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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快到季家时,季峥忽然开口问:“对了,弟妹是京北人?”

    “算是。”她回。

    季峥笑容好生温暖:“弟妹不光长得漂亮,人还很幽默。”

    大抵是在说她这模棱两可的答复不实诚。

    蒋厅南面不改色,出声:“她小时在岄城生活,十岁来的京北,确实也算是京北人。”

    季峥点头:“我就说嘛,第一眼见到弟妹时,总觉得像是南方人。”

    季峥问:“会说粤语吗?”

    “会一些。”

    秦峰是土生土长的岄城人,虽然在家以普通话为主,但她听得多,听得多自然也就会说一些简单的。

    季峥还想往深了问。

    蒋厅南提声解围:“峥哥,到了,别让爸等太久。”

    香山项目的开发,是京北这几年来zf批准的重头戏。

    不光是蒋家,zf那边也等着拔高经济。

    听说早些年就早内定了蒋家,是有人从中作梗僵持不下,外界都传蒋厅南为人留一线,了然于心还能放人一马。

    这次前来港城,秦阮不是个人名声,代表着谢氏。

    书房里,季峥与她隔桌而坐:“我听说谢氏前阵子经济危机,香山这么大的盘子,弟妹确定能盘得下来?”

    这话乍耳一听是觉得谢氏不配入局。

    再一听,不知是在打蒋厅南的脸,还是林悦的。

    蒋厅南在看蒋在文给他的文件,黑睫沉压,眼睑上两层阴影。

    “这点我可以保证,谢氏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秦阮的信誓旦旦在季峥眼里并未起太大作用。

    他点点头,再次提出反驳点:“眼下是你在管理谢氏,还是谢聿青?”

    这是个致命题。

    如果她说是她,季峥一定会说姜还是老的辣,她阅历不足支撑庞大的利益链,若是她回答后者,季峥又得抓住谢聿青体弱多病做文章。

    “峥哥对这个很在意吗?还是说觉得女不如男,少就一定不如老?”

    秦阮腰背挺直,嗓音清亮。

    季峥笑着,不过她觉得他另一张脸下的是忌惮。

    蒋在文:“好了,既然厅南选中谢氏,自然有他的考量。”

    季峥夺声而出:“这份考量又有多少是看在夫妻情分上?”

    正如季峥所说。

    香山项目合股人一经爆出,外界众说纷纭。

    所有人都在揣摩是蒋厅南为博红颜一笑,不惜豪掷重金,谢家被推上风口浪尖。

    ……

    转眼是除夕夜。

    平时蒋厅南赠送的礼物都相当贵重,无外乎一些珠宝首饰。

    除夕之礼他送了她一本精心制作的手账。

    秦阮打开盒子时,车正开在回南湾的路上,路边霓虹闪烁,老街人来人往,她无声望着手里那本浅绿色外壳的手账,心底像是被什么钝器狠狠敲击了下。

    不疼,震震余惊。

    了解她喜欢做手账的人并不多。

    有些事情甚至连陈时锦都不知道。

    第53章

    拽她入地狱

    她不作声,慢慢的合上:“小孩才玩这东西。”

    从小秦峰就教育她,想要在博弈中胜出,就不能暴露自己的情绪。

    秦阮跟他确实很像是站在博弈台上,两两相望争输赢的对手。

    蒋厅南淡淡:“你不喜欢?”

    “我今年24。”

    “24就不能当小孩?”  她捕捉到一个很关键的信息,蒋厅南说话很喜欢反问,这也是他每回都能占主导位置的关键因素。

    所以秦阮在跟他对话时,尽可能的避开他的探究,从而暴露真实情绪。

    她直截了当:“你看过我某音账号?”

    “蒋太太,我连你账号是多少都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手账这种东西?”

    蒋厅南把车停下,唇角一抹莞尔:“路过觉得好看顺手买的,你信不信?”

    “不信。”

    秦阮想都没想,当机立断做出回复。

    近期短暂的相处,她觉得蒋厅南根本不是那种随性的人。

    他不会在路边随手买东西,更不可能会觉得手账这种物件好看。

    同时,在谈话间,蒋厅南也捕捉到他想要的。

    秦阮跟谢南州或许渊源真没那么深。

    “如果我要是说谢南州跟我讲的呢?”

    声音落定,话顺着空气钻进她耳中,像一把刀刺进去搅动,秦阮如一只踩着尾巴的猫,刹那间的事,她面目泛冷:“你什么时候还跟他处上兄弟了?”

    她突然想起薛东扬跟她说过,谢南州应了蒋厅南查案。

    又或者,他们之间早就勾结上了?

    秦阮深爱过谢南州,但她也从未觉得他会护着她半分。

    蒋厅南反将她一军:“秦阮,我像是很缺兄弟吗?”

    他不缺。

    比谁都朋友多。

    秦阮一眨不眨,直勾勾看着他,试图从他那张面孔中拔出她想要的答案:“你们都说过什么?”

    “我有事找他帮忙,聊的是公事。”

    “我不信。”

    绿灯乍然亮起,车子未走停在最前排,后面的车辆喇叭声按得震天响。

    蒋厅南半点都没打算启动的架势:“你这样跟你老公说话合适吗?”

    他又表露出那种受伤的表情。

    每每秦阮都觉得男人特能装,偏偏你还没办法将他脸上的面具撕下来。

    “叩叩叩……”

    车窗外站了个模样凶煞的男人,嘴唇一张一合骂骂咧咧。

    他用手掌猛地朝车玻璃窗上拍打。

    秦阮看到蒋厅南的脸在隐忍。

    终是在五秒后忍无可忍,他卸下安全带去拉车门,她伸手抓住他手腕:“我知道你想下车干什么,跟旁人无关,我的事回家再谈论,不想多惹是非。”

    香山项目开启,出事于她于他都不好。

    蒋厅南回眸看她一眼,摁在车门上的手拿开。

    “好。”他话拖着长长的尾音。

    车驱走,秦阮才堪堪松掉那口气。

    “哧”地一声巨响,是轮胎剧烈摩擦地面砂石发出。

    车靠边停下,蒋厅南脱掉安全带,探身过来捧住她的脑袋,掌心挤压她两边脸颊,他赤红着眼,笑得好生玩味:“秦阮,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猝不及防的一切。

    秦阮半秒才怔然回过神,她想挣,挣不开。

    四目相对:“你对我很好,但我害怕。”

    他笑意加深:“你怕什么?”

    她深吸气,眼圈绯红:“结婚仓促,各取所需,所有的前提条件加一块,我做不到信任你会爱上我这种荒谬的可能,你不过是想把我拽入地狱。”

    蒋厅南笑得很疯:“秦阮,你想多了吧,我有什么目的要拽你入地狱?”

    她跟他有仇,还是有怨?

    仔细想想,好像都没有。

    原本谢家跟蒋家就是毫无关联,更不存在上代人的恩怨情仇。

    秦阮牵强的扯动嘴角:“是啊,为什么呢?”

    不知是他力道大疼的,还是怎么了。

    眼泪顺着她眼角往下流,一路流进蒋厅南掌心里。

    他手心一片温热黏腻,又裹着她脸颊。

    秦阮觉得此时她脸上的妆肯定早就看不下眼了。

    蒋厅南埋头俯身一口吻住她,不同以往的任何一次,舌尖轻轻触动她贝齿探入,男人的唇在颤,一点点包裹住她的,再吞吐,再裹住,动作来回反复。

    两人的呼吸在车内逐渐加重。

    她人如同被置在开水上烧煮,皮肤滚烫如麻。

    “手账真是我在港城买的,你可以收下。”

    “好。”

    秦阮眼底有一滴泪。

    蒋厅南偏头过去,视线比她矮一截,轻轻用嘴吻走。

    她心口猛地一紧,本能反应要去推拒人。

    他笑着扣住她手腕,老老实实压在头顶:“一百来斤的个,九十九斤的反骨,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作?”

    秦阮唇微微红肿翘起,她看不到,能感受到。

    一双杏眼裹着层雾蒙蒙,看人时让人浮想联翩得很。

    蒋厅南单手去掌她的腰,揽住往前带,他贴着她耳畔道:“有没有想过是我跟你睡出了感情,真想和你好好过下去呢?”

    她看不到男人的脸,无从辨别。

    声音一如既往悦耳到足够令人心动。

    “蒋厅南,我还是不敢信你。”

    “那就做到你信为止。”

    此做非彼做。

    ……

    一开始秦阮对这话云里雾里。

    直到年初八她赶去西北勘察,蒋北北打电话来,扯着她那发烧的破音大嗓问她:“你看朋友圈,我哥发什么神经,不会是忙得脑子坏了吧!”

    蒋厅南喜欢极简风。

    素来头像是一片白,他的朋友圈上次更新是半年前。

    他去瑞士滑雪拍的照片。

    当时他穿了套黑色的滑雪服,什么动作都没摆,自成一副风景。

    有些人生来就耀眼,秦阮也是从他身上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

    最新界面刷新出张背影照,是女人的。

    题目配文:那晚……港城有雨。

    熟悉秦阮的人都认得出那是她,长发细腰,棕驼色的风衣过小腿一半,纤细白皙的脚踝露在外边。

    她一头乌发让微风吹拂而起,在风中摇曳。

    坐在酒店沙发上,秦阮喉咙微微吞咽,唾沫中莫名有股难吞的苦涩。

    其实那次港城回京北后,她明显感觉到蒋厅南有意拉拢她。

    一边她又时刻提醒自己,三十岁的男人感情没那么肤浅。

    第54章

    挤一挤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秦阮狠狠爱过谢南州,也为他不顾一切过。

    这样的努力都未曾换来结果,便会让人觉得世间皆假。

    再提及起爱人时,她习惯性的缩回脖子,把自己伤口隐藏起来不见天日。

    蒋北北:“阮阮,你两去港城发生了什么?”

    秦阮早就犯上了逃避性人格,她牙齿轻磕出声,咬住牙关伸手去口袋摸烟。

    却忘了自己平时根本没烟瘾,身上没带。

    理智跟感性在身体里打架撕扯。

    好半晌,她蠕唇吐出:“他说他爱我,想跟我好好过,但我不敢信他。”

    连线沉默了相当久。

    房间里才再次响起蒋北北理性的话:“他是我亲哥,你是我姐妹,不管是站在哪边我都不好受,阮阮,我也不想骗你,当年我哥为了文音姐连命都可以不要。”

    “我没奢求过什么。”

    人的情绪是很复杂的。

    秦阮虽然嘴上说不奢侈什么。

    但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她想知道蒋厅南跟宋文音的过去。

    经历过匡祈正的事,蒋北北对待感情显然没了以往的豁然。

    人都是在一次次跌倒教训中学会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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