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将药盒还给云不惊,示意云不惊继续。“弟子一路疾驰,经过亚都时打算修整一下,免得娘亲看见担心,却不曾想亚都一片荒凉,昔日人声鼎沸的大街只有寥寥几人,且步伐匆匆,行为瑟缩。”
云不惊没有隐瞒,将自己在亚都的所作所为,包括之后在马背上进阶,冒险冲击境界的事也告知了阳谨默。
他在极力追求阳谨默的信任,他需要阳谨默的帮助。
阳谨默也看出来了这一点,探手把住云不惊的脉搏,才发现对方的灵气确实是最近才进阶会有的独特反应。
“你在马背上冲击境界,竟然成功了?”他声音有些惊讶,哪怕是修仙界的人,进阶时尚需要找一处清静之地,让长辈护法,才敢进行。
他看着云不惊,无人护法,在马背上进阶也能毫发无损?
云不惊:“且听弟子细说。”
他将自己再次被救,依旧是醒来之前被人放在官道边的事讲了一遍:“弟子昏迷之前闻到他身上的草药味,和弟子之前用的药膏一模一样,所以弟子怀疑是同一个人。只不过因为家中事情要紧,弟子只能先放弃寻找恩公报恩。”
阳谨默在知道云不惊第二次被人放在官道边上的时候,已经有所猜测。
他在京都待了许久,一路探查可疑之人,遇到过许多自称被人救下放到官道边上的人。
这些经历,和他当初一模一样。
或许是有一个神秘人在暗中帮助他们,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露面。
只不过这些他没有提,而是转身,朝云家的方向腾飞而去:“你随我来。”
终于过了阳谨默这一关,云不惊心中牵挂,赶忙提气跟上:“魔修在凡俗界行事猖狂,是宗门派您下界探查的吗?您现在有没有什么线索?云家……真的一个活口都没有?”
阳谨默脑海里浮现云家大门敞开,一个人伸着手,却再也没能爬出来的画面:“或许不在云家的人,能像你一样逃过一劫。”
这是他不熟练的安慰,却不知道,这句话几乎浇灭云不惊心头的念想。
他娘亲沉珂多年,久病床前,几乎从不主动出门。
以前他在家时,每日便由他送食物。后来为了不让娘亲跟着他一起在云家受白眼,便起了去修仙界拜师的念头,他临走前将所有攒下来的辟谷丹全部留给了娘亲,足以支撑许久。
但这也就代表着,娘亲寸步不会离开云家。
阳谨默察觉到背后的小子陡然加速,心中有所明悟,干脆祭出了寒坼,提起云不惊一齐踏上去,快成一道残影,直奔云家。
这样的状态比起之前更方便说话,他问道:“你说你是在云家附近受到魔修袭击的,云家人没有察觉到后山魔修的动静吗?”
云不惊的心已经飞到了云家院子里,勉强回忆当初的情况:“不知道,我很快就晕倒了。之后云家有没有出来探查,我一概不知。”
阳谨默回忆起这段时间在京都算得上独自奋斗的日子,略有些沉闷。
凡俗界修仙世家深谙保命之道,当初云家夜里出事的时候,有不少人应该都是察觉到了魔气的,可没人出来帮忙,任由云家成了一片炼狱,才慢悠悠跟着大家一起过来看案发现场。
这样一群贪生怕死之辈,他实在不想交流。
他传讯回宗门,却从守门弟子口中得知了天灵树的事情,便知道短时间内修仙界是派不出来人手帮忙了。
他独自在凡俗界追逐探查,却始终慢魔修一步。
那个魔修修为高深,似乎是故意逗着他玩,每次都先露出一缕魔气被他发现,等他赶过去之后,却发现什么事都没发生,甚至连魔气都像幻觉一样消散了!
魔修越发猖狂,四处挑衅却不露面。
修仙界迟迟不派人前来支援,甚至杳无音信。
这让凡俗界的人更加惶恐,怀疑修仙界也出了问题,才无暇顾及凡俗界,更是缩在家中不敢出门。
阳谨默一生顺遂,在失去师尊后的几个月里,才突然感受到人情冷漠。
他鄙夷,却不在意。
包括看似热血的云不惊,敢于在颠簸的马背上进阶,或许对方看到家中那种惨状之后,也会和那些人一样,找个地方龟缩起来。
他提溜着云不惊,很快便到了云家上方。
出于礼节,阳谨默在大门口降落,收好寒坼,云不惊已经跑到了云家大门。
那大门被人刷洗干净了,关起来,让人看不见里面的样子。
云不惊抬手推开那扇看起来毫无异样的门,瞬间被里面的模样摄住了魂。
那一地的鲜血早已干涸,变成黑红的干血块,凝固在地砖缝隙里。
没有人清理,也无从清理,工作量太大,那些修仙世家担心惹祸上身,只潦草收尸,仿佛把骇人的大门简单刷洗关上,就能掀开这一页一样。
阳谨默经常过来探查线索,早已习惯了眼前的画面,却不曾想云不惊比他反应还快,急速朝西边奔去。
阳谨默疾驰跟上,冷眼观察云不惊的动作。
只见对方极为熟练地越过几个房顶,飞快蹿到了一个完全不起眼的寒酸院子里。
他推开门,头也不回地扎了进去。
阳谨默跟在他身后进门,便看见了一地狼藉。
本就没什么东西的房间被翻得很乱,像是有人洗劫过一般,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被掀翻在地面。
阳谨默看着云不惊在屋内翻找,先是床上,再是几个暗格,最后是桌上抽屉,柜子。
沉闷翻找的人眼神猩红,像是憋了泪,阳谨默自己刚失去至亲,很能感同身受,半是安慰,半是提醒自己:“我会找出凶手,杀了他。”
却不曾想,云不惊骤然回头,手里抓着一块藕荷色的玉牌,眼神发亮:“我娘没死!她的魂牌还亮着!”
“我娘没入云家族谱,祠堂里没有她的魂灯,我幼时因为这件事顶撞掌门,被罚跪祠堂,她为了让我不要难过,特地做了这块魂牌给我!”
云不惊喜不自胜,捧着魂牌:“我要找我娘亲!”
*
远远驻扎在山洞里的晏承书隐隐察觉到云夫人要醒了。
那他没必要像现在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等要靠思想,把希望寄托在阳谨默主动找到他的身上。
而是主动出击,找到阳谨默,在他面前露出魔修身份,迎来痛快一刀。
到时候他先全力和阳谨默过几招,再经脉逆转装作全力提升修为要和阳谨默死战到底的样子,苦苦支撑一会儿战斗,最后死于剑下,不得好死。
这样,阳谨默就不会觉得他是故意来送人头送经验的好人,故事里他也顺理成章当个送经验的炮灰,一点都不会突兀!
想想都觉得美好!
晏承书说干就干,给云夫人灌下最后一碗药,回头不舍地看了一眼他在这个世界的房产,便御风起飞,主动寻找起阳谨默来。
阳谨默是剑神大佬,为人冷冰孤高,这样的人绝对容不得挑衅。
他全力铺开神识,试图以神识窥探这种不礼貌的方式惹怒那个修为高出他许多的剑神大大,顺便朝威压最重的地方冲过去,估计很快就能和阳谨默相遇。
看着晏承书卖力工作,系统发出惊喜欢呼:“呀呼!咱们就要能回家家咯!”
“哈哈哈!走!我带你去得罪大佬!”晏承书感应到一处威压强盛的地方,除了阳谨默不做他想,闷头冲过去。
在即将路过云家时,突然感觉到不对:“诶,我感觉到小绿的气息了。”
系统:“可能他过来查看云家灭门的事情?他挺坚韧的,会来云家不奇怪。”
晏承书点头:“也是。不过我还是绕着他走好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认出我,之前梳理经脉的时候,他睁了一下眼来着,虽然眼神很空,但咱们还是不要冒这个险。”
“何况他身边还有个修为高他一截的朋友罩着,虽然两人修为都不高,但那些搞事的魔修最多也就他朋友差不多修为,应该出不了乱子。”
“之后就是他们自己的造化啦!我要去找阳谨默刀我了!皮卡统!我们走!”
系统:“噢噢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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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晏承书直奔那个神识强大的威压而去,
略过了云不惊和阳谨默,去寻找远处的疑似‘阳谨默’去了。
等到地方,
傻眼了。
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大叔负手站在悬崖边上,
望着远处翻滚的云海,神情严肃的样子。
晏承书当场就是一个打扰了,我这就离开。
却不曾想脚步还未迈开半步,便被一道带着杀意的气机锁定。
晏承书迈出的脚步迟疑了一下,
收回来,
站定:“……完了,
统子,
我过来太嚣张把人给得罪了。”
系统摸摸晏承书的脑瓜子:“那咱们好好道个歉。”
晏承书立正站好,黑色帷幔遮住了他满头白发和绑着黑色系带的眼睛,
看上去就只是个普通乖巧的‘黑衣人’。
一个放肆用神识侵占别人领地的‘黑衣人’。
晏承书觉得自己取得原谅的机会真是太小了……
思绪间,
那个中年人缩地成寸,来到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保养得得宜的中年大叔,五官端正严肃,一看就是个教导主任级别的大手子,端详他的眼神就跟看翻墙逃课的学生一样。
晏承书抱拳:“抱歉,我在寻人,无意打扰阁下。”
他在等对方回应,
两人修为至少相差一个境界,对方还有敌意。
晏承书不敢托大,
虽态度谦逊,
但背脊一直紧绷着。
“你是魔修。”
在晏承书极度紧绷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突然说出来一句让晏承书背脊都开始发凉的话。
他猛地退开三丈外,
之前他站着的地方已经被灵力击碎一个大坑。
晏承书:“!”
仅仅一个照面就被看出来了?!
他再次闪身夺过对方毫不客气的攻击,
没有急着还手,
而是试图解释:“我没有恶意!我虽然修魔却未曾做过坏事!”
那中年人充耳不闻,次次攻击毒辣,每一道灵气都直冲他命门而去。
晏承书知道这个世界上魔修没人权,但没想到这么没人权,连解释都不给:“阁下,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察觉到你的神识强劲,以为你是我朋友,才故意过来,绝非挑衅!”
一句话,他被攻击了三次。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片万仞山间中巴掌大一块平地,那个中年男人站在悬崖边,他站在内侧,几次攻击下来,他已经躲到了边侧的悬崖边上。
晏承书没有心情朝后看,倒是把全视角的系统吓得不轻:“晏晏前面走两步呜呜呜,这边太高了……”
晏承书心头微沉:“我也想啊,但那大叔攻击不这样想。”
他神识扫了一下悬崖高度,倒是不算太高,但因为云海翻涌,看上去恐怖罢了。
说不定等中年人下一步攻击,他就可以借势跳崖逃走。
这么一想,晏承书面上不动声色,足尖却微微挪动,做了一些往下飞时的缓冲动作。
只是这次并未如他意。
那中年人突然再次出声,却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想跑?”
刹那间,悬崖边的云海不再翻涌,像是被强行冻结了一般,一缕青烟都动弹不得。
那中年人第一次移动,陡然朝他冲过来,双手在冲过来的时候,迅速变换动作,几个翻转,化掌为爪,坚硬如铁!
晏承书察觉到那熟悉的招式,心跳突然一阵擂鼓。
云族长!
不!这人不是云族长!他是杀了云族长的人!
晏承书注意到自己从云家而来时的方向,和当初云族长临死前死死瞪住的方向一模一样!
而眼前这个人用着和云族长一模一样的招式,显然两人之间绝对有关联!
晏承书迅速侧身躲开,声音还带有未消退地惊诧:“是你杀了云族长?!”
这次,几次三番对他说的话都不理不睬的中年人终于露出了点表情,他的攻击势头不减,话也不耽误:“我命云岐来杀你,你不仅没死,竟然还到了炼虚境。倒是我小看了你们这些魔修,天生反骨,死不足惜!”
晏承书被这句话说得迷茫了好一会儿,才跟系统猜测:“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听起来有点怪啊,怎么感觉他的意思不仅是云族长没杀我,还助我升级,所以最后才杀了他?”
系统分析了一会儿,卡巴卡巴地说:“好像是这样没错。”
“那云族长是不是过于怨种了。”
晏承书一边躲闪,一边跟系统讲话,他发现对面的人似乎有所顾忌,即便境界高出他许多,却并未用全力,这让他有了一点喘息余地。
只是被禁锢的云海还在眼前,晏承书不确定自己能百分百逃走。
他躲闪中仓促间和对方交手几次,次次都被震得手臂发麻,但人毫发无损。
晏承书心中疑惑越来越多,也不用跟对方客气,直接问道:“你在试探什么?”
那中年人倏地露出一个笑来,那双刻板严肃的眼底有些欣赏:“你倒是不笨。”
被对手夸赞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晏承书心底越发警惕,就听见对方道:“你这体质倒是有趣,入魔却不疯癫,做事极有章法,比起云岐那条时不时就发疯起来耽误事的狗更好用。反正都是魔修,你要不要替我办事?”
晏承书一愣:“你搞这出,是为了招揽我?”
他的态度太平和了,平和到中年人甚至忽地收手,停下来重新立回一开始站的地方。
中年大叔似乎极为自信:“你既然能与云岐达成联合,想来是个识时务的,若是你愿意就此归顺我门下,我倒是不介意放你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