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这厮狂妄，不按常理出牌，他不该找他下手。随后，他仰头一脸傲然地盯着封央，“鄙人是京中丞相，相信这位一定就是封央将军了。”
“如今封将军身在天胜，可比不上在战场，该有的礼节尊卑，本相希望你们能好好谨记，毕竟鸣凰公主此刻就在我们手里，要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封央手腕轻动，冒着寒意的枪尖直接抵在他的脖颈上。
人群里响起尖叫声，姜丞相更是瞬间慌了，脸色僵硬地瞪着封央，“你，你干什么？！”
封央居高临下地觑着他，没说一个字，周身却透着令人发怵的杀意跟戾气。
旁边的夜千风冷嗤一声，无情地嘲讽道，“封央虽是女子，却也是战场上公认的女战神。”
“丞相知道，她‘罗刹’将军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么？”
姜丞相被枪抵着哪儿敢接话，恨恨瞪了夜千风一眼。
夜千风视若无睹，晒笑，“是她太能打，战场上跟她鏖战过的无论老少男子，都一一败下阵来，你们天胜，才会大败于西野。”
“她是浴血之人，在刀剑无眼的拼杀中活下来的人，丞相现在公然挑衅，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些，若非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你当真以为，封央这枪仅仅只是抵住你喉咙这么简单吗？”
封央的眼神依旧冷郁，手中的红缨枪往前送了半寸。
众人被吓得惊叫连连。
姜丞相更恼，脸色被气得铁青，“你，你们……”
“别废话了。”夜千风打断，冷冽地扫他一眼，“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不如早些带我们去见皇上，你充其量就是个带路的，不是么？”
第1479章
议和先见公主
被夜千风这样狠厉的言辞羞辱一番，姜丞相颜面尽失，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
偏偏这时候，周围的百姓们也都朝他指指点点，故意大声道，“姜丞相，你到底能不能行啊！”
“你还想耽误多少时间，难道就不怕西野打过来了吗！”
“赶紧的！九皇子是去议和的，你这人还这么嚣张，是想让我们更不占理吗？！”
姜丞相怒火中烧，还想替自己辩解几句，谁知这时顾墨寒一脚踹在马腹上，马儿抬起前蹄，不停地打着响鼻。
粗粝的呼吸带着口水全喷到姜丞相脸上，他面容僵硬难堪，当场就想破口大骂。
下一秒，顾墨寒径直越过他，朝宫门的方向走去，回眸淡淡看了封央和夜千风一眼。
“用不着此人，本殿下带你们进宫。”
封央一言不发地收枪，冷蔑地扫了姜丞相一眼，打马跟上顾墨寒，夜千风和一众侍卫也视姜丞相为无物，不紧不慢地走在封央身后。
被这几人接连无视，还被马喷了一脸口水，姜丞相此刻的怒气值飙升到极致，偏偏发不出来，只能憋在心口无能狂怒。
他狠狠跺脚，不得不迎着百姓们嫌恶愤怒的目光，拔腿追上骑马的几人。
如今京中百姓几乎都知道顾墨寒等人的来意，所以他们所到之处，一路畅通无阻。
那些抗议朝廷，提倡议和的百姓们纷纷主动让道，将原本水泄不通的路清出来。
姜丞相气喘吁吁地跟在几人身后，到宫门前的时候，腿都快跑断了，还不得不端着架子装腔作势。
“这都要进宫了，几位还是下马步行吧。”
封央等人也不跟他废话，利落地下马进宫，全程没看过姜丞相一眼。
姜丞相此生都没被人这么忽视过，之前顾墨寒无视他也就算了，现在这几个大夏来的人，竟然也不理会他，甚至连侍卫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真是岂有此理！
忽然，他们的脚步齐齐顿住，纷纷朝一个方向望去。
秦隐渊一袭深蓝长袍，脚踩云纹靴，长发松散地系在身后，勾勒出他修长白皙的脖颈。
他望着迎面走来的几人，狐狸眼微微眯起。
情况他已经听说了，只是没想到，封央竟然也来了。
辛幽跟在他身侧，顿时觉得空气冷凝起来。
当真是冤家路窄。
姜丞相见到秦隐渊，恭敬地拱手行礼，“臣，见过崇凛王。”
秦隐渊丝毫没理他，眼神玩味戏谑地盯着顾墨寒几人，恍惚间，就好像回到了当初在大夏的时候。
他沉沉地开口，“多讽刺啊，几个月前天胜的那群人，如今在天胜聚齐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姜丞相知道今日自己是说不上话了，自觉地闭嘴退到一旁。
时隔三月再见到秦隐渊，封央的恨意和愤怒如洪水般倾泻，眼底燃起激怒的火光。
她狠狠握紧拳，毫不掩饰对秦隐渊的杀意，冷笑道，“程书远，好久不见。”
“你最好祈祷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定要让你千倍万倍地还回来，以祭我夫在天之灵！”
姜丞相听到这话，先愣了愣。
刚才封央一直没说话，他还以为她是哑巴，没想到一开口就这么狠，恨意满满。
秦隐渊不屑地轻笑，“就凭你？”
封央手中的长枪滑地，攥的咯吱响，夜千风立即握住了她的手腕，“封央。”
封央明白孰轻孰重，深呼一口气，努力藏起了心里滔天的怒火。
云恒的仇要报，但不急于这一时，救出公主才是当务之急。
秦隐渊没再管她，转瞬与顾墨寒四目相对。
二人的眼神锋芒毕露，都带着极端的冷意跟煞气，叫人不寒而栗。
秦隐渊细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来，笑容无比渗人。
“原来你昨日甩了本王的人，是去见封将军了。”
“怎么，想叛国？”
顾墨寒反唇相讥，“四皇叔误会了，皇侄不过是在拨乱反正而已。”
“拨乱反正？”秦隐渊细长的眉头挑了挑，眼底蒙上一层冷色，“身为天胜的皇子，暗中与敌军首领会面，今日还招摇地将敌军放进城来，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拨乱反正？”
“早知你那么喜欢大夏，本王当初就该成全你，又何必将你带回来，白白养了个白眼狼在身边。”
闻言，封央和夜千风冷嗤，当初若非程书远暗中使坏，根本就不会变成如今的局面，更别谈顾墨寒是白眼狼了。
顾墨寒却不在意，漠然地压下唇角。
“四皇叔说什么都行，不过这句话，皇侄也想原封不动地还给四皇叔。”
“有错误就是要及时纠正，才不会错上加错，既然四皇叔认为当初不该救皇侄，那就该早些跟皇侄撇清关系，一厢情愿，注定长久不了。”
他一语双关，在说他自己，也是在说南晚烟。
秦隐渊修长白皙的指节动了动，薄唇溢出一声冷笑。
姜丞相莫名觉得周围气压都变低了，就在这时，吴公公火急火燎地赶来，看到一群人站在此处针锋相对，赶紧道。
“哎哟，诸位就别在这儿站着了，皇上和各位大人都在北辰殿等得着急了！”
顾墨寒冷扫了秦隐渊一眼，长腿迈开往宫里走，一群人跟上。
秦隐渊也迈腿跟上，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丝毫没有减淡。
与此同时，北辰殿上。
秦啸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皱眉看向殿中跪着的侍卫，“你说在长公主府没见到驸马？”
侍卫颤颤巍巍地颔首，“回皇上，属下的确没见到驸马，就连长公主也不知道驸马去哪儿了。”
秦啸烦心，“他肯定又出去挖他的草药去了。”
“偏偏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罢了，你先退下吧。”
侍卫如释重负，赶紧转身离开大殿。
朝臣们面面相觑，大家已经在此等了快一个时辰，可关键的人物，谁都没到。
大家愈发焦灼，忽闻殿外传来吴公公焦急的声音。
“到了到了，皇上，九皇子和几个大夏使臣，还有崇凛王都到了！”
终于来了！
众人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
侍卫们都在殿外候着，辛幽也不例外，姜丞相进殿后，就迅速位列朝臣之中，面色紧绷。
顾墨寒都和秦隐渊分别一左一右地走在最前，叔侄俩仿若至明至暗的分界线，一人黑袍如墨，一人蓝衣如洪，界限分明。
而封央甲胄披身，明明是个女人，身上却侵染了杀戮之气，被她扫过一眼的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觉得喉咙一紧。
“那就是封央？”
“银色鬼面，还有那狰狞的疤痕，应当是了。”
“竟然是她亲自来了，那留在前线的，莫非是大夏那位三皇子，千煞王陆绎澜？那她身边的男人是谁，看着像文官……”
众臣压低声音小心地讨论着，都不敢过于声张。
几人在大殿中间停下，顾墨寒和秦隐渊先朝秦啸躬身，“儿臣臣弟，参见父皇皇兄。”
封央和夜千风倒没那么隆重，只是淡淡地拱手，不卑不亢的模样，“大夏来使，见过皇上。”
秦啸皱眉，“都免礼吧。”
他深深看了封央一眼，“这位姑娘看上去威风凛凛，应该就是封将军吧？”
本以为会是一个好的开端，封央却不买账，眼神冷郁地直望向秦啸，语气不容置喙，“皇上不必说这些客套话，想必你应当知道我们今日来的目的。”
“今日若是见不到鸣凰公主，议和之事也不用谈了，等皇上将公主请来，咱们再慢慢聊，如何？”
第1480章
谁也惹不起
群臣一片哗然，脸色惊恐地看着封央，显然被她狂妄的态度所震惊。
姜丞相一下想到刚才在城中所受的屈辱，愤愤地攥紧拳上前一步，“封将军，方才在城里你可以对我无礼，但你如今面对当朝天子，还这么目中无人，难道这就是你们大夏的礼数吗！”
夜千风笑容温润地开口，“封将军常在军营，说话自然直来直去了些，希望丞相和皇上不要介意。”
“不过封将军的要求，我倒是觉得十分合理，我们议和，是为了鸣凰公主，公主不在，如何议和？”
闻言，秦隐渊意味深长地盯着夜千风，邪肆地掀唇，“合不合理，不是你们说了算。”
“既是来求和的，总该摆出求和的态度才对，你说呢？”
这二人是旧相识，眼神碰撞擦出凌厉的火花。
殿里的气氛陡然冷下来，天胜朝臣们不敢开口，秦啸皱眉盯着大殿中央的几人，静观其变。
夜千风处变不惊地听着，反冷冷地笑了。
“我们是来议和，而非求和。”
“有一点还希望崇凛王记清楚了，现在大夏三皇子的大军正在北上，他手下的千煞军所向披靡，天胜节节败退，态度要放好的是你们。”
“而且，既然我等可以直入敌军腹地，只能说明天胜的情况或许比你们想象中更加严重，何况在我看来，如今你们内部也并不团结，与我们硬刚，没有什么好处吧。”
秦隐渊细长的狐狸眼半眯起来，眉峰微微拧紧。
秦啸凌厉的视线落到夜千风的身上，“你是何人，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夜千风淡然地勾唇一笑，语气沉稳，“我只是万千大夏代表中的一人，身份不足挂齿。”
“至于为什么说这些，只是想摆开局面让皇上好好看看，天胜西野之战，是天胜落下风，本应该是你们要去西野捞太子的，只不过现在鸣凰公主在此地，我们才特意来接她回家而已。”
封央也冷觑秦啸一眼，“我们来到这议和，是大夏和西野对公主的礼仪，不是对你们天胜的，记好了。”
朝臣们瞬间哗然，惊骇十足地瞪大了眼。
“你们，你们简直狂妄！”
“少说两句吧，别人说的也有道理，我们的确是败国，败国能做什么呢？”
“窝囊！他们都骑到咱们头上来了，难道你还要忍着？我可忍不了！”
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基本分为两派，一派敢怒不敢言，盼着快些议和，另一派直言不讳，恨不能在殿上就跟封央他们打起来。
秦啸其实早就暴怒不已，他额间的青筋悉数凸起，但看到秦阎溯一直站在封央那边，又不得不压抑克制自己的情绪。
“都给朕住嘴！”他冷呵一声，幽幽看了秦阎溯一眼，“溯儿，你是天胜的皇子，就算今日你护送封将军等人进城，如今也不该再站在他们身边引人误会。”
“过来，到朕身边来。”
众人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顾墨寒。
顾墨寒却没违抗秦啸的意思，走到他身边，劝慰道，“父皇息怒，封将军只是大夏的使臣，真正要跟您议和的，是大夏三皇子。”
“陆绎澜？”秦啸龙眉一皱，想到那个在战场上同样杀敌无数的男人，脸色凝重几分。
殿上的朝臣们基本都听说过陆绎澜的名号，千煞王，看似漫不经心，一旦杀起人来，可谓是心狠手辣，手段狠佞。
故而在战场上，和封央有着罗刹双煞之称。
秦隐渊薄唇微抿，细密的眼睫垂下去，若有所思。
他在大夏基本了解所有人的情况，唯独这个三皇子，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存在。
这时，夜千风附和着补充道，“正是。”
“我和封将军接到来自三皇子的命令，就是要先见鸣凰公主，否则一切免谈。”
“或许皇上和诸位对三皇子不甚了解，只以为他骁勇善战，更擅长奇门遁甲之术，但我要提醒诸位，三皇子是个极其护短之人，对鸣凰公主更是十分看重，谁若伤公主分毫，他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秦隐渊，“这一点，崇凛王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看向秦隐渊，本以为他会反驳，没想到，一贯狷狂的秦隐渊也微微颔首。
“陆绎澜的确护短，尤其护大夏公主。”
秦隐渊都这么说了，众人当头被泼了盆冷水，心里哇凉哇凉的。
主和派的人都急坏了，恨不能立马答应封央等人的请求，把南晚烟给请出来，早些终止这场闹剧。
唯有姜丞相脸色阴沉。
可秦啸不发话，谁都不敢自作主张。
龙椅上，秦啸脸色沉冷，眉头狠狠拧紧，抿唇斟酌了好半晌，一直都没开口。
顾墨寒看出他举棋不定，已经开始犹豫，便趁热打铁道，“父皇若是愿听儿臣一句劝，这场仗，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现在不论谁出征，都必败无疑，就算当年的西野战神活过来打仗，也无力回天。”
话落，极少数知道“九皇子”真实身份的人，都觉得这话像是在反讽，心虚地低下头去。
秦啸和秦隐渊同时看顾墨寒一眼，以为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但见他面色平静，没有露出半点端倪，也就打消了疑虑。
姜丞相却不服气，冷嗤一声狂妄道，“九皇子究竟是被那鸣凰公主如何迷了心窍，竟然说出这种丧气话来！”
“咱们天胜的江山，全是靠祖祖辈辈打下来的江山，以少胜多的战役也不少有，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成必败无疑了？”
顾墨寒蔑然地觑他一眼，沉冷喑哑的嗓音令人胆寒，“以少胜多的战役是有，可按照现在的情况想要取胜，前提是不被掣肘，以及对方不是率百万大军而来，更不是两国联手的攻打。”
“最为重要的，不能在民心不稳的时候打。”
“打仗犯了三大忌讳，如何能赢，你这么能，那就打一个胜仗让本殿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