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不行，得赶紧解封，先把生产恢复。温宁蹙眉，正想着怎么联系吴孟达的秘书，便见对方拎着公文包，从厂侧边的小道那头匆匆走了出来。
“王秘书！”
王秘书愁眉苦脸地抬头，看到是温宁和陆耀，顿时眼睛亮起，飞快跑来，“温厂长，陆主任，你们终于来了！”
“厂子什么情况？”温宁省去寒暄，直接发问。
王秘书咽了咽口水，把知道的情况说出来：“有个小孩误食了中性笔的笔芯油墨，没过几天便忽然倒地哭喊自己全身都疼，还呕吐腹泻，站都站不起来，家属送去医院洗胃，小孩症状并未缓解，医生怀疑是中性笔芯含有剧毒，家属得知情况后，便报了公安，紧接着公安便过来把厂子查封了，吴厂长也被带走调查。”
听完经过，温宁沉思了几秒，中性笔芯的成分全是碳元素，不可能有毒，小孩应该是误食了别的东西中毒。
但当务之急是赶紧确认小孩的情况，“小孩在哪家医院，现在解毒了吗？”
王秘书：“在市人民医院，我偷偷去打听过，情况不太乐观，还在住院。”
温宁心里一沉，完犊子了，万一小孩中毒死了，那事情就复杂了。后世有太多类似的案例，家属找不出真正的死因，只能把锅甩到中性笔芯上。
“走，我们过去看看”，温宁当机立断，对王秘书道。
“吴厂长的车停在那边，我开车带您过去！”王秘书把公文包往腋下一夹，摸出车钥匙便往停车的地方走。
温宁和陆耀跟在他后面。
三人上车，很快到了市人民医院，打听到中毒小孩所在的病房。
然而三人还没到病房，只站在走廊，便听到小孩痛苦地哀嚎声，紧接着是几个家属慌张地喊叫：“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儿子！”
“他又开始疼了！”
“怎么办啊！”
“都是那天杀的中性笔害的，我的乖孙子诶！艾玛心疼死我了！”
“……”
第421章
陷入疯狂
病人家属情绪正激动，温宁拉住陆耀和王秘书，“先别进去，等等再说。”
三人在走廊靠墙的长椅上坐下来。
很快，医生和护士进了病房，半个小时后，小孩的哭声渐渐小了，家属也跟着平静下来。
救治的医生从病房出来，经过走廊拐角的时候，温宁赶紧起身上前，叫住医生：“你好，我是307病房家属的朋友，想问问小朋友现在是什么情况？”
医生看她穿戴得体，没多想，开口道：“情况很不好，小朋友全身无力，站不起来，还时不时全身疼，伴随恶心呕吐，我们给他做了全身检查，没发现什么病灶，所以很有可能是中毒了，但也没查出来是哪种毒，我们医生也是束手无策啊，现在全靠注射止疼药缓解孩子的疼痛。”
温宁听到这个描述，确实很像中毒的症状：“听说是小朋友误食了中性笔芯里的墨水引起的，可是据我所知笔芯里的墨水的成分都是碳元素，即使是食用，也不可能会引起中毒。”
医生摇头：“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温宁关心道：“要是短时间找不到解药，小朋友会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我们初步推测是慢性毒素，暂时不会危急性命，但光是疼痛就够折磨小孩的。”
听到暂时小朋友没事，温宁稍稍松了口气，那就还有时间解决这件事，她又问道：“医生，小朋友误食的笔芯送去检验了吗？检验出里面含了什么有毒物质，不就可以找到解药了吗？”
“哪有这么简单”，医生叹气，“目前我们医院没有那么先进的设备可以检测出物质成分，甚至整个卫市都没听说哪里有仪器可以精准分析物质成份。”
温宁：“那现在那根导致小朋友中毒的笔芯呢？”
医生摇头：“那个是证物，家属应该移交给公安局了，具体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好的，谢谢你呀。”温宁冲医生礼貌道谢。
回到走廊座椅旁，温宁把打听的情况告知了陆耀和王秘书。
三个人脸色凝重。
几秒后，温宁起身道：“不管如何，我们先去看望小孩，安抚家属，一起协商怎么解决这件事，然后争取拿到那根导致小孩中毒的中性笔芯，找检测机构检测里面的成份，这样才能救小孩，同时洗清我们的冤屈。”
澄清之后，吴厂长自然会被放出来，厂子也会解封。
温宁打头往病房走，陆耀和王秘书跟在她左右两边，王秘书手里拎着刚才在路上买的伴手礼。
站在病房门口，温宁深吸口气，抬手敲门。
“你们是谁？”一个眼睛通红，披头散发的女人打开了门，语气明显透着沙哑和不耐烦。
温宁低姿态地赔笑：“您好，我们是阳光文具厂……”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门口的女人陡然瞪眼咬牙，表情厉鬼般森然，抬手啪地扇到温宁脸上，“你们还敢来！”
“就是你们生产的破中性笔害得我儿子中毒遭罪！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温宁躲闪不及，生生挨了一巴掌，白皙脸颊立刻浮起五个鲜红色指印。
“嫂子！”见温宁被打，陆耀赶紧把她护在身后，怒声质问打人的女人，“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事情都没搞清楚就动手打人，你凭什么啊？！！”
“凭什么？我打的就是你们！害人玩意儿！”
“为了挣钱往笔芯里面掺毒！害得我儿子这么痛苦！”女人歇斯底里地吼叫出声，完全不想讲道理。
而且越骂越气，心头怒火中烧，又抡起巴掌往陆耀脸上扇。
陆耀早提防着女人，女人手刚挥过来，他便抬手捏住女人手腕，“你冷静点！我们没有掺毒，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解决问题的！”
冷静个屁！
“我儿子被折磨得这么惨，如何冷静？！敢情中毒的不是你们！”
“打死你们这些害人精！！”
女人根本不听陆耀说话，一只手腕被抓住便立刻扬起另一只手狠狠朝他脸上抓去，长长的指甲泛着寒光，这一爪子下去，绝对要挖走脸上一层皮肉。
眼看女人手指甲就快挨到陆耀的脸，温宁急得不行，直接伸手护住陆耀的脸，冲女人道：“同志，我们能明白你们家属的心情，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孩子中的什么毒！”
女人满脑子只想替自己儿子出气，想从温宁几人身上把儿子遭的罪给讨回来，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她动作没停，一爪子挠过去，温宁细嫩的手背顿时留下一条血痕，疼得温宁倒吸凉气。
“嫂子！”陆耀看温宁被挠，赶紧松开女人的手，去查看温宁的伤势。
陆耀松手的当口，女人猛地倾身，报复似地抓住陆耀手臂狠狠咬了一口，恨不能咬下一块肉来！
陆耀吃痛一声，伸手一把将女人推开，女人脚下不稳，整个人后背撞到墙上，嘴里啊地叫出声。
孩子爸和孩子奶奶见自家人被欺负，也冲过来加入战局。
“敢打我媳妇儿！我弄死你！”孩子爸双眸喷火，操起墙角的折叠铁椅往陆耀身上招呼。
孩子奶奶龇牙咧嘴，手里拐杖往温宁和王秘书那边捅咕：“我们老王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要是被你们害死，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我孙子赔葬！”
一家人憋了一周的情绪好像突然之间找到了发泄口，全都朝着温宁几人倾泻而出。
住院这几天他们有多担心孩子，此刻就有多愤怒失控。
一个个手里抓着家伙，疯狂朝着温宁三人攻击。
眼看对方如此不讲道理，情绪又激动，为避免激化矛盾，温宁三人只能往走廊躲。
但家属见到他们就跟饿狼见到肉一样，哪那么容易放他们离开，呼啦呼啦地涌出来追着他们打。
家属里面有个老奶奶，温宁几人顾忌老年人，不可能还手，只能被动躲避，对方显然也看出来他们顾忌，于是孩子奶奶和亲妈缠住三人，孩子爸爸就用拐棍往三人身上打。
陆耀和王秘书把温宁护在中间，两人脸上和身上都挂了彩。
第422章
局面失控
这动静很快惊动了隔壁病房的人，大家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医生和护士也听到动静，赶紧通知保卫科的人。
“住手！都给我住手！这里是医院！不允许打架斗殴！”
保卫科的人赶来，一边呵斥，一边挥舞手里的警棍吓唬，这才把陷入疯狂的家属给制止住。
几个家属虽然不动手了，但仍旧咬牙切齿地瞪着温宁这边。
温宁心里也憋着气，可还得硬着头皮去解决问题：“孩子中毒遭罪，家属的心情我们能理解，我们今天过来是想一起解决问题。这是给孩子的慰问礼金。”
温宁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王秘书见状赶紧把带的伴手礼也拎起来，“对，孩子遭罪，我们也难受，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孩子妈看都没看东西一眼，趾高气扬冲温宁嚷嚷：“我们家不差你这点钱和东西！别以为你这样我们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人家不要，温宁也没上赶着给，闻言把信封收回来，进入正题：“这位同志，我们的中性笔芯油墨都是用无毒原料生产的，组成成份是碳，不可能造成中毒，孩子现在的症状应该是由其他原因造成，希望你们配合我们一起调查，找出真正的致毒物质，这样才能尽快替孩子缓解痛苦。”
孩子妈不忿道：“我家孩子误食中性笔芯之后就出现中毒症状，不是你们笔芯有问题，还能是什么原因？！”
“对！就是你们中性笔芯害的！你们想推卸责任，门儿都没有！”孩子爸愤怒出声。
孩子奶奶捂着胸口哭嚎：“可怜我的独孙孙哦！我们老王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奶奶也不活了！奶奶也下去陪你！”
一家三口蛮不讲理，温宁头都大了：“恕我直言，你们这么哭闹折腾，对孩子没有任何帮助。首都的军研所听说过吗，那里有全国最权威的检测机构，你家孩子中毒到底是不是由中性笔芯引起的，只要把那根笔芯拿出来，送到首都检测一下就知道。”
“我们这边为了表示心意，可以帮孩子转院到首都最好的医院，请专家来帮忙诊断治疗。”
听到这话，孩子的三个家属对视一眼，总算没有开口就怼了。
就在温宁等着三人商量后答复之时，一个护士忽然冲进人群，对着其中一个围观的医生道：“李医生，您快去看看，急诊室又收进来一个小孩，跟307病房中毒的小孩症状一样！”
什么？
李医生拔腿就往急诊室跑，温宁几人和小孩家属皆是一愣，紧接着也跟着往急诊室跑。
到了急诊室，温宁见到了中毒的小孩，孩子痛苦地抱头蜷缩在床上，嘴里呜呜地哭喊：“好痛……好痛呀妈妈……”
小孩妈妈焦急地握着孩子的手，恨不得替孩子痛，“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儿子！”
“是不是误食了中性笔芯里的油墨？”赶来的医生一看孩子的病症，孩子嘴巴和衣服上残留有黑漆漆的油墨，而且症状跟307病房小孩送过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孩子妈点头：“对！医生！孩子在家属院院子里玩，不知道从哪里捡了根中性笔，把里头的墨水给吸嘴巴里了，弄得身上都是墨，我还骂了他一顿，准备给他换衣服，结果他就忽然喊痛，说全身都痛，我还以为是他装的，没想到他过会儿开始呕吐，整个人站都站不稳，直往地上倒，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把孩子送过来了……”
这孩子妈话音刚落，后面赶来的307病房小孩的家属便激动地上前，拉着她道：“我们家小孩跟你们一样！也是吃了中性笔芯就这样了！至今我家孩子还在病床躺着，医生说是中毒了，但不知道中的什麽毒，也没有解药，只能靠止疼药缓解症状！”
女人听到是中毒，还没解药，急得快哭了：“那怎么办啊？我拼了三胎才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出事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家小舅子已经带人把文具厂给查封了，正在审问厂长，很快就会有结果！你看到那边那个女人了吗，她是阳光文具厂的，咱们找她算账去！”
两个孩子的家属当即把矛头对准了温宁：
“你刚才还说不是你的笔芯没有毒，现在又有个小孩中毒了，你怎么解释？我看根本就不用检测，绝对是你们的笔芯油墨含了剧毒！”
“要是我家孩子出事，你们也别想独活！”
“对！我们不会放过你们！”
“还我家孩子健康！”
家属们围住温宁指责，急诊室顿时沸腾一片。
温宁也有点懵，怎么会有两个小孩出现这样的情况？
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陷害？
正想着怎么应对，又有护士跑进来喊医生：“李医生，又有几个中毒的孩子送过来了，症状都相似，而且家属反应孩子是误食中性笔芯后才这样的。”
什么？
这话就像是往沸腾的油锅倒了一杯水，急诊室内的家属瞬间炸开。
有人出去跟外面新来的家属沟通。
有反应快的立刻把门堵上，不许温宁几人出去。
不一会儿，十几个家属便从外面怒气冲冲地进来，把急诊室给围了。
中毒的孩子要么是家里的独苗，要么就是生几个女儿才拼到的儿子，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现在孩子中毒遭罪，这些家属心疼又愤怒，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中性笔，家属们自然要找罪魁祸首。
那围攻过来的阵势，如果目光能杀人，温宁几人已经死上百次了。
瞅着局面即将失控，陆耀和王秘书牢牢护着温宁，三人交换眼神，王秘书小声道：“现在怎么办？这些家属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陆耀：“要是真打起来，我们也不能光挨打不还手，嫂子，到时候我们吸引火力，你趁机跑出去。”
温宁不是不讲义气的人，眼看对方那恨不得把他们撕了的表情，怎么可能独自留下两人：“我不跑，我一跑，岂不坐实是我们的中性笔有问题。”
话音刚落，已经有情绪失控的家属捏紧拳头朝着温宁这边冲过来——
“你们害我儿子，我跟你们拼了！”
“打死你们这些杀千刀的！”
“黑心烂肺的玩意儿！打死你们！”
第423章
自证清白
就在这些愤怒的受害家属朝着温宁几人冲过的时候，人群外围，忽然响起急促又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一群穿警服的同志快速穿插进人群，然后又迅速形成人墙，隔开受害者家属，把温宁几人保护起来。
“大家都冷静点！”领头的公安同志视线严肃地扫过闹事的众人，“我们已经正式立案调查中性笔芯中毒事件，请大家耐心等待调查结果。”
家属们情绪正上头，根本平静不下来：“公安同志，孩子中毒疼成那样，你让我们怎么冷静？！”
“是呀！我家孩子已经住院一周了，医生找不到解药，孩子天天疼得打滚，一个白胖小子瘦了十几斤，换成你是他爹妈，你能冷静？！”
“等你们调查结果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我们孩子要是病情被耽误，留下什么后遗症，你们公安赔得起吗！”
“……”
要是换成平头百姓，被公安一呵斥就吓得屁滚尿流，但这些家属不是，不少人住大院里头，亲朋好友在当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最关键的是中毒的孩子全是家里的独苗或者唯一男丁，所以他们根本不怕公安，自然也不会被几句话给安抚住。
群情激愤，公安这边是收到上级命令临时过来的，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只能说：“大家的心情我理解，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尽快调查清楚事件真相，给大家一个说法。”
话音落下，立刻就有家属出声反驳：“等你们调查出来有个屁用，又不能给孩子解毒！”
“对！又不能给孩子解毒！你们身后那几个文具厂的人肯定知道孩子中的是什么毒！把他们交出来，让我们自己来审！”
这话一出，有人撸起袖子响应：“对！让我们自己审问！”
“否则今天他们别想走出医院大门！”那喷火的表情简直恨不得把温宁几人给生吞活剥了。
公安当然不能让开，人群失控，万一闹出什么人命怎么办？
人墙后面。
王秘书透过间隙往外看，视线定格在某几张面孔时，拧眉道：“我看这些家属身份不简单，里头有两个人，我跟吴厂长去市委大院拜访的时候见过，看来今天我们如果不给他们一个合理交代，肯定走不成。”
“怎么办嫂子？要不要找人给家里打个电话，至少保证我们先从医院出去。”陆耀看向温宁，小声询问。
温宁想的比两个人都要多。
这次事件，中毒的都是男孩，男孩比较调皮，好奇心重，看到笔芯是最容易吸食的。后世就出现过这样的事例，但从来没听过有孩子因此中毒。
其次，即使男孩顽皮，那也不可能集中在这一段时间去吸食笔芯。
所以，这次的中毒事件，不是偶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至于幕后主使的目的，应该是冲着中性笔生意而来。
现在就算三人全身而退，从医院出去了，这些家属的愤怒只增不减，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更严重的事件，所以今天她必须把这些家属给安抚好了再离开。
可现在这些人根本听不进道理，该怎么样才能说服他们呢？
温宁想了想，忽然有了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