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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赵景巍可能也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唐突,略有些迟疑,但还是坚定不移把勺子往晏承书嘴边挪了挪。

    !

    救!

    赵景巍干什么?!

    晏承书窘迫得发慌,赶忙从赵景巍手里夺过药碗,一口气咽了下去,甚至因为太着急,被呛得连连咳嗽。

    赵景巍下意识去拍,却被晏承书受惊一般躲开,独留赵景巍伸出来的手尴尬地滞留在半空。

    晏承书察觉到不对,缓缓抬头,和赵景巍黑沉的眼眸对视上。

    场面尴尬到要窒息了,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啊!

    晏承书捧着碗抓马得气若游丝:“赵……陛下,我现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何以让陛下这般照顾。”

    赵景巍没有在意晏承书的躲闪,看到碗里的药一口不剩,又伸手给拿了回来:“之前匈奴王庭一战,朕率领数十人的小队绕至匈奴后方,期间遇到一队匈奴士兵巡逻,本该被发现的,但有人出声将他们吸引走了。”

    赵景巍目光定定看着晏承书:“康宇说,是你的声音。”

    晏承书呼吸一窒,眼神躲闪:“许是他听错了。”

    赵景巍的眼神沉了半分:“他可能听错,但柏溪抓住你的时候,你人在匈奴后方,身后跟着几百匈奴兵追杀,难道是巧合?”

    承认了绝对坏事儿,晏承书斩钉截铁:“巧合!”

    “呵……”赵景巍从喉咙里挤出笑声:“巧合吧。”

    晏承书正要松口气,赵景巍石破天惊:“那么我们聊聊,你是何时得知康宇是我送去匈奴的探子,又如何在匈奴人手里护住一个经常到处打探的探子的?”

    “我跟达鲁交手多次,他狡诈、智慧,粗中有细,对中原人残暴不讲理,落到他手底下还能活下来的中原人几乎没有。你身为质子,他尚不会对你有照顾,更别说只是个小侍从的康宇。”

    “他临出发之前,曾写下遗书,让我们代为照顾家中老母。我们都知道,他此行百死无一生的可能,可他不仅活下来了,我观他气色,精力饱满,可不像是吃过苦。”

    晏承书倏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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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问题竟在我自己!

    晏承书拒不承认。

    怎么回事,赵景巍在匈奴开天眼了吗,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能不能对康宇的业务水平有点信心!跟着原主一起喂马都能活到送出情报把镇远军引到匈奴老巢里去的时候,现在不用喂马,身体健康点怎么了嘛!

    晏承书感觉自己应该理直气壮一点,但禁不住心下有些慌乱,硬狡辩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探子。”

    顿了顿,偷瞄一眼赵景巍的表情,晏承书咬牙诋毁自己:“我一个文弱书生尚且在匈奴活得不错,康宇乃习武之人,总不至于比我还不如!”

    说完,他索性也不看赵景巍了,身体往下一滑,拉起被子盖住眼睛。

    摆烂。

    爱咋咋吧,有本事把他杀了。

    赵景巍有些愣忡,他本意没打算咄咄逼人,话题不知不觉便这样了,万万没想到对方如此消极应对,从头到尾没对表情做过半分隐瞒不说,现下竟然做出用被子蒙住脑袋这种幼稚的事情。

    ……这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对他如何?还是根本不在意自己对他的看法?

    赵景巍坐了一会儿,惊诧地发现对方似乎真的没打算再理会他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再度打量了一眼,竟是主动退了出去。

    他在脑海里将晏承书的违和一一枚举,试图看穿对方的真实意图,但一直无果。直到守在门外的侍女匆忙上前,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把从晏承书手上拿来的空药碗给带出来了。

    药碗被拿走,赵景巍看了一阵:“他一直这么不愿意喝药?”

    侍女埋头应是。

    “之后他喝药,你们寻周喜来找我,我来看着他喝药。”

    周喜是赵景巍身边的太监总管,两个侍女应声,送走赵景巍。

    这边晏承书本来只是打算简单被子蒙头当鸵鸟避避风头而已,倒是没想到刚一沾上枕头,睡意便铺天盖地的来了。

    嘴里苦涩的药味还没来得及散去,人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音效果差到令人发指的木门外传来争执声。

    晏承书撑着床沿缓缓坐起来,这个动作牵扯到了伤口,让他额间有些冒汗,脸色也迅速发白。

    实际上他是没有感受到疼的,痛觉早就在被柏溪抱在马上挤得要死的时候就关了,现下牵动伤口,他只是觉得自己眼前莫名其妙阵阵发黑。

    外面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距离也越来越近,晏承书还有些看不清,眼神发散,干脆坐定望着门口屏风的方向,心里默默读秒。

    数到15的时候,门那边突然传来巨响,同时,刺目的光亮从门外照射进来。

    晏承书本来还在睁大眼睛找焦点,骤然被阳光一晃,下意识眯眼,就是那么半秒钟不到的时间,一道身着绯色朝服的身影乘着阳光走了进来。

    背着光,除了那绯色的朝服,他什么都没看见。

    绯色朝服……晏承书略有一些联想,主角受柏溪一登场就是赵景巍亲自认命的户部尚书,朝服便是绯色的。

    “我倒是没想到,陛下竟然将你养在了这里!”

    来者不善,张嘴便是尖锐语气,声音非常耳熟,果真是柏溪。

    晏承书扶着床沿的手狠狠一抖,怎么听起来一副抓奸的语气?

    救!赵景巍把他弄到后宫里关着,柏溪不会以为自己是他情敌吧!

    他真的只是个无辜的炮灰啊!

    晏承书被自己的想法呛住,赶忙解释:“你误会了,我……”

    “误会?”柏溪嗤笑。

    晏承书这才缓过气来,看清来人的长相。五官浓郁,张扬昳丽,端的是精致无双的模样。此刻满脸仇恨,一副恨不得扑上来吃他肉喝他血的表情。

    “误会什么?三皇子好计谋啊!战场上救人,图的就是现在吧!陛下把你带回来偷偷养着,要不是我听到消息,还真让你逃过去了!”柏溪看着晏承书,咬牙切齿:“你且得意着,我柏溪烂命一条,即便是一起下地狱,我也绝不会容许你还舒舒服服活着!”

    他说完便甩袖离去,留下带着恨意的一瞥,锋利惊人。

    晏承书还想解释情敌的事儿,伸手想要拦人,却被挥开,人踉跄着摔倒在床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侍女端着药从廊下走过,刚好瞧见柏溪怒气冲冲离开的一幕,当下就是一惊,也顾不得药会不会洒了,赶忙冲到晏承书面前:“您还好吗!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被晏承书一把拉住,好半天才喘匀呼吸:“不用,我没事。”

    顿了顿:“下次他再来,你不必理会,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不论他作什么,都不必理会。”

    晏承书偷偷握拳,柏溪的到来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自杀是行不通了,柏溪的出现突然给了他新的希望。说不定他要脱离世界,希望全都系在柏溪身上了。

    可一定要成功啊柏小溪!

    *

    柏溪果然如他想象般给力,在确认晏承书被赵景巍关在后宫之后,立马行动力超强地掉头找赵景巍去了。

    好巧不巧,赵景巍刚收到消息要过来盯晏承书喝药,两人此时双向奔赴,很快就相遇在了御花园。

    柏溪硬声硬气行礼:“参见陛下。”

    官员无招不得入宫,柏溪这个时候出现在御花园是一件很不合理的事情,但赵景巍此时惦记着晏承书的药,也没有多追究,只是点点头,便要抬腿离开。

    “陛下!”柏溪出言拦住了他的路:“陛下这般着急,是要去看那个前朝余孽?!”

    赵景巍站定,眼神冷冰:“你去看过他了?”

    “陛下明明知道他的身份!那是前朝的皇室!他是个毒瘤!陷害忠良的毒瘤!”柏溪怒瞪赵景巍:“陛下却把他安置在皇宫好好养着?”

    柏溪是前朝户部尚书柏国忠的独子,而柏国忠却因为晏承书的陷害,硬生生被流放到岭西艰苦之地。

    一世清名,毁于一旦。

    赵景巍始终记得,那时他的小叔放下尊严四处求人的模样。

    小叔只是想为镇远军求来一口救命的粮食。

    那个蛇鼠一窝的朝廷没有任何人理会不说,还放言镇远军无用,再次盘剥了一次军粮,镇远军弹尽粮绝。

    只有柏国忠,不惜柏家百年清誉,收了大笔贿赂,半分没有用在自己身上,而是立马转手给了小叔,让小叔带回边疆,解了镇远军的燃眉之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柏国忠被晏承书抓住机会陷害。

    在被流放岭西之时,柏国忠郁郁而终。

    赵景巍乃至于他的整个镇远军都对柏家有愧,所以在了解到柏家还剩下一个孩子的时候,便立马联系上了。费尽心力保住对方性命,还派大儒教导,这才有了现在的最年轻户部尚书柏溪。

    柏溪和晏承书之间有大仇,赵景巍知道,但晏承书不止救过他的命,还在他们追杀匈奴的事情上出了大力气,于公于私,晏承书都有活命的理由。

    赵景巍定定看了柏溪很久,想起的却是小叔拿到粮食后,回镇远侯给他的叮嘱。

    “小巍,柏家对我们恩重如山,以后不论他们有什么困难,你都要想办法帮他们。”

    回忆至此,赵景巍吐了口气:“等康宇回来,我们一同审问匈奴俘虏。如果晏承书真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我会将他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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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赵景巍和柏溪私底下的承诺没有让晏承书知道,他先后被主角攻受造访,随后便过上了被赵景巍盯着喝药的日子,一连喝了好几顿苦药,柏溪却一直没有给力,活得生不如死,人越发憔悴。

    时间很快到了三天后,康宇快马加鞭赶回来,稍作休整,便被赵景巍和柏溪拉到了关着匈奴人的天牢。

    他们第一个要见的,是老熟人达鲁。

    赵景巍和对方打交道很多,彼此熟悉。

    去的路上,赵景巍随口问康宇:“你在匈奴那段日子过得如何?”

    康宇冷言少语,没有多的形容,只如实回答:“匈奴要比边疆凉少上不少,我刚到便受了寒,好在那边巫医见多了受寒的病人,给的药一幅下去就好了。”

    “初时不习惯,夜里常有冻醒,后来适应了便好受许多。”

    赵景巍未与评价:“吃食呢?”

    “吃食也还行,草果子面粑,能饱腹。”

    “晏承书呢?也吃这个?”

    “……属下不知。”

    “你四处探查,可有人怀疑过你?”

    “未曾。”

    步行中,三人靠近了关押达鲁的牢房。

    对方身上还有未清理的血液,早已凝结成了黑色的块状,挂在破烂的羊皮衣服上。

    在漆黑的天牢里,他像是一只散发着奇怪气味的大老鼠。

    达鲁被关了几个月,少吃少喝,看上去虚弱许多,但在看到穿着银甲的康宇那一刻,还是撑着地面迅速爬了起来。

    漆黑的手抓着牢门狠狠推搡,抖下来不少落灰,尽数扑到头发上。

    他声音可怖:“原来是你个杂种坏事!”

    康宇后退两步躲开落灰:“右贤王不必逞口舌之快。”

    达鲁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人杀了,浓密凌乱的毛发遮挡不住泛红双眼:“我就说镇远军能那么清晰我们的布局,原来是你这个杂种和晏承书里应外合干的好事!早知如此,在你们落到我手上的那一刻,就该把你们都杀了!”

    和晏承书里应外合?康宇不着痕迹皱眉,却没有直接把话题往晏承书身上带:“既然想杀,为何不一开始就动手?”

    “像你们这种中原来的软脚虾,当然是派去喂马才更符合你们的身份!直接杀了岂不是让你们捡了便宜?”

    “喂马?”康宇面色微沉,即便晏承书现在已经是前朝余孽,但那时候好歹也是中原的天潢贵胄,容不得这般羞辱:“谅你们匈奴也没有这个胆子,除了冷待些,倒不敢真做什么。”

    听到康宇天真的话,达鲁冷笑出声:“嗤,那是我们的地盘,人送过来了,我们有什么不敢?你们来之前,马厩便放了十天没清理,正等着你们……”

    话没说完,刚刚拍门掉下来挂在头发上的灰尘落到了眼睛里。他话顿住,伸手去揉,却突然注意到一直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赵景巍身上。

    那一身明晃晃的黄色,还有张牙舞爪的金龙,不是龙袍?

    藏在手下的眼睛顿时瞪大,达鲁猛地吸气,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问题——赵景巍竟然成了宴国的皇帝!

    他突然理顺了一些关于这场审问的真实目的。

    匈奴大败,所有贵族全部被俘或者被杀,剩余残部被杀得片甲不留,按道理来说,他们这群人早就没有了活下来的意义。

    即便是羞辱,也不会放任他们活这么久。

    要是他来,羞辱几天,再把人杀了,人头挂在城门示威,才能达到最好的震慑效果。

    可赵景巍他们不仅没有这么做,现在还来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赵景巍能瞒得天衣无缝,无声无息拿下晏氏的江山,显然不会有机会大张旗鼓的做什么事。现在边疆安稳,他最大的精力应该耗费在民生上,而不是来审问他一个没有价值的人。

    除非,他这个自以为没有价值的人身上,还有什么别的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作用。

    达鲁胸中愤恨丝毫不减,但头脑在迅速清晰,那一团乱麻被他敏锐地揪住了一个线头,接着再抽丝剥茧,他好像得到了一个重要的讯息。

    比如,晏承书的表现。

    晏承书那样的人物,赵景巍想要探究绝对说得通。

    达鲁心思百转千回,却不过一瞬间的时间。

    他记忆里那个被送往匈奴当质子的青年,气质风姿贵气天成,却无数次为了对康宇出手相护,将自己深陷泥潭。

    哈哈哈哈,那可有意思了!赵景巍夺的就是晏氏的江山吧,可他的成功,少不了晏承书的帮忙啊!

    晏承书现在的下场如何?不会已经被处死了吧?

    达鲁眼里闪过浓郁地恶意,和一丝微不可查的惋惜,突然抬头直视康宇:“要不是晏承书护着,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你一个小小侍从,到我军王帐四处打探,多次深入要地,不大的地方,到处都有你的身影,你觉得,我匈奴雄鹰全是傻子看不穿你的伎俩?!”

    这句话本是试探,但他却捕捉到了康宇微退的脚步。

    还真是为了晏承书!

    达鲁心头飞快算计,那位质子身上能说的故事,比他自己编可有意思多了。

    说出来膈应这些人一下,挺爽的。

    “你胡说!晏承书贪生怕死,怎么可能敢去帮探子掩护!”

    达鲁顺着声音望去,却发现破防的是另外一个陌生人,五官昳丽,精致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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