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秦阮再是蠢,也不可能不清楚这跟案件无关。谢南州是想嘲讽她不长记性吗?
“我爱不爱蒋厅南跟案件有任何关系吗?”
“当然。”
谢南州咬着牙。
相比起他,秦阮反驳得很轻松:“我害不害孟海棠跟我爱不爱蒋厅南,存在的联系无非就是为情杀人,难道你们警察没想过,我也许只是为了巩固地位也可能……”
“所以你……”
她冷声打断:“不是我,我没做过。”
看着谢南州逐渐松缓下来的脸色,秦阮有种报复极爽的错觉。
她终究还是恨过的。
不然也不会觉得爽。
人啊,总是在某一个时刻说着不在意,却又总是在下一个时刻想着怎么讨回来。
谢南州最终心安到连下颌咬肌都消失了。
他起身,声音还嵌着几分冷淡:“到时候警方会过来找你做笔录。”
秦阮觉得好笑:“所以二哥你这算是通风报信吗?”
嘴里说着狠话,眼里没有威胁。
谢南州是个办案能力极强的警察,怎会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
“你可以当作是。”
以前他是个没有温度的冰块,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从西北回来后,他变的何止只是那张脸,若不是蒋厅南私底下跟她讲过陈嘉豪的事跟司昭有关,秦阮都要怀疑是不是司昭给谢南州做过思想教育。
她说:“谢谢二哥,这也算是一份恩情,日后再还。”
离开前,谢南州叮嘱她:“秦阮,这件事可大可小,别意气用事耍小孩子脾气,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多掂量。”
其实谢南州事前来通知她。
已经算是原则职业上犯了规。
当天下午谢氏楼下来了两名办案民警,一老一少。
知道他们要调问什么,秦阮早就做好应急回答。
不说滴水不漏,倒也是逻辑条理清晰客观。
年长的警察在起身的同时,朗声问:“蒋太太跟蒋先生的夫妻关系历来可都好?”
闻言,秦阮腰直起到一半。
她站直,不加掩饰:“夫妻之间哪有历来都好的,平时也没少吵吵闹闹,跟平常夫妻没两样。”
对方点点头:“那就不打扰了。”
秦阮站在门内静静的看着小助理将警察送出去。
她刚拿起手机,蒋北北的电话打进来:“阮阮,孟海棠真出事了。”
“我知道,警察刚来过我这。”
“他们怀疑你做什么?”
事到如今,秦阮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出事前些天去见过你哥。”
蒋北北生生默了好几秒:“孟海棠藏得可够深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人在人民三院。”
“行。”
蒋北北急匆匆打蒋氏赶到医院。
迎面碰上个熟悉的面孔,她回眸瞧了好几眼,认出来者是余群:“学长?”
“蒋北北?”
两人相视一笑,笑意退后余群嘴角牵起几分苦涩:“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近来可还好?”
余群当年追蒋北北可谓是轰烈炙热。
像书里说的爱人就要爱到飞蛾扑火才够刺激。
他是刺激了。
蒋北北躲了。
余群穿着件墨绿色的毛衣,踩着高定皮鞋,冷艳的眉眼间早不存稚气,留有深沉的矜敛,蒋北北打他脸上扫过时,心底蓦然一沉,她恍然意识到匡祈正跟他好像。
她牵强的挤出笑:“挺好的,你呢,听说出国了?”
“出去了几年,半年多前老爷子让我回来接管家业。”
第75章
装什么好人?
他的意气风发都写在脸上。
猜都不用猜。
余群在圈子里一直都很优秀,他的优秀跟蒋厅南又不同。
是藏在骨子里的,锋芒不露。
关键时候你才能看得到。
蒋北北:“那挺好。”
“你来医院看人?”
“嗯。”
“朋友?”
“同学。”
说完蒋北北才意识到问题,余群对她大学期间的同学不要太了解,他想都没想,眨眼猜:“阿阮怎么了?”
“是孟海棠。”
余群微有咂舌:“孟海棠回国了吗?”
“嗯。”
余群蹙眉,嘴里嘶了一声:“前年在国外见过她一次,跟大学时很不一样,对了,她没跟大学那个男人结婚?”
“大学?”
余群状似思索:“太久的事,估计我记错了吧!”
“嗡嗡嗡……”
这时余群的手机响了,他急着去接电话,上边的话题戛然而止。
孟海棠大学几年在外的风流债多了去了,蒋北北见惯不怪。
等着余群接完电话,转头来:“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得赶回去。”
“那你先忙。”
短暂的沉默,余群:“北北,以后还能再见吗?”
蒋北北认真的抵着他视线,眼里尽是亏欠跟忏愧。
都说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她是被匡祈正报应了。
“京北不大,会的。”
她声音微沉着,搭配脸上的笑容很不协调。
余群走时,蒋北北站在风里凌乱了心,她伸起手捂住胸口,掌心一点点用力的往下按压,似有些疼了她才松开。
蒋北北在门口抽掉半支烟,秦阮才堪堪赶到。
她脸上厚重的灰暗,显而易见。
蒋北北捏着烟,面色像是被霜打蔫吧的茄子,喉咙满是虚:“我见到余群了。”
“怎么了?”
涌起的烦躁似要吞没她的狂风巨浪。
蒋北北:“你说他好端端的干嘛出现,每次看到他,我就觉得自己不是人。”
余群跟她那些事太长也太杂,导致她至今记得的都不多。
秦阮抬手看了眼腕表:“孟海棠怎样?”
“昏迷不醒。”
话音落定后的第三秒。
蒋北北像是猛然想起什么:“阮阮,你觉得以孟海棠的性格,她会跟大学期谈的男人结婚吗?”
“不会吧。”
正因为她们都太了解孟海棠,蒋北北才深觉其中怪异。
但余群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更不像是记错。
或许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才适时噤声了。
秦阮是第一次正式见过孟振华,大学四年,她同孟家人接触甚少,鲜有耳闻孟振华夫妻关系恩爱,中年嗜赌欠下巨款潜逃出国。
公司一直是请人打理。
事实是出国另有蹊跷。
三人坐在医院休息室内。
蒋北北一声未吭,她是打心底里看不上孟振华。
“孟叔叔,现在不是你们报不报警的事,而是警察已经知道了。”
秦阮道。
孟振华:“海棠不能名声不保,她日后还要嫁人的,这要是传出去她还要不要活了?”
孟振华一脸愁容:“她得罪的人想要碾死我们一家,还不是轻而易举。”
蒋北北跟秦阮心底多少有数,两人缄口不提季峥。
孟振华:“就当是我求求你们,这事你们别掺和进来,我们自家的事自己会处理。”
明眼人都能觉察得到,对方不待见她两。
两人出医院。
蒋北北坐回车里,脸都快气歪了:“我就说咱两好心劝他没好报。”
秦阮开着车,大脑稍稍出了下神。
左后方一辆法拉利飞驰超车,先闻声再见身。
她的车被生生卡在后面,法拉利越过她后速度降缓,平衡在与她六七米的距离不退不进,敞篷打开,副驾上一名穿着妖艳的女人,四月份的天气身着不过存缕吊带。
主驾驶的男人黑衣背头。
一股浓烈的港味。
车牌是五个一。
蒋北北是个火性子:“有病吧,故意超车挡路呢?”
秦阮也觉得奇怪,路那么宽,对方偏偏要挤在她车前。
而且这辆车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
她生性不爱跟无聊的人斗,开始变道往右车道走。
这次对方没有跟过来,两车在逐渐拉开距离后,走向各自归属的车流中。
秦阮沉声回归到先前的话题。
“孟叔叔这么做也有他的顾虑,孟家得罪不起人,真要是闹开了不过以卵击石,你我是清楚她什么性格的,事情化小未必不是件好事。”
只不过孟海棠这次长的记性代价有点大。
蒋北北攥了攥手心:“再怎么说她跟咱们也算是朋友。”
秦阮:“正因此我们才得保持沉默。”
沉默是对孟海棠最好的保护。
蒋北北看向她侧颜,试探性的问:“你说她去找我哥干什么?”
“为了收购案的事。”
“你真信?”
秦阮没做声了。
孟海棠如今这种局面,她没法过多的去计较思量孟海棠跟蒋厅南见面聊过什么,做过什么。
秦阮只能在尽可能情绪可控的情况下,减少对两人的成见。
蒋北北嘴里叼了根烟,抽得寡淡无味。
余光微侧着往她这边瞄。
秦阮口吻温和求全:“别这么看着我,我真不知道,孟海棠出事还是谢南州跟我讲的。”
闻言,蒋北北嗤之以鼻:“谢南州又装什么好人?”
她不以为然:“是怕我连累谢家。”
默了秒,秦阮再度提声:“对了,还有件事跟你说,余群是你哥的人。”
蒋北北如鲠在喉,抽下去好几口烟。
她压着嗓子眼说:“真要是翻脸那天,我肯定站在你这边,再不济我跟他是亲兄妹,他不能拿我怎样,要是我跟你对立,咱两连朋友都没得做。”
秦阮本意不是拉她站队。
但蒋北北非要表决心。
孟海棠的情况还算乐观,警方去过几次医院探望。
孟振华坚持私了,不主张提供任何证据。
在取得孟海棠本人同意后,案件最终以该判则判,该赔则赔结案。
……
蒋厅南在港城待了三天。
第三天晚上见到的宋文音,海风撩撩掀起,吹翻她黑风衣的衣角。
蒋厅南指尖的烟灰坠落海面,眼中浮起抹异样。
女人黑沉墨镜下是一张千疮百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