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秦隐渊都这么说了,南晚烟自然愿意相信,装作受宠若惊地回道,“臣女自然是信王爷的,也不用麻烦那些百姓。”“像王爷这样的人,若是能体恤百姓、为众人着想,想必往后,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毕竟做好事、当好人,那是为自己积德,也为身边人积德,臣女看着,也觉得欣慰。”
秦隐渊高深莫测地笑笑,语气无比温柔。
“好啊。”
“只要是孟姑娘说的,本王都愿意试试,倘若做好人能让孟姑娘开心,本王从今日起,便做给你看。”
南晚烟笑盈盈的颔首,“好。”
辛幽垂下了眼眸,没有说话。
厅里的气氛难得和谐,用完早膳,秦隐渊也没留南晚烟,而是找人送她回宫。
到了宫门前,南晚烟温柔冲秦隐渊的几个下属笑道,“几位辛苦了,还请回吧。”
几人也没多心,拱手拜别了南晚烟,便原路回府了。
南晚烟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里,脸色陡然变得凝重冷肃。
她并未进宫,转而掉头去了一条偏僻的巷道,吹响特制的骨笛。
等待的过程中,她心乱如麻,漂亮的双眸里蓄满复杂之色。
原本要带走顾墨寒的事情已经够紧迫了,没想到,现在突然冒出个云恒,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要知道,当初程书远把顾墨寒带回天胜,她是能理解的,毕竟不管顾墨寒是不是天胜皇子,他都可以成为天胜皇室手中的一柄利刃。
但她想不通的是,云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将他救下,带到天胜的?
不管怎样,既然她已经确定云恒还活着,就必须尽快找到他,带他和顾墨寒一起回家。
封央,还在西野等着他们……
思索间,随她来到天胜的暗卫悄然现身,毕恭毕敬地跪下,“公主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南晚烟示意他起身,语气严肃地问道,“昨夜事发的时候,你们应当一直都在我周围吧,可有注意到什么?”
暗卫抿唇,认真思索一番后,如实回道,“禀公主,属下等人的确一直跟着您,但因为您之前吩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准我们出手,我们便没有行动。”
“您解决了一个刺客,第二人来势汹汹,我们刚想出手,便看到有人率先赶来,只好暂时退下。”
“后来那人救了你,他——”
是顾墨寒这几个字还没说完,南晚烟便匆匆摆手示意他停下,“行了,我知道了。”
程书远救了她,这件事她不想再多提。
“我让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云恒还活着,我们眼下务必要找到他的下落,尽快离开天胜。”
暗卫震愕出声,“云将军还活着?!属下昨日怎么没有看到?”
南晚烟皱眉,神色复杂,“昨日要置我于死地的那人,就是云恒。”
第1347章
他等了她一晚
“这,这怎么可能呢?!”暗卫不敢置信,反复确认道,“云将军与您交好,又是西野皇帝的人,他若是活着,不帮着您就算了,怎么还会想要伤您?”
“而且属下昨日看那个黑衣人,根本就不像是云将军啊!”
南晚烟若有所思地抿唇,“我昨晚匆匆一瞥,只能看清他的眉眼,看不到别的。”
“但那双眼睛我绝对不会认错,一定就是云恒。”
暗卫仔细回忆昨夜发生的事情,犹豫着开口,“若是公主这么说,那可能八九不离十。”
“但属下等人瞧着,昨夜想要置您于死地的那人,无论是招数,还是行动的轨迹都很诡异。”
“他能做到寻常人做不到的动作,而且整个人看上去很僵硬,对您出手也狠毒至极,不带丝毫感情,根本就不像是云将军会做出来的事。”
南晚烟之前没细想,现在听暗卫这么说,倒也有些起疑。
“这件事情疑点太多,但还是要查,宁可错认,也绝对不能把他抛下。”
昨晚跟顾墨寒那么一闹,原想着软的怕是来不了,想跟夜千风商量怎么来硬的,没想到半道杀出云恒了。
不行,他为他们舍生忘死,封央还在西野等着,现在又下落不明,甚至性格大变,她绝不能把他抛下。
暗卫重重点头,“属下明白!”
看他消失在巷子深处,南晚烟深吸一口气,也调整好心绪往宫里走。
与此同时,崇凛王府。
“主子,您好些了吗?”辛幽放下空药碗,看着桌边脸色惨白的秦隐渊,不由得担心道。
南晚烟前脚刚走,秦隐渊就毒发胸痛,又呕了好几口黑血,他立即命人熬药,伺候秦隐渊把药喝下。
秦隐渊泛青的薄唇抿成森然的弧度,狐狸眼重重眯起来,淡了几分虚弱和痛苦。
他并未回答,而是反问辛幽,“查到了吗?”
辛幽面色凝重,“昨夜派人杀鸣凰公主的人,是瀚成公主。”
瀚成公主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些,上次主子屠尽公主府满门她还不长教训,竟然又想从主子身边人下手。
秦隐渊冷笑,眼底露出狰狞扭曲的戾色,“她还是真活腻了。”
“既然这么想寻死,本王今日,便成全她!”
一炷香后,瀚成公主府后院。
此处虽然已经重新修缮,但还能隐约闻见刺鼻的血腥。
院中,秦隐渊姿态矜贵地靠在紫楠木椅上,手里拿着长长的铁棘鞭,鞭上挂着染血的碎布。
他布满杀气的眼睛紧盯着眼前人,语气无温。
“秦暮白,上次本王给你一条活路,你却不满意,偏要来找死,到底是愚不可及,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啊——”伤痕累累的秦暮白早已濒死,冒血的伤口被人用盐水一遍遍浇透,披头散发宛若囚徒。
她一双眼瞪着秦隐渊,刚要开口,就被一人用力拽着头发,猛地往一盆血水里摁。
如此循环了好几遍,秦暮白趴在盆边,大口大口地呛出血水,却也真切感受到了秦隐渊的恐怖如斯,浑身都在颤抖。
“咳咳……皇,皇叔,我,我真是冤枉的!”
“我是想杀她,但,但我从未让人给她下毒!”
“哦?”秦隐渊冷笑,起身步步逼近她,铁棘鞭在地上拖出一条冒着火星的印子。
“没下毒,那她身上,怎会带有剧毒,还药石无医?”
“我怎么知道!”秦暮白吓死了,看到秦隐渊便想躲,却被人拽着头发硬生生推到秦隐渊跟前。
她浑身战栗,想到什么立马恐慌地道,“四皇叔若是不信的话,我,我有证据!”
“那两个杀手都是我花大价钱雇来的,票据就在我屋里,四皇叔可以让人去查!”
秦隐渊没说话,一个属下便心领神会地去搜票据了。
很快,那人将票据递给他,“主子,属下搜过了,的确有票据。”
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票据,仔细看了一眼,用力将其化作齑粉,眼神阴晴难辨。
他随手扔了铁棘鞭,居高临下地觑着秦暮白,声音好似铁针,一根根扎进人耳朵里,叫人毛骨悚然。
“这次,本王可以看在皇兄的面子上暂且留你一条狗命。”
“倘若下次你再将手伸到她身上,本王会让皇兄,给你的葬礼风光大办。”
秦暮白如临深渊,吓得直打颤,“瀚成,明白了,往后,往后绝不再犯!”
她听见周遭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彻底听不清,才敢讪讪地抬头,整个人宛若无骨般瘫倒在地。
秦暮白的眼底满是崩溃之色,咬牙怒吼出声,“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恐怖的人啊!”
而且秦隐渊是个疯子吧,竟然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就这样对付自己的亲侄女,还不惜要了她的命!
她简直又气又怕,用力锤着地面,崩溃的大哭。
这时阁楼窗边,一道人影闪过。
顾墨凌悄然露出冷冽的笑,看到秦暮白生不如死,他整个人都舒畅不少。
但这么一来,便更加能笃定,“孟芊芊”就是南晚烟了……
秦隐渊离开公主府后,辛幽与他汇合,脸色凝重地道,“禀报主子,属下发现丞相夫人正在暗中调查鸣凰公主,还准备命人对鸣凰公主下手。”
“她似乎已经查到鸣凰公主并非太傅嫡女,各种文书和人证,都已被属下的人截获,您准备怎么处置?”
秦隐渊慵懒地靠在马车上,细细擦着手上的血迹。
他眼神幽冷,倏地勾唇露出妖冶惊心的笑,“本王还没陪她玩到最后,怎能让旁人来扫兴,那些人自然是杀了,不留一个活口。”
“至于文书,你应当知道怎么办。”
“属下明白!”辛幽皱眉看着他,眼底满是敬畏和恐惧。
主子想要护的人,向来就没有护不住的。
可鸣凰公主纵使再好,身边也已经有顾墨寒了,她实在,配不上主子的喜欢……
南晚烟心神不宁地回了怀若殿,却看到自己寝殿门前站着一抹墨蓝色的身影。
秦阎溯眸色冷沉,眼下还带着青黑色的痕迹。
他整张脸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骨节分明的手指也紧紧攥着,似乎很不开心。
她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在此处,眸色复杂地行礼,“没想到殿下也在,若是没事,臣女先回屋了。”
南晚烟话刚说完,就被男人不由分说地拽住手,强硬地拖进屋。
彼时两个孩子都不在,秦阎溯猛地关上房门,就把南晚烟桎梏在双臂之间,语气冷沉地质问,“本殿下等了你整整一夜,你还知道回来?”
这一夜他心急如焚,根本没想到,她会被四皇叔带走一整夜,更不敢去想这一晚都发生了什么……
南晚烟却不知,记忆还停留在船上,两人吵架的时候。
听说他等了自己一宿,她莫名的有些愧疚,也没说自己出事的事。
“臣女并不知道殿下在等,昨夜和殿下分开以后,臣女本打算回宫,却在路上遇到了卿幽。”
“她说府上有事,臣女便随她一同回府,并不知道殿下竟然在宫中等着……”
第1348章
是你先招惹本殿下
听她绝口不提昨夜的事情,秦阎溯狭长的凤眸逐渐变得晦暗冷沉。
骗子,她果真是个十足的骗子。
她都溺水了,被皇叔带走,怎么可能遇到什么太傅养女,还在太傅府过了一夜,她要是回了太傅府,他的人怎么可能没汇报。
他心寒地盯着她,却松开了她,转身走到桌边,用力拍了一幅画像到桌上。
“本殿下派人找到了大夏公主的画像。”
他竟然真的去查了!
南晚烟心中欣喜,没注意到他眼底流露出的暗色,匆匆看了画像一眼,仰起巴掌大的绝色小脸,满心期待。
“如今画像和我的身份都能对上,你应该相信我说的了吧?我们是夫妻,你是西野帝王,跟我走吧,我们要立即回到正轨,在这里呆的越久越危险。”
谁知秦阎溯非但没点头应好,反倒步步朝她逼近,狭长的眼尾染上些许戾色。
“是啊,相信了。”
“在看到这幅画像之后,本殿下更加笃定,本殿下就是天胜的皇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身份!”
南晚烟微楞,旋即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你什么脑回路啊?”
“我都跟你说了我是南晚烟,现在你也看到了大夏公主的画像,跟我的真容一样,你不说相信我,反倒相信自己是天胜皇子?”
秦阎溯不以为然,深黑的眸子审视地盯着她,薄唇掀起冷郁的弧度。
“你是南晚烟,本殿下不否认,但本殿下也绝不可能是西野皇帝。”
“本殿下要是顾墨寒,是西野的皇帝,那天胜的帝王怎么会对本殿下无微不至,天胜的太后又怎么可能对本殿下偏爱。”
他在天胜前二十几年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宫中人都清楚,父皇也知道他的喜好,对他赞许有加。
试问谁能对仇敌如此慷慨相待,还不惜给他一个尊贵的皇子之位?
再说,他身上的胎记,整个皇族都一样,要说他不是天胜血脉,不合理。
南晚烟感觉气短,胸闷的紧,耐着性子劝道,“不是所有人对你的好,都是别无所求的,难道你就没想过,他们之所以对你好,完全是因为你身上有利可图吗?”
“就比如派你去攻打西野,让你自己打自己的国,让……”
“够了。”秦阎溯沉声打断,凤眸直勾勾盯着她,泛起逼人的戾色。
他努力压制心中的火气,可说话时,还是忍不住言语带刺。
“说到底,觉得本殿下有利可图之人,是你才对吧,南晚烟,你处心积虑地接近本殿下,究竟有什么别的目的?”
南晚烟盯着顾墨寒棱角分明的俊脸,深吸了一口气,眉头锁得紧紧的。
“我说了,我是来寻夫君的,带走你就是唯一的目的。”
他根本不是顾墨寒,她带走他干什么?
秦阎溯抓住南晚烟纤细的手腕,冷锐的眸色叫人不寒而栗。
“他果然没说错,南晚烟,你是个惯会引诱、哄骗男人的人。”
就像她刚刚回来时,她信手拈来的谎话。
他现在都怀疑,南晚烟是不是给他下药了。
因为她早就知道他要出征西野,她身为大夏公主,又是西野皇帝的妻,那两个国家她必须维护。
而他,要出征西野,她若暗中把他拿下,劝他信自己的身份,他就不会出征,那也就等于搞定了一切。
南晚烟用力挣了挣,却发现秦阎溯纹丝不动,染上猩红的眸子灼灼盯着她瞧,“说话。”
南晚烟也有几分不耐,可昨夜他们已经大吵一架,今日她不想再跟他撕破脸。
“我早就把话说清楚了,可你一意孤行,偏要相信自己是天胜皇子,还说我接近你别有用心,倘若我真的别有用心,为何不从一开始就套牢你,当你的妾?”
她话音一落,秦阎溯就想到当初她毫不留情拒绝自己的场面。
他如鲠在喉,修长的手指微微攥紧,眉间透着三分醋意。
“当初本殿下说要你,你看不上妾的位置,也不愿做平妻,若本殿下现在说要你做皇子妃,你还会跟四皇叔在一起吗?”
不管南晚烟是想擒贼先擒王,还是她当真奔着“顾墨寒”而来,她现在,都已经达到目的了。
因为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对她并非全无感觉,相反,还有很特殊的好感。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没办法接受她和别的男人有过纠葛,或是正在纠缠。
果然只有将她牢牢困在身边,才能让他安心。
南晚烟心中一梗,迎上他冷郁的目光,“我说了,与秦隐渊的婚约并非我本意,你要我怎么抉择。”
“如今我身在天胜本就是以身犯险,倘若不将计就计,如何能顺利将你带走?”
看他依旧是满脸的不信任,她心力交瘁,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