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什么都没有说,立即让婢女把师折月抱回房间,然后去请燕岁岁过来。燕岁岁是王府的庶女,从小对医术感兴趣,看了不少医书。
她的医术如何大家不太清楚,但是眼下燕王府的众人出不了府,让人去请大夫会十分费力。
便只能让燕岁岁过来先给师折月瞧瞧。
燕岁岁的手按在师折月的脉膊上时吓了一大跳,因为她根本就感觉不到师折月的脉搏。
老太君问道:“公主她怎样了?”
燕岁岁额前急出汗珠,她将手往师折月的腕口探得更深了些后依旧没有感觉到脉搏。
她回答:“公主似乎不太好。”
老太君看着师折月那张苍白的脸,觉得燕岁岁的医术不靠谱,便道:“潇儿,你赶紧去为公主请大夫。”
燕潇然应了一声。
师折月却拉着老太君的手道:“不用,我这病寻常大夫治不了,我睡一觉就好。”
她说这话时眼睛只是微微睁开,她原本苍白的脸,在这一刻更加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
燕潇然垂眸看向她,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抱她的触感,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然后破土而出。
有些念头在他的心里一掠而过,他立即就察觉到了不妥,当即扭头不再看她。
老太君的眼里满是担心:“那公主好好休息。”
燕岁岁从来没有见过师折月这样的病症,又细细地替她把了脉,却还是和之前一样。
她没敢跟老太君说,就师折月这样的脉像,已经是个死人。
但是师折月还有呼吸,还能说话,这事太过神奇。
她看着师折月的眼神充满了好奇,轻声道:“祖母,我留下来照顾公主。”
老太君知道她一向心细,医术虽然不太好但终究是通晓的,由她来照顾师折月再合适不过。
只是就算如此,老太君依旧叮嘱她:“你警醒一些,别睡沉了,若是公主有什么不适,你立即告诉我。”
燕岁岁点了点头。
老太君不太放心地又回头看了师折月一眼,便带着众人离了她的房间。
师折月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难受了,手脚虚浮无力,全身绵软,整个人如同泡在水中,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觉得自己就要沉进深渊之中,胸口的护心石灼热滚烫,烫得她在十分难受,却又让她能恢复几分呼吸。
她的手脚冷到极致,冻得骨头都是疼的。
她形成了个怪圈,四肢冰冷,胸口滚烫,两相交战,她既觉得自己要热死了,又觉得她要冻死了。
她在梦里听见大师父在喊:“折月,不要睡了,醒醒。”
她难受的“嘤嘤”哭了起来,低声骂道:“醒个屁,这么难受老子宁愿死了算了!”
大师父叹气:“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三师父说你才睡了那男人一次。”
“那样极品的美男子,才睡一次你甘心吗?”
“听师父的话,想办法活下来,往后你想要什么样的美男子,师父们都帮你绑过来。”
师折月气笑了:“敢情在师父们的眼里,我就是个看见美男子走不动道的大色坯?”
大师父也笑:“人活这世上,欲念繁杂,所求甚多,你喜欢美色又没有错!”
师折月想说她一点都不好色,她当初睡燕潇然全都是三师父的手笔,是他在造她好色的谣!
要没那件事,她如今在燕王府里见到燕潇然时也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她一想到燕潇然,整个人也就清醒了几分。
她努力睁开眼,却看见燕潇然的脸,和他四目相对。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她有些好奇地伸手去捏他的脸。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靠近,就被他一把抓住:“公主醒了?”
师折月瞬间清醒,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坐在燕潇然的怀里,她震惊的如同被雷劈了。
她记得昨夜在这里守她的是燕岁岁,怎么就变成燕潇然了?
她惊道:“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燕潇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公主能把手松开吗?”
师折月这才发现她整个人睡在燕潇然的大腿上,她的手缠着他劲瘦的腰……
两人的姿势不得雅观。
她吓得赶紧缩回手,又想起昨夜的梦,有些语无伦次:“你……我……”
燕潇然站起来扯了扯身上被她睡得有些凌乱的衣袍,淡声道:“公主别误会。”
“你昨日高烧,又不让人去给你请大夫,岁岁太累了,我便过来照顾你。”
他才坐到她的床边,她就往他的身上贴。
第22章
她没有脉
燕潇然顾忌两人的身份,把师折月推开,她却抱着他不肯撒手。
他怕弄伤她,不敢用力拉她,她就得寸进尺地睡在他的腿上。
这些事情他有些说不出口。
师折月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语:“我昨日高烧?”
燕潇在看着她道:“公主可能还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
师折月:“!!!!!!”
这事从未有过!
燕潇然问她:“公主一共有几个师父?”
师折月下意识回答:“九个。”
燕潇然一脸冷淡地道:“好在只有九个。”
师折月没听明白:“什么叫好在只有九个?”
燕潇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公主在梦里,一个师父骂了两个时辰,九个师父就是十八个时辰。”
“若是再多一些的话,这样骂下去,可能公主醒来嗓子已经废了。”
师折月:“……”
师折月:“!!!!!!!”
她突然发现燕潇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端方君子,骨子里还挺损的。
她现在嗓子又干又燥,她想要喝水。
燕潇然端了一个杯盏过来,她看了他一眼,拿起来一饮而尽。
她喝完水后试探着问:“我在梦里都骂他们什么了?”
燕潇然仔细回想了一下后道:“我过来的时候好像听你在骂你三师父。”
“说他说个长舌妇,天天瞎造你的谣,其实他才是最不正经的那个,没事就偷看女子洗澡……”
“好了!”师折月打断他的话道:“这事你就当没听到过。”
她让他复述是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有说梦话,这会可以确定了,她确实是说了。
燕潇然看了看她后道:“我其实有些好奇,公主所在的道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道门?”
“为什么你的师父,听起来好像都不太正经?”
师折月一本正经地道:“这事你问我是问错人了,你应该去问我师父。”
“毕竟我从头到尾都是个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人!”
燕潇然看向她,她忙正襟危坐,摆出一副高洁的模样来。
她却不知她此时脸色苍白,如云般的秀发散开,衣衫凌乱,摆出这副样子,怎么看都是个假正经。
他轻笑了一声,没有再执着这个话题,问她:“公主还喝水吗?”
师折月点头,他便又为她倒了一杯水。
因为他说起三师父的事情,她终究有些心虚,便又问他:“你还有听到我骂我三师父其他的话了吗?”
燕潇然不答反问:“公主觉得你还骂了你三师父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师折月看向他,撞进了他那双幽黑的瞳仁里,他的眼眸幽深的如同千年幽潭。
她忙收回目光:“没什么,只是这事事关道门清誉,还请三弟我保密。”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她立即回以一个可爱的不能再可爱的的微笑。
他的眸光更加幽深,就在师折月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却听得他说了一个字:“好。”
燕岁岁从隔壁走了过来:“公主终于醒了,昨天可把大家吓坏了。”
她让婢女去请老太君,然后坐下来给师折月把脉。
师折月依旧没有脉搏,她十分震惊地看师折月:“公主怎么会没有脉?”
师折月将袖子拉了下来:“我的脉得的和常人的位置不同,一般情况下,是把不到脉的。”
燕岁岁之前看医书的时候也曾看到过这种现象,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问师折月:“那公主的脉在哪里?”
师折月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大师父似乎知道,但是他不告诉我。”
燕岁岁一脸的疑问,还想再替她找找脉膊的位置,却被她拒绝了。
师折月问燕潇然:“我昏睡的这段时间,大理寺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
燕潇然回答:“有,韦应还来过王府一次,我们抓的那个黑衣人在送回大理寺的路上被人杀了。”
师折月听到这事一点都不意外:“杀得好啊!他被杀,才更能证明有人要害燕王府。”
“皇叔原本对燕王府存疑,如今有人动手对付燕王府,便更能显得燕王府是无辜的。”
事实上,这事在她和燕潇然设计抓人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
他们派人进燕王府打探消息,那人被抓,他们怕暴露,肯定会杀人灭口。
那黑衣人是在燕王府被抓的,这事韦应还要给燕王府一个说法。
这件事情韦应还也算是全程参与了,他们便算是有了一个人证。
两人正在说话间,老太君来了,她用手探了探师折月的额头,松了口气:“公主不烧了就好。”
师折月微微一笑:“是折月不好,让祖母担心了。”
老太君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这孩子身体不好,以后不许再逞强。”
师折月乖巧地应了一声。
老太君又温声问了她哪里不舒服,她都一一作答。
门房过来道:“皇上知道公主病了,命太医过来给公主看病。”
师折月知道韦应还来燕王府时她正在发烧,他进宫见昭明帝的时候应该说了这事。
昭明帝能在这个时候派太医过来为她治病,不管是真心也好,演戏也好,她都得好好利用。
老太君让人将太医请了进来,她看到太医的时候有些意外,因为来的竟是太医院的张院正。
张院正平时是专给昭明帝和皇后看病的,等闲不会给其他人看。
几人一番见礼后,张院正给师折月把脉,他没有把到脉时眼里是和燕岁岁的同款震惊。
师折月问他:“张院正是不是把不到我的脉?”
张院正一脸不解地道:“我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公主这样的脉像。”
师折月叹了口气:“我两岁时生过一场重病,是我师父强行将我留在这阳世,所以我的身体很弱,几乎没有脉搏。”
“我能活到现在,是道祖保佑,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活不过十八岁的生辰。”
“我这病,原本就是药石无救,今日辛苦张院正白走这一趟了。”
张院正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因为她如今已经十七岁了。
不止他惊讶,老太君和燕潇然都愣在那里。
第23章
亲密接触
燕潇然知道她昨天的病有些奇怪,她的身体看起来不太好,却没想到竟差到这一步。
他没忍住看了师折月一眼,少女面色苍白,身形单薄纤瘦,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师折月微微一笑,继续道:“我原本觉得人生挺无趣的,是大师父说人活着应该珍惜每一天。”
“我这一次原本不想回京,大师父说我的至亲都在京城,我死前怎么也得见他们一面,所以我便回来了。”
张院正知道这些话是她让他带给昭明帝的,当即起身施礼道:“是老夫无能,公主千万保重身体。”
她这种情况,诊不了脉,连药方都不用开。
师折月还了一礼,老太君让燕潇然去送张院正。
他们出去后,老太君问师折月:“公主方才的话可是真的?”
师折月笑道:“骗他的,我的身体越差,皇叔才会越放心。”
“他把不到我的脉,其实是因为我的脉搏长的位置和常人不一样。”
老太君看着她若有所思,却温声道:“公主没事就好。”
师折月拉着她的手道:“祖母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
老太君轻点了一下头,见她精神不太好,便让她躺下休息。
老太君离开后,师折月伸手拉起自己的袖子,发现手腕上的红线竟又退了些许。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忙揉了揉眼睛,确定她并没没有看错。
她的眼里生出了几分不解,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她给人相面对身体的损耗不大,但是架不住她那一夜给太多的士兵相了面。
积少成多,对她的身体是有些影响的。
她的身体正常是不能受伤的,只要一受伤,就会大伤元气。
那夜黑衣人割伤了她的脖子,让她流了不少的血。
这两件事情加一起便是她晕倒的真相。
正常情况下,她的身体有这样的损耗,那条红线会疯了一般往前蹿。
可是这一次红线不但没有往前蹿,反而还往后挪了些,就不符合她之前的认知。
她仔细对比了一下她这一次发病和之前发病有什么不同。
一番对比下来,好像只有她抱着燕潇然睡这件事情和之前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