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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北海的人跟蒋厅南说,人是三天前早上走的,交代得很详细。

    孙凯丽也确实在那个点上没接到人。

    “阿南,有没有可能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裴政之去看蒋厅南的脸,他脸半多匿在昏暗下,右侧灯光下的耳廓被照得透光发红,连接鬓角都是红的,微撑着头在抚按太阳穴。

    放下手,蒋厅南轻声说:“我不相信她这么狠。”

    曲时:“厅南,秦阮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这句话是提醒他,别刺激她。

    销声匿迹了三天,他就差满世界的找她,她存心躲藏起来让他多难堪就多难堪。

    多痛苦就多痛苦。

    蒋厅南就像个输得彻底的人,差那一口气跪地求饶。

    如果秦阮真的知晓一切,那就压根不存在什么狠不狠。

    谁会跟一个从头彻尾设计自己的人好?

    曲时站起身,手搭在他肩上,他指间牵起的茶香滴滴浸入蒋厅南鼻息,曲时轻轻拍了下:“季家已经把季峥的尸体火化了,谢南州那边来信,他会尽力调查。”

    所有的事压在身上,有种肩担千斤的疲倦感。

    蒋厅南手机响。

    他伸手去拿起:“喂。”

    是蒋北北的声音:“哥,阮阮在我这。”

    几乎是徒然间,心跳跟呼吸同时窒住。

    蒋厅南双目由微红变成绯红色,他声音压到几近低喃:“你在哪?”

    “秦翠花园。”

    他一路疾驰赶到秦翠花园。

    秦翠花园在京北城西,打曲时这走要绕整个京北城半圈。

    蒋厅南快到时,人坐在车里睁得眼睛都发涩发酸。

    蒋北北在电话里什么都没透露,只说了秦阮在那。

    秦阮连续的失踪仿佛是在冥冥之中预示他,有什么事会发生。

    第128章

    我要一句真话

    他坐在车里抽了根烟,遂才伸手去推门下车。

    秦翠花园几年前还是正规会所,林悦欢喜这个字头牌面,蒋厅南高价竞拍下来给她做寿礼,疏忽管理之下,这两年的经营利润早不如前,也就一直晾着。

    烟灼到皮肤,蒋厅南掸动掐灭。

    现实跟想象往往都是相悖的。

    他以为他会逼着秦阮逼问她去了哪,见了谁,去做过什么。

    更会不遗余力的揣摩她话的真假。

    事实是见到人的那一刻,就已经消耗完了他所有的猜忌疲惫。

    “阿阮。”

    蒋厅南坐进秦阮对面,眼梢嘴角勾着轻浅笑容的唤她。

    蒋北北站起来:“你们聊,我先去趟洗手间。”

    他眼神清透到一丝不掩,所有对她的宠溺疼惜,一一暴露在面,秦阮能透过他的脸以及眼神看到他已经慌乱,颤栗的心,这样的他以前她也见过。

    但那都不是最真实的。

    “这几天我在岄城,赵轻则家出了点事。”

    秦阮在来前跟秦峰对过口,即便蒋厅南去问,也会得到同样的答案。

    闻声,他眼底依旧没有藏住微微的情绪波动。

    像是一阵风吹过,无论多坚韧不拔的树杆也会吹起波澜的。

    蒋厅南张动唇:“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语气不是责备,是疼中又带着三分愧疚。

    秦阮清楚他这愧疚从何而来,也懂得如何把话茬自然不露声色的接下去:“走得急,我没来得及跟你说,到那边的时候就已经是事赶事……”

    “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这句才是质问,赤裸裸的质问。

    同时蒋厅南唇侧的微笑也压了下去,宛如陷进他嘴中,消失得荡然无存。

    秦阮知道,暴风雨的前兆总是会有一片宁静的。

    她眼皮下耷得很沉,两瓣睫毛投下阴影。

    她垂了瞬眼,蒋厅南蹲身在她面前,双手抚在她肩上,视线从下往上睨她。

    一字一顿的问:“阿阮,你根本就不想生孩子对吗?所有的好跟服从都是骗我的。”

    他的眼睛变得更红了。

    红得一发不可收拾。

    秦阮生怕他手指用力掐着她肩膀往下深陷,她即便是坐着的,浑身也使了一股劲在。

    结果,蒋厅南只是一直木讷的看她,没有任何动作。

    建设好的所有努力,仿佛在一刹那间全然崩盘塌陷,留给秦阮的只剩下一片酸涩。

    他视线一眨不眨,定睛不乱。

    她都能透过近距离看到他眼球上的波动纷乱。

    “是吧?”他喃喃的再问。

    蒋厅南有点狼狈,表情跟模样皆是。

    秦阮一低头恰好能看到他湿透的那一截裤腿,上边沾染些许烟灰,倒并不显得脏。

    她没做回应。

    蒋厅又足足等了过去两分钟,这一百二十秒里,他视线从头到尾未曾挪动过,专注细致的盯着。

    “阿阮,我要一句真话。”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要孩子,他是我身上的一块肉。”

    秦阮很庆幸她还能镇定从容的把话说清白。

    蒋厅南的面部肌肉,跟他细碎的表情波动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复杂,他抿唇未语。

    她说:“我真是没接到,没有故意要躲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觉得你在躲我?”

    哑然也哑言,秦阮一瞬恢复:“咱两闹到什么程度,孩子都是无辜的。”

    蒋厅南冷笑:“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

    无尽的委屈,酸涩,愤怒跟不甘渗入骨髓,秦阮眼底却是一片平淡,像是掀不起波澜的死湖:“我解释过了,你要怎么想,我随你。”

    她起码能跟他坐在这好好的说话,就算是鼓足了劲。

    头顶的灯照得刺眼,秦阮睁着眼不动,也没眨。

    “消失三天,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

    谁的三天都不好过,她不见得比他轻松。

    蒋厅南慢慢的直起身,他按压在她肩上的手背发颤,低沉的声线打头顶落下:“你要是不想生可以跟我说,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行吗?”

    那句行吗,压得很重很沉。

    在他见不到的地方,秦阮阴影下的眼猝深渐浓。

    等待那些情绪掩盖下去。

    她才抬起脸,微红的眸与他对视:“你做错了什么,需要我来惩罚?”

    不可否认,秦阮的话深深振了蒋厅南一瞬。

    原来她什么都不知道,是他多虑了。

    蒋厅南身姿靠前,伸手扣住她后颈把人拉到怀中。

    她的脸摩挲在他质感柔软的衬衫上,心也在一点点平复。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我也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从在北海被谢南州抓回京北,再到查出怀孕。

    最后睁眼见到蒋厅南起,秦阮就在设防设局,她要把他所有的秘密揭开,她从来不虚她的聪明,当真相在一点点显露,那些煎熬都不再那么难熬了。

    蒋厅南:“爸那边的事处理得怎样?”

    “还好。”

    他顿了顿,提声道:“下次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讲,你一走了之我会担心。”

    “你不问问我是去办什么事吗?”

    “你要是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跟我逼你有什么区别?”

    秦阮了然于心蒋厅南的介怀,只不过他又不敢于去触碰她的底线。

    人一旦知道你的底线在哪,就会变得收敛。

    她跟蒋厅南没吵没闹的离开秦翠花园。

    她窝在副驾眯着眼睡觉,蒋厅南摘下毛衣给她披上。

    他手指一遍遍剐蹭在她侧脸,眸深多情,其实秦阮是醒的,眼球睁开的微弧能稍加瞄清男人。

    在等绿灯的十字路口,蒋厅南侧身倾过来,唇吻了吻她额角。

    秦阮一路装睡,不曾睁眼。

    她忽然就觉得好像这么装下去,也没有想象中难。

    回来的第二天,秦阮就去医院做了个全套检查。

    从蒋厅南查看检查单的认真细致程度来看,她知道他信了,还是全身心的信任无疑。

    他抱不敢过度抱她,胳膊在她面前无措了瞬,方才转个方向,从侧身将她拥入怀中:“我还以为你突然不见是不想生这个孩子,是我多疑揣测了。”

    如果可以,秦阮真想冷笑着告诉他:是,就是这样。

    但她不能,起码是眼下不能。

    第129章

    不嫌弃

    “怎么会?”

    秦阮笑道。

    不看自己那张脸,她也知道笑得有多假,假不假,真不真自己是最清楚的。

    蒋厅南呼吸很重,倚墙抱着她亲了许久。

    秦阮满嘴都是热气,眼睛耳朵跟脸红成一团。

    她囫囵的往下咽口水:“不止你,我也很期待他的出生。”

    “阿阮,我不想你有事。”

    仿佛以前所有的虚伪佯装,都跟此时此刻的他映照在了一块,那种冲击力无比的大,秦阮胃里喉咙不断的翻涌,逼得她眼眶冒起灼伤眼球的热气。

    唇色在极度的压力下露出恐怖的森白。

    ……

    谢家。

    秦阮今天是来看望谢聿青的,“碰巧”遇上谢南州在。

    兄妹两一前一后进门,互不搭话。

    她走在后边,入目是男人修长的腿。

    谢南州穿了条浅灰色的运动裤,上身是嫩绿短袖,视觉上有种极度损害和谐感的破坏力。

    他一顿,她也跟着停下脚步。

    谢南州好像没精力跟功夫去管理面部表情,就着那张冷脸:“你这三天去哪了?”

    他在前,秦阮没法越过他进门,遂才目光三分锐利,七分坦然的说:“出了点事,在医院待了三天。”

    谢南州跟蒋厅南不对付,她无需担忧什么。

    九成谢南州不会出卖她。

    他像是在隐忍着,鼻梁处的皮肤轻蹙,眸深如潭。

    谢南州站在那不走也没打算退身,一眨不眨,目不转睛的盯她。

    看得秦阮后背脊发凉:“还有事?”

    约莫四目相对了十几秒钟。

    谢南州终是转身迈腿,他声音顺着耳畔的风传来:“死的人是季家给季峥找的替身,蒋厅南想翻案很难,现在整个总局为了这件事焦头烂额,你能早就早点去见孟海棠。”

    “她怎么了?”

    “随口提醒你。”

    谢聿青身体愈渐好转,一定程度上可以不依赖外人直立行走。

    正午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陈时锦陪着他在天台散步,谢聿青走得还不是很稳,时而需要人在旁掂量着。

    陈时锦眼都不敢挪一下。

    秦阮上去时,谢聿青正在吃陈时锦剥好的橘子。

    暖阳照在两人身上异常温馨。

    谢聿青很和蔼的笑着:“阿阮来了,快过来这边坐。”

    他说话语速很缓慢,像极了那种老式的复读机,一字一顿。

    陈时锦又给他擦着嘴角的口水。

    擦完,她深深看了眼秦阮:“今天怎么突然想着要过来了?”

    “路过,顺便来看看谢叔。”

    秦阮在天台待了片刻,被一个电话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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