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众星环月楼。耳边是老城主难过的声音:
“想必您也知道众星环月楼那个地方。”
“我那儿子出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听说众星环月楼每一层上都会挂着人名玉牌。”
之后的话,单秉意听着有些模糊了。
他忽然想起,那日她来寻他,特意将玉牌摘下来了。
从那之后,他的门上再没挂过牌子。
彼时他以为那是羞辱,现在想来,是她在给他自尊。
单秉意有些走神,当他回过神来,听得最后一句是——
“也不知那妖女给我儿下了什么邪术!居然让我儿喜欢一个相貌诡异的女子。”
单秉意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她不会那种邪术。”
樊义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那是什么原因能让我儿变成这样?要不您帮忙看看?”
单秉意淡淡地应了一声。
城主府的婚宴十分热闹,宾客满堂,笑声不绝于耳。
新郎樊逐月一脸喜气洋洋。
能看得出他是真高兴。
大红的绣金长袍尽显贵气,抱拳感谢时,能看见他十根手指上都戴着硕大的宝石。
红的、绿的、紫的、蓝的……
待他看到单秉意后,露出惊喜的表情:
“仙尊!”
与此同时,堂上宾客皆投来震惊的目光。
“天啊,是单仙尊,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他。”
“我听说他也被关进过众星环月楼里,是不是也被……”
“那能一样吗?单仙尊是忍辱负重!是为了苍生百姓!若没有他,这天下必将生灵涂炭啊。”
“就是就是,城主和仙尊不能相提并论,做人要心怀感恩。”
那些议论声不大不小,樊逐月听得一清二楚。
他讥讽一笑,忍住怒火,对单秉意到来的热情熄灭大半:
“感谢。”
“城主客气。”单秉意道。
忽然,人群中一道清朗的嗓音传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还是单仙尊的面子大,只需要刺出一剑,就可换回莫大的荣誉与赞美。”
此话一出,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望了过去。
只见一位青衣劲装男子懒洋洋地坐在宾客休息的椅子上,长腿抬起,搭在另一条腿的膝上,时不时晃动着。
他墨发高束,琥珀色的瞳孔带着戏谑之色。
边楽也没想到,自已能在这场婚宴上碰到单秉意。
自上次四象宗出事,全宗上下发布悬赏令,捉拿唯一幸存嫌犯。
后来单秉意离开四象宗,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没过多久,宗门收到樊城送来的喜帖,派他日夜兼程赶来祝贺。
兜兜转转,居然在这又见面了。
世人一口一个仙尊叫着,但他清楚,这仙尊二字单秉意根本不配。
要不是她心甘情愿为了他入局,他这辈子都没有杀死她的机会,何来这些赞誉?
想想就烦。
什么便宜事儿都让这个姓单的占上了。
面对边楽的嘲弄,单秉意神色自若。
“是,那日也有边公子的功劳。”
边楽猝不及防地被扎了一记回旋镖。
就在此时,礼升师傅高喝——
“吉时已到。”
随着洪亮的嗓音传来,外面的锣鼓纷纷奏响。
樊义立刻将夫人接来,在上位坐好。
穿着喜服的新娘在婢女细心地搀扶下走入喜堂。
那新娘的嫁衣亦是繁复华丽,翩飞的金凤凰上,每一根羽翼嵌了细碎的灵石。
远远看去,灵光四溢。
能有钱到这般地步,非樊城城主府莫属。
但令大家最好奇的,还是新娘子。
那传言中相貌丑陋的女子身段窈窕,身姿轻薄纤细,走动间,在外袍之内露出的腰肢瞧着极为柔软婀娜。
她的手搭在婢女的手上,露出的皓腕如雪藕一般。
新娘头上盖着红绸,瞧不清面容,但乍一看确实极美。
众人皆是惊叹。
这么瞧着,也不是传说中那般丑恶。
宾客中,单秉意俊眉紧蹙。
他紧紧盯着这个身影,既惊讶又疑惑。
她……
“你也觉得像,对不对?”边楽站在一旁,双臂环胸,语气充满疑惑。
他微微眯起眼睛,试图看破那层红绸。
可那红绸太严实了,他只能看到白皙的颈项。
待新娘站定接过龙凤带,礼升这才继续高声走流程。
单秉意紧紧攥起拳头。
一叩首,拜天地。
二叩首,拜高堂。
三叩首……
就在二人对拜之时,一道蓝色的屏障骤然升起,挡在二人之间。
满堂惊愕。
单秉意指尖散发出灵力莹润的光。
他眼中带着痛苦,薄唇翕动,连声音都在颤:
“别嫁。”
第133章
,众星刀月(30)
这两个字仿佛耗尽了单秉意所有力气。
满堂哗然。
“这,这什么意思?”
“是啊,好端端的,仙尊为何出手?”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们议论纷纷。
单秉意紧紧锁住那道倩影。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成为了别人的娘子。
他也不管她是不是用了某种术法重获新生。
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不想看到她和另一个人拜堂。
众目睽睽之下,新娘子伸出手,摸了摸屏障。
“公子为何拦我成亲?”
这道声音听起来矫揉造作,咬字不清,可依旧有熟悉的腔调在。
边楽大步上前,不顾众人的目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怎么跑这来了?”
她试着挣脱:“放肆!”
樊逐月看看她,看看边楽,又看看单秉意。
“几位……认识?”
他的新娘子人脉竟如此之广啊。
“不认识!”时亲反驳道。
她怎么到哪都能碰到这俩人啊!
今天她必须成亲,不然应言符会让她灰飞烟灭,她已经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看她挣扎得这般剧烈,边楽抓住她头上的红绸,一把掀开。
新娘子的容貌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
红绸飘落,繁杂的金饰摇摇晃晃。
璀璨的金光下,是一张丑陋至极的脸。
在场宾客被吓得窒息。
就在前不久,他们还猜测新娘是不是天姿国色,只是被人以讹传讹污蔑了。
现在看来,传言不虚。
人在极度惊恐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
喜堂极为安静,静得渗人。
边楽也吓了一跳,他第一反应是抚上她的脸,关切问:
“你的脸怎么了?谁给你害成这个模样?”
时亲:“……”
努力努力白努力呗?
不是。
他们怎么认出来的?
她的身体和声音就这么有辨识度吗?
事已至此,时亲态度漠然,她冷声警告:
“这位公子,请你松开我,今日是我大喜之日,我要与城主成亲。”
“不可。”
这道声音清磁而坚决。
单秉意目光微寒,他一字一句道:
“你不能嫁。”
边楽更震惊了。
这道貌岸然的家伙怎么管这么多呢?
樊逐月和时亲同时对视一眼。
时亲示意他尽快解决眼前的事。
樊逐月只好客气道:“你们若是有私人恩怨,可以等我们拜过堂之后再说。”
“我还让你们拜堂?”边楽气笑了:“你怎么不让我等你俩洞房之后再说啊。”
时亲掌心聚起灵力,一掌把毫无防备的边楽拍了出去。
边楽后退数步,捂着胸口剧咳,嘴角沁出一条血丝。
时亲立刻催促樊逐月:“快拜!”
周围灵力骤然动荡起来。
强大的晃动感让刚低下头的时亲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樊逐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单秉意站在喜堂中央,手持银杆长枪,枪尖散发着缥缈白雾。
他长袍翻飞,抬起长枪指向新娘。
“跟我走。”
樊逐月冷笑。
他手掌一挥,将折扇握在手中,扇体发出同样充满灵力的光。
“仙尊这是什么意思?太不把我城主府放在眼里了吧。”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宾客们见状,立刻匆匆离去。
吃瓜什么时候都能吃,若真打起来命就没了。
没过一会儿,喜堂的宾客只留下数位宗门弟子和几位当事人。
老城主樊义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感觉好复杂啊。
她和他,他和她,她和他?
他急忙下来劝。
以单秉意的修为,他能直接把城主府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