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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他缓慢的,一点点把头往下低,嘴角边绷得咬出血来。

    蒋厅南双眼呛满了雾气,视线模糊,声音沉哑到不成样子:“阿阮,你为什么就不肯跟我说一句实话。”

    秦阮走后,他去找过负责她的医生,就差跪在人面前。

    陈时锦实在于心不忍,好几次劝他收手。

    蒋厅南等这一天等了两年,七百多天,一万七千多个小时,他快把自己熬成重疾。

    直到今天他依旧深深热烈的爱着秦阮,同时也恨她的绝情。

    秦阮一路快步到会场更衣间,甄岚帮她另外找了条合身的裙子穿上。

    藏蓝色的色调并不那么适合她,显得老气。

    倒且也能将就应付。

    甄岚瞧她一眼,半打趣的说:“蒋厅南确实不愧是这京北城数一数二的贵公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人,话说你回国见到他,心里边就真的没半点儿动静跟感触?”

    知道她是真打趣开玩笑。

    秦阮一边往上拉着裙身的拉链,语气很是无意的讲:“你想我有什么感触?”

    “比如旧情复燃?”

    甄岚故作模样的期待她反应。

    秦阮定睛看她:“你想?”

    甄岚摇头:“我先出去,你待会赶紧过来。”

    待她穿戴整齐进入到会场,秦阮看到薛海平,以及他身旁的男人脸。

    两秒钟她人是懵神的。

    男人懒懒的半卧坐在椅子里,只露出半边脸,大多数的面容被遮掩住,模样姿态不修边幅,侧脸上还挂着一丝微微的抓痕。

    即便是三分之一的脸,秦阮也是一眼定真。

    男人正是洗手间非礼她那人。

    她深吸口气,眼神都略微变了。

    甄岚在旁催促:“你怎么了?”

    “没事。”

    秦阮牵强的挤挤笑容,平静淡然的落座,手里却无端的浸出一层薄汗,她眼角余光扫过去,说巧不巧的男人的脸恰好此时往回转,几乎是一瞬间两人对视上,对方目光肃杀刹那起。

    他勾起唇,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甄岚看看她:“脸色这么差,你遇上什么熟人了?”

    她微不可察的提气:“薛海平旁边坐的人是谁?”

    甄岚闻言巡视过去,两秒转过头,沉思说:“他啊,汪霖森,汪东全的私生子。”

    “咋了?你两认识?”

    秦阮摇头。

    邺城汪家素来跟HT有长期的合作往来,汪家人出现在会场并不为奇。

    秦阮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会跟汪霖森在洗手间有那么一遭。

    说不好听点,等于是在太岁头上拉了泡尿,被踹那一脚汪霖森岂会善罢甘休?

    “不过说来也怪得很,这汪家不是有老大跟老二,凭什么轮到他一个私生子上位,估摸着是子凭母贵,毕竟那两的妈早早就没了……”

    甄岚在讲着话,秦阮是半句都无心听进去。

    汪霖森是邺城出了名的混子,生性浪荡不羁,跟人还经常结仇。

    汪霖森时不时隔着几分钟往这边瞅,每次眼神不善。

    就算是瞎子也能察觉到端倪,甄岚有些坐不住了:“你跟人结缘了?”

    秦阮羞于启齿。

    她中途撤离会场,岂料汪霖森一并从中跟出来,对方来势汹汹,直接给她一把堵在下楼的电梯处。

    空间本来就窄,人被堵得避无可避。

    秦阮下意识的后退,距离男人两米远,浑身像个刺猬长满了防备。

    “秦小姐?”

    汪霖森语调玩味深长。

    她并不意外对方能打探到她的名字,或者说更多的消息。

    她没作声,随时预备着要逃跑。

    汪霖森大抵是猜出她的意图,遂才笑道:“先前在洗手间那一脚,我还没找你补偿……”

    “汪先生,大家都是体面人,你也不想搞得难堪吧?”

    秦阮不是什么吃素的脾气,谁敢弄她,她一定不会让对方好看着走出去。

    要么是两败俱伤,要么是一死一伤。

    她脑海中已经想到了汪霖森,或者是她出洋相的场景。

    “我听说秦小姐是蒋厅南的前妻?”

    汪霖森脸色惬意,把先前那一抹狠色收敛得一干二净,秦阮眼睫轻颤了下,半眯起眸子淡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做什么,好奇而已。”

    趁着人在讲话分散注意力,她快速扫了一圈四周环境。

    秦阮发现她几乎没可能直接穿过男人跑掉,唯一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越过他进到电梯里,前提是她得有足够的把握将人拦在电梯外,正当她犹豫不决要不要拼一下,身后响起道男声。

    “你这么好奇我跟她的关系,为何不直接来问我?”

    第172章

    我不爱他

    蒋厅南站在身后两米开外。

    廊道灯光锃亮,从头往下的照映在他面部五官上。

    他一双漆黑如墨的鹰眸淬着肉眼可见的冷凝,看到人,汪霖森眉宇一抹轻蹙。

    他强打起勇气:“蒋先生……”

    “汪总这是做什么?”

    蒋厅南径直越过汪霖森的话,冷声打断,往前迈了几步,站位欲要同秦阮齐平。

    不可否认的是,由他的到来,给她增添不少的底气。

    人总是这般,在足够的权威之下连身边的一只狗都能挺直腰杆。

    秦阮右边眼角眉梢颤了下,她没敢用余光去打量人,呼吸在口里憋着。

    汪霖森也是个看得清形势的人:“我就是跟秦小姐开开玩笑。”

    蒋厅南气定神闲,视线很是不屑地在他脸上扫过一圈,他目光回转到她侧脸上,连接下颌的位置挂着丝擦伤:“开玩笑用得上动手,我看汪总是别有用心吧?”

    汪霖森脸色瞬而一白,眼里还稍微维持着镇定。

    “蒋总这是在为前妻出头吗?”

    他蒋厅南的事何时需要跟一个外人禀报解释?

    汪霖森不是看不到,蒋厅南的脸在以秒速变差。

    但话已吐出,覆水难收。

    不过蒋厅南不是那种表面粗暴的人,他的狠跟冷都藏在骨子里,他跟季醒又完全不同。

    “知道她是我的人还敢惹?”

    这句话出声,引起骚动的不止一个往霖森,更是秦阮。

    她浑身就像是被什么炙热的东西烫了一下,从头到脚,血液在往头顶涌动,每一寸皮肤都是发热的。

    身体里藏着一团剧烈燃烧的火。

    那团火逐渐燃到胸口脖颈,最终停留在喉咙跟口腔里。

    汪霖森用那种怪异且嘲讽的眼神看向她,赤裸裸的:“谢家还没从泥潭里挣扎出来?”

    她跟蒋厅南结婚,全京北人都知道,是谢家有求于蒋家,有求于他蒋厅南。

    换句话说,若不是忌惮他蒋家的权势,随人都能往谢家,往秦阮身上踩一脚。

    秦阮漂亮的大眼一眨不眨盯着汪霖森,胸口有股气咽不下。

    蒋厅南抢先一步出声:“我听说汪总前阵子在澳城输了一大笔钱,汪董打算把你名下的产业收回,汪总这么急于跟HT搭上伙,是想做出点成绩给汪董看吗?”

    明嘲暗讽。

    汪东全是汪霖森母子两心里的一根长刺。

    想当年汪霖森他妈把人生下来,死乞白赖的赖在汪家要个名份。

    这一遭险棋害死了汪东全原配正妻,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差点让汪东集团几代的基业毁于一旦。

    汪东全是恨,但也无法。

    最终不得已将母子两带回汪家。

    但按照汪霖森的话来讲:汪家从来没把母子两当人看。

    汪东全年轻时脾气差,狠起来连娘带子一块打,汪霖森几乎是在这样复杂又压抑的家庭氛围下生长成人。

    这也便导致他性格畸形极端。

    汪霖森眼圈发红:“以前只知蒋总跟前妻关系不和,没想到这么护短。”

    若是把他跟蒋厅南放在一张桌上,汪霖森连他的杯都碰不上。

    蒋厅南上掀动眼睫,露出的黑眸里散发阵阵精明:“谁说的我们关系不和?”

    直接堵得汪霖森哑口无言。

    他脸部还残留几分酒气未散:“既然蒋总都澄清了,那就是有人恶意散布谣言。”

    “是谣言就好。”

    直到汪霖森离开,至始至终秦阮都没开口讲过半个字。

    从外人的角度看上去,眼下的蒋厅南跟她就如同是老鹰护小鸡,他伸展着宽大的翅膀将她守护在翅羽之下。

    秦阮抬脸,看到的是男人宽阔的肩膀以及后背。

    不多时,蒋厅南转过身来,他目光居高临下的打在她脸上。

    秦阮避无可避,距离不到半米远。

    她面容里任何的蛛丝马迹,风吹草动都被男人尽收眼中。

    他不出声,氛围便显得更加诡异紧促。

    秦阮牵强的扯动嘴角,挤出一声:“刚才的事谢谢你。”

    蒋厅南看得出来,她心里想的明明不只是这一句话。

    顿了下,他从她身上挪开视线,讪讪的讲:“除了谢谢我,就没别的话想说?”

    有两秒的迟疑。

    秦阮道:“算不算我欠你个人情?”

    “那要看你怎么想的。”

    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你越是期盼的不一定能如愿,她从没想过要再跟蒋厅南有瓜葛,两人却总能以各种形式遇上,秦阮沉口气息,说:“刚才我在洗手间踹了他一脚。”

    闻声,蒋厅南面部不知何种表情。

    似憋笑,似诧异跟意外。

    他伸手随意的抹了把额角,挑眉道:“你还是没变。”

    就算秦阮不说,蒋厅南也知道洗手间里发生过什么。

    秦阮心里感慨。

    过去两年,当她再看向蒋厅南,她的心脏还是会剧烈的澎湃。

    爱就是爱,爱过也是真的爱过,永远都不会如转瞬即逝的烟火,闪过无痕。

    哪怕过去一万年,你心里还是会留着他(她)的位置。

    “你也一样。”

    不管他自己怎么羞辱她,但绝对不允许外人说她半句不是。

    蒋厅南何其聪明,不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你这是骂我还是夸我?”

    秦阮:“你当作是夸那就是夸。”

    “我送你回去?”

    她婉拒:“蒋总您忙。”

    说完,秦阮转身离开。

    蒋厅南眼皮微压,半眯起眸子,漆黑的瞳中尽数都是女人窈窕高挑的身形,心尖上泛起一股怪异的滋味,有点儿酸涩,有几分欣慰,亦或是带着些许难言的委屈。

    他也知道,他不该有委屈的。

    比起秦阮做的,他更对不起她。

    霍汶希赶到会场,秦阮出门跟她碰上一面。

    不过是眼神擦过。

    霍汶希顿在几米外,她回过身来唤:“秦小姐。”

    “有事?”

    两年前秦阮见过她一面,不过她跟蒋厅南两人的关系也是昭昭可见的,她自然清楚对方喊住她所为何,无非是女人之间那点争风吃醋的戏码,所以她回得也并非那般耐心。

    霍汶希眼神复杂:“你想跟他旧情复燃?”

    心底嘲讽又好笑,到底是什么让外人觉得她跟蒋厅南还有可能性?

    秦阮轻吸口气:“霍律师是不是想得太多了点?”

    有些话没必要太直白的讲出来,对方能懂,何况是霍汶希。

    “凭感觉吧!”

    霍汶希成功的一点,胜在她不高高在上,高傲蛮横,反而她是知书达理,有礼淑雅的。

    任是谁见了也不会讨厌,即便她说着刺伤人的话。

    秦阮抿唇一笑,她笑得很是坦荡:“那你感觉错了。”

    “是吗?”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霍汶希定定的看着她,生怕她撒谎:“我想知道你还爱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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