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时亲领了叫号单,刚离开排队的人群,便被抓住手腕拖走。看着傅既舟高大的背影,时亲哑然。
她明明找人暗示时逢来着,怎么把傅既舟喊来了。
难道时逢就这么不待见她,听到她疑似生病的消息也不肯过来?
她还在纳闷,头顶传来男人不悦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
时亲气笑,抖了抖手里的挂号单:“看病啊,朋友。”
傅既舟把她拽到角落,用身体挡着她,生怕她被别人看到了似的。
她明白了。
他是担心她出现,把昨晚的事闹到许知桑面前。
“放心吧,我们两清了,我也不会告诉许知桑,你放心。”她拍拍他的肩膀,准备离开。
她的目标不是他,她本来是想把时逢钓出来的,谁知道咬钩的是另一个。
傅既舟凌厉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哪受伤了?”
“你说呢?”她反问着:“昨晚不是你弄的吗?”
傅既舟说不出话。
但他第一时间对自已产生了怀疑。
因为他很确定,他没有下死手。
“严重吗?”
时亲摇摇头,试着往外挪:“不严重,没事儿,我就是给自已开点止痛药。”
傅既舟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身边的厕所上。
众目睽睽之下,他直接把她拽进男卫生间。
进去之前他特意看了一下,没有男人在上厕所。
他这才拉开一个门,把她推进去。
时亲险些尖叫出声。
他有病啊!
把她拽进这里干什么啊!
窄小的卫生间里,男人占据了大半个空间。
时亲被迫缩在角落,贴着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冰冷墙砖。
“我看看。”傅既舟低声道。
时亲一脚踢过去,小声咒骂:“你脑子坏了啊?在这?”
“伤口是什么样?”他强调着,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快。”
时亲无奈叹气,只好撸起袖子。
那柔嫩的肌肤上绽开数条窄细的缝,结着血痂,远看像几条扭曲的虫。
“看完了?”
傅既舟松了口气。
没到缝针的地步。
但不知道为什么,相比去伤害别人,他更期待被她伤害。
那种在死亡线上徘徊的危机感是在商场上永远体验不到的。
时亲给了他几秒时间,见他不说话,自顾自把袖子放下来。
她推了他一把:“让开,我要出去。”
傅既舟没有动弹,大手压在她的腰侧。
“抱歉,我可以支付赔偿,一会你去开药。”
时亲敷衍地答应:“行行行。”
赶紧放她走吧,她要找时逢。
“如果有其他需要你跟我说。”
“行行行。”
“如果你觉得我下手过分,可以再还回来。”
“行……嗯?不用!不用!!”
她隐约听到厕所外有人进来,再怎么急也只能压低声音:
“说了几百遍了,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咱俩不要互相折磨了。”
“我知道现在是你的人性和良心在作祟,没关系,没关系的!”
“都!过去了!”
“你别找我了,我真的会谢,咱俩两清了,我也道歉了,你还要怎样啊?”
第38章
这造孽般的作死(19)
傅既舟从来不是喜欢纠缠别人的类型。
见她这么抗拒,他尊重她的想法。
他先推开厕位的门,确定没有人在上厕所,这才拉着她出去。
时亲低头捂脸,大步往外走。
进男卫生也太丢人了。
如果碰到熟人她真的会想死。
回到人头攒动的大厅之后,时亲琢磨着应该怎么让时逢知道她在医院的事。
现在她唯一能利用的人脉就是傅既舟了。
见他朝电梯口走去,她也跟了上去。
“你刚才说愿意支付医药费是真的吗?”
男人停了下来,侧目看她:“开个价。”
时亲默默数了一下,“我想要五位数,或者六位数,你觉得行吗?”
毕竟是讨论赔偿的事,她说话的语气十分客气。
傅既舟挑眉。
他对没有控制好力度的事感到抱歉,但她身上的伤口不至于要六位数的赔偿。
但他还是同意了。
“你的卡被封,钱怎么转?”他问。
“你不用给我,给时逢就行。”她叹了口气,声音低落:“我其实不想再欠时家什么,这笔钱就当我归还养育之恩的钱了,后续能赚多少再说呗,我就是想离开地体面点。”
傅既舟倒是没想到她居然想跟时家断得这么彻底。
他还以为这一家子就是小打小闹。
“行。”
时亲眼底漾出笑意:“谢啦。”
傅既舟一怔。
他还是第一次看她笑。
和许知桑不同,许知桑很爱笑,温柔得体,瞧着如沐春风,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而她长了一张颇为冷漠的脸,倒不是凶相,而是无欲无求瞧谁都瞧不起的模样。
他在这张脸上见过愉悦、惊恐、痛苦、不屑。
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笑容。
那狭长的眼睛也不再刻薄,而是生动了起来,眼尾的长睫好似一把小扇子,就像无形的线,缓慢地缠着他。
等他回过神,那道窈窕的身影已先一步进了电梯。
傅既舟只好等下一趟。
回到住院部的四楼,时逢已经等候多时了,他拎着两个袋子,问道:“去哪了?这么久。”
要不是看对方很有可能成为自已的妹夫,他才不给好脸色。
傅既舟按流程办事,直接给时逢的账户里打了十万。
时逢看到账户进款的银行短信,有些惊讶,“什么意思?”
“时亲的钱,还时家的恩。”
他有意隐瞒了他和时亲之间的事。
毕竟这笔交易算不上光彩。
更何况,他还想娶许知桑。
时逢握紧手机,冷声询问:“你刚才出去看见她了?她在哪?”
“门诊处,皮肤科。”
时逢把袋子放下,“在这等我。”
说完,他小跑去电梯间。
许知桑从病房内探出头,看见时逢匆忙跑远的背影,纳闷问:“哥哥怎么了?他去哪?”
傅既舟拎起袋子,走向病房,动作轻柔地扶住许知桑的肩膀,“等他忙完就回来,你好好休息,进屋坐着等他。”
许知桑笑着:“好。”
皮肤科。
候诊区坐了很多人,每个人手里拿着挂号单,盯着悬挂在上方的显示器,听着语音播报里的通知声。
时亲没有看诊,就在候诊区外站着。
她也不确定傅既舟会不会立刻给时逢转账。
如果事情顺利,时逢一定会来找她。
借着等待的功夫,她让d444连接系统内部,在她脑海里播放各类知识的教学视频。
她的前半生太过残缺,整天被傻子家拴着,没上学,没念书。
她就像活在鱼缸里的鱼,整天围着那点地方那转,被玻璃限制着,永远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现在她有好好生活的机会,当然要珍惜一点。
她得学习,增长阅历,拓展知识面。
现在学习的这段视频,主要讲历史文化长河中的各个画家、书法家。
她努力接收知识,直到不远处有人呼唤她:
“时亲!”
她揉揉太阳穴,抬眸望去。
时逢穿过走廊的人群,小跑到她的身前,满脸怒意,第一句便是质问:
“你跟傅既舟说什么了?管他借钱了?你是不是为了和时家彻底断绝关系连脸都不要了!”
第39章
这造孽般的作死(20)
这句话说得刺耳又难听。
三言两语把她贬得一文不值。
望着时逢愤怒的模样,时亲轻呵一声:
“请你搞清楚,是你们先抛弃我的。”
时逢被她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笑了:“你要是不做那些脏事儿,时家会惩罚你吗?这是你应得的。”
时亲沉默了几秒,把一张信封甩到他身上。
“自已看看。”她面无表情道。
时逢不知道她想耍什么花样,疑惑地拆开信封。
他先是大概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待看清上面写什么后,又从头到尾仔细读了一遍,一个字都不肯放过。
崔志高将事件写得很清楚,他收下了那笔雇佣费用,但因胆小并未实施违法犯罪的行为。
时亲淡淡道:
“我想许知桑应该跟你说过我绑架她的事。”
“一开始我的确以为那场绑架是我造成的,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雇佣的那个工人根本没动手。”
“但她的确遭到绑架了,是谁呢?又是谁放了她呢?”
时逢下意识找补:“说不定是你找了别人,又或者是崔志高请别人去动手了。”
“我还能找谁?这么多年我身边究竟认识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更何况崔志高爱财如命,他怎么可能花钱去雇别人。”
时逢被质问地说不出话。
他不敢深想,怕最后是他接受不了的答案。
他只得转移自已的注意力,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挂号单,问:“你皮肤怎么了?”
她把信封从他的手里夺回来,一边叠好一边道:“小擦伤,没事,我从小就喜欢小题大做,你又不是不知道。”
时逢脑子一片混乱,随意应了声,没继续追问。
时亲琢磨着铺垫差不多了,主动提道:
“我记得你有一个在交警大队工作的同学,可以请他帮我查点事吗?”
时逢警惕起来:“什么事?”
“查一个车祸。”
时逢自然知道她嘴里的车祸指的是什么。
他神色复杂地开口:“这不符合规定。”
“我没让他做违规的事。”时亲肯定道:“我要查的东西很简单,我想知道那条街段有没有发生许知桑的车祸。”
时逢略微思索了一下。
按照正常流程,也是需要这么做的。
他点了点头:“可以,我打电话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