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若有人想报仇,尽管找我来报便是。我傅乐书便在这苍梧山候着,等各位来。”他这话一说,众人却是不敢答话了。
一是不知傅乐书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二也是出于自身实力的考量。
云珩不是无敌的,他被杀过,而且现在这样子一看就是夺舍了别人的躯体。夺舍对于修者本身力量是有很大损耗的。所以他们敢对云珩叫嚣,觉得杀他有把握。
但傅乐书却不一样。他追随者众多,而且他能杀死云珩,便说明实力比云珩还强,况且此时距离他杀死云珩已过了百年,现在的傅乐书到了何种地步,根本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去尝试。
所以当傅乐书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们便都不敢妄动了。
一场兴师动众的讨伐行动,便这样灰溜溜地收了尾。
云珩回去的时候,便将傅乐书骂了一通。
“你发什么疯,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认?”云珩喝问道。
傅乐书等他发了火,才道:“师父,这事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我也是知情者。当初是我和荒泽同流合污,败坏了你的名声。我担了还情有可原,但我断然不能看你受这样的侮辱。”
云珩听他说完,沉吟片刻,接着悠悠来了一句:“你现在澄清又有什么用,想亡羊补牢?若你想证明,之前为何不证明,你觉得现在来为我说话还有用么?”
傅乐书凑过来,他身量很高,这样面对着面,他比起云珩还要高上一寸左右。
“师父,我不是为了你的原谅,我只是舍不得他们那么说你。我以前做错了事,不懂事,但现在我知道了你对我的重要,又怎么可能让你平白受这样的委屈。”
云珩叹了口气,道:“我教你的那些东西里头,可没教过你说情话。”
傅乐书听他话语,便知他已消了气了,眼尾便不自觉带上了三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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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师父听了开心就好。”傅乐书轻抚他面庞,见云珩并未显露出反感的表情,才大胆地将唇印了上去。
他丝毫没有在意云珩遍布皱纹肌肉松弛的脸,他吻他的时候那么轻柔,一如情意正笃时。
云珩等他吻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道:“百年前,我教导你的时候,是不是撰写了很多东西?”
傅乐书见他问到这个,虽然心里不解,却还是老实回答道:“嗯,很多,现在原本都被我放在藏书阁里头,在最顶层。”
说到这里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有点得意地冲云珩道:“只有我才能进入顶层查看。”
云珩道:“我魂魄飘零多年,有很多东西自我脑海里遗失了。你让我进去,我找找看有没有打败荒泽的办法。”
“好。”傅乐书迅速点头答应了,那些东西都是云珩写的,本尊要看,那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云珩得了他的应允,便做好了去看书的打算。
傅乐书答应了他,便也没耽误时间,直接带着他过去。
云珩踏入那藏书阁之后,便直接上了顶层。那里陈列着许多书架,内里有法阵负责保持内里的干净,还能防止书籍老化。
云珩进去之后便开始查找,他一次调取十几本,用灵力翻动着。
他精神力强大,几乎过目不忘。他迅速浏览着那些书籍,几乎是废寝忘食地看。
傅乐书陪着他直看到深夜,他本想继续待着的,结果被云珩赶了回去,让他好好休息。
傅乐书虽然不想师父过分操劳,但在这种时候,他也能从师父的话里听出对自己的关切。已经年过百岁的琴尊决定当个听师父的话的乖弟子,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回到自己寝殿里睡了。
云珩在藏书阁里看了一天一夜的书,于第二天日暮时分才终于从里面走出来。
傅乐书连忙迎了上去,带他劳累过度的师父回去休息,还贴心地放好了洗澡水。
云珩找到了打断荒泽计划的办法,也找到了彻底毁灭荒泽的办法。
即使这方法并不怎么容易,或者说,会彻底地摧毁他。
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其他选择了。
只是或许这个决定会让那个人伤心。
不过,也没办法了,他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云珩洗完澡的时候,傅乐书就捧着浴袍站在浴池边上,给他穿上。
云珩见他实在殷勤得很,只是他脸上那人皮面具实在碍事得很,想到这里,云珩便伸手将他脸上那薄薄的面具扯了下来。
傅乐书根本不敢违逆他师父的任何行为,因此见云珩的手袭来,也压抑住了自己下意识的闪躲行为,任他施为。
面具被揭下来,傅乐书藏在面具下的也是一张老人脸。
他现在的样子说不上英俊,但他的眼睛还是很漂亮的,睫毛虽然染了霜白,却依然卷翘而浓密。
“老了也是个俊俏老头子,没必要遮起来。”云珩道。
傅乐书听完心头一喜,心想师父恐怕是因为想到对策了,心情好了,居然都夸他了。
琴尊立刻骄傲成了一只孔雀,就差开屏了。
他嘚瑟完又伺候云珩,帮他把衣服整理好。
他做完这一切,便准备离开,毕竟这是云珩近来的住处,不是他的。
云珩却在看到他挪步的时候,突然叫住了他:“现在这么晚了,还回去?”
傅乐书连忙收回脚,盯着云珩看,生怕他反悔。
“师父,你留我在这,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傅乐书道。
云珩笑道:“蜉蝣朝生暮死,尚且知道什么是适合自己的。我们这朝不保夕的,还不能及时行乐了?”
傅乐书巴不得他主动要求,见云珩都这么说了,他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自然是要听师父话的。
云珩看傅乐书脸上表情从讶异到冷静到喜悦,也就短短一句话的时间而已。他刚感慨完,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他整个人便摔在了床上。
他佯怒地问欺身过来的傅乐书,道:“我这一把老骨头的,你就不怕摔坏我。”
说完他又道:“你这身子骨,还行么?”
傅乐书深感自己作为师父的“亲亲小徒弟”的自尊受到了质疑,闻言很不要脸地回道:“师父,不要小瞧我,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老当益壮’!”
他说着便开始脱衣服,脱到一半却又停下来,对云珩道:“师父,这次不许对我用转命。”
云珩还没来得及搭腔,傅乐书就又道:“现在师父和我差不多了,我要和师父一起变老。”
云珩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傅乐书这才满意,开开心心地凑过去亲他。
云珩怜惜他没了一只手,主动伸手抱住了他。
于是又是一夕欢好,彻夜不休。
第二天云珩起床的时候,傅乐书还在睡。
云珩亲了亲他的侧脸,为他加持了一个助于睡眠的小法术,接着吻了吻他。
“宿主大人,您要走了么?”毛球问。
“是啊,”温婓答道,“炮完就跑,不一直是我的作风么?”
第166章
傲娇仙尊爱上我(二十三)
“其实我还有点舍不得呢。”温婓一边说,一边用手摸了摸傅乐书的睡颜。
毛球问:“为什么,因为他好看么?”
“因为这孩子还是知错就改的,虽然改得晚了一点。”温婓起身穿好衣服,“不过终究还是要分别的,在他杀我的时候起,命运就已经被改写了。”
他走得悄无声息,并未惊动熟睡的傅乐书。
云珩离开之后,径直去找了任锋成。
任锋成没想到他竟还有机会得见他,心中又是忐忑又是庆幸。
当初任锋成参与了易芳翁的计划,被傅乐书给处罚了。他以为自己也会像易芳翁一样被逐出内门,却没有。
在得知夏商州就是云珩之后,他更是不知要如何对待这位“师祖”。
既然他是云珩,那所谓的迷惑琴尊,以及借琴尊上位之类的话,便都是无稽之谈了。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被云珩厌恶,却没想到这位师祖竟直接找上了他。
任锋成此时哪里还敢有轻视的心思,他恭恭敬敬地侍立于一旁,听云珩吩咐。
“我知道你心性端正,并不是那种搬弄是非之人。”云珩开头便是这样一句话,安抚了任锋成忐忑不安的心。
“你师尊也很看重你。”云珩道,“你不用担心我夺了云宗什么的,我对这些外物并不看重,而且我也懒得去处理这么大个门派里的大小事情。”
任锋成听他话语,忙解释道:“徒孙不敢。”
云珩道:“我不是要怪罪你什么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对你师尊心存芥蒂,他待我,跟待你们,定然是不一样的。我是他师父,也是他爱人,他尊敬我,亲近我,你明白么?”
他说得坦坦荡荡,毫不遮掩。
任锋成有些羞愧,连声说是。
“你师尊还在睡着,等他醒了,你好好看着他,尽量不要让他来找我。”云珩道,“明白了么?”
任锋成不解地看着他,问:“师祖你要去哪里?”
“去处理一些事情,收个尾罢了。”他说得轻巧,但这一副要交代后事的口吻,还是让任锋成有些发慌。
“你比你现在展现出来的更有天资,好好修行吧,我期待你以后傲立于天下。”云珩道。
他又是肯定,又是赞赏,令任锋成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在海边教导自己凝气成剑的事情。他那时候也是真的佩服他的,当然现在更佩服就是了。
云珩走的时候很匆忙,他留给任锋成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照看你师尊。”
任锋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隐隐有着预感,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云珩了。
傅乐书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起床的时候,给云珩束发。
云珩就坐在铜镜前的凳子上,等着他服侍。
傅乐书用木梳将他头发理顺,又给他箍上碧玉发箍。
铜镜里映照出两个头发花白,皱纹满面的老头子,正是他们俩。
他凑过去,将脑袋靠在云珩肩上,撒着娇道:“师父,咱们这也算是白头到老了。”
云珩勾唇一笑,虽然他已经容颜衰老,可他在傅乐书眼里还是那么好看。
可他张嘴的时候,却说了一句:“乐书,你想要漫长的寿命,还是要我?”
傅乐书心头一跳,表情僵硬下来,他愣了好一会,才道:“师父,你说什么呢?”
一时间铜镜、房间都不见了,云珩就站在他面前,含笑看他,问:“你想要什么呢?”
傅乐书赶紧抱住他,道:“我要师父,我只要师父。”
可怀里的云珩也很快不见了,傅乐书喊着云珩的名字,从梦中惊醒过来。
而他枕边薄凉,早已没了云珩的影子。
傅乐书心脏一缩,隐隐觉得刚刚那个梦像是什么先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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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父!”他赤着脚下床,在房间里喊,见找不着他,又跑出去找。
温婓看了一眼数值的变化,并未多说什么。他知道傅乐书已经醒了。
云珩今日穿的是白衣,行走之间,颇有些当年仙风道骨的气质。
他找到荒泽的时候,荒泽正待在群山聚合之地摆阵,而那石笔正被他放在石阵之中。
他脚边躺着具尸体,云珩粗略看了一眼,发现那是贺玉来。
想来应该是被他当做祭阵的活祭品了。
本来云珩没这么快找到他,奈何荒泽阵法已成,自阵心往天穹发散了一道强烈的光柱,就像爆发的火山一样惹人注目,方圆百里都能见到这盛放的光柱,云珩想不注意到都难。
荒泽见到他来的时候,还在笑,笑着说:“你来晚了,大阵已成,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打断不了。”
云珩看着那阵法周围蔓延的血光,看出了这阵法的门道。
这是血阵的一种,所谓血阵,便是以人命为能量。阵法波及范围内的所有人,都会被阵法直接吸干鲜血,吸干骨髓,最后变成一团黑灰。
“你想杀了所有人么?”云珩道。
荒泽笑着说:“他们只是一群卑贱的蝼蚁,能作为召唤石人族的祭品,难道他们不应该感到高兴么?”
他又道:“很心痛吧,不过他们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看看你脸上的表情,可真有趣。你知道么,你现在在我眼里,就跟当初我在你眼里时的一样。你被供奉于石人王的手中,而我却是一块无人问津的门挡,现在终于反过来了,现在轮到你来仰视我了。”
云珩道:“我从没看不起你过,从始至终,一直纠结于此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我不想听你讲这些。”荒泽拉下黑色兜帽,露出自己宛如用石头雕刻成的脑袋,冲云珩道,“你现在连石人族的身体都没了,你拿什么阻止我。”
云珩粲然一笑,道:“拿我这条命。”
他笑得那么自信而张扬,无所畏惧,却又那么耀眼而夺目。
他说完之后,整个人便委顿了下去,倒在地上。
而在这身体的上方,属于云珩的灵魂就悬浮在那里,遥遥望着荒泽。
荒泽看到他这样,极其鄙夷地嗤笑了一声,道:“你就这样跟我打么?”
“当然不是。”云珩道,说完他的魂体便化作一道疾风,朝那阵心飞去。
荒泽面色一变,下意识便甩出数道风刃,团团簇着对云珩进行剿杀。
云珩速度不减,任由那风刃在自己身上割出无数的创口,等他冲出包围之后,又一头扎进了那阵心之中。
荒泽以一副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云珩,他觉得他疯了,直接闯进阵心里,那整个法阵的力道便都作用在他的魂体上。
活人进去都碎成粉末,更别说他还是个死的。
法阵的确极大地损害着云珩的魂体,他像是在汹涌的瀑布里逆流而上,轰鸣的灵力流如巨石般砸在他的魂体之上,几乎要将他彻底摧毁。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他终于够到了阵心的那只石笔。
如乳燕归巢一样,他残破的魂体直接便钻了进去。
这是他的本体,他的灵魂从这石笔里衍生而来。
那时候他只是久黎的法器,他没有与久黎一同作战的记忆,他生出灵魂的时候久黎就已经死了。
而他被久黎抓在手心里,过了很久很久。
后来他终于有了意识,他看到很多人来朝拜他,供奉他。
那些石头人拥有跟他本体一样的石头色泽,对于他们来说,万年也不过是人生中一段小小的旅途而已。
那是一群有着漫长寿命的特殊族类,他们强大无匹,他们各有姿态。
云珩在宗祠里待了很久,他经常能闻到香火的味道,近乎檀香的气息,并不难闻。
可这偌大宗祠里并没有第二个能跟他说话的人。
于是有一日,他偷偷化了形,溜了出去。
他是一个稚嫩的新生儿,却也是一个活了万年的器灵。
他甚至不熟路,跌跌撞撞走出门去,为了不被发现然后被抓回去,他在躲避的过程中掉了下去。
掉入了另一个时空之中。
一只笔落到了一个蚂蚁窝中,这时他才发现蚂蚁也是有智慧的,他们在自己的这片土地上生息繁衍,修炼,跟石人族的生活方式并无太大不同。
他觉得新奇,便干脆在这里留了下来。
他很无聊,因为他生下来便这么厉害了,不需要再修炼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