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坐在一旁的大背头男人扶了扶眼镜，研究着显示屏的监测数据。在他周围上百平米的空间里全部摆放着不知名仪器，大的小的，稀奇古怪，显示屏上的各项电波也由各种颜色做了区分。
等常规数据记录完了，眼镜男慢吞吞打了个哈欠后看向箱子里的比熊，在箱子上敲了敲：“诶诶，醒醒。”
比熊抬起脑袋。
眼镜男打开箱门，拿出一堆卡片，依次从“1”到“10”摆好后对比熊说：“我出的题目简单，你只要配合一点，等下就给你晚饭吃。”
箱子旁边放着一碗劣质狗粮。
比熊看了眼就无精打采地趴了回去，根本不搭理。
“出来，”眼镜男不耐烦地又敲两下箱子，比熊无动于衷，恰巧晚上交班的人进来，对方大约四十岁左右，他与眼镜男打过招呼后拿上自己杯子去茶水间。眼镜男不做实验了，对着里面的同事喊道：“既然你来了，那我下班了啊，智商测验还没做，你继续吧。”
“行，”里面人回话。
见比熊病恹恹快死的样子，眼镜男懒得锁箱子门了，下班是一秒都不能耽搁，他还要赶场去搓麻将。
而比熊的病样是装的，就盼着实验室的人以为他快死好把他丢了了事。
现在更好！
他可以跟着眼镜男溜出去！
蒋凌钻出箱子，轻松跃到凳子上，再落地，悄无声息在门推开又快合拢之际卡着缝隙挤了出去，到了外面才知道，原来刚才实验室只是其中一间，走廊的两边还有好几间这样奇怪的实验室，好在晚上没什么人。
一看就不是好地方，还拿狗做实验，简直丧心病狂，牲口不如，什么玩意儿！
你们这些社会的渣滓，祝你们吃饭噎着，喝水呛着，摔跤脸先着地，吃泡面永远没有调料包！做生意踩坑，买股票被套牢！早日脚底流脓头顶生痔疮！
蒋凌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路尾随一路骂。
眼镜男打开走廊尽头的门，交班同事在他身后追来，火急火燎大喊：“狗！那只狗跟着你呢，你个蠢货！”
不等眼镜男反应，什么东西擦着他脚边过去了，再想追已经来不及，蒋凌冲出实验室大门后果断钻进了一旁的楼道，他费劲全力奔跑，几乎跟飞一样，逃跑的关键时刻压根思考不了多少，脑子只想着跑跑跑跑跑......
终于，他跑出楼道，巨大的玻璃门在他眼前，有名保安正锁门。他现在看到人就会条件反射受惊，紧急刹住脚，结果爪子在地上打滑翻了个滚。
“奇怪，怎么商场里还有只狗在，”保安让出门口赶他，“走、走，快出去。”
原来不会抓他！
蒋凌迅速冲出去，他怕实验室的人追来，还是不管不顾奋力跑，突然一道强光刺过来。
“卧槽！！！”付湛大喝，紧急刹车
[16]第
16
章
吱
车轮与地面发生巨大摩擦，在即将撞到比熊的下一秒停住。
付湛额头磕在方向盘上，咚！
“啊.....怎么就突然冒出只狗来。”付湛吃痛地摁了摁额头，车窗外响起呜哩声，他忙下车查看，车头前躺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狗，“靠，不会被我撞死吧？”
蒋凌没有被撞到，只有吓到，一刹那吓得魂不附体，他差点就成了马路上的一滩肉饼。
“喂，小东西，你还能动吗？”付湛小心翼翼把它捧起来，比熊的皮毛下有些外伤，但这些外伤显然不是车撞的，四条腿的骨头摸着也完好，微微松口气，应该是没撞到，“小东西，下次过马路看着点，否则就不是过马路，是过奈何桥，懂？”
“还是说你是故意跳出来，玩碰瓷是吧？”他往周围观察，也没人冲出来认领小狗。
“胡说八道，谁想碰瓷！”蒋凌四条腿在空气里乱蹬，露出小小的尖牙，脑袋晃来晃去试图去啃咬付湛，想让男人把他放下来。
付湛伸手又在它肚子上戳了戳。
蒋凌：“？”
下流胚！！！！
其实不是付湛下流，他是想到曾经在某条路上遇见过的被碾压的小狗，小土狗在马路中间飙血，那血就像小喷泉一样细细密密从小狗嘴里喷出来，至今记忆犹新，所以他戳戳比熊肚子，看它有没有内伤。
“算了，我好人做到底，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别现在没事儿，待会儿我一走你就倒地。”
蛧
站
：
付湛把他带上车，放在副驾驶位置上，抽了几张纸巾垫在比熊脑袋下面：“你要是想吐，记得吐在纸巾上，这车，我新老婆，OK？”
呵，说完付湛又失笑，觉得自己脑子抽了。
难不成他遇到的每条狗都聪明绝顶什么都听得懂？
等跑车启动了，蒋凌才算完全回过神来，也看清楚了眼前的男人，花边新闻满天飞，十条娱乐新闻这个男人就能占一半，“花花公子”“富二代”“玩咖公子哥儿”都是他的标签，他就是鑫海城出了名的付家四少，且狐朋狗友众多，他们自己的圈子就可以被称为“娱乐圈”。
不过蒋凌也有想到自己，同是海王，除了他没钱，他们半斤八两。
他站起来趴上窗户，马路上的路灯、街边的行道树、远处的大厦.....所有东西在他变小之后放大了好几倍，对他来说压力倍增，加上先前只顾跑，根本来不及辨别方向。
如果成为大型犬，情况是不是好些？
蒋凌越想越心烦。
为什么就成了小狗呢？
还有实验室，怎么回事？
他睁开眼就成了实验室的狗，那些人每天都会给他做智力测验，却没有让他接受正规的训练，好像一早就知道他会很聪明？
蒋凌甩甩脑袋，暂时不去管实验室的事，他半路做狗，哪能知道那么多原因，看着玻璃上的影子，郁闷至极，现在成了一只这么小巧的比熊，还脏不溜秋，以后还怎么享受众人追捧的感觉，这种样子又怎么俘获男人？！烦！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最重要的。
跑车行驶过红绿灯路口，彻底消失在夜幕中，而不远处的大商场“缤纷天地”的后门，保安正拦着两个突然从商场里冲出来的男人质问。
“说，你们干嘛的，三更半夜的在商场里做什么，是不是想偷东西！”保安拽住眼镜男的领子不让他走，“要是说不清楚，我马上报警！”
眼镜男握着保安的手腕：“松手，大爷你先松手，我们真不是小偷，我们是商场里的员工，这不是忙着整理库存才出来晚了。”
“骗鬼呢！”保安的唾沫星子溅上对方的眼镜，“我锁门之前每个楼层都看过，每家店门都关了，哪有人在整理库存，你们到底能不能说清楚，说不清楚我报警了啊。”
另一个男人帮着解释：“不是不是，大爷，是这样，其实我们是在上厕所，今天吃坏了肚子就逗留得久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你让我们走吧，我们马上就走！”
眼镜男：“啊，对对对对！”
保安：“一会儿是员工，一会儿又吃坏肚子，嘴里没一句实话，我现在就打电话，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眼镜男和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俩人一起推倒了保安就跑。保安爬起来追，可惜闪了腰追不上，让他们跑了。
到了远处，男人抬手就给了眼镜男一个巴掌，把人眼镜都扇歪了，恨恨道：“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他跑了，我们怎么向老板交代，搞不好会扒了我们两个的皮！”
眼镜男唯唯诺诺：“那、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抓紧汇报吧！”
.......
蒋凌在兽医院做了检查，除了有点皮外伤就是营养不良，其他一切都好。
“行了，你没事就好，”付湛在比熊脑袋上一弹，蒋凌呜汪一声，斜眼看男人，没事就没事，动手动脚做什么。
出了医院，付湛犯难了，该把小狗送去哪儿好？
“你是流浪狗吗？还是被弃养了？”车门敞开着，付湛姿态随意得坐在驾驶室内，一条长腿在车外，一条腿屈起膝盖在车内，他把蒋凌放在膝盖上，挠挠蒋凌的下巴，突然指尖勾到点东西，轻轻一拉，是条细细的尼龙绳子，因为被比熊的卷毛给遮挡了才看不见。
他在蒋凌脖子上找了圈，拨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木片：“这算狗牌？”
小木片上没有名字，没有电话，只有三个数字：096.
“096？短号？”付湛摸摸下巴。
蒋凌想了想：“大概是实验室的编号吧。”
总之那个实验室研究的东西肯定是没好屁！
“有了！”付湛忽然道，他掏出手机打给大哥，电话没等一会儿就通了。
那头的付琛正陪宋星期在客厅看电视，星期一直扒拉遥控器，现代剧不爱看，古装剧不喜欢，综艺也不要，可就是要扒拉遥控器，他正犯难转什么频道时接到电话，沉沉道：“什么事？”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养一只狗是养，养两只狗也是养，所以要不要再养一只？还能给你的星期当个伴儿。”
“不养。”
“为什么？！”付湛不解。
“家里全是单身狗还不够吗？”
付琛说完就挂断。
付湛：“........”
沉默两分钟后，他又拨打电话给二哥：“二哥，你羡不羡慕大哥有那么聪明听得懂人话的狗？”
付誉把话堵死：“不羡慕。”
“啧，别那么没人情味儿啊，”付湛一手握住比熊的两只前爪，比熊直立站在他膝盖上观望着车外路上的路标，他颠颠手里的小爪子说，“我这儿有只小狗，要不要送过来给你养？”
付誉：“滚。”
付湛：“.........”
绝。
“你看看，小脏狗没人要，”付誉丢开手机，很快又想到某处地方，关上车门，把蒋凌放回副驾驶，一脚油门朝附近的宠物店开去，他记得不少宠物店里都可以寄养，总之养宠物他没工夫，但钱有的是。
宠物店本来要打烊了，知道是救助流浪狗后，女生重新开了店里所有的灯，抱起比熊喂了点吃的喝的，微笑道：“狗狗还是挺健康的，但摸着有点瘦，以后多吃点就可以了，但它是流浪狗，你想一边寄养一边给它寻找新主人的话，肯定要给它办免疫证书，就是要接种狂犬疫苗，最好是再办个其他疫苗的接种登记本，这样的话更容易被领养。”
“那你们店里能代办吗？”付湛问。
“可以啊，这些店里都可以帮忙，”女生说，“但是费用需要现在付可以吗？”
“当然，”付湛看着女生的眼睛，露出迷人微笑。
能把“花花公子”这个具有贬义的词儿变成雅号，被鑫海城女人追捧的男人，不止是财力丰厚，模样自是俊逸非凡，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就会流露出三分不羁三分优雅，给女生一种坏坏的感觉，又为之怦然心动，女生微微脸红：“那、那我给你看下费用单子吧。”
“好，”付湛松散地倚在老板台边，懒懒地环起双臂。
蒋凌看看女生，一看就是良家姑娘，再看看付湛，万花丛中过的情场高手。
汪昂！
他冲付湛吼了声。
付湛撩了一下他下巴：“干嘛？”
“没什么，只觉得你真不是浪得虚名，”蒋凌轻飘飘说。
狗听得懂人话，人听不懂狗话，付湛又捏捏他小耳朵，淡淡笑了笑，准备要付钱时，蒋凌腾空跃起，他感谢付湛带他去医院，又带他来宠物店寄养，现在吃过喝过也休息过了，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不能留下来。
店门就在不远处，只要一落地冲出去就可以了。
啪。
付湛单手接住了他。
蒋凌：:）
小剧场：
爱上了老婆的付湛（悄咪咪电话中）：“喂，大哥，那方面不行的问题我想治了，你那儿有没有靠谱的专家？”
付琛（免提中）：“有，我帮你安排。”
老二老三：“。”
[17]第
17
章
“别乱跑，以后在店里好吃好喝，饿不着你，”付湛把比熊交到女生手里，交代道，“不用替我省钱。”
女生抱着比熊点点头，腾出一只手拿出单子：“麻烦您填写一下联系方式，小狗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及时联系您，平时的话也会给您发一些它的生活照之类，您也可以随时过来看它。”
“好，”龙飞凤舞地签上字，写上电话号码。
眼看付湛马上要付钱走人，蒋凌着急，在女生怀里拼命挣扎，嘴里不断发出汪昂汪昂的叫声。女生奇怪它怎么了，不由得也着急，怕哪里弄疼了它，结果一松手，小狗就落在柜台上又要往地上跳。
这回蒋凌绕开了付湛，咻，飞了出去！
稳稳落地。
但是他挠啊挠啊挠，爪子用足了吃奶的劲儿也推不开店里的玻璃门。
加油加油！
一二三，推啊！！！！！
玻璃门打开了，四只小爪子也腾空悬了起来。
蒋凌：“？？？”
推开门的是付湛，他一手推门，一手将小狗提了起来，蒋凌扭头对上一双笑眯眯的桃花眼。
“好玩吗？小东西想跑去哪儿？你要是再出去被车撞了，可不一定有人会送你去医院，”付湛另一只手托住他，正好稳稳当当握着。
蒋凌继续挣扎，对着付湛不断吼叫，甚至还呲牙。
汪汪汪汪！
汪
叫得两片小耳朵都一掀一掀得飘起来。
“我看它好像不喜欢待在店里，”女生说，“可能是在外面流浪习惯了，不愿意被关起来，或者是它可能认识回去的路？”
“认识回去的路？”付湛挑了下眉。
女生说：“我也是随便猜的，因为您说是路上捡来的小狗，也许是自己跑出来太贪玩儿才弄得这么脏，并不是流浪狗。”
“还真有可能，”付湛把比熊举到眼前，“从面相看，就是只贪玩儿的小皮狗。”
蒋凌翻了个白眼，你面相才是玩咖呢。
“那您还要寄养吗？”女生问。
付湛单手举着比熊，左转右转，小小一只看着怪可爱的，想了想说：“那就算了，暂时不寄养，抱歉，今晚耽误了你时间。”
女生笑笑：“没关系。”
付湛带上小狗离开宠物店，半路接到狐朋狗友李信的电话问他怎么还不过去，这通电话不来他还差点忘了今晚有个泳池派对等着他。李信在电话那头叽里呱啦大喊：“付湛你丫的到底还来不来啊，什么捡到小狗不小狗的，纯粹是找借口，哎该不会是被你大哥给削了你就萎了吧？”
“滚滚滚，你特么才痿呢！你等着，少爷我三分钟就到！”
“不是三秒就行，哈哈哈哈哈......”
“李信，今晚你死定了！”
“行啊，可也得你来了才行啊...”
电话连接了车载蓝牙，嘲杂的人声，音乐、笑闹全部从电话那端传来，吵得蒋凌耳朵疼，他跳上扶手箱，接着站起来扑到车载显示屏上，小小的身躯被拉成了长长的狗条，爪垫往显示屏上一按关结束了通话。
车内刹时安静了。
付湛在之前差点撞到蒋凌的地方停下车，一手托起小狗说：“看看，认不认识路，好好用你的小脑瓜想想，还知不知道怎么回家，要不要下去？”
“要！”蒋凌叫了声。
“哦，”付湛故意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