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慕宁的一颦一笑，看得人心脏乱跳。秦陌燃却不敢多看，他知道轩辕长决对这位娘娘很上心。
两人一起行军打仗时，他不止一次找身边人问过慕宁的近况。
本以为宴会上见过一面，就就此别过了，秦陌燃却没想到，慕宁来找他了。
慕宁在宫殿里的运作可不是白废的，两个人在聊天时，他们身边一个宫人都没有。
秦陌燃见到慕宁有些紧张，没有发现其中的异样。
“不知宁妃娘娘找臣有何事？”
“我想知道，大将军是否还记得我？”
听了这句话，秦陌燃愕然不已。
他忍不住抬起头看着慕宁，不太理解为什么她会这么说。
在刚才的宴会上，他第一次见到她的脸，他怎么会记得她？
“臣不太理解您在说什么。”秦陌燃的疑惑表现在了语气里。
慕宁凑近了一步，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你看看我的脸，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慕宁的眼神里隐隐有哀伤。
秦陌燃一脸的不解，他下意识仔细去看慕宁的脸。
她太美了，皎皎如明月，秦陌燃看着看着，差点陷了进去。
可他依旧不认识她。
“你还认不出来吗？”
秦陌燃只能赔礼道歉：“微臣愚钝，实在不清楚娘娘之意。”
“夫君，你可真把我忘得干净。”
秦陌燃浑身僵硬，他的眼睛瞬间睁大，看着慕宁，在这一刻他的脑子已经不会运转了。
夫君？
慕宁。
阿宁。
记忆一瞬间闪回，秦陌燃记起来了，他终于记起来了。
原来面前的这个人，皇上唯一的宠妃，竟然是被他抛弃在那乡野的妻子。
他的喉口仿佛被塞了一块大石头，难以开口。
“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苦吗？别人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明明你是有一些功夫的，不会那么简简单单死掉。可我找遍了十里八乡，我们去过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就是没有你的踪迹。”
“我没办法，只能回去，你走了以后，村子里的男子每一晚都要敲我的门，我惶惶不可终日。”
“正好官爷来了，他们要给兰国的皇帝选妃子，我一听，是不是我变成了皇上的妃子，就能有机会找到你了。于是我就跟着去了。”
“可我不知道，那领头的官兵对我也有非分之想，他甚至差点强迫了我。”
“我刚来到这宫里面，触怒了皇上，被打入冷宫，又阴差阳错，成了他的宠妃。上次我在宴会看到你，一声都不敢吭，我以为我认错了。可这一次，你耳后的那块疤痕，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我失手砸上去留下的疤。我确定是你。”
秦陌燃的脸色苍白，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失忆后拜堂所得的妻子，竟会与皇上坐在一起，他还要喊她一声“娘娘”！
“夫君，我原以为我在痴心妄想，你真死了。可如今我才知道，你是大将军，是天之骄子，你不是死了，是逃了。那我问你，你看不上我这个小小的农家女，又为何非要娶我为妻！”
慕宁眼眶通红，泣不成声。
第548章
糟糠白月光（15）
秦陌燃被慕宁一系列的质问给镇住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徒劳无功。
一直以为远在天边、再也不见的妻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已经足够震撼了。
而如今，她的声声泣诉，终于唤醒了秦陌燃难得的道德感。
作为本文的男主角，作者在塑造他时，自然会给予他很多优良的品格，哪怕他把原主给杀死了，作者也是写成了误杀。
这正好被慕宁利用。
不是愧疚吗？那就愧疚一辈子好了。
“你别介意，我只想得到一个答案？为了这个答案，我不远万里来到此地，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秦陌燃知道答案是什么，可是他不能说。
他在失忆前，梦想中的妻子是一个满腹诗书的千金，在失忆之后，他却阴差阳错跟慕宁结成了夫妻。
找回了之前的记忆，跟慕宁相处的记忆，秦陌燃从未忘掉过。
他不能忍受失忆后的他把慕宁当成了意中人，甚至处处讨好她，这段婚姻成了他心底的一处忌讳。
更何况，他如今还对另外一个人产生了好感。
“是我对不住你，没有理由。”沉默了好一会儿，秦陌燃才缓缓开口。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我现在是皇上的妃子，可是我心里没有他，我想问问你，但凡你还能记得我们两个人的过去，你忍心将我送到别的男人的身边吗？”
秦陌燃没说话，他一直低着头。
今夜发生的一切，如同天方夜谭，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
但慕宁的控诉，还是让他的身心都处于一种麻木和痛苦中。
他是一个有良知的人，当时弃妻子于不顾，已经是他的大错了。
本以为留下一笔银子，足够让慕宁安享后半生，谁能想到，她竟然为了他摆脱万难，来到了这里。
秦陌燃不知道拿慕宁怎么办。
就在他犹豫着想要征求慕宁的意见，看看能不能补偿她点什么，远远地，突然出现了一声奇怪的猫叫。
慕宁的神情一变：“皇上要来了，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如果可以的话，今夜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会为我做什么，我连一个答案都求不到，就更不会奢求了。”
“你我之后的关系，只会是陌生人。”
说完慕宁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了。
而慕宁走了没多久，秦陌燃再回过神来，宫人们又站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轩辕长决记得跟秦陌燃有个约定，宴会结束就赶到了御书房。
看到站在门外心不在焉的秦陌燃，轩辕长决叫了他一声：“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他率先走了进去。
秦陌燃的表情复杂极了，他短暂地停留了几秒钟，这才迈开了步子。
“你说要用一个请求来换这个赏赐，那朕至少得听听你的请求是什么。这里没有外人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轩辕长决示意秦陌燃喝茶，顺便询问着他。
秦陌燃心底的苦涩，没有人知道。
前不久，他得知了兰清然的身世。
原来她并不是兰国人，而是某一个战败小国的公主，她参军，不光是为了建功立业，也是想重振母国，甚至找轩辕长决报仇。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观察，兰清然终于认识到，轩辕长决是战胜不了的。他如同一头杀不败的野兽，每一道伤痕只会激发他的凶性。
这样的人没有任何软肋，就不要提战胜他了。
更何况，兰清然女扮男装从军到现在，只能在军营里面当一个小兵。
她把参军想的太轻而易举了，认为自己有一些武艺就可以崭露头角，当上将军。
可现实用残酷的事实告诉她，战争没那么简单。
如果不是有秦陌燃护着，兰清然可能早就因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及暴露是女子的身份，被赶出了军营。
跟其他人不同，秦陌燃一直觉得兰清然是一个很有才智的女子。
他认为她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处处给她机会，锻炼她。
两个人在交心相处的过程中生出感情，是正常无比的。
兰清然认清了自身的局限性，放弃了向轩辕长决复仇的想法，也潜移默化喜欢上了秦陌燃。
在前不久，她终于跟秦陌燃表白，并将一切隐情和盘托出。
秦陌燃对兰清然自然是不同的，他甚至想过等战争都结束了，他就跟兰清然成一个家。
如今兰清然对自己袒露了心扉，秦陌燃是开心的。
但当他知道兰清然有刺杀轩辕长决的想法，他吓了一跳。
如今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秦陌燃不可能为了兰清然背叛轩辕长决。
轩辕长决可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有千千万万的百姓。
如果兰清然一念之差，真的伤到了轩辕长决，秦陌燃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出于深层的考虑，在得知兰清然的身份后，秦陌燃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与她在一起，他必须得把一切的隐患都铲除，这是聪明人的谈恋爱方式。
而如今要铲除的第一个隐患，就是兰清然的身份。
秦陌燃早就想好了，用他这个战役里面立下的功劳，换轩辕长决一个宽恕兰清然的机会。
兰清然的身份清白了，两个人才有资格谈其他。
秦陌燃的打算，在见到慕宁后，全都被粉碎掉了。
昔日的妻子没有死，他要为另外一个女人求情，为的是能跟她成亲，秦陌燃还没有无耻到如此程度。
所以在轩辕长决问他的请求是什么时，秦陌燃沉默了。
“陛下，臣原本是想说一个荒谬的请求的，可是思前想后，臣不觉得用好不容易浴血沙场得来的赏赐，让您满足一个请求，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所以，臣选择不说。”
“你在逗朕玩？一会说一会不说，朕的时间就那么不值钱吗？”
秦陌燃立马磕头谢罪：“臣有罪，请皇上处罚。”
轩辕长决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对秦陌燃太过宽容了。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处罚秦陌燃了。
但他想到了宴会上的那一幕，就开口了。
“倒是有一件事。”
第549章
糟糠白月光（17）
秦陌燃行礼，双手握拳：“陛下尽管吩咐，臣一定万死不辞。”
“倒是没严重到那种程度。只是跟朕的爱妃有关。”
听到爱妃这两个字，秦陌燃的表情僵硬了一些。
“那皇上吩咐吧，能做的臣一定会去做。”秦陌燃的头更低了。
“朕的爱妃年纪不大，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年轻的男子，喜欢细细打量，今日宴会上，她看了你不止一眼。”
秦陌燃的表情完全僵硬了。
轩辕长决没在意秦陌燃的变化，继续自顾自己地说了下去：“她年纪还小，又受宠，朕管教不了，只能从你这边入手。以后你见到宁妃，就离她远一些，不要让她总是想些有的没的。”
秦陌燃的头彻底低了下去：“臣遵旨。等改日再见到宁妃娘娘，臣一定绕道走。”
他这样识时务，轩辕长决终于满意了。
“那你想要什么东西改日告诉朕吧，朕没东西赏给你了，或者你那个请求还想说，就说给朕听。”
“还是请皇上把这一次的功劳跟上一次的一起攒在那里吧，臣的确不想再提了。”
轩辕长决跟秦陌燃认识太久了，这种小小的要求还是能答应的。
“好，那这一次的功劳就一块记下来吧。天色晚了，不是为了你的事，朕早就回后宫了，你也回去吧。”
“皇上是要去见宁妃娘娘吗，头一次看到你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秦陌燃忍不住试探。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为什么去见她，后宫里那么多人，我见谁不行！”
嘴上这么说的，轩辕长决的表情完全不是这样。
听他自称“我”，秦陌燃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心也重重沉了下去。
一个是他效忠的君主、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兄弟，另一个是他拜堂成亲的妻子。
秦陌燃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沦落到如此荒谬的境地。
看轩辕长决对慕宁那么上心，秦陌燃的脑子里却总是闪现出慕宁的那双泪眼。
她亲口告诉过他，她不爱轩辕长决。
那她爱的人是谁？秦陌燃当然知道。
看着轩辕长决急匆匆地离去，秦陌燃的表情有着说不出来的沉重。
等到他走出宫门，回到马车上，一掀开帘子，就看到了正坐在里面的兰清然。
“怎么样？事成了吗？”兰清然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无往不胜。
再见到兰清然，秦陌燃的心境已经恍如隔世。
“到底行不行？皇上答应了吗？”看他还在愣神，兰清然忍不住又问了几句。
在兰清然的催促下，秦陌燃苦笑：“我没跟皇上说。”
兰清然的嘴张大了，她预料过很多情况，也许皇上会同意，也许不会同意，也许他会暴怒。
可她却万万没想到，秦陌燃连说都没说。
“是我的身份让你觉得忌惮了吗？”兰清然的表情有点伤心了。
作为本文的女主角，民间的天下第一美女，兰清然是长得很漂亮的。
可惜她的漂亮此刻无人欣赏。
“不是。我已经很累了，有些事我们回去再说吧。”
秦陌燃不想再跟她交谈下去，很快闭目养神，摆出一副拒绝的姿态。
大家都是聪明人，看出了秦陌燃的抗拒，兰清然却猜不透问题出在哪里。
他都拒绝交流了，兰清然只好闭口不言。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跟原著有了大相径庭的区别。
在原著里面，秦陌燃成功用这个赏赐换来了兰清然的洗白。
轩辕长决当然是愤怒的，但好兄弟看上了这样一个女子，那个小国也早就被瓜分掉了，他没觉得这是多大点事，就同意了。
他的同意，换来了兰清然跟秦陌燃感情的突飞猛进。
兰清然的身份安全了，秦陌燃自然有心思跟她聊别的了。
可现在，慕宁的出现，唤醒了秦陌燃的良心。
如果不是他落荒而逃，留下慕宁在那个偏僻的村庄，她就不会一路艰难，来到宫殿里，再也出不去，甚至还要去伺候一个她根本就不喜欢的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