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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她定睛一瞧,这宫女的眉眼似有些眼熟,却被喜姑的声音打断。

    喜姑闻声快步走进来,看到这场景,脸色一沉。

    “还不快出去换一杯来。”她厉声斥道。

    “接着点额头血,别滴在宫里!”

    宫女颤抖着身子,低声应是,踉跄着起身,捂着额头退了下去。

    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滴落,触目惊心。

    殿外一个小太监猫着腰迅速步入,将地上的碎瓷收拾干净。

    喜姑走到祁照月身旁,轻声道:“公主息怒,仔细伤了身子。”

    “喜姑,你是不知今日晏哥哥他……”

    喜姑哪里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连忙上前温言细语地安抚。

    “殿下息怒。”

    喜姑轻轻地替祁照月揉捏着胸口。

    “殿下天之骄女,是沈大人被蒙了双眼,没瞧见您的好。”

    祁照月冷哼一声,一把挥开喜姑的手。

    在屋内来回踱步,绣鞋与地面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抱着那贱人离去的样子,你没瞧见!”

    祁照月咬牙切齿,杏眼圆睁,仿佛要喷出火来。

    “那担心的模样,他何时对本宫有过!”

    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喘不过气来。

    喜姑低眉顺眼,递上一盏新茶。

    祁照月一把夺过茶盏,仰头灌下,微温的茶水顺着喉咙流入腹中,却浇不灭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

    “贱人!狐狸精!”

    她狠狠地将茶盏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殿下,仔细脚,千万别伤了。”

    第39章

    本宫不喜欢等着!

    祁照月这才走到一旁坐下,重重地坐在铺着锦缎的贵妃榻上。

    她眸中怒火未消,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将那抹嫣红咬出血来。

    “陈若羽也是个蠢的,这般小事都办不好!”

    她烦躁地扯下头上金灿灿的步摇,扔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本宫让她去给那贱婢一个教训,结果呢?”

    祁照月想起今日游园会上发生的事情,怒火更甚。

    她精致的妆容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原本娇艳的脸庞此刻显得有些狰狞。

    “那贱人不仅毫发无损,还得了晏哥哥的怜惜!”

    “凭什么!她凭什么!”

    喜姑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

    “公主莫急。”

    “那凌氏不过仗着几分姿色,迷惑了沈大人。”

    “公主冰雪聪明,蕙质兰心。等新鲜劲儿过了,沈大人自然会明白公主的好。”

    “试问这世上有哪个女子比公主身份更贵重?在仕途的助益上更大?”

    祁照月冷哼一声:“这倒是。”

    “不过……本宫不喜欢等着!”

    等沈晏新鲜劲儿过,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你去派人盯着沈府,若是那贱人有出府的打算,便来报。”

    喜姑领命,躬身退下。

    ……

    马车轻晃。

    凌曦坐在软垫上,玉足去了罗袜,搁在沈晏的膝上,晶莹玉润。

    沈晏的指腹摩挲过她脚踝,引起一阵酥麻。

    她偷偷抬眼,观察沈晏的神色。

    他眉心微蹙,目光专注,仿佛在端详一件珍贵的瓷器。

    “疼吗?”沈晏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凌曦轻轻摇头。

    “是吗?”沈晏语气平静,指腹轻轻按压她红肿的脚踝。

    “嘶……”凌曦吃痛,倒吸一口凉气。

    “不疼?”沈晏抬起头望向她。

    “不动它的话……是不疼。”凌曦有些咬牙切齿地回答。

    他失笑,从袖中掏出一瓶药膏,小心地涂抹在她脚踝处。

    清凉的药膏带来一丝舒适,凌曦舒服地轻叹一声。

    沈晏的手很温暖,动作轻柔,仿佛怕弄疼她一般。

    指腹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肌肤。

    凌曦有些不自在,想缩回脚。

    沈晏却按住她的小腿:“别动。”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哄孩子。

    凌曦心跳漏了一拍。

    这人怎么回事?

    刚才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又……

    她偷偷瞥他一眼。

    沈晏依旧低着头,专注地涂抹药膏。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凌曦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不就是涂个药吗?

    她全身上下,沈晏哪里没瞧过?

    车厢内安静下来,只有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和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今日之事,委屈你了。”沈晏突然开口,帮凌曦穿好了罗袜与绣鞋。

    凌曦一怔。

    她抬眸,撞进沈晏深邃的眸子。

    那里面,似乎藏着些什么,看不真切。

    她终没有应声,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眸。

    ……

    陈家后院

    “啪!”

    陈若羽被打得踉跄几步,险些摔倒,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五个鲜红的指印。

    她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却依旧咬紧下唇,不敢哭出声。

    陈老夫人端坐上首,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陈夫人指着她,怒不可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你知道陈家每年办这个游园有多难吗?!”

    她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喘不过气:“这么些年,陈家花了多少心思,才渐渐地将这个游园办起来!”

    “你倒好!”陈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跳了起来。

    “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惹事!”

    陈若羽瑟缩了一下,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陈夫人厉声道:“说,是谁的主意?”

    陈若羽捂着脸,假装没听明白:“娘,你在说什么啊?”

    陈夫人怒火中烧,一把抓住陈若羽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别跟我装糊涂!”

    陈若羽吃痛地吸了口气,却不敢喊出声。

    她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陈夫人盛怒的目光。

    “娘……我真的不知道……”她嗫嚅着,声音细若蚊蝇。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陈若羽被打得偏过头去。

    陈夫人指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是不是祁照月让你这么干的?”

    陈若羽身子一僵,眼神里的慌乱一闪而过,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继续装傻充愣:“公……公主?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陈夫人冷笑一声。

    “我的女儿,有几分手段我这个做娘亲的会不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那英子可都招了!”

    她锐利的目光仿佛能洞穿陈若羽的伪装。

    陈若羽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眼神飘忽。

    “你先前亲自去沈府下帖时,我就觉得奇怪。”

    陈夫人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

    “而且近日公主来陈府也勤快了些。”

    “一进你院子便关上门,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陈若羽呼吸一滞,“娘……”

    她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真是蠢到家了!祁照月是什么人,你心里不清楚吗?她把你当枪使,你还上赶着往上贴!”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在她眼里,你不过就是个伴读,一条随时可以丢弃的狗!”

    陈夫人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她利用你,把你当成棋子,你却还傻乎乎地替她卖命!”

    陈老夫人缓缓开口:“你真要荣辱与共的,是陈家!”

    陈若羽咬着下唇,手指紧紧绞着帕子。

    “娘、祖母,我……”

    她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行了,去祠堂跪着吧。”陈老夫人淡淡道,“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陈若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起身便随着嬷嬷离开。

    陈夫人垂首:“母亲,是我教女无方。”

    “不管怎么说,是你这个做主母的失职。”

    “是。”

    “回去抄十遍女训女戒,自己记牢了,才能教孩子。”

    陈夫人低头应是,退了出去。

    嬷嬷搀扶陈老夫人起身:“老夫人,您也别太忧心。”

    陈老夫人长叹一口气:“哎。”

    “若是公主真成了事……”

    她摇摇头:“陈家这游园怕是真办不成啦。眼下只有些许影响,明年换个地方置办便是。”

    陈老夫人眼露担忧:“只望莫要影响天儿的仕途才好。”

    ……

    顺安堂,檀香袅袅。

    沈老夫人坐在上首,闭着眼,手里轻捻着佛珠。

    捻一颗,嘴动一下。

    秦氏坐在下首,略显焦躁:“娘,我方才说的,您听见了吗?”

    沈老夫人依旧轻闭着双眼:“听见了。”

    她语气平静:“府医不是说了,那凌小娘真是崴了脚,又不作假。”

    秦氏眉头紧锁,手里绞着帕子。

    “可晏儿他……”

    她欲言又止,嘴唇翕动。

    沈老夫人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堂内只余佛珠碰撞之声。

    秦氏缓了缓气息,继续道。

    “晏儿是刑部侍郎,官居三品,更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若朝中局势不变,更是未来……”秦氏顿了顿,没有将那个词说出来,“机要大臣。”

    “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甚广。”

    “如今他对那凌氏……太过在意。”

    她不敢再说下去,只拿眼去瞟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终于停下了捻佛珠的动作。

    缓缓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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