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居、居然真的是个男人……”梁宿冷哼了一声,
甩下他的手,绕过他离开了洗手间。
独留下男人一个人在洗手间,在酒意上头的时候在隔间狂吐了一阵,
而后又回想起了刚才看到的人。
虽然是个男的,
但是真的很好看啊……
不,
应该说,可惜了,是个男的。
*
梁宿感觉自己的心情不太可。穿女装经常被男人搭讪、骚扰也就罢了,换回男装还是有人不长眼。
他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到洗手间揍一顿那个男的出出气。
忍着怒气的梁宿叫了杯威士忌,一饮而尽,喉咙火辣辣的,但是心情也并没有因为酒精而好转多少。
他转过头,看着舞池里热烈奔放跳舞的男男女女,回想起了原世界自己在高中时和狐朋狗友厮混时的日子,放下了酒杯。
*
何总那边的夜生活过的很舒适。
几个老总一坐下就购买了酒吧最贵的好酒,一瓶一瓶地接着上,仿佛就像工厂里肥得流油的猪,在皮上印着“大款”两个鲜红的大字。
这样直白的猎艳方式自然吸引了在场不少火辣的单身女性,一手搂一个,丝毫不顾及家中还有个正牌的妻。
至于江敬,读书时多少美艳女神都攻不下的主,怎么会对这里的人感兴趣,而且只要他不感兴趣,别人自然是不敢接近他的,只敢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虎视眈眈着,盯着这座想开采却望而却步的金山。
何总温香软玉在怀,还有心情关注江敬的情况,看着他两手空空,心里就有些不对味儿了,开口道:“老江啊,你怎么不也找个美人,光来喝酒有什么意思啊?”
已经在利欲之中腐烂的人是看不惯江敬这种人的,他们会认为腐烂是一种真实,“我们都已经敞开心扉了,你怎么就这么清高,装什么装”,面对行为还算端正的人,比起自省,他们会拉他下去一起腐烂。
江敬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成熟男人的唇角勾着,多少有些性感,“老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哪一款。”
汪行明拍了拍脑袋,“对对对,江敬就喜欢清纯的,黑长直!不过我说,你的审美有够古典的啊,别人长了年纪,审美多少会有点变化,江敬你偏不,十年如一日喜欢黑长直。”
何总听到这番话,满意地笑了,但嘴上仍是说:“就算只喜欢这款,以后还不是得娶个短发的,你看门当户对的那几家千金有哪家是黑长直的。”
几个人聊着聊着,美女们纷纷表示坐不住,要去跳舞了,老总们一开始还没什么意见,直到后来,离开的美女就像往水池投硬币,一颗一颗投下去都没听个响,纷纷消失不见了,他们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往舞池上看,只见这会儿舞池上的气氛非常浓烈,加上嗨翻天的音乐,男男女女在音乐中摆动着身体,将无聊又漫长的夜晚推向了高潮。
汪行明倒是眼睛亮了一瞬,“呦,有个帅哥。”
他是个双性恋,见到符合审美的男人惊喜也很正常。
其他人就不这样了,几十年的铁直男,看到长得好的男人自然不会欣赏,“那群女的真的没眼光,脸能有钱重要吗?”
江敬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他此刻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和梁宿待在一起,这会儿也决定不再勉强自己了,起身就准备告辞。
“这就回去了?”
汪行明表示见怪不怪。
江敬随便敷衍了两句,微微欠身,正准备离开,余光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敬的脚步顿住了,很想离开,双腿却犹如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在舞池里跳舞的背影。
内心的声音告诉他,这个人他是认识的,而且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能够牵动他的情绪。但是江敬在记忆里搜刮了一圈,都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个背影有熟悉感。
那,就过去看一眼吧?
听从了内心的指引,江敬越过人群,直直地朝那个熟悉的背影走去。
*
两人相隔的距离其实挺远的,尤其是在中间隔着混乱的人群的情况下。
但是再隔得再远,也不过是一个酒吧的距离,江敬伸出手,很快就要搭上那个人的肩膀了。
然而……
就在他胜券在握的时候,那个人突然朝前走了几步,然后朝着他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
江敬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些着急,也跟着追了上去。
舞池里的人群是最好的隐藏处,再加上昏暗的灯光,弥漫的烟雾……
江敬失去了那个人的踪迹。
看着舞池里热烈跳舞的男男女女,但就是没有他想找的那个人,江敬垂在下方的手握起了拳头,心底一股暴戾不可遏制地喷涌而出,仿佛曾经某个时刻也是这样,他最珍贵的东西就这么眼睁睁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而他,无能为力。
阴鸷和微不可查的恐慌让他咬紧牙关,拳头狠狠地垂在身侧的墙上。
*
梁宿躲在墙角,急促地喘了口气。
系统也有些后怕,“还好提前发现了主角,不然宿主要是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梁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赞赏道:“系统,做得好。”
“……”听宿主这么说,系统就有些膨胀了,它骄傲地挺了挺胸,“那当然!”
狠狠地骄傲了一会儿之后,系统又说:“宿主,我们快回去吧,主角应该也要回家了,我们要赶在他之前回到家。”
梁宿:“好。”
深夜,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极速地奔驰在无人的公路上,车厢内,紧抓着方向盘骨节泛白的手显示出了车主内心翻涌的巨浪。
这些年来,江敬一直是个内心平静的人。
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一直不疾不徐,清楚地知道一切都是胜券在握,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他得不到的,学业上是这样,生意上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活了三十多年,他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一直风平浪静,本以为和其他人一样,梁宿只是一颗小小的石子,落在湖里只会小有波澜,而后又消失不见。但是他内心掀起的轩然大波却告诉他并不是这样。
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人能让平静的江敬变得不平静,那个人只会是梁宿。
——他千辛万苦,历经三十年才从人群中寻到的最珍贵的财宝,他的妈妈。
江敬的内心翻滚着巨浪,劳斯莱斯也在夜色下越开越快,终于到了家门口。
一个健步,江敬飞快地下了车,不管不顾地冲上二楼,只想看看梁宿在不在家。
冲到二楼的时候,发现梁宿的房门是关着的,江敬原本就要夺门而入的脚步停了停,改成了礼貌的敲门,扣扣扣,柔声问:“妈妈,睡了吗?”
“……”
没有人回应。
江敬抿了抿唇,手上紧紧握着拳,“啪嗒”一声,他直接按下门把手,打开了门。
屋内的灯是关着的,只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的月光,安静,祥和。
床上的被子鼓着一个大包,显示着有人在床上安睡,江敬下意识放轻脚步,走到床头,看着闭着眼睛,睡得平和的人。
屋内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音。
江敬顺从着内心,半跪下来,迷恋地注视着妈妈的睡颜,柔软,白皙,他能想象到这张脸摸上去的手感有多么舒服。柔软的发丝贴着他的脸颊,温热的呼吸吹拂着发丝,就像古典油画中的人偶娃娃。
他就说嘛。
妈妈,就在这里啊。
他哪儿也没有去。
如果说刚才的江敬内心的暴戾能够促使他提起刀,去做出一些毁灭某些东西的事情,但此刻的他,暴戾、阴鸷、恐惧、慌乱……这些负面情绪全都一扫而空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足、平和,那个阴晴不定的人格仿佛消失不见了,他又变回了那个处变不惊的江氏继承人。
这样的满足感让他伸出手,想摸一摸自己心爱的妈妈。
那双在商战中呼云唤雨的手,此刻抚着他的脸颊是那么的温柔。
但哪怕他动作再小,也惊醒了“睡梦中”的梁宿,他双眼朦胧地睁开眼,看着江敬的动作,不明所以,但还是微微笑了笑,“你回来了。”
江敬也不禁笑了,内心柔软得过分,“嗯,我回来了。”
梁宿问:“今天应酬顺利吗?”
“嗯,很顺利。”
若是此刻梁宿问他商业的机密,他怕是也会告诉他吧。
两人又小声地聊了几句,聊着聊着,江敬抚着梁宿的头发,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非常浓烈,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妈妈,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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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长发(十二)
梁宿的脸色僵了僵,
半晌,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就是想和你一起睡啊。”装作看不见梁宿的僵硬,江敬有点心虚,
小声说,
“其他人不也有和妈妈一起睡的时候吗……”
梁宿皮笑肉不笑,
“那也是两三岁的小男孩,
江总,
你三十岁了。”
江敬黑下了脸,“你嫌我年纪大了?”
“……”
见他没说话,江敬坚持说,
“我才三十二岁,你二十四岁,我才比你大八岁,不到十岁。”
听他一本正经地说“岁岁岁”的,
梁宿都要头疼了,
江敬再接再厉:“你是不是担心我要对你做什么?放心吧,
我都说过了,你是男的,
我能对你做什么?”
男男之间不做那事,
但是亲一下,
也是可以的吧,
是吧?
这句话江敬没有说。
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但是令他失望的是,
无论江敬怎么巧舌如簧,梁宿就是不为所动,根本没有一丁点松口的意思,
江敬蹙着眉,
突然一个福至心灵,
想到了一个非常有可能的可能,小心翼翼地问:“梁宿,你不肯和我一起睡,是不是因为……你是……同性恋啊?”
“……”
梁宿都要被气笑了:我不是同性恋,我是怕你是同性恋啊!
他烦躁的时候眉头紧蹙着,闭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让人不忍心继续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江敬也不例外,梁宿一皱起眉,他几乎立刻就心软了,柔声说:“我不问了,妈妈,你继续睡觉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江敬站起来,温柔地为他捻了捻被角,梁宿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深深佩服江敬的“心机”。他若是一直步步紧逼,自己只会厌烦,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但是如果对方“善解人意”地后退一步,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费心,那他……
梁宿更加烦了,不耐烦地冷声说:“洗澡了再上来。”
江敬的眼神倏然一亮。“好!好!我立刻就去洗澡!很快的!”
然后不到五分钟,江敬就穿上了睡衣,从浴室里出来了。
兴奋地躺在梁宿身边的时候,听见他背对着自己,警告了一声:“说好了,只是睡觉,我们各睡各的,其他任何动作都不要有。”
梁宿说完,没听到回应,他也不恼,只当对方默认了,闭上了眼睛,准备接着梦周公的时候,听见身后江敬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可以抱着睡吗?”
“……”
梁宿太阳穴突突,头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后悔的情绪,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可,以。”
然后他听见江敬的声音带了明显的失望,只回了一个字:“哦。”
忍着怒气,梁宿抓着自己的被角,逼着自己闭上了眼睛。
原以为身边有江敬这样的“危险分子”,他今晚很有可能会睡不着,但奇怪的是,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梁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呼吸平缓。
他睡得很熟。
睡不着的是床上的另一个人。
江敬枕在手臂上侧躺着,静静地注视着梁宿的后背。
虽然心痒痒的,很想靠的更近一些,抱住他共会周公,但是既然和他约定好了,不能抱,那他就会按耐住自己,不会越矩。
毕竟江总是个会做生意的人,自然知道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