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这些树都长得好茂盛啊。”傅昭宁惊讶了一下。季老眼睛却亮了。
“徒儿,我告诉你,这样的地方通常多药材,可能不止苦精藤。”
他们都是背了药篓来的,没准备空着手下山。
傅昭宁让陈山他们几个也跟着上山来,每个人都背了个筐,只是他们怕跟得太近不好,一直是远远跟着。
傅昭宁不时留个记号。
“师父,你要不然就在这外圈看看,我进去找吧。”
傅昭宁怕季老累着。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行,你先看看。”季老在旁边找了个地就坐下了,暗暗嘶了一声,捶了捶腿。
还真的累,腿都要断了。
这死丫头走那么快。
傅昭宁眼角余光已经扫到了他的动作,有点愧疚,立即就从药库里翻出来了她自制的活络油递了过去。
“师父你先用这个药油揉揉膝盖,关节会热起来,很快消除疲劳和酸痛,我先进去看看。”
“不用,我腿又不酸痛。.”
季老的话还没说完,傅昭宁就说,“我这药油自制的,准备到时候一瓶卖五十两。”
“五十两?!”季老动作很快地立即把药抢了过来,“你心可真黑。”
这么贵!
那肯定很有效果。
傅昭宁笑了笑,“还没给别人试过,师父就当替我试一下药效。”
“行吧行吧,我帮你试试,到时候什么感觉告诉你。”季老挥了挥手,“你先去看看,一个人别跑太远了,等陈山他们几个到了,我让他们进去找你。”
傅昭宁在他周围洒了些驱虫驱蛇药粉,这才一个人先进了密林。
季老望着她背影,眼眶有点热。
这丫头,还是挺好的,这分明就是猜到他累得,得休息多一会,所以才会洒上药粉的。
傅昭宁进了林子就感觉到了里面的空气潮湿。
她甚至还看到身边不少树干上都长着青苔。再往里一点,还看到一株倒下的枯树上有采过了木耳的痕迹,还留着几朵小小木耳。
现在她知道王老伯年纪那么大还进山来做什么了,进山采山货,不仅能自己吃,晒干了之后还能送到城里卖呢。
她又往里走了一段。
这片林子地面不怎么平缓,整体就有一定的坡度。
“傅小姐。”
前面传来了司徒白的声音。
傅昭宁站住,果然看到司徒白正坐在前面的一棵弯下来的树上。
在他旁边也放着一只背篓。
哪怕是上了山进了林子,他依然是穿着一袭月华白的衣裳,墨发飘飘,面容如玉,坐在整片幽绿复古色调的林子里,显得有些不真实。
公子像是从梦境里走出来的一般。
“司徒公子倒是挺快。”
傅昭宁也没有想到他都跑到自己前面来了。
“用了轻功。”司徒白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为了追上你。”
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有点一语双关,但是傅昭宁选择忽略掉了。
“你不是带着阿翩一起来的吗?”傅昭宁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一直不喜欢她的少年。
“阿翩昨晚可能着凉了,走到半路头疼,我让他回去了。”
“哦。”
司徒白看着她,“我们一起?”
“一起?”
“一起找苦精藤,我还想跟你说件事。”司徒白从树上轻跃下来,从怀里拿出了一件东西,走到了傅昭宁面前。
“你先说说。”
傅昭宁可没有打算跟司徒白一起去找苦精藤,但是他说要跟她说什么事,她总得听听。
司徒白在她面前伸开手,掌心里是一个黄金嵌白玉的长命锁,很精致,很精美,系着一条编织的红绳。
这锁很小,靠近才能看出做工的精心和匠气来,绝对不是外面的银楼随便买的货色。
但是,这个看起来应该是小孩子戴的。
“这是?”
傅昭宁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个锁,其实是有人托我送到京城傅家。”
司徒白轻轻打开了那个锁,里面还刻着一个字:宁。
傅昭宁愣住。
“当时有人到通富药馆求药,看起来很急,但是那些药材不便宜。”司徒白一边说着,把锁给了她,一边示意她往里走。
傅昭宁看着手里的锁,看着那个宁字,脑子里嗡嗡的。
为什么她觉得这宁字跟她父亲的字迹有点像?
傅家也有一些傅少爷留下的东西,诗作,刻的印章什么的,她曾经看见过,这宁字,真的像。
“然后呢?”
司徒白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说了下去,“当时对方身无分文,但药材却求得急,他说已经求遍了所有药铺医馆,不是没有那些药,就是不愿意赊给他。本来我们药馆的掌柜也要赶走他的,我正好去巡铺,遇上了。”
“男人?”
“对,一个清瘦的,胡子遮了面容的男子。他看到了我,拿出了这个锁,说我会有机会上京城巡铺,到时候拿这个锁到京城傅家,可以讨回药钱。”
噗。
傅昭宁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锁还有这层意思!
这是来讨债的吗?
她是不是误会了司徒白?表错情了?人家不是对她有什么企图,而是来讨债?
“所以,你查清楚了,就是我家?”
司徒白苦笑一下。
“这锁里有个宁字,京城,傅家,我这些日子打听了一圈,确实只有你家符合。”
本来,他确实是想着顺道来讨了这笔药钱的。
只是,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的傅家小姐,现在他已经不想讨债了,毕竟如果讨清了债,他跟她之间就可能没有任何可以牵绊的事。
“他这本来是要给你两周岁生辰时戴上的长命锁,只是来不及给。”
“是什么时候的事?”傅昭宁问。
她心里有好多句骂人的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所以她那对父母,不仅留下了萧澜渊这么个“仇人”,还给她和祖父留下了一笔债务?!
第212章
那是封喉絮
现在傅昭宁很想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拿了这个小锁去通富药馆的。
“那是五年前了。”
司徒白从她的手里拿过了那个小锁,笑了笑,收进了怀里。
傅昭宁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解。
怎么这还收回去?不是要拿来跟她讨还债务的吗?
“五年前,我尚有几分年少轻狂,也更容易被打动。”司徒白很是坦白,“其实要是换成现在的我,未必会收下这个长命锁,把那些珍贵的药材给他。”
五年前了。
“但是那个时候我看那个人自有风骨的样子,虽然落魄,但看得出来腹有诗书,总觉得不会是一般人,再加上他甚至很确定地说,家里人绝对不会有耍赖不还他银子的时候,我心里有了那么几分好奇,想到京城看看这一家人是不是都是正直不赖账的人。”
“都已经过去五年了,你以前来找过傅家吗?”傅昭宁问。
记忆里是没有见过司徒白。
“没有。后来有一段时间被我父亲强制留在家里认药学商,过了两三年又一时忘了这件事,直到这次要来京城,我才突然想起来。”
傅昭宁轻叹了口气。
“那到时候回城,司徒公子就拿着这个长命锁到傅家吧,我让祖父看看,确认一下是不是我们家的东西。”
“好。”
司徒白轻笑着应了。
“如果确定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会还债的,欠了多少药钱?”
傅昭宁看着司徒白。
“这个,就到时候再说吧。”
司徒白却没有再说下去,傅昭宁怎么问都不说了,就只是跟个仙一样微笑着。
傅昭宁无奈。
他们这么一边说一边往里走,不知不觉走进了林子深处。
傅昭宁回过神来时站住了。
“司徒公子,我要等等我师父,他估计也已经进林子了,你先去找吧,我在这一圈转转。”
司徒白站定,看着她,他的眼神里像是有万语千言。
傅昭宁觉得男子这样的眼神太容易让姑娘沉迷了,如果心不稳的话,随时都可能溺毙在他这样的眼神里。
她本来以为他就要说出来什么了,可是司徒白最终也只是轻叹了一声,然后语
气温柔地对她说,“好,那你小心些,要是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我不走远。”
“谢谢。”
傅昭宁转身走开。
走了好一段她甚至还感觉到他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等到这种被目光相送的感觉消失,傅昭宁才停了下来,呼了口气。
一抬头,她就看到了一簇石槲在前面的树下石缝里蓬勃生长着。
这也是好药材啊,傅昭宁自然不会放过。
她快步走了过去,正准备蹲下挖药,头上的树枝突然一阵乱摇,有些白色毛团一样的东西如下雪一样纷纷飘落下来。
傅昭宁抬头看,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猛地被什么东西缠住,瞬间咻地一下被大力拖了过去。
她只觉得视角天旋地转,转眼已经远离了那棵树,落进了一人怀抱。
不远处传来了季老的后怕声,“哎呀,幸好隽王你有武功,手脚麻利!”
傅昭宁扭头看去,见另一侧,季老背着药篓正脚高脚低地跑向这边。
抬头,看到了萧澜渊紧绷的下巴线条——
嗨,还别说,这线条真是优秀,美男就是这样的。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腰上是缠了一根藤蔓,而现在她就靠在他的怀里。
刚才就是他用这藤蔓将她拉过来的。
“昨天刚说完你医术药理厉害,今天就差点儿自己打脸了?”萧澜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打什么脸?”
“你不认识封喉絮?”
封喉絮?
那是什么东西?
傅昭宁朝着那棵树看去,地上已经落了好些白棉絮一样的东西,一小朵一小朵的,洁白柔软的样子。
那就是封喉絮?
“有毒?”她问。
季老这个时候才赶过来,气喘吁吁地。
听了她的话,他用力点头,“岂止有毒,简直是剧毒啊!你刚才就蹲在树下,要是那些封喉絮飘落在你头上,你这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就得掉光了。”
季老看着她的头发,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徒儿,你说说你要是成了无毛烂头皮的样子,那得多丑啊?”
她无毛?烂头皮?
“谢谢,您可真是我的好师父。这种事情就不要想象了好吗?”傅昭宁想翻白眼。
她从萧澜渊的怀里退开,打量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目光也落在她的头上,嘴角上扬。
“喂,你该不会也在想象着我没头发烂头皮的样子吧?”
“那他估计会休了你。”
季老哈哈笑。那样子的隽王妃可不能见人。
“不休。”萧澜渊压下了嘴角,声音淡淡,“好赖都是自家王妃,还能怎么办?养在后院别让她出来见人就是了。”
傅昭宁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季老又笑了起来,“那隽王还挺有情义。”
“嗯,我听说农家人养猪就是这样的,给盖个猪圈喂食就行。”萧澜渊一本正经。
“你才是猪。”
傅昭宁使劲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季老才看到了她的嘴。
之前她一直用兔领遮着,刚才被萧澜渊拽了那一下没遮住了。
她有嘴唇有一小片破了的,虽然现在已经结了痂,但却还是很明显。
“你这嘴怎么回事?哪里磕到了?”
噗。
傅昭宁差点儿忘了这个!
她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嘴巴,眼神往萧澜渊那边飞快地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