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慕千初低着头沉思，良久过后，她抬头看着封寒，问道：“我可以见见她吗？有些事情，我想当面问她，让她向我解释清楚。”封寒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皱着眉头，语气不悦地回应：“不行，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再受到刺激了，我不会同意让你见她。”
慕千初看着封寒，语气十分坚定。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让她刺激到我，既然我已经下定决心与她划清楚界线，就不会再让这些无关的人和事左右了自己的情绪，但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当面问清楚，否则，我很不甘心。”
慕千初的语气很重，显然对于周琳要杀自己的事情，无法释怀。
封寒沉着眉心，犹豫了。
后来，在慕千初的一再请求下，他最终还是无奈地点头了。
“可以，但是你记住刚才说过的话，不要再让她刺激到你，不然，我不会饶了她！”
慕千初看着封寒那副冷漠无情的样子，心里再度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点了点头：“好，我会的，谢谢你！”
下午，封寒带着慕千初来到关押周琳的地方。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地下室，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入口。
周朗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难闻的潮湿气息迎面而来。
慕千初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头，内心深处已经开始有些躁动不安了。
偌大的房间里，灯光昏暗。
周琳听到动静，整个人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以此来寻求安全感。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沦落到这般境地吧？”
慕千初沉冷地开口，声音中不带一丝的感情。
周琳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抬起头。
只见她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污垢和还没来的及擦干的泪痕，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
周琳怔怔地看着慕千初，像是在确认是不是幻觉。
当她确定来人是慕千初时，那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立刻闪出一丝的光亮。
她猛地想要站起身，却因为身体的不适，险些跌倒。
只得再次挣扎着，扶着墙，吃力地慢慢站起来，动作虚弱又无力。
慕千初看着周琳的悲惨模样，心中涌出一股复杂的感觉。
依稀记得儿时的周琳，也是一位优雅漂亮端庄的女人。
虽然算不上绝色的美人，但身边也有不少的追求者，如今却沦落到这种境地。
但很快，慕千初又把那股复杂的情绪强制压了下去。
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根本就不值得去心疼。
更何况，这个狠毒的女人，还对她起了杀心，差点让她丧了命。
“千初，我错了，我真得知道错了，看在，看在咱们母女一场，你饶过我这一次吧，我真的后悔了，我不想死啊……”
周琳看着慕千初，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直接跪在地上，慢慢地朝她爬了过来。
那样子看起来，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慕千初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周琳，神情中没有丝毫波澜，声音也是无比冷漠。
“周琳，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要你亲口对我说，我慕千初自认为没有哪里对不住你，对你所做的一切，也早已仁至义尽，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取我的命？”
第177章
愚蠢至极
面对慕千初的追问，周琳的神情上带着尴尬，脸上更是涕泪横流。
她不断地磕着头，“是我的错，鬼迷心窍，又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我现在真得好后悔，也已经知道错了，千初，求你看在我们曾经的母女情分上，饶过我这一次吧。”
慕千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失望。
“母女情分？不要再拿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我了，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把我当过你的女儿？如果自己的人生能够做选择的话，我宁可不要你当我的母亲！”
周琳见慕千初一副要置她于死地的样子，心里更是恐惧地要命，哭得更加凄惨，甚至开始用力地抽起了自己耳光。
“千初，我知道，这些年来，我没有尽过做母亲的责任，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我不配做你的母亲，只求你，看在，看在你外婆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次吧，行吗？”
无论周琳怎么哀求，慕千初都是冷冷地站在那里不为所动，眼神中更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周琳的心脏不断地往下沉。
接着，慕千初冷冷一笑。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外婆？身为她的女儿，你不但没有尽过一天的孝心，还一味地想要去索取，外婆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见慕千初软硬都不吃，周琳心里也越发恐惧。
她连忙爬到慕千初的身边，伸手就要去拽她的腿。
一旁的封寒，一脸冰冷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警告。
周琳的手，连忙又缩了回去。
“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已经触犯了法律，就应该得到应有的制裁，你的这些话，以后还是留给警察说吧。”
慕千初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言尽于此，以后她的命运如何，不再与自己有半点的关系。
看着慕千初那决绝的背影，周琳也终于意识到什么叫做绝望。
但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她都要尝试一下。
她知道求饶已经行不通了，就在慕千初将要打开房门离开的时候，周琳突然在她的身后喊了一声。
“千初，有件事情，我必须要跟你说。”
慕千初猛地顿住了脚，转过身，平静地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可能再有改变了。”
周琳立刻摇了摇头，“不是的，这件事情对你来说真得很重要，就当是我对自己行为的最后一次忏悔吧，我不求能将功补过，只希望你能平安，不会再遇到危险的事情。”
慕千初皱了皱眉，她是了解周琳的，如果不是真的有事，她断然不会这么说，于是点了点头，“好，那你说吧。”
周琳看向了封寒，鼓足了勇气。
“要我说可以，但只能是我们两个人，不能有第三个人在场，我希望封总能暂时回避。”
慕千初看向封寒，只见他面色冷漠，沉声说道：“你又要搞什么鬼？我也不可能让你和她单独在一起的。”
周琳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一脸求助地看向慕千初。
慕千初对封寒说道：“你先出去吧，她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封寒眉心拧紧，显然对她的话非常地不赞成。
“慕千初，你疯了吗？这个人可是险些杀了你。”
慕千初淡声回应：“我不可能一直依赖别人的，该自己面对的时候，就要坦然去面对，我想知道她想对我说什么。”
封寒见自己拗不过她，犹豫了一下，无奈地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房门，他径直去了监控室，并让手下的人把监控调了出来。
他要随时监视里面人的一举一动，不得有丝毫的马虎大意，以免留下不可挽回的遗憾。
周琳见封寒离开了，长长地深吁了一口气。
方才的那种压迫感，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说了，但你最好如你刚才所说的那样，是真的有事，不然，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周琳朝四周看了看，她知道，像封寒这样的人，向来心思缜密。
搞不好，她们的一举一动，包括她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直接被监视。
于是，周琳艰难地移动着步伐，慢慢地走近了慕千初，凑到了慕千初的耳旁。
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将纪梦如何联合自己，一起涉及杀害慕千初的事情说了出来。
慕千初全神贯注地听着，她屏住呼吸，瞳孔却渐渐地放大，露出震惊不已的神情。
心脏像是被用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疼痛不已。
纪梦参与了这件事情，早就在慕千初的意料之中，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让慕千初意想不到的是，封寒竟然明明知道了真相，却没有把真相告诉她，只是单方面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周琳一个人的身上。
他为了保全那个女人，不管自己的死活。
那她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他床前床后地照顾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简单的做做样子，单纯的想要搏个好名声吗？
慕千初越想，心里越像是在滴血。
慕千初，你果然愚蠢至极，总能轻而易举地被那个男人哄骗住。
人家明明是在作戏，你却在戏里面，一个人傻傻地感动着。
看到慕千初的神情，周琳就知道，封寒并没有把纪梦参与进这件事情和慕千初说。
那就说明，封寒对纪梦那个贱人真的是特别的。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封寒在场的原因，纪梦那天口口声声地对我说，封寒爱的人是她，不仅这一次她伤害了你，以前她也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情。”
“封寒明明是知道的，却任由那个女人欺负你，说明这一切都是他默许的，万幸的是，你这一次逃过了一劫，如果你因此丧命，他也会替那个贱人抹得干干净净，只让我一个人当替死鬼。”
周琳说到这里，一脸挫败，她是真得后悔了。
“都怪我，一时着了那个贱人的道，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就答应了跟她合作，做了这种天理不容的事呢。”
第178章
过得连狗都不如
慕千初神情怔怔的，任由周琳在自己的耳边小声说着。
别说他任由纪梦欺负自己了，自己在公司的这几年里，随便一个公司的职员，都可以在他的默许下欺负她。
她这个封太太，实际上过得连条狗都不如。
想到这里，慕千初更加坚定了自己想要跟他离婚的念头，并且越快越好。
周琳的话说完后，慕千初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好了，我知道了。”
说完她就要离开，但周琳却死死地抓住她的胳膊不放手。
“千初，我知道自己犯的错误不可饶恕，但请你相信我，这一次我是真心悔过的，我不想坐牢，也不想死，更不想自己的余生在阴暗又可怕的监狱中度过。”
“希望你看在外婆的面子上，再给我这一次机会，我真的是受了那个贱人的蛊惑，一时鬼迷心窍了。”
周琳的声音颤抖着，泪眼模糊，看起来凄凉又无助，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圆滑和世故。
慕千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圣母，做不到对想要杀自己的人仁慈。
可是她想到了年迈的外婆，那个养育她长大，对她疼爱有加的老人。
她老人家在这个世界上所剩的日子已经不多了，生命随时都可能终止。
那一刻，慕千初还是心软了，她闭了闭眼睛，再次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好，我答应你，暂时放你离开，先不去追究你的责任，但我这么做并不代表你就自由了，可以为所欲为了，我会派人暗中监视你，哪怕你稍微有越界的举动，我决对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周琳对慕千初的话连连点头，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泣不成声。
“谢谢你，千初，我接受你的监视，只要不让我去坐牢，哪怕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慕千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你还要当着我的面发誓，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外婆面前。”
“我也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不然她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会自责，因为她辛苦养育长大的女儿，却做了这么阴暗又丑陋的事，我不想让她的晚年还活在自责与悔恨当中。”
周琳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快速地举起自己的手，跪在地上，真诚发誓：“我周琳在此对天地起誓，今生不再出现在我母亲的面前，再也不会去打扰她老人家的生活。”
她说到最后，声音又一次哽咽了。
慕千初面无表情地看着周琳，面对她的狼狈和不堪，她的心情毫无波澜。
心中的恨意一但形成，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消除。
看在外婆的面子上，饶过周琳这一次，已经她最大的让步了。
为了外婆，这是她唯一能选择的解决办法。
慕千初没有打算再逗留，抬脚走出了房间，没有多余的留恋。
封寒见慕千初从房间里面走出来，也转身离开了监控室。
当他来到走廊时，就看到慕千初瘦弱又单薄的身影孤孤单单地站在窗前，怔怔地望着窗外，整个人显得孤寂又落寞。
封寒的心中一阵触动，连忙朝她走了过去，淡漠地问道：“她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明明是关切的，语气却显得那么得不近人情。
慕千初转过身，目光冷漠地朝他看去，再也没有刚来时的温度。
取而代之的，是冷淡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让封寒感觉到异常的不适。
“没说什么，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家常罢了，但我已经答应了她，暂且不追究她的责任，不过还要麻烦你派人监视着她日常的一举一动。”
封寒蹙眉，对她的这个决定感到非常不解。
他明显感觉到从房间里出来后，慕千初对自己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却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周琳对她说了什么？
可她偏偏不肯对他说。
“只是无关痛痒的家常吗？慕千初，里面的那个人，她差点杀了你，你竟然还跟她聊家常？不要告诉我，你那该死的圣母心又犯了，你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吗？”
“你想放了那个杀人犯？我没有听错吧？”
面对封寒的质问，慕千初只是转身回避了他的目光。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
“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么仁慈，完全是看在外婆的面子上，她老人家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说不定哪天就……”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下来，双眸泛红，却在努力地隐忍着情绪。
封寒心中微动，将要脱口而出的斥责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最终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既然这样，我尊重你的决定，这就让周朗去安排，但我希望你的决定不是一时兴起。”
慕千初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她非常疏离道了一声谢谢，抬脚向走廊外面走去。
望着她的冷漠决然的背影，封寒的心里面有说不出的烦躁。
他经常看到的一句话叫：女人心，海底针。
以前他觉得那都是一些无聊的人说的一些无聊的话。
此时此刻，他真真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拿出手机，给周朗发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