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她现在也弄明白了,为什么南轻轻要派人来刺杀她了。这一切因果,应该是因为南轻轻喜欢顾墨寒,妒火中烧罢了。
顾墨寒喊南轻轻一声三皇嫂,是看在幼年还算是有情分的面上,也没有跟南轻轻说重话。
但她的话,着实让他皱眉。
“你已经嫁给了承王,怎么还说得出这种话来?”
南轻轻得到顾墨寒的回话,脸上似乎有些难堪。
“我知道,我嫁给承王惹你生气了,以至于五年来,你都不曾与我联系,见面也极少跟我说话,可我也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她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根晶莹剔透的玉簪,递到顾墨寒的面前。
“当年,你寻遍全京城送我的玉簪,这么些年了,我始终贴身携带,见簪如见你。”
“你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可你……你是在怪我吗?可当初,我真的不愿的,我一直在等你抢亲,可你始终没有来。”
心意?
南轻轻现在都身为人母了,居然跟他说这种话,简直不堪入耳。
顾墨寒剑眉更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本王没有喜欢过你!”
这玉簪的确是他送她的生辰礼,那时候还年幼,他母妃没有出事,他们尚且是知心好友,对待她的生辰,他自然用心了些。
他一向重情义,哪怕与南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南轻轻曾帮过他,他便始终没有为难与她。
南晚烟听南轻轻的话里有话,这玉簪颇有些定情信物的味道。
她不禁摇头,顾墨锋要是知道自己头顶上有一片青青草地,不知道会不会提刀砍了顾墨寒?
而她的眼底对顾墨寒的厌弃更重。
顾墨寒真是沾花惹草的男人,身边女人数不胜数,一个个都交往亲密,她还以为,他的心里真的只有云雨柔一个人呢。
没想到啊……
这渣男,他就只对救命恩人,他的原配那么坏那么渣。
呸!王八蛋!她真是越来越替原主不值了。
还不待南晚烟心里嫌弃完,南轻轻那边的声音就急迫的响起,“你若是不喜欢我,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墨寒,你……”
她想扑到顾墨寒的怀里,顾墨寒蹙眉避开,南轻轻的脸色更白了,红着眼睛看着他,哽咽开口。
“若你对我无情,又为何会劝我不要吃虾?你明明一直记得我忌口的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没忘记过,这难道还不算喜欢吗?”
她不相信顾墨寒对她没有了半点情谊,他一定是顾及这层关系,才不好开口。
顾墨寒有烦躁的看向她,“本王为何劝你吃虾?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把病带给孩子?你到底有没有为人母的自觉?”
孩子?
南轻轻的目光陡然一滞,料是她再聪慧,也想不到顾墨寒帮她是这个原因。
她眼疾手快拉住了顾墨寒的衣袖,“你阻止我,不是因为怕我生病,而是怕我的孩子生病?”
顾墨寒挥开她的手,“不然你以为是因为什么?本王心里没有你,你别自作多情!”
南轻轻的心狠狠一震,凄苦的问道:“你心里没有我,难道你爱上南晚烟了?”
“她如今的确容貌绝艳,医术也了得,确实……确实可以让你喜欢上。”
顾墨寒的眉头皱得更紧,“本王喜不喜欢南晚烟,都跟你没关系,你要是说够了,就赶紧走。”
该死的南晚烟,怎么还不来!她不出宫了是不是?
南轻轻怔怔的盯着顾墨寒,眸底闪着冷意,面上却依旧一副凄苦的模样。
“我以为你喜欢上晚烟了,虽然我很难过,但至少证明你放下对我们南家的仇恨了,没想到,你跟晚烟这么多年夫妻情分,还是那么的疏离……”
顾墨寒的身形狠狠一震,滔天的恨意瞬间从心底涌起。
这些时日里,他好像真的因为南晚烟,逐渐淡化了心底的恨意,要不是南轻轻这么一提,他都快忘了自己对付南晚烟的目的了。
可他怎么能忘?南家对他和母妃的所作所为,南家与他的血海深仇,他忘不掉!
顾墨寒还没有回话,假山后偷听的南晚烟忽然感觉额头一凉,一摸摸到一只毛茸茸的小虫子,正对她张牙舞爪扭曲着身子。
南晚烟猝不及防,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个动静不算小,立即引起了南轻轻的注意。
她当即看向假山,杏眸杀意腾起,厉声道,“谁在那——”
第175章
南晚烟,你给本王住口
南晚烟在假山后头暗恨不好,赶紧甩掉虫子,紧闭双眸深吸口气,从那里走了出来。
她浅笑一声,冲顾墨寒和南轻轻挥挥手,“别紧张,路过,路过。”
顾墨寒看到南晚烟,墨瞳微不可察骤然紧缩。
居然是南晚烟,她听见了?听见了多少?
南晚烟却不知他想什么,一脸的云淡风轻,打算直接绕过两人就开溜。
这种风月之事,她还是不要掺和了。
南轻轻却伸手拦住她,方才脸上所有的柔情皆被她掩饰下来。
她泰然自若冲南晚烟一笑,“原来是妹妹,我和六弟刚刚在一起叙旧,多聊了会儿,还希望妹妹不要介意。”
她落落大方,没有任何不妥。
南晚烟只是漫不经心“哦”了一声,随后摆摆手道,“那就别管我,接着聊啊,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位雅兴了。”
家不家常的,南晚烟反正都已经听得七七八八了,况且她根本不在乎顾墨寒有多少女人,又跟多少人有过风流往事。
顾墨寒和南轻轻都是一丘之貉,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没一个好东西。
南轻轻没有看到南晚烟暴跳如雷的模样,甚至没有从南晚烟的眉眼里找到一丝一毫的嫉妒愤怒,登时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己堵得慌了。
“妹妹可是介意我与翼王走得太近?但我们真的没有什么……”
这话明显就是要刺激她,南晚烟却不恼,但也不怂,南轻轻的脸都伸过来让她打了,她没必要忍着。
她颇有深意朝两人说了一句,“有没有什么,是你们的事情,你们情投意合,多叙旧两句是正常的。”
“只是可惜了,今日承王不在,否则啊,不知道让他听见姐姐一直倾慕别人的夫君,会有什么反应。”
闻言,南轻轻的脸色陡然变白,心里大骇。
竟然被南晚烟听到了?!
她的把柄和秘密,就这样暴露给了最不愿意暴露的南晚烟?!
她刚欲开口,顾墨寒冷冽的音色从一旁响起,“够了!”
“南晚烟,你给本王住口!”
不知怎的,听到南晚烟的嘲讽,这一字一句,都像一根根刺,扎在他心中。
原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现在南晚烟听到了,不仅没有生气吃醋,反倒一副看戏的态度,让他很不爽。
南晚烟斜睨了他一眼,却一点不慌。
“怎么,敢做,还不敢让人说?我也纳闷了,你跟她才是一对苦命鸳鸯,那你的白月光又是什么?备胎鸳鸯?”
听不懂备胎,但不妨碍顾墨寒明白肯定不是好话。
他怒瞪着她,“你——南晚烟!不准胡说八道!”
南轻轻看顾墨寒跟南晚烟你来我往,就算是吵架,都显得情意绵绵,心情陡然变差。
她的脸色比先前还要白上几分,特意解释道:“不是的,我们真的只是聊聊天,没有任何关系,妹妹你……”
“别说了!南轻轻!无中生有的事情,没有必要再提!”
顾墨寒心里堵得慌,打断了南轻轻的话,他看着南晚烟,嘶哑着嗓子开口。
“还有你,南晚烟,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么明显的袒护,南晚烟啧了一声,暗骂了一句渣男。
忽然,一个小太监踌躇着迎了上来。
“奴才见过翼王,翼王妃,承王妃。”他恭敬朝三人行了礼,对南轻轻单独说了几句,南轻轻眸色微变,随后对顾墨寒道,“我先走了。”
顾墨寒仍旧没有理她,这次她也不强求了。
走前,她对南晚烟投去一个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南晚烟见状无声冷笑,眸底笼罩起一层寒霜。
顾墨寒深吸一口气,他原本想质问她为什么来的这么晚,可一开口,说的却是——
“你来这里做什么?”
南晚烟看都不看他一眼,“我要回王府,正好经过这里,怎么?撞破了你的好事,你不高兴了?”
顾墨寒心头又是一堵,南晚烟接二连三的呛他,让他十分恼火。
“今日之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最好清楚!若是泄露了什么,本王饶不了你!”
南晚烟冷看了他一眼,“那就要看我心情了,要是你惹着我了,那就别怪我管不住自己的嘴。”
她才不怕顾墨寒的威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哪一次她怯过场?
况且,那些刺客要的是她的命,她和南轻轻的帐始终要算的,要是哪天顾墨寒也惹她不高兴了,她就将这事闹得人尽皆知,看看谁死的更惨。
顾墨寒的视线紧锁着南晚烟,从她眸子里看到了认真和冷意,也知道,南晚烟是真的能干得出来。
他又想起南轻轻方才提到的,关于他母妃的种种。
男人的眼底蓦然浮现愤怒与恨意,“既然你都听到了,那就随本王去见一个人。”
“本王要让你看看,你们南家,到底都对本王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孽——”
第176章
终于知道忏悔
见一个人?
难道是见顾墨寒的母妃吗?
南晚烟的心陡然间紧张起来,“你要带我见谁……”
还不待她说完,手腕骤然一紧,顾墨寒已经抓着南晚烟朝一个地方走去。
他的眼里染着冷恨阴沉,南晚烟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周身带着骇人的森寒。
她的眼眸微动,没再说话。
很快,两人就到了一座碧瓦红墙的大殿前,门匾上刻着“芜苦殿”三字,遒劲有力。
顾墨寒都没有给南晚烟喘息的机会,径直将她拉了进去。
殿里,正在打扫的王嬷嬷发现顾墨寒来了,忙不迭擦擦手,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
“王爷!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累了吧?快快,进屋坐。”
王嬷嬷说着,就看见了顾墨寒身后的南晚烟,原本欣喜的眼神一下镀上了一层寒霜。
虽然面前的女人眉眼稍有变化,但是南家的人,那些恶鬼丑陋的脸孔,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认识!
“王爷!您,您怎么把她带来了!她可是我们芜苦殿,是您,是宜妃娘娘永生永世无法原谅的仇人啊!”
南晚烟看着两鬓斑白的王嬷嬷,秀眉微蹙。
她还以为只是顾墨寒一人恨她至此,可原来,连宜妃身边的下人,都一副要将她千刀万剐的模样。
顾墨寒刀削般的脸上都是恨绝,始终抓着南晚烟的手腕。
“不共戴天之仇,本王从没忘过,今日本王便要她好生瞧瞧,南家到底都对母妃做过什么!”
“王爷……”王嬷嬷想开口阻止,不想南家的人出现在寝殿里,可顾墨寒已经带南晚烟,往宜妃寝殿里走去了。
王嬷嬷只能忍住,在小婢女搀扶下跟在后头,眼里对南晚烟的憎恨与厌恶丝毫未减。
南晚烟所到之处,那些或忙碌或歇着的下人皆眼神幽寒,死死盯着她这个“罪人之女”。
这场面,和顾墨寒进神策营的时候,简直天壤之别。
南晚烟的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直到被顾墨寒带进宜妃的屋子,看到躺在床上,吊着半口气苟延残喘的女人。
她心神大骇!
宜妃的身体如竹竿般纤瘦,肌肉肉眼可见的萎缩,两颊深深凹陷,宛如木乃伊一般。
她呼吸微弱,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什么都要人伺候,所有的吃喝拉撒都要人经手,这对于曾今荣华尊贵的贵妃来说,简直是地狱。
对于家属来说,也的确是一种折磨。
她不由自主抬眸看着顾墨寒,神色复杂。
南祁山竟然心狠到这个地步,将一个人致死都好说,至少一了百了没有后顾之忧,但现在这样,绝不是宜妃一个人受苦。
可,南祁山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妃嫔下手?意义何在?
顾墨寒紧紧地凝视着宜妃枯瘦的脸,心如刀割,俊美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紧咬牙关。
“南晚烟,你是南祁山最疼爱的女儿,你爹为了谋权,将母妃害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说,本王如何不恨你?!”
当年,母妃喝了南祁山送来的东西,之后就重重晕倒在地,再未醒来过。
所有人都说南丞相无心之举,是宜妃娘娘不小心误食,可顾墨寒看得清楚,南祁山那个老贼当时脸上一闪而逝的逞色和狠厉。
南祁山肯定别有居心,只是他手里没有证据。
如今他长大了,手里也有了一定的实权,一直想除掉南祁山,可他的势力远比他想象中的深,一时间动他不得。
但有朝一日,他定会让南祁山,让那些罪不可赦的南家人人头落地,给母妃报仇!
南晚烟眼眸一震,看着顾墨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冤冤相报何时了,说的,或许就是她跟顾墨寒了。
王嬷嬷瞬间红了眼眶,宜妃娘娘这副模样,无论她看多少次,都说不出的痛心。
她转而用仇恨的眼神看向南晚烟,恨不能将南晚烟挫骨扬灰。
“宜妃娘娘,躺了数年之久,每日只靠着一些流食参汤续命,但娘娘的身体依旧是一日不如一日!老奴跟着娘娘三十年了,娘娘是多么善良的人啊,进宫前常做好事”
“哪怕娘娘进了宫,生了王爷,脾气和心态都从未变过,甚至都没打骂过一个宫婢太监,只一心宠着护着王爷,每夜入睡都会给王爷讲故事,告诉他,娘娘家乡的美景,还有那些娘娘回不去的地方。”
“原本都很美好,王爷原本可以有娘娘陪伴着长大,人生中没有缺憾,可这一切,这一切……都被你们南家毁了!”
王嬷嬷的句句指责,都戳在南晚烟的心里,倒不是因为负罪感,只是觉得无端承受别人的恨意,过得也太辛苦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从没有想过会这样……”
不是要为她自己开罪,而是这些事情她真的不知道,宜妃出事有十几年了,那会原主不过是个小团子,如何明白这些可怕的事情?
“你不知道?!”顾墨寒像是被踩中了雷点,伸手戳着南晚烟的心窝,字字如刀。
“南晚烟,十几年了,你们南家做的恶事,你会不知道?那丞相府里,谁不是豺狼虎豹?!”
南晚烟唇角翕动,她出声想说些什么,在受害者面前,终究没开口。
这事虽与她无关,却是原主父亲干的坏事。
她换位思考一下,如果顾墨寒的父亲将她的母亲,或者她的两个孩子弄成了植物人。
她对顾墨寒一家子的恨意,可能会更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