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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而后,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玩偶新娘阻止了他的动作后,反而用另一只手自己掀开了红盖头,笑眼微眯,打量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想不到,我的新郎这般俊俏。”

    只一眼,顾鹤清便感觉身体战栗,一种不知名的心悸涌上心头,砰砰狂跳。

    良久,他沙哑着声音说:“你没有眼疾。”

    新娘笑了笑,坦然道:“我当然没有眼疾,我是假装的。”

    顾鹤清抿了抿唇,双眼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说:“为何?”

    新娘把红盖头随手扔在一边,双腿交叉,完全颠覆了方才的端庄,反而显露出轻挑与漫不经心来,随意地说:“当然是为了你啊。传闻刘少爷其貌不扬,我若美若天仙,与你岂不是不相配?”新娘笑了笑,“不过,今日一见,我便觉得那些传闻都是假的,你很好看,与我很是相配。”

    顾鹤清注视着“她”灵动的双眸,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原来师侄的眼睛能视物时,竟是这样的……

    听见他说,“与我很是相配”,顾鹤清一边觉得莫名的燥热,心跳如鼓,一边心中又不可抑制地升起一股嫉妒。

    嫉妒他口中的刘少爷。

    嫉妒到,想把那个人杀了。

    顾鹤清的眼神黑沉下来,酝酿着危险。

    新娘仿佛看不到他表情似的,笑着说:“既然已经掀了盖头,接着,我们要做什么?”

    婚房内安静了片刻,传来顾鹤清沙哑低沉的声音:“……洞房。”

    新娘弯着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那……你想和我洞房吗?”

    不,你是我的师侄,不是新娘子,不应该和我洞房。

    然而,白衣仙人的唇却背叛了他的理智,先一步说:“……想。”

    新娘眉眼弯弯,漂亮的眼睛只装着他一个人,薄唇微启:“那你为什么不来呢——唔!”

    仿佛听见“叭”的一声,理智之弦断开的声音,顾鹤清急切地吻住了他。

    两唇相贴,是最亲密的距离,顾鹤清是初次,本该不得其领,但因为内心如同海浪翻滚的渴望,他下意识地伸出了舌头,舔舐着他的唇,而后急切地伸进他的口腔,勾起他的舌与之共舞。

    不该这样的,他们不该这样的。

    ——但谁让,师侄的嘴唇那么红润。

    师侄的脸颊那么白净。师侄的眼睛那么漂亮。还有师侄的睫毛,师侄的头发,师侄的呼吸,与师侄共处一室的空气……

    顾鹤清不满足的闷喘声从两唇相触的缝隙中传出来。

    他伸出修长泛凉的手,捧住师侄的脸,一刻不停地吻着他。

    他的吻那般急切,那般餍足,那般渴望。

    仿佛他早就想对梁宿这么做似的。

    两人忘情地吻在一起,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梁宿睁开眼,顾鹤清捧着他的脸,吻着他的唇,鼻尖也触碰着他的鼻尖,仿佛根本听不到门外的动静似的,他无奈了,稍稍退后,然而顾鹤清的唇很快又追上来,无奈之下,梁宿推开了他,警告他:“有人来了。”

    顾鹤清只顾吻他,边吻边说:“不管他。”

    “是么。”梁宿眯了眯眼,笑了笑,“可你不是刘家大少爷啊。”

    顾鹤清猛地睁开眼。

    听着梁宿慢悠悠地在他耳边说:“我的新郎来了,你走吧。”

    顾鹤清的眼神阴沉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他。

    同时手握成拳,青筋暴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砰”的一声,门被外面的人推开了,传来醉醺醺的声音:“我、我的娘子……”

    刘少爷像看不到屋内的另一个人似的,直直地朝梁宿走去,“娘子……”

    一阵强烈的危机感升起。

    刘少爷醉醺醺的眼狐疑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见什么异常,然而,身上却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股冷意袭上心头。

    白衣仙人的手中幻化出长剑,抵在了刘少爷的脖子上,声音冷淡,眼神却偏执地看着梁宿:“如果我杀了他,你就会做我的新娘吗?”

    梁宿的脸上是浅淡的微笑:“可他是凡人啊,师叔。”

    衡霄派是正道门派,而顾鹤清是受人敬仰的正道大师兄。

    顾鹤清的剑,能杀鬼,能杀魔,但就是不能杀人。

    杀魔者为仙,杀人者为魔。

    白衣仙人垂眸,眼神晦涩不明。

    是啊,刘少爷为什么不是魔,像陈兆那样,变成魔,他便可以心安理得地杀了他。

    以正道的名义,杀掉所有接近师侄的人。

    杀掉所有夺走师侄的注意力的人。

    顾鹤清温柔地看着师侄,柔声说:“梁宿,这一次,你再假装看不见好不好?师叔不想让你看见师叔杀人的样子。”

    梁宿说:“师叔,你杀了我罢。”

    他看见,师侄的身上,出现了一股熟悉的魔气。

    顾鹤清蓦地睁大了眼睛。

    他眼里的波动还残留着余韵,彰显了他不平静的心。

    很快,顾鹤清发现他在自己的府邸里。

    显然,他已经出梦了。

    ——然而,梦里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包括梁宿温热红润的唇,师侄身上散发的魔气……

    顾鹤清闭了闭眼,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师侄他……

    顾鹤清睁开眼,不管心中所想,他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去看看师侄。

    看看他此刻在做什么。

    几乎是这个念头一出现,顾鹤清就出现在了梁宿的府邸。

    作为一个暗中的常客,他很清楚,此刻的师侄约莫是在塌上打坐修炼,一修炼便是到早晨,不曾停歇。

    然而这次,梁宿却不在府里。

    顾鹤清蹙了蹙眉,一层淡淡的阴霾笼罩了心头。他闭上了眼睛,感受到自己放在梁宿储物袋上的神识,到了凡间。

    白衣仙人垂眸,面无表情,从魔界回来没多久,他就迫不及待又要离开了么。

    这样很不好。

    之后,一定要教导师侄,往后若是下凡,或到其他什么地方,一定要到师叔这来。

    不,师侄那般叛逆,定是不会听他的话的。哪怕表面答应,转眼间就会丢弃他,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独自跑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莫名的,顾鹤清想到了门内的一本禁书,上面记载了一种千百年前就被严禁的秘法,被施法者会全身心地依赖施法者,予取予求。

    白衣仙人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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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盲眼魔修(二十二)

    顾鹤清跟随神识的指引,

    在凡间一条河边找到梁宿。

    远远地,顾鹤清便敏锐地察觉到魔气的涌动,他眼神一厉,

    然而靠近后,

    除了梁宿和汩汩的流水,

    未见任何魔修的痕迹。

    顾鹤清心下略疑惑,

    师侄察觉到灵力的波动,

    连忙转身,迟疑地喊了一声:“……师叔?”

    梁宿的语气有些莫名的心虚,顾鹤清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他清冷的眼神露出些疑惑:“方才我感受到魔气出现,此刻却消失不见了,这是为何?”

    梁宿偏移了眼睛,小声说:“……方才是有魔修,

    我去追了,

    却被他跑了,

    师叔,你不会嫌我没用吧……”

    这番话说的小心翼翼,

    顾鹤清的心瞬间就软了一片,

    手痒得厉害,

    便顺从自己的内心,

    抬手摸了摸师侄的头,

    柔声说:“无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因为心虚,梁宿只是微微一笑,

    很是乖顺的样子,

    没有避开讨人厌的摸头杀。

    顾鹤清牵过他的手,

    抓在手心里,梁宿觉得非常别扭,尝试动了动手,想要挣开,然而奇怪的是,顾鹤清握着他的力度明明并不重,他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开来。

    无法,梁宿只好转移了注意力,问了另一个问题:“师叔是如何得知我在这儿的?”

    顾鹤清的动作顿了顿,片刻,淡淡地说:“顺着魔气来的。”

    梁宿:“……”

    又开始心虚了。

    从魔界回来,在灵池洗去了一身残余的魔气之后,梁宿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圆满结束了。然而,晚上他的体内却开始涌动着古怪的力量,似乎化魔丸即将失效,魔气就要卷土重来。

    震惊之下,梁宿急忙离开了衡霄山,生怕自己身上的魔气直接触动了门派内布置的陷阱。

    他打算回到魔界,向魔尊问问情况,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途中,他身上的魔气居然又突然消失了,他又变回了那个一身正气的剑修。

    “……”这不是吓唬人吗这是?

    系统比他还紧张:〔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梁宿没好气地说:〔你是系统,你问我?〕

    〔……〕

    系统自知理亏,弱弱地说:〔……那要不要,继续回魔界问问魔尊,说不定是化魔丹出了状况呢?〕

    梁宿却突然问了一件事:〔剧情也快到我杀青的时候了吧?〕

    系统恍然大悟。

    按照原剧情,梁宿表面乖顺,实则背后使坏,主角也由原来的存疑,到最后确定了他是魔界派来的奸细,将他一剑毙命了。

    梁宿抬头,空洞的眼睛对着天空,若有所思。

    〔这是规则在提醒我,时候快到了。〕

    顾鹤清牵着他的手,带他回了衡霄派。他不问师侄下山的原因,也不问师侄想不想和他回去。

    顾鹤清只是这样,表面淡然一如往常,实则不容置喙、紧紧禁锢着梁宿,让他只能跟自己回家。

    幸好的是,师侄对跟他回教这件事并没有任何抵触,乖乖地由自己牵回家了。

    顾鹤清黑沉的冷眸才回暖了些许,面对师侄的时候,还是一派温柔的模样。

    但那道恶魔的声音,自渡劫以来再也没出现过的声音,此时竟再次出现了,如同引诱一般,深深叹息道:

    师侄若是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若是如此,他便可以…………

    后面的话消散在无形中,仿佛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匣子,散发着隐秘的光,等待这一把冲破底线的钥匙,将它打开。

    顾鹤清不问一声,将梁宿带回了自己的府邸,柔声说:“今晚就待在师叔这里罢,师叔帮你顺一下体内的灵气。”

    修士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顺顺自己体内的灵气,以便之后的修炼更加顺利。若是有其他人帮忙,帮忙的人修为越高,就更容易理顺灵气。

    通常,顺灵气这种事本该是师父对徒弟做的,但既然顾鹤清这个作为师叔的主动提起,梁宿作为一个小辈,本是不应该拒绝的。

    梁宿睁着眼睛,无神的眼睛更添了一丝懒倦,拒绝了:“师叔,今晚我想睡一觉。”

    睡觉,修士何须睡觉。

    若是其他人这样,顾鹤清定会觉得这个人是一根朽木,从此对他不闻不问。

    ……不,确切地说,从一开始,顾鹤清就不会搭理他,一心只有修炼和除魔,根本就不会分出一丝一毫的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

    然而,顾鹤清看着师侄柔软困倦的样子,冰冷的目光却柔和了下来,说:“睡罢,师叔在旁边。”

    “……”

    清萧府这么大,自己睡觉,他为什么偏偏要待在同一个房间里……

    梁宿笑了笑,脱了鞋子,躺在床塌上,闭上了眼睛。

    顾鹤清果真坐在一旁,闭眼打坐。

    修士的五感比凡人要敏锐不下一百倍,梁宿清浅的呼吸声仿佛带着魔力,引诱得顾鹤清睁开眼睛,停下了修炼,眸子注视着师侄安睡的侧脸。

    等他回过神来时,顾鹤清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摸上了师侄的脸颊,下意识地摩挲,动作温柔缱绻,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痴迷和偏执。

    梁宿在睡梦中,感受到脸上冰凉的温度,不禁皱了皱眉,顾鹤清冰凉的指尖点了点梁宿的眉心,梁宿的眉头便缓缓松开,随着法术进入了更深的睡眠中。

    “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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