤枉我,知道坏女人扔掉我的小狐狸,知道坏女人在我的牛奶里放泻药......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呜呜......”

    祁盛之哭得好伤心,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盛气凌人,也浑然不觉此刻自己说话的口吻像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可是,他还是叫我不要把照片交给公安,他说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说到底,他还是想维护她,他舍不得让她坐牢......”

    “你知道吗?他以为我图他家产,拿照片讹他的钱,二话不说就扇了我一个耳光......”

    话音未落,一双冰凉的小手就捧到了他的脸上。

    那一瞬间微凉的触感让祁盛之一激灵,不自觉止住了话头,呆呆地望着突然凑近在自己面前的这张素净小脸。

    越飞萤柳眉轻蹙,仔细端详着祁盛之泛红的脸颊,这才发现他左脸的一侧竟然真的还肿着,隐隐还能看见一两根没来得及消散的手指印,顿时怒从心头起——

    父子之间关系不好,斗斗嘴她能理解,动手打人就不对了吧?!

    这个祁盛之也是个怂包子,平时不是牙尖嘴利那么厉害吗?!

    怎么被人打了,欺负了,就只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一个两个都是怂包子,简直气死她了!

    越飞萤忿忿抬眼,正好对上祁盛之看过来的视线,却见他醉眸微醺,眼睑耷拉着,那双迷离的桃花眼里蒙着一层水雾,面色酡红地痴痴望着她:

    “越飞萤......”

    “嗯?”

    正自顾自生闷气的越飞萤被他这样盯着,莫名有些不自在,不知道他突然叫她名字做什么,便闷声应了一声。

    祁盛之因醉酒而越发红艳的嘴唇抿了抿,连带着越飞萤也跟着咽了咽口水,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心情莫名有些紧张和期待。

    “越飞萤......”

    “......你说。”

    “我想吐......”

    “......”

    吐!吐!吐!

    每次喝完酒都想吐,菜就不要喝啊!

    越飞萤气得想打人,可鉴于上次折腾了一夜的教训,为了不给自己找更多的麻烦,她还是耐着性子给他端来了盆,又赶紧去厨房烧热水,再给他兑了一杯解酒的蜂蜜水端回房里。

    结果等她端着蜂蜜水回房的时候,这狗东西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298章

    心里的成见

    越飞萤小脸涨得通红,一只手捏紧了拳头,另一只手努力控制着力道,唯恐下一秒不小心就把手里的玻璃杯给捏碎掉。

    这一天天的,她真是要被祁盛之给气笑了!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冤家,自从遇上他,她一向如罗马大道般平坦宽敞的感情路就变得格外崎岖不堪,几个月以来别说开荤了,就是小嘴都没亲上两次!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每次撩拨完她还得像个老妈子一样累死累活地伺候他......

    越飞萤忍不住恨恨地想,早知道要遭受长达半年的身心双重折磨,祁盛之的那些家产不要也罢,可现在已经坚持了一半的时间,说放弃又太可惜了一点,只能再咬牙坚持坚持!

    看着已然熟睡的祁盛之,越飞萤忽然想起还没来得及问他上越家献殷勤的目的,眼下也只能等他睡醒再说了。

    想想反正水也烧好了,她就顺便拧了一张热毛巾来给他擦脸——

    这么大个人了,说哭就哭,哭得一张脸跟花脸猫似的全是泪痕,简直就是个委屈巴巴的破小孩儿,哪儿还有平时傲气猖狂的模样。

    越飞萤细细地擦过他的额头、脸颊、眉眼......温热的毛巾蒸腾出的热气似乎让醉酒的祁盛之感觉舒服了一些,他紧锁的眉头松开了一些,擦净泪痕的脸颊上仍旧泛着酡红,看上去就像桃花般娇艳,看得越飞萤心里又是一阵惋惜。

    这么好的品相她却无福消受......实在可惜!

    她正要起身,手忽然被人拉住。

    越飞萤诧异地低头看去,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将她的手攥在手里,手心里滚烫的温度让她心里一惊,连忙伸手去探祁盛之的额头:

    “怎么手心这么烫?又发烧了?”

    还好额头摸着温度倒是正常,她心里刚松一口气,就听到祁盛之略微喑哑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越飞萤......”

    越飞萤一听他喊她的名字,下意识就想翻白眼:

    “......怎么?又想吐了?盆给你拿来了,就在床边,想吐就吐吧!”

    隔了好一会儿,她也没听到祁盛之答话,还以为他又睡着了,正要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去放毛巾,就听到被子里传来闷闷的一声:

    “......我想妈妈了。”

    越飞萤愣了一下,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又开始轻轻颤抖,才反应过来刚才听到的那句话不是幻觉,祁盛之说......他想妈妈了。

    妈妈......

    这个词语对越飞萤来说也有些陌生,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唯一好的就是这一世还有一些“越飞萤”的记忆,让她偶尔回想起来也能感受到些许朦胧爱意。

    她想开口安慰祁盛之,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因为妈妈......是一件连她也从未拥有过的奢侈品。

    一个自己手里都没伞的人,拿什么给别人挡雨呢?

    手边的无声颤抖像一记重拳击在了她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越飞萤鼻头发酸,心里却萌生了一股倔强。

    她躺了下去,反手将躲在被子里偷偷流泪的祁盛之一把揽进了怀里,一只手抚着他的后背,一只手摸着他的头发——

    没有伞,她还有人。

    她说不出安慰的话语,还可以用行动安慰他。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完全心无杂念地抱着一个男人。

    或者说此刻的祁盛之在她心目中更像一个迷茫无助的小孩,她也只是凭着本能想要给他一丝温暖。

    偌大的二层小楼空空荡荡,西北风穿堂而过,十分冷清。

    而此时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酒气和幽香交织,代替了空气中的冰冷空洞,反而营造出一种意外的和谐气氛。

    越飞萤轻轻抚着祁盛之的头发,耳边听着他深浅不一的呼吸声慢慢变得均匀,不知不觉中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大门外响起敲门声,紧紧相拥而眠的两人才醒了过来。

    有些发懵的越飞萤看着怀里眼神逐渐变得澄澈的祁盛之,忽然一阵心慌,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天已经灰了。

    再一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晚上七点了!

    “......怎么睡了这么久?肯定是雀儿她们回来了,我去开门!”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觉醒来,她觉得祁盛之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他眼神里翻涌的情绪让她感觉很不自在,只想赶快下床逃离眼下这个古怪的氛围。

    谁知她刚要起身,就被祁盛之拦住,这才发现原来刚才睡着了之后,祁盛之的手也自然地揽上了她的腰。

    要是放在平常,越飞萤心里肯定美开了花。

    可此时看着祁盛之望向她的灼灼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点旖旎的想法都没有,一心只想赶紧逃避。

    只听见耳边祁盛之语气温柔,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刚睡醒时的低哑:

    “你先换衣服,我去给她们开门。”

    越飞萤又是一愣,顺着他扫过的目光低头看去,这才注意到自己胸前被他哭湿了一大片,再加上抱在一起睡了一觉,此时胸前的布料又湿又皱地堆在一起,着实有些有碍观瞻。

    祁盛之见她好似还没睡醒般的怔忪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

    中午的酒并没有让他完全断片,只是酒精的作用放大了他的情绪,暂时让他放松了平日里的伪装,意外将他的脆弱暴露在了突然出现的越飞萤面前。

    而那时他的情绪已经撕开了一个口子,当下只能任由情绪宣泄,就是想停也停不下来。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平时比他还混不吝的越飞萤在那一刻竟然如此温柔地接住了他已然崩溃的情绪,还给予了他前所未有的温暖,让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安心地睡上一觉。

    而在此之间他和越飞萤发生的接触也清晰地记在他脑海中,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默默地替他擦脸、倒水......还有拥抱。

    祁盛之觉得自己过去可能对越飞萤有太深的成见,总觉得她不是在算计他,就是在觊觎他。

    事实证明,她并不是那样的人。

    第299章

    是我疏忽了

    韶惊鹊排练完节目从文工团出来,抽空去了一趟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胎心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问题,她这才放下心来,只当自己紧张过度,才做了一个噩梦。

    新节目的样带已经拍好,由彭副团长亲自“护送进京”,估摸着明天应该就能有消息传回来,要真被选上了,现在离她到京市录节目也就还有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那时候肚子应该还没显怀。

    等到参加完节目,彭副团长承诺的相机也兑现到位,她就可以顺利从文工团辞职,和萤子她们一起安心创业了!

    到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也满三个月了,等一切都稳定了下来,再告诉萤子她们这个好消息也不迟。

    回五槐街一号的路上,韶惊鹊想着越飞萤不会做饭,在家里肯定没饭吃,又到国营饭店买了几个菜,耽误到天都灰了才往回走。

    刚走到五槐街路口,远远就看见大铁门边上站着难舍难分的两个人——

    正是从白天逛到天黑看房子的丁玲和王涛!

    两人明明站得能有一米远,偏偏还能让人看出像拔丝地瓜一样,有甜甜蜜蜜的糖丝拉扯着的那种黏黏糊糊的感觉。

    两人你看我一眼,我冲你笑一下,身子扭扭捏捏,摇来摇去,就是不见谁先转身迈出一步。

    韶惊鹊一脸姨母笑地从路口走到两人面前,这两人还浑然不觉,一副眼中只有彼此的模样。

    韶惊鹊笑着开口:

    “这么巧,刚走到路口就瞧见你们了!”

    丁玲和王涛听到她说话,才察觉韶惊鹊居然走得离两人这么近了,他们都没有发觉,顿时羞红了脸。

    王涛尴尬地笑着应道:

    “真巧,我们也刚到,我看这天也快黑了,担心路上不安全,就顺路送送小玲。”

    顺路?

    韶惊鹊笑而不语,当她没去过军区呢?

    一个东,一个西,要顺路只能绕地球一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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