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他怕温宁不信,指了指茶几上的网兜,三个铝饭盒叠成一摞,温度正烫手,刚从食堂打回来的。看到温宁手一直捂着胃的地方,陆进扬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饿得胃疼了?家里没药了,我去找医务室开点胃药。”
“别走~”温宁哭兮兮地伸手拉住他的衬衫袖子。
这是她回来后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陆进扬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痕,声音沙哑低沉:“我不走,我给你倒点热水喝。”
他把她放好,让她靠着沙发靠背,然后起身去厨房倒热水。
很快,他手里端着搪瓷杯回来,一手端水,一手扶着她肩膀:“来,先喝点水。”
温宁就着他手里的杯子,喝了两口热水。
胃里有了暖意,疼痛微微缓解。
她靠在他怀里,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你抽烟了?”
她从来没见过他抽烟。
“嗯,抽了两根。”陆进扬放下杯子,把打回来的饭盒一一摆放在茶几上,打开盖子,饭菜的香气飘了出来。
温宁闻着味儿,都是她爱吃的。
估计他又去食堂给她开小灶了。
正想着,陆进扬把筷子塞到她手里,“饿了吧,吃点东西。”
温宁没拒绝,接过筷子,从沙发坐起来,挺直腰板。
陆进扬把盛了米饭的饭盒推到她面前:“吃吧。”
温宁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双眼布满红血丝,一看就是没休息好,心里一软,柔声道:“你不吃吗?”
“吃。”陆进扬嘴角扬了扬,伸手拿起筷子。
两个人安静地围着茶几吃饭。
温宁的胃疼就是饿的,吃了点热乎乎的饭菜后,舒服不少,也不怎么疼了。
陆进扬一直在观察她的面色,看她眉头渐渐舒展,问道:“还疼吗?”
温宁放下筷子,摇了摇头:“好多了。我吃饱了,我去刷牙。”
陆进扬也跟着停下筷子,什么都没说,起身跟在温宁后面。
温宁在浴室刷牙,他就站在她身后陪她。
温宁刷完牙,转身看到他在后面,眼尾微挑,有点疑惑:“你跟着我干什么。”
陆进扬声音低沉:“不放心你。”
在家还能不放心?温宁心里还没彻底原谅他,微微点头:“我要继续睡觉了。”
“嗯,你先睡,我洗个澡。”这次陆进扬没跟着她,而是直接在浴室脱了衣服,冲了个澡。
顺带把牙也刷了。
换上睡衣,陆进扬返回客厅,把茶几上的饭盒收拾干净,才转头进了卧室。
温宁还没睡着,只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大脑放空,思绪飘来飘去。
很快,她感受到被子一角被掀开,有冷风灌了进来,身旁的位置微微下陷,紧接着她撞上了一堵又热又烫的墙。
陆进扬一上床便从后面将她揽进怀里,胸膛贴着她后背,手臂轻轻横在她小腹。
“乖乖,是我的错,我不该突然出差,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生我气,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好不好?”
他低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下巴在她发顶轻轻地摩挲了几下,好像在对主人示好的大狗狗。
温宁心里莫名一酸,顿了几秒,开口道:“你错哪儿了?”
陆进扬横在她小腹的手臂微微收紧,凑过去亲了亲她耳朵,低声道:“乖乖,你说错哪儿就错哪儿,别不理我,我难受。”
他声音更低,透着几分祈求。
她不搭理他,他比什么都难受,连呼吸都痛。
刚才一个人在外面抽烟抽得视线模糊,眼睛都红了。
心痛得要命。
温宁被他亲得身体发软,但心里那个坎实在过不去,气鼓鼓地转过身,美眸瞪着他:“你不知道你哪里错了?设备被烧坏的事,你为什么瞒着我?你可以跟季明舒商量,不能跟我一起解决是不是?”
“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季明舒才可以跟你一起面对困难?”
“还有,虽然你没有主动跟她去羊城出差,可你们也在羊城见面了。你知道你和她一起出现在羊城街头的时候,我在哪里吗?我就在离你不到十米的地方,我拼命喊你的名字,朝你呼救,你呢?你和季明舒在一起!”
第327章
温存(
“你根本就没听到我喊你,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吗?!”
一想到当时的画面,酸涩便冲上喉咙,眼眶也跟着发酸,温宁忍着那份酸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强忍忧伤的模样,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剜在陆进扬心上。
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仿佛有无数只小手在撕扯着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陆进扬抬手圈住她,用力将她压在自己怀里,自责道:“对不起……对不起……”
说多少个对不起,都不足以表达他此刻对她的心疼。
对自己的责怪。
他不敢想象,当时她有多害怕,多绝望。
“对不起乖乖……”他声音沙哑,低头不断亲吻她的发顶,“是我不好,设备的事我不该瞒着你,我应该跟你一起商量,我当时只是看你工作和学习很忙,不希望你分心,所以才没告诉你。”
“季明舒知道设备烧毁的事,是因为火灾当天她也在现场。后面联系国外厂商的时候,我因为身份特殊,不能打越洋电话,才让她帮忙联系的。去羊城出差,也是她自己去的,我事先并不知情。你看到我们在一起那天,是跟林教授见面那天,是林教授把她约来的。”
陆进扬一边解释,一边大手放在温宁后背,一下一下轻拍安抚。
听着他的解释,温宁心里憋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发泄出来,泪水潮水般汹涌而出,打湿了陆进扬胸前的衣服。
明明是冰冷的触感,却一路烫到陆进扬心底,心脏仿佛被架在火上烤,灼伤般的疼痛将他淹没。
“对不起乖乖……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对不起。”
他心疼地蹙眉,双臂收紧,心疼地抱住她,声音沙哑而低沉,
“在我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可以跟我并肩,也可以躲在我身后,只要是你,怎么样都可以,我的心早就被你全部占据,彻彻底底的属于你。”
他从来没有一次说过那么多话,但是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颊,感受着她身体的颤动,他情不自禁地说了很多他藏在心底的话。
如果身边熟悉他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掉下巴。
谁说冰山不会哄人?
谁说陆队嘴比钢铁还硬?
殊不知,冰山热起来能直接变成火山,钢铁炼化了也可以变成水。
温宁被陆进扬搂在怀里又拍又哄,柔情蜜意,甜言蜜语,眼泪总算是止住了。
陆进扬抬起她哭得红扑扑的小脸,缓缓低头,薄唇落在她的额头、眼睛、鼻尖,耐心地吻干她脸上的泪痕,最后停在她柔软的唇上,他的舌尖带着一点她泪水咸湿的味道,细细扫过她的齿列,勾着她的舌共舞,强势用力。
温宁身体好似一片羽毛飘在空中,小手拽紧他胸前的衣服,闭着眼睛情不自禁地张开唇回应。
感受到她的回应,陆进扬翻身罩在她上方,大手握住她的手,以十指紧扣的姿势,往上举过她头顶,紧接着他呼吸加重,从刚才的和风细雨渐渐变成狂风骤雨般的扫荡,撕吻研磨,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像是要将她碾碎吞咽。
温宁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顺从着反应。
……
差点生死相隔,又解开误会,这一晚,两个人都没有合眼。
直到天光泛白。
温宁累到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直接闭眼睡了过去。
陆进扬起床用搪瓷盆打了一盆水,浸湿毛巾,替她擦洗了一遍身体,然后把她抱到沙发,回房间把床上的床单换掉,再把她重新抱回床上。
都收拾好后,陆进扬自己又冲了个澡,这才返回床上,搂着温宁继续睡觉。
两人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醒来之后两人又跟连体婴似的,卿卿我我地缠绵了好一会儿才起床。
眨眼就到晚饭时间。
客厅电话铃响了,陆进扬过去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秦兰的声音:“进扬,宁宁怎么样了?”
昨天秦兰收到宁雪琴的消息,知道温宁回来了。
本来昨天就想过来找温宁的,想着小两口见面肯定有话要说,就忍着担心,没有过来打扰。
眼看都第二天快晚上来,小两口还没过来老宅,秦兰等不及了,主动打了个电话过来问。
听到亲妈的问候,陆进扬淡淡道:“她没事了。”
秦兰道:“我昨天听亲家母说,你和宁宁之间有点误会,都说开了吗?妈跟你说,你别什么都闷在心里,女孩子是要哄的,知不知道?宁宁遭了那么大的罪,你多安抚安抚她,听到没有。”
陆进扬嗯了声。
听着冷冷淡淡,要是昨晚秦兰在场听到自己儿子说的那些话,就会知道自己儿子有多反差。可惜她以为儿子就是这么个冷淡性格,没再啰嗦:“那好,你们晚上来家里吃饭。”
挂了电话。
陆进扬回卧室叫温宁起床:“妈刚才打电话,让晚上过去吃饭。想过去吗?”
温宁本来也给秦兰他们带了礼物,点点头:“等我洗漱一下。”
陆进扬上前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一路抱到了浴室,温宁娇嗔地瞪他一眼:“我又不是不能走路。”
陆进扬唇角轻扬起一点弧度:“也不知道是谁昨晚喊腿软。”
“不许说……”昨晚激烈交缠的画面浮现脑海,温宁抬手去捂他嘴巴。
要不是她练过舞蹈,身体柔韧好,怕是今天床都起不来了。
陆进扬爱极了她这副娇滴滴的样子,情不自禁地低头去亲她的额头。
亲着亲着,又顺势含住了她的唇。
辗转缠绵,眼看再亲下去,今晚是别想出门了,陆进扬才克制地松开她。
收拾好,陆进扬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温宁往外面走。
到陆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只是家里除了陆家人,还多了一个人。
季明舒正拉着秦兰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旁边立着一个大行李箱。
第328章
摊牌
看到温宁进来,秦兰松开季明舒,惊喜地上前抱住温宁:“宁宁!”
“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妈要担心死了!”
秦兰将温宁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确认她什么伤都没有,才彻底松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宁宁,快跟妈讲讲。”秦兰拉着温宁往客厅走。
陆耀也从楼上下来,感慨又激动地喊了声:“大嫂!你终于回来了!”
“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把你绑到哪里去了?”
“小温!”张婶听到声音也跑了过来。
温宁一下被三个人围住,把她拉到沙发坐下,关切地盯着她。
沙发另一端的季明舒瞬间被冷落。
温宁把跟公安说的那番话又重新跟家里人讲了一遍。
几人一脸既庆幸又后怕。
陆耀又想起叶巧,要不是她,温宁怎么可能遭这个罪,他气愤地挥了挥拳头:“嫂子,还好你遇到好人,不然……哎!这天杀的叶巧!要是等我抓住她,非得给她揍一顿!”
秦兰摇头感叹:“这小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得嫁到秦家,本来我还准备给她在大院里介绍一个对象,结果嫁到秦家又过得鸡飞狗跳,现在居然还绑架宁宁,她爸妈要是在地下知道了,肯定都安息不了。”
张婶倒是觉得叶巧干出这种事并不意外:“她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看她结婚后,哪次回娘家不是空着手,连颗白菜都没给家里带过,走的时候倒是大包小包的没少拿,家里的零嘴都被她搜罗空了。”
“算了算了,不说她了。”温宁示意陆进扬把行李箱拉过来,然后开始给大家分发礼物。
“这次我在香江捡到一份重要文件,送还给失主后,对方为了表示感谢,给了我一大笔钱作为酬谢。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
温宁把礼物分别递给几人。
这次,她直接略过了季明舒,不仅没礼物,连个眼神都没给。
被明着下脸子,季明舒不甘地攥了攥手指,开口道:“宁宁,我看你给秦姨买的那个名牌手提包,我没记错的话,那个牌子的包少则都是十万港币起步,我看这个款式应该是品牌的经典款,只会更贵。还有那几套衣服,都是名牌,每套的价格至少过万。”
“你在香江捡到的是什么文件,对方居然给你这么多钱?”
什么?
秦兰惊讶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包和衣服,没想到这些东西这么贵,她就说看着款式,摸着手感都不一样。
“宁宁,你买这些花了多少钱?”秦兰忍不住问道。
温宁笑着道:“对方比较有钱,这点钱对他来说微不足道,就像我们花五毛一块一样。”
季明舒道:“所以失主是位富商吧?宁宁,你长得那么漂亮,在香江的时候,该不会是一直对方待在一起吧?”
温宁已经跟季明舒撕破脸,挑眉质问:“你什么意思?”
季明舒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浅笑表情:“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你在香江的经历而已。我今天听秦姨说,你在香江待了四天,那这四天,你跟谁待在一起?既然那位失主出手这么大方,应该没少给你花钱吧,有没有单独请你吃饭表示感谢?再顺便邀请你游览一圈香江?”
不等温宁反驳,陆进扬不动声色地挡在温宁面前,看向季明舒的目光锋利似刀:“我喊你一声姐,是看在我跟老师的情分上,不代表你可以在我家,对我家人的事指手画脚,请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季明舒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这是陆进扬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她脸。
她暗暗吸气,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进扬,我只是听说香江这地方一点都不太平,到处都是社团和古惑仔,乱得很,宁宁一个人能在那边平安待四天,还带回来这么多礼物,真的很让人好奇。如果我的好奇让你不开心了,我跟你道歉。”
她本是客套话,谁曾想陆进扬冷声接过:“你不用跟我道歉,你该道歉的是温宁。”
季明舒不接这话,转而低垂着头,手指轻拭眼角:
“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不然你昨天也不会任凭宁宁在单位举报我,以前说会照顾我,现在个个都能来踩我一脚……”
“什么举报?”秦兰还不知道这事,“明舒,宁宁,到底怎么回事?”
温宁正准备开口解释,季明舒抢过话:“是,我学历造假进科研所确实不对,可我也不想啊!我到国外之后,我爸得了癌症,需要大笔的钱治疗,我没办法只能借高利贷,然后一边打工一边学习,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后面实在撑不下去了,才办的休学。”
“后面我爸去世,高利贷追债,我无奈只能跟周靳南结婚,婚后又得了抑郁症,没办法再继续学物理,我只能改修心理学,但是回国想要工作,心理学专业又不对口,所以我才改了自己的履历。”
季明舒眼圈微红,眼神中悲伤弥漫:“温宁,你有家人,有爱人,你拥有一切,可我只有工作了,为什么你要举报我,让我连最后拥有的东西都失去?”
秦兰听着于心不忍,上前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膀:“明舒,研究院的工作没了还可以再找别的,你学历造假这事儿确实不对,就算现在瞒下来,以后被查出来一样会被单位开除。”
季明舒点点头:“所以我不怪温宁,只怪我自己运气不好,怪命运对我太无情。”
温宁看着她演得情真意切的模样,简直想笑,本来想等到证据确凿再拆穿她,既然现在她自己要往枪口上撞,那就把事情彻底摊开吧:“季明舒,你刚才说香江一点不太平,到处是社团和古惑仔,你听谁说的?”
季明舒随口道:“我有朋友就是香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