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明艳女郎扭着纤腰挤进卡座,她如只巡视的狼,在一众卡座里四顾一圈后,径直朝正中间那处走去,佯装脚下一软,正面跌进男人怀中:“季少……”卡座里拢共三男两女。
其余两人身边都有各自的女伴。
坐在正中位置的俊美男人身侧是空的。
女人刚矫揉造作的试探着坐过去,男人厉眸掀起,骨节分明的手摁在那。
见状女人没敢往下坐。
恰好此时一束光打过来,男人的脸迎着刺目的光。
他短发往后倒梳,额前三七分,上身深蓝色夹克,下身黑色休闲西裤。
精致的脸部轮廓微绷,眉眼细长,唇红齿白。
深邃的眸框上挑,看似谦逊的淡笑,却给人一种阴冷窒息的压迫力。
季醒推开女人,声出如弦丝颤动:“这位小姐,我们认识吗?”
女人一脸的尬意,顿在原地不知去留。
她刚想再撩拨几分,男人伸手拿纸巾擦了擦碰过她的手指,低头垂目:“现在什么人都敢碰瓷了?”
女人听后,憋着气愤然离去。
季醒那张脸生得属实是过于优越招摇,没几个女人不爱。
“你在国外不是待得好好的,回来干嘛?”
说话的是陆肆,跟季醒关系最要好,陆肆能跟任何人翻脸,都不会跟季醒翻。
季醒眯起眼,窝进软皮沙发里,眸底神色晦暗:“老头叫我回来替大哥做香山项目。”
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季家跟蒋家的渊源。
闻言,坐在角落里的贺明周来了兴致:“怎么想的,让你去跟蒋厅南做搭档,当年况野那事他可是恨不得你去死,你两都多少年没碰过面了。”
季醒端起桌上的酒,凑到嘴边没喝。
他似在想什么,顿了半秒:“我妈开的口。”
季淑真明面上慷慨大义,到底还是想争一争。
当年的事外边传得有板有眼。
有人说况野的死是季醒精心策划的,同为一个父亲,蒋老爷子却把家业全权交给蒋厅南母子,季家怀恨在心,拿他身边的人下手杀鸡儆猴。
曾一度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口嗨归口嗨,始终没有确切的证据。
陆肆侧目看他:“阿醒,我觉得你得提防着点。”
季醒性格就跟他那张脸一样张扬,出生好,生来就不怕事。
“我防什么?况家的事他还敢扯上我?”
他眉眼嘴角是上扬,可脸部一点笑意都没有。
你仔细看才能看清楚,季醒他就长那样,无关他笑与不笑。
贺明周跟陆肆相视两眼,前者出声:“扯不扯上你是其次,况野毕竟人不在了,这事咱能避则避。”
对于香山项目,一开始季醒是不愿的。
他甚至懒得跟蒋厅南这帮人打交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跟他们本就不是一个道上的人。
季淑真三番几次在他耳根子边软磨硬泡。
季醒倒不是有多心动才答应,是纯粹觉得念叨烦了。
“这事我自己有分寸。”
大理石酒几上摆满红红绿绿的酒,精致的酒杯不过人食指高度。
杯杯像是精心勾兑好的毒药。
季醒囵吞都不带打,连饮了三四杯,他抹了把嘴角:“大家都是做生意赚点钱,人都死了好几年了,我就真不信他蒋厅南有多仗义,还把人掘尸刨坟的挖出来指证。”
提起口气,陆肆:“还真别说,这几年他一直在查。”
“是吗?”季醒笑了笑:“看来游戏比我想象的要有趣。”
第36章
恨不得弄死他
匡祈正的瓜一爆,蒋北北风风火火的给人打了。
秦阮赶去邺城警局赎人。
两人面对面而坐,中间相隔一张不到一米多的桌子。
匡祈正鼻青脸肿,蒋北北哭得伤心欲绝。
秦阮还是第一次见蒋北北哭成这样。
她身上精致的嫩绿色小香风外套蹭了一身的尘,长发凌乱的耸在脑后,脸上的妆容黑一道白一道,花得不成样子了,狼狈之下又透着几分铁骨铮铮。
办好一切手续,蒋北北蹭地打椅子上蹦起来。
她拉开皮包,掏出一大叠厚厚的钱,砸在匡祈正身上。
匡祈正的脸白了好几个度:“你什么意思?”
蒋北北抹把脸,腰杆挺得笔直,眼底满是嘲讽:“五万块钱,够你伺候老娘两个月了,你不就想要钱嘛!”
周围人的目光纷纷被这边动静吸引而来。
说完,她又意味深长的补了句:“哦,对了,像你这种人品渣,床上还烂得不行的人,最好是跟她这辈子都锁死。”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一直还算淡定的匡祈正很明显有了反应。
怕他冲上来打人,秦阮迈步上前:“拿上钱赶紧走。”
匡祈正到底还是个学生,没什么底气硬杠,拿钱狼狈离开。
蒋北北强装镇定,人一出警局大门整一个大破防,哭得嘶声力竭。
哭累了在车里眯一会,醒来接着哭。
秦阮一手给她擤鼻涕,一手给她擦眼泪:“饿不饿?”
“我吃不下。”
哪能不饿。
蒋北北饿得胃跟肠子都快在肚子里翻跟斗了,打完匡祈正,跟着进警局,她连口水都没喝上,报警还是她自己报的,她就是想让匡祈正丢这个人,出这个糗。
她那张脸褪去妆容后,蜡黄蜡黄。
秦阮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没胃口也得多少吃点。”
蒋北北扑过来,双手用力的抱住她,眼泪唰唰往下坠。
“你说我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他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秦阮双臂揽在她肩膀上,声调低下几分:“你还看不清楚吗?不爱你的人,哪怕你把心掏给他,他都觉得那是骚扰。”
“不爱?不爱他跟我上床,不爱他花我的钱。”
蒋北北固执得像个即将溺亡的人,拼命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秦阮心底也压着一根弦:“你想证明什么?证明他并非绝情?还是觉得他会回心转意?”
她知道,只要蒋北北回头去找匡祈正,她就彻底完了。
“我真恨不得弄死他。”
蒋北北边哭边骂,牙根都要磨碎。
秦阮一把将她脸抬起,打开车内灯。
晃亮的灯光照在她脸上,蒋北北完全丧失理性,哭得深一声,浅一声,喉咙像是漏了风的炮筒。
秦阮拿出镜子,怼着她的脸:“你弄死他又能怎样?去蹲牢房吗?还是打算让整个蒋家跟着你陷入水深火热?蒋北北,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闻言,蒋北北人呆滞住,眼泪无声滑下。
她心疼得伸手抱住人:“他不值得你做任何事,包括打击报复他。”
匡祈正的事对蒋北北打击很深。
付出最多的那个人,往往最终最难收场。
蒋北北总是泪腺失控的哭,后来哭累了就是睡。
睡得昏天暗地。
秦阮在邺城守了她五天,第六天蒋厅南赶来。
蒋北北十八岁生日,蒋在文送她这套三百平的大平层,作为成年礼物,在没结识匡祈正之前一直空着,热恋期她才堪堪搬来住。
钱,蒋家多得是。
权势,蒋厅南能护着她。
蒋北北二十三岁之前的人生都是过得顺风顺水,却又平淡无波的。
她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条不紊,富贵还无趣。
匡祈正是一道她从未见过的光,折射进她的世界,将那些边边角角的灰暗照亮。
一开始蒋北北没想过认真,抱着玩的心态。
然而老天最乐衷的事,就是平等惩罚每一个深陷感情的人。
蒋厅南或许不懂她突如其来的逆反叛逆,秦阮懂。
兄妹正面相对,一张米多长的餐桌硬生生搞得像是审判桌。
蒋厅南凌厉的目光从蒋北北淤青的眼圈扫过,眼梢下压,他绷着脸:“这邺城跟京北的男人随你挑,你一个不选,非要去选一个软饭男,怪不得别人。”
从一开始,她跟匡祈正的关系定位就不健康。
就很畸形。
蒋北北窝在沙发中,身姿深陷。
她扣动着手指摁在嘴边啃噬指甲,啃进肉里还不知疼。
直到一丝血腥溢进嘴,蒋北北抬起眼:“你根本不懂。”
蒋厅南不带犹豫:“我需要懂什么?”
蒋北北双目赤红:“当年你为什么要不顾爸妈阻拦,去Y国陪了文音姐四年,对她你甘心过吗?”
她用提醒的方式来试图让对方与她感同身受。
蒋厅南的脸色也确确实实肉眼可见的暗沉下去。
宋文音是他心头一块重病,那些年没人敢提及。
从国外回来后,蒋厅南很长一阵子闭门不出,关着门在屋里抽烟,一米八七的个瘦到脱了相。
他的青春是一场疾风暴雨,风过无痕,只留下一片狼藉。
能有一分多钟的沉默。
蒋厅南点燃根烟,夹在嘴边轻吸一口,他声音透着烟气很淡漠:“爸打算让季家那边的人参与香山项目,你得回来帮忙办事,这也是妈的意思。”
蒋北北砸吧下嘴。
准备脱口而出的话被他噎了回去:“你不是一直想要盘西那套房。”
那套房地段极佳,又朝海。
蒋北北苦口婆心哄过蒋厅南好长一阵子,他说什么都不肯。
房子是当年他留着打算娶宋文音的,这一留将近十年。
宋文音嫁给了别人。
他也娶了别的女人。
只是颇多时候,蒋北北都觉得不公平:“哥,你是不是上年纪了,阮阮哪点差文音姐,你对她不够上心。”
蒋厅南挑眉,透过浓烟看了她一眼多:“你从哪看出来我对她不上心?”
“还用说吗?明眼人都看得出。”
他忽地就不讲话了。
不知在思考什么,眼眸微垂,黑睫遮盖在眼睑上。
“你真的对她一点都没感觉吗?”
第37章
装
蒋厅南提起手中的烟,烟过喉咙,竟然有些泛起苦味。
他拿下掐灭在烟灰缸里,起身:“不该打听的事别瞎打听,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哥,小叙是你跟文音姐的孩子,对吗?”
跟宋文音分开后,蒋厅南也交往过对象,但都寥寥不到半月。
更别说跟外边的女人生孩子。
半年前陈时锦举荐秦阮给林悦时,蒋北北就心有介怀。
越是知道蒋厅南是怎样的人,她越害怕秦阮婚姻不幸:“你是因为她是我朋友,觉得可靠才选的她,我不想这成为她的灾难,既然你跟文音都有了孩子……”
想给他生孩子,照顾孩子的女人多了去。
以秦阮的资质条件,她其实并不在候选中。
林悦跟蒋厅南何又不是看中这一点,明晃晃的宰熟。
他站在原地没动。
不是因为蒋北北的话,是看到门口的秦阮。
视线迎上去相对的瞬间,蒋厅南心口蓦然一紧,他本能反应喉结翻动。
反而是秦阮,眉眼如常,淡定道:“我煮了姜茶,下去喝点再走吧!”
蒋北北这碗姜茶喝得难以下咽,像根刺抵在她嗓子里,不上不下。
那些闭口不谈的秘密,现如今又多了一个人知道。
下午两点多,秦阮要跟着蒋厅南回京北。
事实再次证明,一个人不能对另一个产生过度的希望期盼,听到蒋北北那些话时,她内心并未有过度的悲伤,以及是失望,更多的是欣然接受现实。
蒋厅南特张扬的开了辆宝马x7过来,丹泉石蓝的颜色更像暴发户。
车的价格并不招摇,是这个品牌在他的圈层里少见。
秦阮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开来逗蒋北北开心的。
拉门坐进副驾,她低眸一眼看到里边的宝蓝色盒子。