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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至打上次两人在路福酒楼的不欢而散后,这是半个月内的第一次见面。

    那晚两人争执不下,蒋厅南一路情绪高涨,最后把话说得都很难堪。

    她当时差点没哭出来。

    再见时,男人气度一如既往的沉着。

    黑色的西装马甲里是一件灰衬衫,胸前别了颗精细的扣式胸针。

    他很少会做这些装扮,除非刚见完很重要的人。

    打眼不过两秒,秦阮收起视线,弯腰去继续换鞋。

    林悦的声音入耳:“阿阮来了,正准备开饭,就等着你了。”

    “妈,路上堵了会车。”

    她抬起脸努力换上一副得体轻巧的表情,只要她不露破绽,几乎无人能察。

    林悦:“张妈,快去上菜,记得把那碗燕窝端上来。”

    第96章

    那是他小姨

    秦阮一靠近,蒋厅南问道:“去医院了?”

    刚从医院过来,身上沾染的消毒水味尚未散清。

    她也不做隐瞒,但当着林悦的面属实不好提宋文音这个名字,转而改成:“一个朋友住院,过去看望了眼。”

    “什么朋友?”

    蒋厅南不依不饶,问得语气还很尖锐。

    是啊!

    她什么朋友呢?

    蒋北北跟孟海棠是她唯一的姐妹,一个是他亲妹妹,另一个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一股恶气顺势冲撞上来,秦阮强行压住:“你不认识,之前在岄城结交的。”

    蒋厅南一眨不眨:“岄城结识的人怎么会来京北看病?”

    “京北医疗更好。”

    林悦打厨房一出来,蒋厅南终究是闭口不言了,但他的眼神分明在告诉她:她在撒谎,他一眼识破。

    她跟他之间,仿佛只有在长辈外人面前才能做到关系和谐。

    待旁人一走,他睨她的眸光深沉得剐掉她脸上一层皮。

    秦阮垂头吃东西,嘴里塞了一口又一口,腮帮子鼓鼓囊囊,歇不下空来。

    其实她就是故意躲他,不想回他的话。

    觉得没意思,也懒得回。

    “对不起。”

    空间刹那间空气凝结。

    蒋厅南继而道:“那晚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更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路福一走了之,是我的错我都认,你想提什么要求可以随意。”

    “没什么。”秦阮说:“你不过是占有欲作祟,我能理解。”

    “离婚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呵!”

    她继续垂头吃饭,胃里早就撑得不行了,就是不想停。

    只有忙碌起来,秦阮才认为自己能忽略掉蒋厅南每一句尖锐的言语。

    她仿如心尖上突然长出一块嫩肉,戳一下都疼得要命。

    蒋厅南侧目睨着她的侧脸:“你呵什么?”

    秦阮态度坚决:“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好。”

    气冲脑顶,蒋厅南从未被一个人气到这个份上,毫不夸张的说秦阮是一头倔驴,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倔驴,他低着声气:“离开蒋家,你还能做什么?”

    咀嚼的动作停止。

    她很缓慢的放下筷子,擦干净嘴,如是手指上了降速器。

    蒋厅南的话一字一句刺进她心脏:“你以为别人的眼睛是瞎吗?”

    谁看不懂她依仗着蒋家。

    依仗着蒋厅南。

    离开蒋家,离开他,是个人都能踩她一脚亵渎。

    秦阮又抹了把嘴:“你今天叫我过来吃饭,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别把面子搞僵了。”

    她勾起嘴角笑,声音比笑后出:“我今天在路边见到宋小姐,她的车被撞得稀巴烂,她人卡在驾驶座浑身是血,我猜想她那些伤就是季峥打的。”

    虽然车损伤的程度不小,但她不是没眼力见的人。

    宋文音身上的伤分明是人为磕的。

    如果是车祸撞击,同样的位置不可能有好几次偏差的伤势。

    除非有人拽着她的头不停磕门。

    蒋厅南定定看着她:“这就是你说的朋友?”

    “只是不想说而已。”

    “这是在给我面子吗?”

    “不然呢?”

    “秦阮!”

    蒋厅南沉声喊出她的名字,他蹭地站起身,居高临下,深深的阴影扑打在秦阮脸上,他的气息兜头而下:“一年的婚姻你就真的一点留恋没有?”

    他像是气急了眼,满目通红,嘴唇都在颤。

    秦阮坐在椅子上,低头垂目,手指扣得指甲都快裂开,浑然不觉得疼。

    不多时,一双手按在她肩膀处,轻轻用指尖掐住。

    蒋厅南脸也很红,挑着凤眼轻声道:“你没有,我有。”

    她的心在跳,眼皮在跳,手指跟脚跟着在跳。

    浑身上下似被剥了层皮置于冰冻之中。

    秦阮眼神瞬变锋利,如一只浑身带刺的猫:“蒋厅南,你为什么要去见我大学教授,又为什么要跟她打听我的私事,到底因为什么?”

    这件事憋在她心里够久了。

    她的目光是针,一针一针势要扎进他眼里。

    他去见林宴教授的事,只有孙凯丽知道,她不可能背叛自己投靠秦阮。

    也没有理由。

    秦阮:“你说吧,你想查什么,你想知道什么。”

    顷刻间,所有的矛盾聚集而来。

    蒋厅南有种当头一棒的错觉,他不忙乎着解释。

    深知只有足够清醒理智的情况下,解释才能一针见血,一步到位,足以令人信服。

    他不想在大脑混乱时说出应激的话。

    “她是我小姨。”

    蒋厅南:“至于提及你大学的事,没别的心情,单纯看到摆在她家的毕业照。”

    此话一出,秦阮足有三秒钟的愣怔,那张娇俏漂亮的脸上,表情介于难堪跟悔恨之间。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

    唯独没有一种是跟眼前匹配上的。

    林悦,林宴。

    她眼球蠕动几分,头稍稍侧偏:“对不起,我刚才情绪有点不好。”

    蒋厅南淡淡:“没事,我习惯了。”

    秦阮的手指哆嗦了下,没再开口讲话。

    这顿饭最终也是吃得不欢而散,当然只限于她跟他之间的不欢。

    喝完林悦递来的那碗燕窝,秦阮随在蒋厅南身后出门。

    热风顺势扑来,打得她心烦意躁。

    她提步上前,径自绕过身前男人高大身形:“代驾还得等,我来开车吧!”

    很多时候,不懂秦阮的人,绝对看不懂她这是在下台阶。

    蒋厅南懂。

    他也不较这个劲头,伸手将车钥匙摇给她,懒身坐进副驾。

    秦阮很早就拿了驾照本,大概是19岁,陈时锦工作繁忙,经常会熬到深夜才从酒局应酬上下来,渐渐的她也就养成了按点去接陈时锦的习惯。

    那是她比较开心的一段时间。

    她觉得那时候离陈时锦最近,即便陈时锦也很少话。

    所以秦阮的车技一直都很稳。

    “林教授是你小姨的事,为什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过。”

    蒋厅南转过脸来,他脸上晕染开淡淡的醉意:“现在还有什么想问的,不妨一次性问完?”

    秦阮十指紧扣,吞了吞口水,说:“没了。”

    车在道路上匀速行驶,车内沉寂无声。

    第97章

    包夜多少钱?

    蒋厅南偏头靠向他那边的车窗,双目沉阖,长长的浓密眼睫压在眼睑上,他皮肤白,下颚线条清晰,此时呈现一个脸部慵懒松缓的状态。

    到嘴的话,秦阮收了收:“北海那边的项目陆续进展,我得过去待一阵子。”

    他似没听着,许久沉默。

    堪堪过去十来分钟。

    “什么时候走?”

    她说:“后天。”

    “跟曲时一起?”

    “他秘书。”

    蒋厅南像是故意提了一嘴:“北海那边不太好打交道,有些非必要的应酬酒局自己学着拒绝点,别什么人上来叫你,你就跟着跑,不是人人都要给那个面子的。”

    这话的用意就深了。

    话落音,秦阮嘴里的气息随而轻浅。

    有那么两秒,她干脆屏住呼吸扭头去扫他的脸色,男人一派如常,无所破绽。

    “离婚的事,你怎么打算?”

    北海一趟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打道回府将近六月份。

    蒋厅南提的那半年时间也恰到为止。

    他眼不睁,脸无情绪:“既然你急着过去,那就等你回来再说。”

    “好。”

    剩下的路程相安无话。

    秦阮去厨房备了碗清粥。

    蒋厅南在阳台通电话,边打电话手边夹着烟抽,雾气腾腾像一阵霜打在玻璃上。

    她赶着日程先把要走的机票订上,再折回卧室去收拾行李。

    出来的档口,蒋厅南电话结束。

    他坐在沙发里,眉心微蹙着喝那碗她刚温过的清粥,举止文雅,细嚼慢咽。

    蒋厅南稍稍抬头看向她:“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

    “后天几点的飞机?”

    秦阮:“上午十点半。”

    北海是临山,当地的路很不好走,车接车送必不可少。

    偏偏曲时他们选址的地方最靠山,那一片打通的景区几乎都以山为卖点。

    蒋厅南又舀了一勺入嘴:“曲时安排车了吗?”

    “我跟他那边是分开行动的,暂时还不清楚他的情况。”

    他点头,没再做声。

    秦阮收纳好碗勺进厨房。

    蒋厅南起身随后,双臂环绕在胸前,斜倚着门框:“阿阮,我在京北等你回来,回来后咱们再好好谈离婚的事,如果你在这段时间改变主意,一定要跟我说。”

    ……

    到了北海当地,秦阮才发现是她太理想化了。

    没有车根本寸步难行。

    开发地打车到酒店要越过两座山,重峦叠嶂,一道上都是山沟险峻。

    秦阮每日提着心上山,提着心下山。

    工作忙绿起来时间倒也没那么难熬,她自诩不是矫情的人,西北那样的环境亦能适应,这边无非是山路不太好走了些。

    做好一套整体的监管调研分两份,一份发给曲时,一份发给裴政之。

    京北雁巢笙跟北海形成了两个极端。

    前者是挥金如土的销金窟,后者是穷困潦倒的山区。

    细腰丰臀的侍者上来斟酒,从曲时这边开始,一路倒到角落的蒋厅南跟前。

    女人抬眸,入目是男人一张精锐如焗的深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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