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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秦阮,你真够狠的。”

    “咱两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狠不狠。”

    蒋厅南今晚若是敢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秦阮甚至都想好了唯一的退路。

    她彻底从他眼前消失。

    他问:“真的?”

    她回声不虚:“不然呢?”

    身前的黑影立足良久,十分钟,又或许更久。

    直到蒋厅南走远的背影在客厅的灯光底下乍现,她顷刻间蠕唇,长吐口气,眼里像是被人塞了把火,滚热灼烧,烫得秦阮有种上眼皮都要被掀起的难受感。

    人在极致难受时,总会试图用一些极端的办法来麻痹神经。

    比如酗酒抽烟。

    总以为喝醉就能一倒而就,就能失忆。

    这一夜,蒋厅南窝在秦峰楼下的车里抽烟。

    车内空间十分有限,他伸展不开腿,只能蜷着。

    天刚亮,曲时打电话过来。

    “阿南,孟海棠认罪了,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蒋厅南挪动身姿,后腰跟腿很酸,他坐定不动,一直等那阵劲散开才开声:“我在岄城,暂时回不去。”

    他如果走,秦阮会怎么想?

    蒋厅南悔恨交加昨晚跟她闹别扭。

    他本不该的,也本该控制住情绪的。

    曲时声音平和:“还有个消息,季峥把宋文音带走了。”

    话音落定的一瞬,犹如一把铁锹狠狠砸在他心口。

    原来季峥从始至终都清楚他跟宋文音的关系,宋文音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秦阮下楼丢垃圾,看到秦峰车旁丢了一小扎的烟蒂。

    她拿钥匙去开门,皮质的车座微有凹陷,蒋厅南刚走不久。

    如她所料。

    孙凯丽接到人,说:“蒋总,谢警官那边想跟你见个面,他那边临时晚上有事,只能给我们尽量腾出两个小时的空档。”

    蒋厅南脸色很差,是宿夜熬通的差。

    “先过去。”

    谢南州在路福包间等了片刻钟,蒋厅南跟孙凯丽两人进门。

    脸色各不相同,一个冷凝,一个恭敬。

    孙凯丽微微颔首:“谢警官,久等了。”

    谢南州在看蒋厅南,眼神细腻。

    蒋厅南脸不抬眼睁着,手在理袖口的纽扣。

    第138章

    各有各的报应

    “孟海棠认罪了,一并供了季峥的所有罪行,对况野车下手的主意也是他唆使的孟海棠,季醒是为了混淆你跟警方的追查,才从中搅合,但这人很聪明,拒不认。”

    蒋厅南语气不甚好:“你们警方这点办法都没有?”

    他的话潜台词是:那就让季醒吃不了兜着走。

    谢南州沉声:“蒋总,我们是警察,办案得讲究证据才能抓人。”

    包间桌上很明显的氛围陷入到一种怪异。

    蒋厅南没再开口。

    孙凯丽从旁看着,没敢先说话。

    沉默良久,蒋厅南冷不丁的说了句:“秦阮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

    谢南州深吸气:“什么意思?”

    “如果有一天,我两都想用这个孩子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就注定他不可能平平安安的出生,不是我不想,她……她的性格你也清楚。”

    满心的凄凉,蒋厅南声音介于冷跟平静之间:“我的问题。”

    谢南州的目光带针,一眨不眨看着他。

    徒然间,连孙凯丽都没反应过来,谢南州蹭地起身,他走得快又急,近身时蒋厅南耳边只觉得刮过一阵风,谢南州怒目圆瞪,双手高高揪起他衣襟。

    拉着他人往后边推。

    蒋厅南出了口气,示意孙凯丽别掺和:“你别动。”

    孙凯丽刚起身到一半,只得听话的弯腰坐下。

    还好谢南州并未动手。

    此时屋内的三人脸上都分外难看。

    尤其是谢南州。

    他站在什么立场呢?

    为妹妹讨公道的哥哥,还是爱而不得选择放手的情敌?

    谢南州手指用力,攥得骨节森白:“蒋厅南,你还打算骗她到什么时候?”

    蒋厅南一副不以为意,他的痛藏在心底最深处。

    他的爱也是。

    “二哥,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做得比我好吗?”

    “所以你就伤害她?”

    起码他不会。

    谢南州气息很轻,压抑得嗓音都变了味。

    “我也在想尽办法弥补,更想时间倒流,但你我都清楚这不可能,我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尽到力的就是让她知道我有多爱她,我有多无法失去她……”

    谢南州抓着他衣领的手指往里摁,坚硬的骨节抵在蒋厅南锁骨上,像是刀子戳他的肉。

    “蒋厅南,你真他妈虚伪。”

    全世界人都不会相信他对秦阮的爱。

    谢南州至始也没动手打他。

    他维持愤怒下的冷静理智,手松开,蒋厅南被重力推搡出去半米。

    孙凯丽扶住人:“蒋总,你没事吧?”

    谢南州嫌脏。

    抽了几张纸一遍遍的擦拭碰过他的手。

    擦干抹净,他才提声说:“那就等着你的报应吧!”

    他的报应是什么,无非就是秦阮的决绝。

    蒋厅南有得是办法困住她,让她哪也去不了,还真不是他不忍心那么做,是怕她连命都不要跟他厮死抵抗。

    秦阮做事就是狠,在一定程度上比他还要狠几倍。

    他面目如常,深邃的瞳孔中泛起些许浑浊:“好。”

    两两相望,是对峙,也是在忍,谁都没有先行走一步。

    如果说谢南州心里不平,那蒋厅南何尝不是。

    衬衫纽扣被掰扯掉一颗,他动作漫不经心的理好,将扣子捡起,弯腰落坐进原位。

    蒋厅南玩味的摊开手掌,看着那枚宝蓝色纽扣,道:“阿阮到了蒋家,每个人都说她过得不如意,那她当年在谢家,你们谢家可曾对她有多好过?”

    一语中的扎在谢南州心尖处。

    那是真的疼。

    其实他对秦阮的感情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看不甚清。

    调去西北那一年,楚桥声去看过他几次。

    两两相交谈及秦阮,一般谢南州从不多言,但他也不打断。

    时间久了,楚桥声就说:“南州,你也别总是针对你妹妹,我觉着她人挺好的。”

    谢南州一开始极度排斥,会冷言冷语的反驳回去。

    偏偏楚桥声是个碎嘴子,话连话。

    说多了谢南州总会把那么一两句放在心上。

    那年西北好大的风雪,好几个县出城的路都被压垮了。

    所有警员被困了半个多月,陈时锦给他打电话说:“南州,阿阮要结婚了,这事本身我也没打算跟你说,怕你太忙,但你爸想着还是让我跟你讲一声。”

    他什么都没说,偷偷把电话挂掉。

    谢南州窝在室内看着窗外的飘雪,顿时呼吸都窒了。

    好几秒没喘上气来。

    那年过了冬,谢南州特意回了趟京北。

    他看到付少清搂着秦阮在人群中逢场作戏,两两佳偶成对。

    谢南州的烟瘾不重的,但那天他在零下七八度的风霜里抽了整整一包烟。

    两只手跟脚都冻得僵硬。

    而此时他不知道是恨秦阮的一走了之,再不回头,还是恨自己。

    谢南州觉得自己最卑鄙无耻的一点是:

    他明明给不了秦阮任何,却又看不得她身边有别的男人。

    他总说陈时锦母女是侵占者。

    殊不知他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侵入者。

    谢南州从路福下来,同事的车刚好开到门口:“谢队,查到了,季峥人根本没出国去,他人现在在澳城赌场里,听说输了不少钱,把宋文音押在那准备让宋家拿钱。”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拼了命的躲。

    而有些人还要往老天爷头上蹦跶。

    季峥就是后者。

    谢南州上车:“先跟过去。”

    要抓人程序没那么简单,但此时谁也不想好时机就此错过。

    谢南州刚一走,曲时赶到路福见蒋厅南。

    瞧他脸色差劲,他径自倒了杯茶喝。

    他说:“我看刚才谢南州风风火火的上车,估摸着是找到季峥了。”

    蒋厅南微揽着座椅,腰背直了直,眼睛半睁着:“他自己要作死,别说季淑真跟季醒,就是老天爷都保不了他。”

    “北北知道了你的事。”

    蒋厅南眼底一片晦暗不明:“迟早的,没想过要瞒着她到什么时候。”

    曲时打量他:“我怕她跟秦阮去说。”

    “你觉得她是什么没眼力见的人吗?她既然能知道这件事,肯定也会调查到阿阮怀孕的事,肚子里有个孩子,蒋北北就算是疯了,她不替我考虑,也会替她想。”

    这话听着昧良心,但也是事实。

    蒋北北从来都不是他这一队的。

    第139章

    愚蠢

    晚上。

    蒋厅南回蒋宅陪林悦吃了顿饭,蒋北北陪同其右。

    打进门起,兄妹之间气氛微妙。

    更何况蒋北北不是个脸上很能挂事的人,隔着一米远的餐桌,林悦往她碗里添了筷子鱼肉:“你们兄妹两从小一个屋子长大,有事你就跟你哥说。”

    蒋北北锐利的视线收了收。

    “妈,没什么大事,小女孩长大了喜欢耍脾气。”

    蒋厅南擦下嘴,口吻不冷不热,目光盯着正对面的人。

    蒋北北眼眶灼热,心更是如被火烧火燎,强行忍住从心底蔓延到头顶的愤怒。

    她那张漂亮的脸还有些僵硬。

    碗里的鱼肉也没挑起吃半块,蒋北北起身:“妈,你慢慢吃。”

    “去哪啊?”

    “楼上抽烟。”

    阳台风很大,唰唰往她脸上打,蒋北北扣着烟的手没停,一口接一口,她抽得又快又急,嘴里的呼吸换不过来:“咳咳咳……咳咳咳……”

    垂目扫见身侧黑色皮鞋,以及那截料子质感极好的裤管。

    蒋厅南胳膊越过她眼前,试图夺走烟:“烟不是你这么抽的。”

    蒋北北欲反抗挣扎,他一把摁住她肩膀,将人控死在原地。

    男女力量上悬殊太大,她根本挣不起身。

    他也知道她要挣扎,索性加重力气压制。

    蒋北北倔着股不服气的劲,扭头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蒋厅南不松手她就往死里咬。

    较量之下终究是他松开五指,她喘着气,双目圆瞪,眼底又含笑:“你真卑鄙无耻。”

    整边手背阵疼,近乎是麻痹的状态,蒋厅南浑不知疼般,眉心都不蹙,深切的目光打量她。

    “她现在怀孕,离婚能做什么?名声狼藉的回谢家还是一个人躲在外边?”

    离开蒋家,失去庇护,外边不知道多少头狼会把她瓜分果腹。

    蒋北北胸口的气焰难以平复。

    她埋下脸,重重的将头挤压进双掌。

    良久,蒋北北抬起脸,眼圈绯红的:“所以付少清娶她,也是你从中设的局,你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爱上她?会让自己也跟着被拖进火坑吗?”

    这个问题,蒋厅南想得比谁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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