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顾墨寒见南晚烟面色凝重，轻握住她的手掌，语气令人心安，“别怕。”南晚烟微怔，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失笑，“我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担心你的身体罢了。”
“本来还打算给你好好检查一下，现在没辙了，只能先给你扎两针，手伸出来。”
顾墨寒配合地伸手，眼尾染上一片柔和。
他掀唇笑了笑，一瞬不瞬地盯着南晚烟，看她取出银针，他故意逗弄道，“轻点。”
南晚烟故意用力扎在顾墨寒穴位上，语气嗔恼，“疼就忍着，谁让你乱吃药的，活该！”
“嘶——”男人低哑着嗓音出声，“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夫君，难道想谋杀亲夫不成？”
南晚烟白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放轻力道。
帮顾墨寒扎完针，她又拿出一颗药丸，故作凶恶地道，“把这药吃了，不然这几日你那药效发作，能给你疼死。”
“好。”顾墨寒宠溺地笑着，毫不犹豫凑过去，就着南晚烟的指尖咽下药丸。
他薄唇柔软，南晚烟心里一惊，面上更加滚烫。
她仓皇地收拾好东西，赶紧朝窗边挪了挪，“方才给你扎的针和这个药都是能帮你缓解疼痛的。”
“对了，你那个大夫有没有说，下次治疗在什么时候？”
顾墨寒回忆片刻，乖巧地答道，“十天左右。”
南晚烟颔首，“那过了这十天八天的，你就不准再吃他给你的药了，只许吃我给你准备的。”
顾墨寒心中欢喜，狭长的凤眸弯起来，温柔地搂紧她，语气低哑撩人，“好，都听你的。”
“往后我只吃你的药。”
他低头吻住南晚烟柔软温软的唇，南晚烟睫毛微颤，却没有反抗，吻得越来越深。
南晚烟知道，此番进宫定有一场硬仗要打，现在便由着他吧……
片刻后，到了宫门前，吴公公先一步去北辰殿复命。
洛尘和寒鸦跟着夫妻俩进宫，四人正走在路上，恰巧撞见了朝北辰殿去的皇后。
自打南晚烟来到天胜，还是第一次见这位皇后。
她妆容精致，高挑的眉眼透着些许尖酸之气，皮相却是极美的，一身锦衣将她身形勾勒的凹凸有致，头上和身上的首饰更是雍容华贵。
可第一眼，南晚烟便觉得此人来者不善。
但想归想，她还是毕恭毕敬地福身行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顾墨寒也轻蹙眉头停下脚步，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手里端着精致的糕点，听到两人的声音，她不紧不慢回过头，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
好半晌，南晚烟和顾墨寒开始变脸时，皇后才慢吞吞地道，“行了，也别行什么礼了。”
说着，她有意无意地看向顾墨寒，眼底充满了嫌恶和恨意，“免得被旁人看见，还以为本宫刻意刁难皇上最宠爱的儿子。”
第1428章
求父皇赐婚
南晚烟的眼神稍显冷肃，她本打算回怼两句，却被顾墨寒拦下。
毕竟南晚烟现在还是“孟芊芊”，很多事情不便开口。
顾墨寒不同，他冷冷地掀唇，语气倨傲，“孟姑娘和四皇叔尚未成婚，作为朋友，儿臣有何不能与之一同出行的道理？”
再者，他们本就是夫妻，名正言顺的夫妻。
孩子都有四个了，谁都没有他们光明正大，合情合理。
皇后不知道顾墨寒心中所想，无比嫌弃地又道，“是朋友又如何，男女之间，尤其未婚的男女本就该避嫌，更何况这还是你的皇婶。”
“要是传出去了，你让旁人作何想，又让你父皇作何想？”
顾墨寒英挺的剑眉轻挑，语气不屑，“这件事用不着母后操心，倘若有人敢在背后说闲话，大可以让他们来找本殿下，当面说。”
皇后一愣，没想到顾墨寒这么狂。
随后她很快反应过来，硬柿子不好捏，那就捏软柿子。
她嫌弃地看向南晚烟，“九皇子倒还好，毕竟人家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可你呢，身为太傅府的嫡长女，没有半点礼数和羞耻心，不跟王爷待在一起，天天跟别的男人厮混，成何体统？”
南晚烟拽了拽纤白的手指，“皇后娘娘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臣女在路上与其他男子擦肩而过，是不是也要被视作不知廉耻了？”
“那皇后娘娘在宫里，和别的大臣们聊天，岂不也是没有礼数、教养？”
皇后明显没想到南晚烟也如此伶牙俐齿，气笑了。
“你们二人倒是嘴巴利落，不过本宫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太恃宠而骄，免得到时候物极必反，连哭都来不及。”
她态度嚣张地端着点心离开，洛尘和寒鸦在旁边瞧着，深深的呼气。
“可算是走了。”
顾墨寒盯着皇后的背影，薄唇抿成森然的弧度，凌厉的双眸泛着骇人之意……
南晚烟走到顾墨寒身边，眼神沉郁道，“皇后来势汹汹，兴许今日这场鸿门宴，就是针对你我二人来的。”
没想到程书远还没上门找茬，宫里就先出了事。
顾墨寒偏头看着她，侧脸俊美绝伦，眸色温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是也说了，只要我们两人在一起，总会想到更好的办法。”
南晚烟眉眼弯弯，“嗯，不管怎么样，今日必须把这件事了结。”
她看向洛尘和寒鸦，“麻烦两位去一趟怀若殿找太后娘娘，今日恐怕需要她亲自出面。”
这是一个阶级制度的地方，无论如何搬救兵都是好使的。
洛尘和寒鸦对视一眼，见顾墨寒眼神凉飕飕的扫向他们，赶紧点头应好，“是，属下这就去！”
两人一溜烟儿走了，顾墨寒随后又捏了捏南晚烟的脸，勾唇轻笑，“倒是聪明，想到用太后来做外援。”
南晚烟轻推他一把，“快去殿上吧，要是去晚了，皇后还不知道会在皇上面前怎样编排咱俩。”
与此同时，北辰殿内。
秦啸一脸阴郁地坐在龙椅上，皇后在旁边乖顺恭迎地为他捶肩，眼神却颇有些幽怨。
“皇上，臣妾方才在来的路上碰到九皇子了。”
秦啸没说话。
皇后的眼底掠过一抹不悦之色，转瞬又恢复如常，笑盈盈地继续道，“臣妾瞧九皇子和孟姑娘有说有笑的，亲密无间的进了宫门。”
“这两人再怎么说，往后也是皇婶和皇侄的关系，孤男寡女的凑在一起，未免太不知廉耻了些，您今日，可得好好说说他们。”
彼时殿上还有姜丞相在，他垂眸听着皇后的话，不着痕迹地狞笑，颇有些幸灾乐祸。
秦啸本就在气头上，现在直接脸色一黑，凌厉地瞪着皇后，语气十分不耐。
“自打你进殿以来，就没一刻消停过，究竟要说到何时？”
皇后脸上挂不住，咬牙切齿地闭了嘴。
就在这时，吴公公在殿外大声宣道，“九皇子，孟姑娘到——”
随着话音落下，南晚烟和顾墨寒一同走入大殿。
两人的身形黑红错落，郎才女貌很是般配，一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见状，皇后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姜丞相默不作声地瞧着，冷冷一笑。
“臣女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南晚烟率先恭敬地行礼，白皙绝美的脸庞上神色泰然。
顾墨寒微微颔首出声，“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秦啸狭眸扫着南晚烟，而后一瞬不瞬地盯着顾墨寒，“都起来吧。”
“多谢父皇皇上。”
两人起身，秦啸幽幽开口，“溯儿的身体恢复如何了，昨日你不是还说病得快死了，怎么今日这么精神？”
闻言，皇后和姜丞相都在旁等着看戏，南晚烟攥了攥纤柔的手指，忍不住看向顾墨寒。
顾墨寒面不改色，薄唇微微开合，“回父皇的话，儿臣相思成疾，此病药石无医，但现在，儿臣见到了想见的人，不再受相思之苦，自然病也就好了。”
这臭小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孟芊芊的心思是吗！
秦啸怒目，碍于丞相和皇后一直盯着，他冷声道：“你皇婶今日明明和你四皇叔去殊隐寺祈福了，为何现在跟你在一起？”
顾墨寒和南晚烟对视一眼，两人本就默契十足，如今顾墨寒恢复了记忆，更是一眼就能看懂对方的心思。
夫妻俩不约而同地面向秦啸跪下，顾墨寒未答，而是转移话题道，“回父皇，儿臣今日进宫，并非因着父皇的旨意，而是自己想要进宫的。”
南晚烟蓦然看了他一眼，他怎么把她撇清了，“皇上，我们是商量进宫的。”
顾墨寒英挺的眉头微蹙，被南晚烟一瞪，他就不敢说话了。
秦啸的心狠狠一跳，“商量什么？”
顾墨寒冷邃的凤眸深黑如渊，却用力的牵起了南晚烟的手，南晚烟也坦荡地任由顾墨寒牵着，凝视着秦啸的方向。
虽然没有说话，但足够证明一切，众人皆惊。
皇后立马抓住机会，斥责，“皇上您瞧臣妾没说错吧，九皇子和孟姑娘就是私自苟且，如今当着咱们这么多人的面都亲昵到这种地步，私下里还不知怎么样呢，简直有辱斯文，有悖纲常伦理！”
姜丞相也是怒意浮现。
“此前九皇子与老臣退婚，老臣只以为是小女配不上九皇子，九皇子瞧不上，没想到，九皇子原来早已心有所属，而且这对象，还是自己皇叔未来的妻子。”
“皇上的家事臣本不该多嘴，但九皇子和孟姑娘此举，未免太不成体统了！”
秦啸压抑着眼底的恼怒，冷静的盯着顾墨寒，仿佛在等他改口，“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顾墨寒面不改色，声音铿锵有力。
“回父皇的话，儿臣和孟姑娘两情相悦，还请父皇成全，赐婚儿臣和孟姑娘——”
第1429章
夺人妻子
赐婚？！
“放肆！”秦啸用力拍桌，眼底噙着恼怒和恨铁不成钢，“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墨寒和半眯起凤眸，语气肯定，“儿臣知道，且心意已决，若是父皇今日不答应，儿臣便不起了。”
秦啸被气得肝疼，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皇后却冷笑，别有深意地指责，“九皇子难道是在逼迫皇上不成。”
“你和孟姑娘乃是未来的婶侄，现在你四皇叔和孟姑娘成婚在即，你却口口声声说和孟姑娘心意相通，岂不是在打皇上的脸，说皇上当初的旨意有误？”
顾墨寒看了皇后一眼，却是对秦啸郑重道。
“母后误会了，儿臣从未想威胁父皇，只是想要有情人终成眷属，皇儿臣自知不该，但儿臣更怕错过挚爱后悔一生，遗憾无穷，还请父皇成全儿臣。”
皇后冷脸，余光却不敢打量着皇帝的脸色，幽幽的道：“说的可真好听，你将你皇叔置于何地？”
此等良机，当然要好好落井下石，最好让皇上气昏头，罢免了他统领三军的职务，到时候，她的儿子一战成名，定能稳坐太子之位……
姜丞相也连声附和，“殿下身为皇子，自然不怕什么，可孟姑娘只是一介臣子的女儿，倘若真的跟您成婚，毁了与崇凛王的婚约，世人定会以为，她是个不三不四、拈花惹草成性的放荡之人。”
“再者，殿下即将挂帅出征，闹出这么一场闹剧，怕是会惹得人心惶惶，军心不稳啊。”
南晚烟清凛的眸子沉了沉，刚要开口，就被顾墨寒捏住手掌，示意她不用多说。
此事对女子严苛，她最好什么都别说，免得被人抓了把柄，况且，本就该是他为她铺平大路的。
男人冷嘲，“军营里的事，本殿下自会处理好。”
“姜丞相方才说这是父皇的家事你插不上话，如今不也说的头头是道吗？”
姜丞相一愣，眼底的恼怒愈发深重，随后赶忙与皇帝开口。
“皇上，臣无心插手，只是觉得不妥，忠臣死谏，这是臣该做的，方才皇后娘娘也说了，殿下做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事，实乃皇家笑话，为了国家社稷，也为了殿下和崇凛王之间的关系，还请皇上三思！”
顾墨寒冷眼瞧着姜丞相，薄唇噙着冷意。
“皇叔那，本殿下自当处理，用不着你来担心我们叔侄的关系。”
姜丞相一时哑口无言，秦啸的脸色阴晴莫辨，却道：“溯儿，你休得再胡言乱语。”
“朕看你的病还没好完全，才会一时间鬼迷心窍说错了话，现在你收回前言还来得及，朕可以不跟你追究。”
闻言，姜丞相和皇后眼神一变。
虽然秦啸素来惯着顾墨寒，但这毕竟不是小事，秦啸却还明目张胆地宠着他，至今都不肯惩治，可见有多受宠。
顾墨寒却恍若未闻，深如寒潭的双眸依旧冷沉坚定地看向他。
“父皇，儿臣并未胡言乱语，而是一腔真情，求父皇成全。”
秦啸被气得头大，“混账东西！你就是存心跟朕对着干是不是？！”
殿内的气氛逐渐激烈，皇后和姜丞相在旁作壁上观，恨不得这父子俩撕破脸皮才好。
南晚烟蹙眉，恭敬道：“请皇上息怒，此事臣女有错，也知皇命不可违，可皇上，事关崇凛王和九殿下终身的幸福，娶对良人方能一生幸福，臣女显然不是王爷的良人，不敢误了王爷终身，请皇上能够遂了臣女和九皇子两情相悦的心意。”
“住嘴！”秦啸勃然大怒，对南晚烟的态度更加恶劣，眼神里满是不悦，“朕没让你说话，你再擅自多嘴，朕就先让人打你一顿！”
顾墨寒扯了扯南晚烟的胳膊，不许她强出头，他清凛深黑的眸子微微闪烁，“父皇，儿臣与芊芊姑娘生米已煮成熟饭，您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
什么？！
众人的心里不免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皇后和姜丞相面面相觑，都如同听到惊天大消息一样震愕。
这要是个没名没分的女子也就罢了，偏偏是疯批崇凛王的未婚妻，他居然也敢轻易染指？！
秦啸更是一愣，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你说什么？”
南晚烟都有些懵，虽然他们的确是夫妻，也确实几年前就已经圆房了，但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说。
顾墨寒接下来的话，更让众人目瞪口呆，“儿臣与芊芊已有夫妻之实，她本不愿，是儿臣情难自禁染指了她，所以即便她是儿臣的皇婶，儿臣现在，也非她不娶！”
“逆子，逆子啊！”秦啸被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直接掀翻了桌上的所有东西，“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正当此时，北辰殿门前，蓦然响起一道挟着滔滔怒火的低沉嗓音。
“秦阎溯，给本王住口！”
顾墨寒和南晚烟的脸色同时一沉，夫妻俩默契地朝门口看去，就看见脸色苍白的秦隐渊忍着痛意而来。
皇后和姜丞相的眼底闪过暗色，秦隐渊居然来了，今日这出戏可真是太好看了。
秦啸也诧异地挑眉，不着痕迹露出一抹为难之意。
秦隐渊细长的狐狸眼重重眯着，涌起晦暗不明的杀气，每一步都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让大殿里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方才他去了忘尘府，没成想刚到府上就扑了个空。
得知顾墨寒等人被皇帝召见，他便马不停蹄地调转方向进宫，一来就听顾墨寒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眼下他的心口还疼的厉害，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快步来到顾墨寒和南晚烟跟前，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眼底的怒火倾泻而出。
“孟姑娘是本王的妻，容不得你胡言乱语！”
顾墨寒淡淡地掀眸，同样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瞧，眼底没有半点惧意。
“皇叔说错了，她只是你的未婚妻，婚姻大事要讲一个你情我愿，孟姑娘与皇侄两情相悦，从未说过对四皇叔有情，四皇叔又何必穷追不舍，惹人生厌。”
曾经秦隐渊骗他，说南晚烟有多坏，还让他亲手将南晚烟送到他身边，从前他失忆了，不知自己是谁，现在他有了记忆，自然不会再被这些人利用、欺瞒。
更不可能将自己舍命相护的妻子拱手相让。
秦隐渊阴鸷狠厉的眼底早已布满猩红的血丝。
他的手掌放在腰间的配剑上，快要压制不住杀意，眼底的血色更是即将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