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虽然被训斥了,但是顾祁脸上并无愠色,反而靠近他,笑了笑,说:“我知道了。”这时,台上的音响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舞台上的人,包括梁宿,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才刚抬眼,正好就与谢宙维对上了眼神。
隔着霓虹灯和昏暗的环境,梁宿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不像怒色,但总有股子冷意。
“……”
梁宿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了这位爷。
倏然,肩膀上传来一阵压力,原来是醉了的顾祁把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之前的预估错了,在梁宿到酒吧之前,恐怕顾祁已经喝了很多酒,这会儿醉的不清呢。
他只好伸手搭在顾祁的肩膀上,让他不要倒在地上。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台上,只见谢宙维的神色愈发阴沉,双目对视的那一刻,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随即不再看他。
谢宙维拍了拍眼前的麦克风,垂眸,右手在电吉他上面猛地划过,电吉他的音乐声犹如烈酒,让在场所有人都激灵了一瞬,随即晕眩般地沉浸在舞台的热烈中。
梁宿也在其中之一。
他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身边人的胳膊,“顾祁,顾祁。”
后者醉倒在他怀里,无知无觉。
梁宿又叫了几声,放弃了,心想:你叫我来和你一起看他演出,自己倒是睡的不省人事。
左右无事,他把目光又放在了舞台上的人身上。
——他不是第一次来看谢宙维演出了。
这对小情侣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演出叫上他也就算了,就连平时吃饭也经常喊他一起去,一点都没有自己这个电灯泡亮的晃眼的想法。
梁宿突然问系统:“系统,他们这个时候在一起了吗?”
尽管在如此嘈杂的环境,系统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入他的脑中:“原着中,他们半年前就在一起了。”
顾祁和谢宙维,确实很像。
显赫的家世,不幸的童年,周遭不怀好意的人……造就了如今性格很相似的他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原着中的他们才会惺惺相惜,相爱相知。
梁宿想,这可能就是同类相吸吧。
系统却突然开口:“但是他们后期并不幸福。”
梁宿好奇:“后期?”
系统:“就是‘你’离开之后,多年以后的剧情。因为没有你的戏份了,所以我也没有跟你说。”
梁宿问:“所以他们是怎么分开的?”
系统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剧情,就是经年累月,慢慢觉得没意思了,就分开了。”
梁宿沉默了。
他让调酒师给他一杯威士忌,抵在唇边不急不慢地喝着,放下酒杯,往台上一看,居然又与谢宙维四目相对了。
梁宿突然生出一股微妙的错觉:好像经常有这种情况,他只是随意地往谢宙维身上一瞥,对方却总是能准确地抓住他的眼神,无一例外。
然而顷刻间,对方便把眼神放在了他身旁的顾祁身上,仿佛刚才的四目相对只是错觉。
……果然是错觉吧。梁宿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表演结束,谢宙维把电吉他随意扔给身后的工作人员,轻轻松松从舞台上跳下来,越过人群,走到梁宿眼前,他先是看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顾祁,随后把目光放在梁宿身上,“他怎么了?”
“……”还怎么了,这种情况除了喝醉了还能怎么。
谢宙维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垂眸看了眼顾祁放在梁宿肩上的脑袋,越看越觉得刺眼,他的眼神于是带了分冷意,“我来送他回家。”
梁宿:当然,你男朋友嘛。
梁宿心安理得地把顾祁的身体移到谢宙维那边。
谢宙维扶着他,同时抬头紧紧盯着梁宿的表情,看他脸上没有一丝不舍和愤怒的神色,心里的戾气不知道为什么被抚平了不少,但嘴上还是带了些许讽刺:“梁宿,作为顾祁的朋友,你应该不会不知道他是一个同性恋吧。”
“……”梁宿已经知道他之后要说什么了。
果然,谢宙维继续说:“既然知道他是一个同性恋,那你作为他的男性朋友,不应该和他保持距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么?”
梁宿其实很想说:放心吧,我只是一个炮灰,直到我永远消失在你们面前之前,顾祁都不会知道“我”对他的心意。
但他为了扮演“梁宿”,他最后还是说,“谢宙维,我是顾祁的朋友。”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顾祁是个同性恋,并不代表他不能拥有同性朋友。
谢宙维紧紧盯着他,眸子漆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宿低头看了看时间,淡淡地笑了笑,“快到门禁时间了,你送顾祁回去吧,钥匙应该在他的口袋里。”
他们三个人,梁宿是唯一一个住校的。
……谁让他是他们之中最穷的那个呢。
从世界五百强的大老板,变成一穷二白的穷学生,若不是梁宿心理素质强,保不准哪天就心态崩了。
想到这,梁宿心里略酸,心情复杂地离开了。他现在只想回到宿舍好好睡上一觉。
回去的路上行人很少。
幸好,他没有遇见跟踪狂。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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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情敌(三)
梁宿的生活其实很简单,来来往往就几个地方:教室,实验室,宿舍,食堂。
最近顾祁貌似家里出了点事,学校都不来了,更别提叫他出去吃饭了,梁宿就更加心无旁骛,一心专注在学业上。
系统忍不住了:“宿主,你知道我们只能在这个世界待几年吧?”
梁宿双眼不离显微镜,眼也不眨地说:“知道啊。”
系统,“那宿主这么努力干什么?”
就连原主对学习也只是敷衍,学医纯属是填错了志愿,被调剂来的。A大出名的是金融系,在全国等级A的金牌专业,而医学系……在A大的光环上勉强凑个C。
梁宿笑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总不能让我这几年什么都不干,只做个全职炮灰吧。”
况且……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上大学。在现实世界,梁宿出身低微,但野心不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学会了一身应酬的本身,靠着深厚的人脉,从小老板一步步走到大老板。所以当初哪怕上了大学,心里想的也只是结识人脉、应酬、拉赞助,学习上六十分万岁,甚至挂科也无所谓,反正还有补考。
要说对那样的大学生活有什么遗憾,那倒也没有,但这次穿越,在没有任何负担的情况下,他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尝试过另一种人生。
一种与交易、金钱无关的,学术人生。
说实话,这种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只需要沉浸在知识的海洋的这种生活,还挺……还挺……
还挺爽的。
……但,也不是不需要看所有人的脸色。
比如,顾祁。
作为顾祁的忠实暗恋者,只要顾祁来了短信,梁宿就必须认认真真看完,还要立刻给出一个让他舒服的回复。
比如现在。
顾祁:【我回学校了,速来接风。】
梁宿心想:就离开了一周,还让人接风呢。
仿佛知道梁宿的吐槽,顾祁又发了条:【刚从M国回来,参加老头子的葬礼,可晦气死我了,要不给我准备点柚子叶?】
就差没说他爷死得好了。
顾家的情况,梁宿在顾祁身边多年也了解了不少,他叹了口气,可惜地看了眼桌上没整理完的材料,洗了洗手,出发见顾祁。
对方约他在一家餐馆见面。
餐馆是他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是梁宿偶然发现的店,价格平民,食物美味,就是要避开饭点,不然找不到座。
梁宿进去的时候发现居然就只有顾祁一个人,心里下意识松了口气。
就算他不怕谢宙维,但总被当电灯泡,被对方有意无意地盯着,吃饭也不会香的。
走到他面前,才发现顾祁已经点好了菜,满满的铺了一桌。
看到他,顾祁笑了,“来了。”
他指着桌上的菜,“我已经点好了,都是你喜欢吃的,怎么样,够意思吧。”
梁宿笑了,调侃道:“少来,这不都也是你喜欢吃的。”
他们是发小,顾祁又一直跟家里关系不好,从小到大一直经常约他吃饭,久而久之,口味也变得非常相似了。
顾祁笑出了大白牙,非常阳光,毫无阴霾的样子,偏了偏脑袋,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柚子叶呢,带来了吗带来了吗?”
他本意只是开玩笑。
但“忠实的暗恋者”会把他所有不经意的玩笑话放在心上。
梁宿把手伸进口袋,抓了抓,抓出几片绿色的叶子,放在顾祁眼前。
顾祁怔了怔。
阳光无垢的面庞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梁宿浅浅一笑,声音有种柔和的淡漠,“怎么,不是去晦气么?”
顾祁接过叶子,拇指摩挲着叶茎,良久,才笑了,轻声说,“感觉之后我的运气会很好呢。”
他回过神,叫服务员来瓶冰啤,给自己和梁宿倒满一杯,干杯的一瞬间,顾祁说:“庆祝,那个人终于死了。”
他在别人面前从来不会说这些。
在别人面前,他从来都是阳光的,开朗的,彬彬有礼的,他会在自己爷爷的葬礼上流下一滴鳄鱼的眼泪。
但是在自己的挚友面前,他可以放松而快意地说,我很高兴他死了,我为这天等了很久。
梁宿和他干了杯。
一杯酒才下肚,顾祁的手机来了电话。
是谢宙维。
梁宿心想:果然还是来了。
这对日后分崩离析的同性情侣,现在还处在粘糊阶段啊。
顾祁放下酒杯,接了电话,“喂。”
“嗯,我回来了。”
“在吃饭。”
“梁宿?”顾祁看了一眼对面的发小,“……他跟我一起吃。”
两人又说了几句,顾祁把地址告诉了他,随后挂了电话。
梁宿夹了一块牛肉,心知肚明地问了句,“是谢宙维吗?”
顾祁,“嗯。”
梁宿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视而不见了,按照剧情他也应该问一句,“你跟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祁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就……不错的朋友啊。”
“……”
这下梁宿是彻底惊讶了。
这是还没在一起的意思吗?
还是在一起了但是不告诉他?
不至于吧,原着也是一确定关系就立刻告诉原主了啊。
梁宿心里乱糟糟的。
若不是怕被顾祁发现自己心不在焉,梁宿真想现在立刻马上和系统来一次深度的讨论。
谁知,顾祁放下了筷子,问了他一句,“阿宿,你对……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
梁宿:“……”
看发小严肃的样子,梁宿自觉也不能自顾自地吃,他也放下筷子,疑惑地问:“……什么看法?”
顾祁却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几经周折,才终于开口,“我觉得,我可能……不,我觉得我是同性恋。”
话音刚落,他紧紧地盯着对面梁宿的表情,生怕挚友脸上出现一丝一毫厌恶的表情。
他害怕失去他的发小,他从小到大的挚友。
“……这事情太突然了。”梁宿开始他的演技,但他最后还是说,“我听别人说,性向这种东西是天生的,所以,既然是天生的,别人有什么可以苛责的呢。”
梁宿伸出手臂,轻轻握住了顾祁放在桌上的手,“我支持你。”
顾祁的脸上出现了触动的神色。
他不由笑了出来,是啊,他有什么可担心的,从小到大,梁宿一直是最支持他的那个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他伸出另一只手,感动地回握住梁宿,“谢谢。”
“……”梁宿突然感觉到一阵冷意。
猛地一回头,谢宙维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戾气横生,阴森森的,犹如夜里的恶鬼。
“……”
顾祁跟他打了个招呼,“阿宙,这里。”
谢宙维看了他一眼,嘴角翘了翘,走到顾祁面前,让他“坐进去。”
自己则坐上了原来顾祁的位置,正好和梁宿面对面。
梁宿:“……”
本来应该找张圆桌的。
谢宙维刚坐下,讽刺埋怨的话就留不住了,开始嫌弃,“怎么来这么个地方,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