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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蒋厅南捡起的烟垂在手里没抽。

    他舌卷起顶了顶牙:“我把季醒给打了。”

    蒋在文最是看不得这种兄弟厮杀,大忌讳,结果他还当他的面打季醒,重点是季醒一动不动,全程处于极端劣势,蒋厅南已经不在意对方是不是设局。

    “你没事吧?”

    蒋厅南:“没事。”

    秦阮:“季峥的事怎么说?”

    他掐掉烟丢进烟灰缸,声线凝冷:“他们想利用这次替身让季峥蒙混过去,不过我有自己的手段处理。”

    男人肩膀十分宽阔,尤其是穿这种阔版的衬衣。

    左肩往下五公分的位置红了一团,秦阮细看:“你身上是血吗?”

    闻声,蒋厅南偏头。

    跟季醒扭打时他下了死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常事。

    但那血大概率不是他的,他身上没见伤口。

    蒋厅南如实回答:“季醒的。”

    秦阮低声吸口呼吸。

    细算来,她跟蒋厅南婚内大多数都是吵吵闹闹,争架不休的,平心静气的这么交谈鲜少。

    两人也像是形成了种无需多言的默契,怀孕的事谁都没主动开口。

    蒋厅南也没再说话,坐在那静静的抽烟。

    “蒋厅南。”

    她忽地唤他一声。

    他稍微抬了下头,眼里并不明朗,头顶的阴影打下来染得一目漆黑:“嗯?”

    越是在意的东西,越是害怕,越能让你诚惶诚恐。

    秦阮就是。

    每距离见付少清近一天,她总有种即将赴死的错觉。

    口腔里的唾沫在肆意弥漫苦涩,话在嘴里酝酿许久,秦阮扯动下唇角:“好久没见,挺想你的,就想叫叫你。”

    她那张脸美就美在从不轻易表露态度,语气是出奇的温和。

    短暂沉默,蒋厅南面上的平静被心疼取而代之:“回来好不好?我让孙凯丽去接你。”

    秦阮比他想的更先一步:“我订了后天的飞机。”

    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思念情绪过度。

    他眉心轻涌,唇边的笑变得苦涩。

    蒋厅南翕动鼻尖:“怎么没提前跟我讲?”

    “怕你回去得不安心。”

    两人边聊,他连着点了好几根烟。

    蒋厅南痴痴缠缠的举起手机看她,舍不得挂断。

    秦阮陪着他熬了片刻,提声:“想说什么吗?”

    张动下嘴,周围都是烟味。

    他一双晶亮的眼望向屏幕中的她:“阿阮,时常我都觉得自己在做梦,甚至怀疑过你是不是装的,装得跟我那么好,等我深陷其中再一把将我推开。”

    因为做过同样的事,才会害怕同样的遭遇在自己身上。

    被人看穿的感觉,大抵就是一把剑射出去正中靶心。

    跟秦阮此时的情绪一模一样。

    她脸色微不可察的僵了瞬,转眼恢复:“那你觉得我是吗?”

    蒋厅南摇头。

    “如果我是,你恨我吗?”

    同样的话,他跟她说过。

    蒋厅南才知道,原来那种扎心的感受是这样的。

    半分多钟,他给出答案:“可能会选择离开,也或许装作不知道。”

    两者的选择取决于他有多爱秦阮。

    人一旦动情,等同于牵万丝,满盘皆输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那又怎样呢?

    蒋厅南笑着回视,像是个做好了决心赴死的人,一腔孤勇:“如果真有那一天,阮阮,我只希望你能骗我久一点,起码别让我太绝望。”

    第125章

    彻底的坏人

    他怕他承受不起。

    秦阮故作认真,随而咧唇笑:“逗你的,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

    看到他脸上那种半信半疑,又不忍怀疑的表情。

    秦阮并没想象中那么畅快,反而心里扎了根刺。

    她是有仇必报的人,也是个敢爱的人。

    什么都可以假,除了她爱他是真的。

    蒋厅南眼眶微红:“阿阮,这样的玩笑不好笑。”

    那她呢?

    过去的一年多里,他何止一次两次同她开这样的玩笑。

    ……

    回京北的第一晚,秦阮在路福见了付少清。

    不同于前两次,付少清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眼角破裂,右边胳膊缝了七八针。

    一道狰狞的伤口从他左耳际延伸到下颌位置,触目惊心。

    他掩着面进门,环顾一圈:“钱呢?”

    包间不大,人跻身进门那股浓烈的烟味直冲鼻息,秦阮坐在距离正门五米开外的位置,胃里直泛翻腾,她收紧了手指:“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付少清来得急,又或者说他是在逃命。

    身上的衣服烂了一大块,他伸手进兜里掏几下。

    付少清手里握着支录音笔:“里边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秦阮屏息,目光定定盯住黑色物件,几秒吐出:“你什么意思?”

    “你不就是想知道蒋厅南都做过什么,我都帮你录下来了。”

    她紧咬住唇,气息暂且堵在喉咙下方。

    见状,付少清哼笑:“你真以为蒋厅南娶你,是为了给他那个私生子找个妈?秦阮,别做梦了,想给他儿子做妈的女人排队都轮不到你,谢家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包间里徒然安静下来,抽干空气的静谧。

    静得可怕。

    隔着一米多,秦阮覆在膝盖的手蜷起攥成硬拳,指尖在掌心磨到吃疼。

    她大呼口气,还算平静的说:“我都知道。”

    “知道为什么每次你拒绝,我都不敢硬碰你吗?”

    付少清声线清朗。

    但他的话像是一把钩子,勾住秦阮七寸,逼得她不得不往前走。

    唾沫艰难的吞咽,她尽力做到不动声色。

    相比较她的掩饰,付少清表情要自然得多。

    他得意,挑衅,还有几分嫉恨。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得罪了他,谢氏陷入危机后,蒋厅南突然找到我,他给了我一大笔钱,外加给付家一些资源往来,要求是让我娶了你,帮谢氏度过危机。”

    说话间,男人那双狐狸眼笔直打在她身上,一眨不眨。

    所有的情绪如冲浪的往秦阮心里席卷。

    她稳稳的坐在椅子里,双手攥得纹丝不动,面目也甚为如常。

    人在极度悲痛的瞬间,根本就做不到歇斯底里。

    秦阮两边耳朵聋了,外界的一切声音被自动屏蔽。

    她扭头望向付少清,只见他嘴唇在蠕动,听不到声音。

    胸口的起伏一点点由轻到重,心痛到撕裂,再一针针缝补好。

    付少清挑眉:“钱在哪?”

    付少清加重声量:“秦阮,别他妈跟我装死,拿钱来。”

    秦阮蹭地站起身,她动作慢悠的伸手拿包。

    付少清一把拦住去路,按着她肩膀将人逼退回去,他一根手指重重抵在她额头,恶狠狠的警告:“把钱给我,不然你今天别想从这走出去半步。”

    薄背的脊骨被硬座压得生疼,她拧眉:“放开我。”

    “钱在哪?”

    付少清用力按她:“我问你钱在哪?”

    秦阮唇瓣紧抿,一声不吭,脸上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不死心是吧?”

    说完,付少清委婉的收回一边手,单手掐着她肩膀,力道控制得不大不小,秦阮既逃不开,也不会感觉到疼痛:“蒋厅南做的事可不止这些。”

    男人冰冷的手掌拍在她脸上。

    秦阮嫌恶的扭开:“别他妈碰我,滚。”

    付少清气急败坏,倾身一怼,她整个人连带身后的椅子跟着倒退。

    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秦阮,你说你可怜不可怜。”

    她身体是软的,根本发不出力,手脚都在颤抖。

    明明这是六月份的大夏天,秦阮竟然浑身冒冷汗,后背冰凉,犹如一盆刺骨的凉水兜头而下,遍体生寒。

    付少清:“我早跟你讲过,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或许她装傻,就不会这么痛。

    僵硬的脖颈转动,秦阮仰起脸,对视上男人得意的面孔。

    若不是嫌他脏,她恨不能咬死他。

    视线木讷的盯着付少清掐她的那只手,手背皮肤上沾了血迹。

    “把手拿开。”

    秦阮的声音不重,语气带着浓烈抵触跟坚韧。

    付少清知道她是个硬性子,惹急眼不好收场,手挪开:“做人要讲信用,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是不信可以打开录音笔自己听。”

    所有的端倪,就像是一根线从头到尾的串联上。

    一时间满嘴的苦涩难咽。

    秦阮:“支票在包里。”

    闻言,下一秒付少清便将她的包翻了个底朝天,她的证件口红掉落一地,滚到她脚边。

    支票拿到手,付少清咧着嘴笑,笑声刺耳。

    “拿上你的东西滚。”

    秦阮双目圆瞪,狠狠的睨着他。

    付少清眸中明明跳跃起怒火,一压再压。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不想让他那么痛快。

    他两侧的腮帮鼓动,牙根欲要磨碎了,男人怒目的脸几秒后转为不耐。

    秦阮:“滚啊。”

    她感觉胸腔随时随地都要炸裂开,里边鲜血淋漓,扎了无数根的钉子。

    付少清展开双臂,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脚步往后退了退,他唇角勾起的笑容极为讽刺冷嘲。

    嗓子眼火辣辣的难受,秦阮快吞不下唾沫。

    她嘴里一口接一口的喘着粗气,脸憋到通红。

    付少清冷冷的看她几眼,转身走向正门的反向。

    人走出去十来步,他回眸。

    付少清说:“我知道你一直在蒋厅南面前装,就想清楚他到底设计什么,至于我这不过是个开头,他究竟为何娶你,你要是聪明点的话,不妨再演得逼真点。”

    付少清拍拍支票:“反正你最喜欢演戏了。”

    人走后,整个空间瞬间陷入一种极度可怕的静。

    第126章

    丢盔弃甲

    一滴泪在蓄了临近几分钟后,彻底滑落。

    从她眼睑处一路滴进脖颈,深浸的凉意惊醒了她几分理智。

    秦阮吸鼻子,抬起手掌抹掉,呼吸呛在嗓子眼往外挤,最终变成低声抽泣。

    她想给蒋厅南打电话,质问他一切。

    桌上的手机一次次拿起,再放下。

    就像付少清说的,她完全可以当机立断,找到蒋厅南对峙的。

    结果是他深藏的秘密将不会再被揭开。

    毁一个人不过如此,让她身败名裂,再寄予她庇护,她不仅会对你感恩戴德,甚至丢盔弃甲的服从。

    殊不知这世间不是所有的农夫都是善良的。

    有些是豺狼虎豹。

    比如蒋厅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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